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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且喜乐,胡闹胡闹再胡闹

作品: [七五]桃花酒 |作者:洛安之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3-16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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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山夜雨哗啦响。

一时之间谁也没动, 展昭更是半天没有言语,也不知是不是被白玉堂的这般张狂无赖的话给惊着了。

夜深雨大,街无旁人。

远远瞧去,二人挨在墙边,一个按着一人臂膀, 添之雨夜冰冷, 显出几分暧昧。这可真像是姑娘家夜里劫色, 只是这姑娘委实高了些, 尤其是那把遮掩用的油纸伞之后, 一看就知两个人瘦瘦高高相差无几。

大雨将二人衣服浇得冰冷,可挨在一起的身躯却显得滚烫发热, 令人不太自在。

展昭想了想,也不知该含糊应一句说笑,还是同他正经玩闹, 到底是啼笑皆非地一句:“白兄。”好似在笑骂, 又好似拿他无可奈何, 收在舌尖的尾音里藏着不明不了、更复杂的意味。

“……”白玉堂眯起眼, 见展昭还是对着墙壁没有回头,目光便落在他淋湿的黑发还有耳廓上。

展昭微垂着头,本就梳得齐整的黑发因先头的动作垂在一边, 露出一小截儿脖颈, 雨水自然而然地顺着衣领漫了进去。虽是背着身, 却叫人想起头一回在安平镇的酒楼遇上时那双微微扬起的眼睛, 总归是瞧一眼要收回目光时, 第二眼便也扫去了,头发、眼睛、唇角、耳廓、肩膀……还有端着酒杯的手。

他好似比两月前那会儿白了些。

不是说公务繁忙,还要外出捉拿什么犯人,风吹日晒的?

这心思一转,也不知哪儿中的邪,自认风流天下、荤素无忌的白五爷忽然就轻抽了口气。

“?”展昭不明所以,又不太自在,自然是要回头。

可他顾忌着白玉堂先头那点儿恼羞,转了小半儿又转了回来。

白玉堂亦是察觉,单手发力摁住展昭,不叫他动弹,自个儿也回了神。他眉毛一挑,十分坦荡又恶劣地说:“这位侠士着什么急,姑娘我还没完事儿。”

“……”展昭张口要说话,又闭上了嘴。

完什么事,自然是劫色。

他这要问,便又是落入白玉堂的圈套了。

展昭无奈改口,温温和和的嗓音也学得白玉堂几分假正经的口气:“这位姑娘好兴致。”话音才落,他整个人往后一撞,白玉堂下意识要躲,自然就松了手。既要玩闹,自然顾不上这几分薄面了,展昭仍是不回头,可手上的招儿却不含糊,手一扬,一掌推去,白玉堂当即去抓展昭的手腕,侧身去躲,展昭早有预料,手肘一折一抬,又是一撞,手臂回旋又是一掌。

掌风带着雨水,推至白玉堂跟前。

白玉堂一眨眼,脚步往后退半步,同是单手还招一掌。

雨水拍在二人掌间,啪的一声响,周身风雨大作,好似被二人的内劲冲开了一瞬,又如往常哗啦垂落。

雨水冰冷、掌心温热。

“……”

无人发声,可二人都唇角一挑,平平淡淡笑了一笑。

说不上是因这一刻胡闹所生的欢愉,还是因相知相惜而生的赞赏。

尚未等及二人其余反应,忽听一声惊呼,再顾不上其他,一并提气跃上屋檐。

可这一跃,两位往日耳聪目明、神台清明的大侠站在屋顶上懵住了,不因其他,而是那声惊呼来自起夜的小姑娘。他们定睛一看,原是一只硕大的老鼠从黑暗中溜达了出来,显然是刚刚从屋内背赶出来。这点小事哪里值当二人一惊一乍,且要放在平日,二人又如何分辨不出这夜里的动静。

这下夜雨风来,两人都清醒了些,也生出了几分尴尬。

二人相识多年,虽两月多未见,但绝非久别重逢的生疏,反倒是因知根知底的熟稔才生出这点儿的尴尬。仔细论来,二人都是聪明人,也不是不明白这尴尬从何而来。

二人虽是再互相知晓不过,却总有几分少年心性,较劲儿已久,不甘落后,也不肯在对方面前跌份。

堂堂锦毛鼠白五爷,在南侠展昭面前吃亏,也太没面子了。

两位大侠在屋檐上僵站了好半晌。

雨声迅猛的落在屋檐黑瓦、青石白墙、木柱黄泥上,还劈头盖脸地打在二人身上,叮叮咚咚像是一支欢畅的曲子,有几分琵琶古琴、编钟皮鼓争相斗艳的意趣。

寂静中,白玉堂无端端地笑了一声,疏狂又坦然。

这一笑和着雨声,犹若风露洗晴空,全然明亮又清澈的少年意气,尴尬的氛围一扫而尽。

他侧过头懒洋洋道:“……展护卫这般机灵的猫儿也有出错的时候,想是耳朵不好使,难怪逮不着耗子。”

展昭一愣,心下也是一笑,温声道:“白五爷不也被自家兄弟骗了一回。”

他二人自是说底下那只惊扰百姓的老鼠了。

白玉堂瞧展昭说话时目不斜视,尚有几分拘谨克制,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抬手拍了拍展昭肩膀。

展昭下意识地一侧头,眼神一晃又飞快地转了回来,无奈笑道:“白兄不愿,何必捉弄展某。”

白玉堂心道果然如此。

展昭向来性情妥帖,口舌辩驳不过是与白玉堂玩笑,心知白玉堂这般乔装定非所愿。既然白玉堂不愿他瞧见,展昭自然不会去瞧这个笑话。

可白玉堂哪里是个安分性子,从来都是个疏狂无赖的混世魔王,展昭要退一步、让一步,他便更要进一步,仗着展昭这忍让的性子去捉弄人。白玉堂往展昭身侧凑了一步,但凡展昭余光一扫,自然能瞧见他如今是个什么模样,且要看展昭如何克制、如何应对。果不其然展昭察觉白玉堂这不怀好意的心思,同时往一侧退了一步。

“展大人躲什么?白爷还能吃了你这三脚猫儿?”白玉堂笑得好不得意,整个人又贴近。

“白五爷这翘起的老鼠尾巴可得收一些,当心踩滑了脚,阴沟里翻船。”展昭不为所动地答道,身影一晃,错开白玉堂,脚步一转,一个转身晃到白玉堂的另一边。

白玉堂紧随而上,展昭便得躲。

两个加起来都快五十岁的大男人这会儿瞧着比五岁孩子还小些,也不知哪儿起的玩兴,又在这窄窄的屋檐正脊之上无声无息的、来回比试起轻功与身法来。

“白爷大江大浪里来的,不虚这小阴沟。”白玉堂放肆笑道。

“那可难说。”展昭忽的神色一敛,竟然出乎意料地踩了一脚白玉堂的白裙,口吻仍旧温厚纯良,“入了水白五爷也得沉。”

“……???”

白玉堂一懵,哪里想到展昭这贼猫忍让忍让就伸了猫爪子,身形也猝不及防地一歪。

他就知道这猫表面上一本正经,骨子里风骚得很!

但白五爷反应自然极快,退一步去保持平衡。可他二人到底是在窄窄的屋顶正脊上,且天上还下着瓢泼大雨,屋檐又湿又滑,还长了青苔,这一脚没踩稳彻底滑了下去,可真如展昭所说是阴沟里翻船。

“……!”展昭本是见白玉堂得意洋洋,顺脚还他些颜色,没想到这一脚出了意外,白玉堂可真要一头栽下屋檐去,忙抬手去抓。

但没想到白玉堂本就要拽他一并,毫无默契地错过了展昭的手,一把扯了展昭的衣服。

展昭整个人一晃。

这可糟了,两个高高瘦瘦的年轻人加起来大概有两百五十多斤,这一摔可不要将这户人家的屋檐砸出个大坑来。

白玉堂和展昭这会儿倒是默契上来了,失衡的同时一人出掌一人蹬腿,硬生生发力起了身,跃了出去。

只听一声重响,两人都栽下去,摔在硬邦邦的院落里。

谁也没呼声。

然而这落地声实在震天动地,引得屋里的人惊醒,点起了灯推窗来看。

二人早就忘院落外躲了去,肩并肩、毫无形象地坐在院落外头的墙边低声喘气,本就浑身湿透的两位大侠这会儿又脏兮兮的,好不狼狈。屋内的人说了含含糊糊说了几句话,寻不到异样,才又熄了灯睡去。

坐在院外二人对视一眼,四周漆黑也不知能瞧见什么神色。

这一摔可不轻,若非二人内劲浑厚、身强体壮,这一摔只怕半个月起不来床。纵使如此,他二人多半也受了点伤,触地那块儿多半是淤青了些,碰到时不免龇牙咧嘴的疼。

白玉堂屈着一条腿,坐在墙根先是闷闷笑,再往后越笑越是乐不可支。

他笑着笑着,一旁展昭也摇摇头低笑了几声。

二人倚着墙顺了会儿气,再懒得起身,只听雨声咚咚作响。

“胡闹。”展昭正色道,可眉眼微垂,那份笑意未散,“白五爷阴沟里翻船怎还不忘拉上岸上的人。”

“岸上的人在瞧热闹,幸灾乐祸的,白爷瞧不顺眼,怎么也得拉上。”白玉堂却胡搅蛮缠地辩驳,可他哪儿不晓得他那会儿不拽人,展昭就将他拽回屋顶上了,哪儿至于两个人摔得如此狼狈。

说出去只怕都是名动江湖的笑话,两个全天下鼎鼎有名的侠客,竟然从屋顶上踩滑了脚,一摔摔一双。

展昭只得笑,不跟他再怼,他这下摔得挺疼,实在不想来第二回。

白玉堂正侧着头瞧他,虽无月色,雨声磅礴,一片漆黑里该是什么也瞧不见,可他耳聪目明,自然能捕捉到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笑容温润柔和,确实好看。

“猫儿。”白玉堂低声喊他。

展昭没有应声,自然而然地转过头。

“……”

这一转头毫无防备,自是瞧见白玉堂散着一头青丝,手肘压在懒洋洋地靠在屈起的膝盖上、支着脸,还浅浅在笑。

那个笑容眼波流转、神采倾泻,最是动人心魄。

展昭是怔住了。

展昭今夜见他举着油纸伞远远一瞧还当女子,走近了看却毫无这般念头。

白玉堂何等坦荡利落的性子,便是女子裙衫也不扭捏。他肯穿,因他并不以为然,更不觉得这是辱没大丈夫的身份,正如他生性爱干净,可当真决意蓬头垢面做什么也能忍得住。因而这身浅色华服于白玉堂而言与男子行装并无区别。

他只是没想到突然叫展昭瞧见了。

他要躲,可也不知为何要躲,只是有一些难言的心思。

先头二人胡闹,白玉堂一认出展昭就跑不说,之后也死活不肯叫展昭瞧见,展昭尚未细想过到底该是什么模样。只知白玉堂心里头不乐意叫他瞧见、看这笑话,他便不看,二人结识多年,白玉堂少有真心为难展昭,展昭自然也从不勉强白玉堂。但一番胡闹后,白玉堂又搁下心头那点难言的心思,坦坦荡荡地任展昭瞧这模样。

他虽是穿着女子的衣衫,一身襦衫白裙,外披对襟长褙,实则凑近了瞧去并不女气;再添先头珠翠发钗全掉了个干净,长长的头发被淋湿垂在身后,瞧不出半分雌雄模样;而他肤色偏白,眉眼生得极好,又慵懒含笑,自是一眼望去风华绝代、华美惊艳。

瞧了半刻,心神好似也随之晃动了一下,有些微痒,有些发烫。

展昭低下头,微垂着眼不知为何有些想笑,却忍住了。

“若要取笑,笑便是,何苦忍着。”白玉堂懒懒道。

“白兄可会取笑自己这般打扮?”展昭反问。

白玉堂斜睨了展昭一眼,“你这猫儿倘使要花言巧语哄人,也该拿自己做比才是。”话毕,他又回过味来,仔细地上上下下瞧了一遍展昭,倒是笑道,“不过你倘使真着这女子裙,爷怕是要取笑的。”

展昭五官生的俊朗,确实好看,但剑眉星目,穿女子裙衫配上这张脸只怕不伦不类,显得可笑。

不过……

白玉堂又补了一句:“不过你这猫虽属秤砣,死沉,可肉不知藏在哪里,瘦的一把骨头,只瞧背影想是个绝世佳人。”

他这般调笑展昭也不恼,只失笑道:“白兄这般评价,想是知晓自己这般模样并不可笑。”

恰恰相反,他收了锋锐狠戾的阎罗气势,却有戏文里说的那般美。只是先头戏言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要收回了,这些词来描绘他的容色怕是轻浮了些。

白玉堂对展昭这话不置可否,草草带过了这话头,转而问道:“你这贼猫何日到的?”

上一回展昭来信且说他外出公干,不日许是也将抵达渝州,只是那已是上月的事;而后二人未能互通书信,展昭这一露面可真将白玉堂惊了一回。

“昨日。”展昭答道。

他昨日才入城,渝州城大,白玉堂又顶着他的名头在城内行事,不知弄得什么麻烦,形影无踪的,也不好找。说来展昭才要惊于今日夜里偶遇这样的白玉堂。

他这般想着,又笑道:“敢问白兄又折腾了什么麻烦?”

“无端端的,你这贼猫怎红口白牙的冤枉白爷?”白玉堂不服道。

“上回婺州,展某不过一月未见白五爷,白五爷就在婺州招惹了天大的麻烦,这回……”展昭竖起来两根手指,面含笑意,“可是两个多月未见,展某想着以白五爷的阔气本事,定是比上回更甚一筹了。更何况,展某听闻,白五爷自家敞亮名头不用……”

白玉堂“诶”了一声,又觑了展昭一眼,截断了展昭的话,“只是借展昭展大人的名头一用,你这猫儿怎如此小气。”

展昭还没说什么,他倒是先赖上展昭气量小了。

展昭啼笑皆非,和白五爷争口舌之利总有吃亏的时候。

他站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污泥,可二人淋了雨,粘了一身哪里能拍下去。

白玉堂便坐在墙角笑,“好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儿,不若跟白爷回去吃香喝辣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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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剧情卡了,卡了卡了,卡了……啊……

全程带着姨母笑写完,写到最后其实还没写完,但事来不及了先发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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