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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三回 火通天,众怒惊围逼姊弟

作品: [七五]桃花酒 |作者:洛安之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3-16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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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宴走水, 众怒难平。

火势突起,眨眼间变成漫天火光,凭空拔起几丈高,肆无忌惮地烧过一大片的竹林,大有野火燎原、万物成灰之势。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在这山林弯月之中醒目得像是一支高高立起的幡旗。

展昭缓步走入水里, 单手拽着水池边缘, 冰冷的水池覆没他的黑靴, 又没过膝盖。

展昭这落水就沉的本事, 自然无意以身试水,只是在水池边缘处将一身玄袍在水里泡湿。

尽管那边大火滔天、愈演愈烈, 水池也映出了暖橘色的火光,但一池子的水仍是冰冰冷冷,叫人仍不住打个寒颤。灼烫的热浪随越来越大的浓烟席卷了整个水榭, 这些参加游云宴的江湖人被呛得咳嗽起来, 再没有先头叫骂祖宗辈的劲头。武艺再高的江湖人也没有踩着水面久久不沉的本事, 他们只能和展昭一样一一下了水, 顺着水池往里走。为免吸了浓烟命归西去,会水的往水里跳,不会水的闭了鼻息, 全都不会的只能心慌意乱地坐在水池边上。

不过这满屋年轻才俊自然不都是傻子, 心知在此耽搁时间别无益处, 还是得赶紧寻着脱离险境的法子。所有人都扫视这周围, 试图寻见一条安全离去的小道, 却又仿佛心头忌惮不敢贸然行事。众人都清楚,更可怕的不是这火,而是那并无火光的浓烟竹林处。

这显然是一场人为的大火,问题如果不是在他们这些人身上,便是在那古怪的烟雾上。

如此看来,这火当真像是要把他们困死在此。

在水池旁的江湖人数目众多,但并非所有人都被困在此地。不说早前如白玉堂那般前去探查的人,那白鹤门的胡一归与飞羽门的俞子敬在火起之前均已不见踪影,无人察觉他们到底何时离了水榭。倒是那拂柳山庄的兄弟二人,那位立雪和尚,还有这千霖宫的杜湛林都尚在此地……这些人虽然年轻,但或多或少都在江湖上占有一席之地,绝非坐以待毙的傻子。

果不其然,很快展昭便听见有人道:“我看这火古怪,你们看那烟雾与唐家堡外头的迷雾一样,八成问题就在这。”

“烟雾之中恐怕被这唐门之人下了什么毒物,这才能无端生火。”

“如今要逃出火场,只怕……”

一把大火好似将这些眼高于顶的江湖人束成了一团,很快便听到水池中几人开始低声商讨着办法。展昭未有细听,浑身沾了水,正提着刀一提劲翻回水池边沿上,身后忽而一高声道:“白玉堂,你找到路了?”

展昭在水池边站稳,回头瞧一眼。

那千霖宫的少年郎杜湛林泡了一身水,正笔直地盯着他。而这一高声也让水池里外,其他的江湖人盯上了他这个唯一站在水池边上的人。

先头火起时,杜湛林一时躲闪不及,身上蹿出了火苗,差点烧成火人,是被展昭眼疾脚快,一腿踹进水池子方才无碍。但他整个人也狼狈不堪,幸运的是性命并无大碍、也不见有何烧伤。许是因为被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火,他的眉毛扭在一起,张扬又有几分少年意气的面孔被浓烟熏黑了些,在明灭摇晃的火光中古怪的有些阴沉和恼怒。

他又问,目光晦涩不明,“你可是找到办法了……?”

“并无。”展昭坦然道。

杜湛林游到水池边上,也是浑身湿透,仰着头,头发都卷在一起,被烧了一截儿,“那你要从哪走,你莫不是忘了刚才那人……?”他收了尾音,侧头瞧了一眼水里奄奄一息的某个年轻人。

他被展昭救回时差点烧成卤猪,可偏偏那时林子里连一个火星儿都没有……而现在因那人一进一出彻底烧成了通天大火。

展昭望盯着杜湛林缄默了一瞬,仍是不甚在意道:“……白某不会水,留于此地不若冒险一试。”

“白玉堂,火尚未烧至此处,不若再等等,”杜湛林又说,像是在心忧展昭鲁莽冲动,连番劝道,“兴许等会儿没了这片竹林,火势小了,你我也能平安无事,何必急于一时。”

话音且落,就有人驳斥道:“你说的容易,这唐门突然烧了一把大火,分明要致我等于死地,又怎会给我等一条生路。”

“这倒未必。”又有人冷静道,是那拂柳山庄的兄弟二人其兄龚世宗。他生的浓眉大眼、十分周正,目光冷静清明,他兄弟二人会水,远远落在水池中心,倒是离那大火远远的,“先头便说这烟雾有异,先头火势突起也是因这诡异烟雾散入竹屋。那位兄弟蓦然着火也是进了烟雾。”

“此事显而易见,可那又如何?”有人不快道。

“大哥是说,烟雾之处乃是陷阱,这滔天大火许是生路。”躲在龚世宗背后的龚世烛瓮声瓮气地接过了话,“这火终归是怕水的,你我泡水之后闭气,再凭轻功身法快速穿过那火场,许是有一条生路……”

他说着声音小了下去,好几人愕然地瞪着龚世烛,其中一人更是骂道:“小子你说什么胡话,想害死我等不成?!”

龚世宗挡在龚世烛面前,冷道:“我兄弟二人不过是提供一猜测罢了,也未有叫你等听命行事。”

“我看是你兄弟二人会水,只管往水里闭气一躲便无碍,窜使我等上前探路送死。”

接二连三又有附和,自然也有为那兄弟二人辩驳的,一把火束成的散沙在唇枪舌战中又土崩瓦解。那拂柳山庄的兄弟二人也是恼了,原在水池中大有泡一整夜的架势,这三言两语之下,竟是踩着水面飞身而起,落在水池边上。

“……没人教唆你等听令,愿意一试便来,不乐意请自便。这烟雾迟早弥漫水池之上,我看你等在此等死也好。”龚世宗冷冰冰地扫过他们,抛下两句话便与其弟龚世烛冲进了火场。这水池旁的江湖人冷眼看着那被激怒的兄弟二人,多是讶异,亦有人冷笑其找死,火光一闪,他们便在与烟雾中只剩一道黑影。

很快,连黑影也不见了。

满是浓烟热浪的大火包裹下,无人听见惨叫,剩下的他们拧着眉头焦灼地等在原地,面面相觑。

展昭拎着刀在水池边瞧了须臾,江湖之中多是逞勇之辈,这年轻才俊更不可能贪生怕死,陆陆续续也有人跟了上去,不过片刻就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尚在犹豫。他扫了余下众人一眼,那千霖宫的杜湛林竟也是翻出了水池,有几分意动地对展昭道:“他兄弟二人言之有理,你不通凫水,我们不如也跟上。”

展昭便收回了目光,不置可否。他面上半分笑意也无,墨色的眸子沉着杀伐无情,像极了一尊庙宇里的冰冷佛像。

很快,他二人也一步步从容地踏入了漫天大火。

夜色被火光照亮了小半边天。

白玉堂蹲在一具尸体面前细细端详了片刻,用手比划了一下尸体伤口的位置。

左手持刀,左撇子。

他手一伸,将那男人胸口的短刀拔了下来,举到窗口照入的月色下细细端详。

这男人正是在空中楼阁莫名被杀的剑南帮三把手聂波,如白玉堂所料,唐珞琼如今没能收服唐门众人,定是腾不出人手将此人大老远送回剑南帮,只会暂且搁置在空中楼阁附近的屋子里。事发突然,展昭不能上前仔细探查尸体,只能见此事交给白玉堂。他起身捏着这把短刀比了一下长短,从刀尖到见血分割线,刚好三寸,一分不多、一毫不少,这力道、和伤口的位置,均是与前些日子他刨坟探查的几具尸首一模一样,精准得可怕。

同一人所为。

倘使是为将此案嫁祸给那人,绝无可能将力道和位置把控到如此完美、甚至称得上苛求得地步。除非这嫁祸之人与他一样,也开棺看过那几人的尸首……可江湖上传言纷纷,知晓前几桩命案同一死法的人只怕寥寥无几,这更减少了栽赃嫁祸、混淆视线的可能。

而且……

白玉堂将那把短刀顺手插在腰带一侧,站起身往回走。

这把短刀与轰地门少主胸口上所插的刀是竟也长得一模一样。

只是为何要在这唐门游宴动手?

这剑南帮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巴蜀小门派,若为仇杀,要杀这聂波凭凶手武艺简直是随时随地、手到擒来的事,全然不必特地等到今日在唐门游宴、众目睽睽之下行凶。这凶手就自负到绝无一人能发现他的地步?还是说有什么要在这唐门游宴行凶的缘由?又或是说,这凶手只是恰巧今夜在此见着了聂波这深仇大怨的仇家,因而突然杀人?不,倘使有这么大的仇怨,这聂波如何能活到今日……又或者二人起了冲突,这才迫使凶手杀人?

白玉堂心头瞬息万变,一翻出窗子,眉梢又拧起。

远处的火势竟是比他先头所见更大了。

这唐门弟子对自家山门也不管不顾了不成?竟是不赶紧灭火,再过片刻这满山的竹林岂不都得付之一炬?

他身形一晃,快步冲入林中小道,直望火光大起的唐家堡深处而去。

唐家堡内两道火墙徐徐逼进,浓烟随风高高升起,正如白玉堂所料,这场大火正在以摧枯拉朽的方式将唐门山门内的竹林、建筑一一烧毁,到处都是竹子被燃烧爆裂的响声。

唐家堡内堡,白幡烧成乌黑。

年轻男人被灼热火光逼退了一步,只得带着唐珞琼在屋子前的空地停下了身形。被年轻男人搁在地上的唐珞琼正面色发白地瞪着这冲天火光。

“火……着火了……”她呆滞又困惑地说。

年轻男人也微微拧着眉头,目光有些讶异,在他看来,这么短的时间内,这火也来得太大了。

但相比他来,唐珞琼面容上几乎不能用震惊来描述。这个巧言令色、处处谨慎又脾气倔强泼辣的女人好像被这场突然生起、如烟花一样在唐家堡内炸开的大火彻底吓到了,神色恍惚地僵站在原地,浑身发起颤来,“火……”她喃喃,像是怎么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整个人都遭到了巨大的打击。

她脸上冒出了汗,面色惊惶又恐惧,“哥……”她小声喃了一句。

扮作白玉堂的年轻男人错愕地扬起眉,整张脸都转过来,锋锐的目光扫视着这个面容凄惶惨淡的女人。

“不……哥……!”向来警惕谨慎的唐珞琼却丝毫未觉,她高声喊了一句,可声音嘶哑,像是被硬生生卡在脖子里,“不,大哥——”她猝然惊惶地大哭起来,头也不回地迈步往火光里冲了进去,像是个生了癔症的疯女人,泪水将妆容哭花,发髻散乱,每一步都跑得颤抖发软,踉踉跄跄。

“哥你别走……!”

年轻男人被她惊到,赶紧一伸臂膀,抓住女人的后领。

没想到唐珞琼颤颤巍巍、仍要发力向前,甩下了被拽住的褙子。“唐姑娘?”年轻男人只能惊疑不定地将唐珞琼拦腰拽了回来。可唐珞琼发了狂地挣扎,盯着大火高声嘶喊着“大哥——”,满面的绝望和痛哭,目眦尽裂。

“姐姐——”

从远及近的叫喊将唐珞琼稍稍惊醒。

“唐姑娘。”年轻男人按住唐珞琼的肩膀两侧,对女子发狠的锤击视若无睹,“唐姑娘……?”

她茫茫然地环顾四周,浑身发软地垂下了手,失焦的眼睛先是对上了眼前这个俊俏华美的男人那双桃花眸。和前几次所见的锋锐含煞不同,她稀里糊涂望进那双眼睛里时,发觉那漆黑的眸子清正平和,波光潋滟、无喜无怒、清澈见底、无悲无忧,可她全然无知,目无焦点、神色恍惚。

年轻男人仿佛叹了口气,平静地说:“唐姑娘,得罪了。”他的手扶到女子的眼前,将她的视线遮住。

温热的掌心贴着眼皮,在大火燃烧的声音里,她听见一个温柔低沉、风风韵韵的耳语。

“无人忧、无人惧……”他说,“无人伤、无人病,无人痛、无人悲,无人苦、无人死……”这些毫无意义的字字句句像是温柔清爽的风,拂去心头尘埃,隐隐含笑,“天高地广,森罗万象,去日已去,来日未来。”

“唐姑娘,你且细听,你在何处。”

年轻男人松开手,退开一步。

“姐姐——!”几乎是同时,一人扑了过来,抱住了唐珞琼的腰。

那矮个儿的小公子束着头发、穿着一身丧白衣袍,灰头土脸,也不知先头遭了什么罪,面上还有一道划伤,手臂也流着鲜血、染了大半衣袖。他好似不知痛,正要对年轻男人发出警惕的呼声,“你——展大哥!”意外发现这个轻薄自家姐姐的年轻男人竟是救了自己一命的那人,他还未再言,身后又传来声响。

那是一种划破风的声音。

年轻男人微抬眉梢,手一伸,夹住了一只破风而来、直逼那小公子后脑的飞镖。

他侧过头,在竹林里先看见了两个面容相似的年轻人,是两兄弟。他们穿过火光和浓烟,带着水榭的众宾客,有的烧了头发、有的烧了衣服……虽是面相狼狈,可各个气势汹汹、怒发冲冠。

“唐珞琼——”有人高声道。

展昭的身影也落了下来,恰闻冷声质问:“你唐门竟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将我等以游宴之名邀来、害我等困于火场,险些丧命!意欲何为!”

唐珞琼垂头而立,唐珞昀惊诧回头。

展昭提着刀,神情凝重,目光再一次从逃出火场,不约而同地望唐家堡内堡围聚而来的宾客面孔上,一寸一寸扫了过去,并最终落在那个扮成白玉堂的年轻男人身上。那个男人正唇角哂笑,收敛了神态,轻蔑而通透的眸子里含着锋锐煞气,似有一身滔天的无情杀意,宛如地府得道、切开鬼门,降临人间的玉面阎罗,轻而易举地看穿了人心险恶的小把戏。

四下火声爆裂,无人应答。

又有紧逼而来的高喝:“你唐门欲杀我等,是要与天下武林之人为敌不成!”

“唐珞琼——”

“今日你唐门若不给个交待,我便拆了你这唐家堡!”

声声高起,余音盘旋不绝,他与展昭的眸中映出了明亮火光下同样的面庞。

一张张、阴沉愤怒之余,还带了几分古怪冷静又强掩狂喜的面庞。

火浪扑面竹声响,浓烟滚滚上青天。

这一夜仿佛格外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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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1/1)

这一夜好长啊。

仍然觉得有些地方没写好,头秃,头秃头秃!!!我这小学生的文笔怎么救啊气死我了!

先和小天使们说晚安了!

把锅推给明天的自己。(修改一下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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