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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长安街,怪力乱神何典故

作品: [七五]桃花酒 |作者:洛安之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3-16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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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折家军!”

京兆府的一干官差结巴高声, 皆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长安不比寻常府州, 到底是前朝旧都,如今在大宋疆域上偏靠西北之地;因宋失燕云十六州, 添之西羌人不再如开国之初那般依附宋朝,那李元昊打从继夏国公位, 便一门心思脱宋,去岁更是称帝建国号大夏,边关可谓是外患频频……因而临近西北边儿的京兆府百姓官差皆闻府州折家军与麟州杨家军之威名。

其中折家军声名尤甚, 旁的不说,折氏独居府谷、控扼西北,已有数百年。

只是折家军将士怎会在此, 这马贼又是怎么回事?

两个大胡子不应官差的呼声,只一扬眉毛, 半晌才对展昭、白玉堂道:“二位莫不是两位副将的朋友?”

这话便是认了折家军将士之言, 无怪乎先头耳语的官差面色发白。

“确有几面之缘罢了。”展昭温声笑答, 想想那面容冷峻、目光寡淡, 浑身肃杀之气的顾唯副将, 还有那笑面灿烂、年纪轻轻就一头奇异白发的好战副将叶小差,确实不敢自认这声朋友。

两个大胡子未有起疑,许是心知两位副将脾性,自个儿又与展昭、白玉堂并无干系,便不多言寒暄。

到此时, 那京兆府的官差们再无犹疑, 一哄而上, 将精壮汉子和那帮手下俱全拿下,五花大绑。唯有那满头虚汗、神色茫然之中还略带惧怕的富态商客在大胡子的示意下,保全毋忧,仿佛与那些马贼并无干系。长安城这胡糟糟的一通乱事,也该落下帷幕,白玉堂与展昭顺便搭把手捉了几个马贼,自当提酒纵马离去。

可偏偏便是这时,那懵了神的富态商客突然发疯胡叫起来。

“不能碰!”

“不能动他!放下!快快快……快放下!”

展昭疑惑地回头,只见那富态商客双眼发虚、惊慌失措地盯着官差去抬疯汉的手,像是猝然晃过神来,语不成调的一两句恐惧的叫喊之后,自己还忙不迭地往后退去。这模样比先头见惊马械斗还要慌乱,宛如被鬼追逐。若是这商客身上插了翅膀,只怕这会儿能飞多远飞多远了。

“他是仙民,他是鬼城仙民!”商客的声音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大白鹅,嘶哑又尖锐。

“他是受诅祝的,受过诅祝的,不能碰!不能碰!”商客摆着手语无伦次、重复地嘀咕,像是被那疯汉附体了一般,浑身疯癫劲儿,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嘶哑哭起来。

官差本还以为这商客要说什么,结果神神叨叨地说了一通怪力乱神、闻所未闻的糊涂事儿,登时翻了个白眼儿,不愿搭理。

然而就当他们去翻那疯汉尸体时,两个大胡子冷不丁一前一后喝道:“停手!”

顿步回首的白玉堂与展昭皆是面色微变。

只见那疯汉的尸首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猛然生出一条条古怪符文,像是活着的一排排小虫子在肌肤上攀爬,将其缠绕,密密麻麻,十分恶心古怪。疯汉本就死去些许时辰,尸体已逐渐僵硬,这符文竟是让尸首自己微微动弹颤抖起来,宛如诈尸。

离得近的官差吓得霎时后退数步,胆小者几乎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叫着、爬着躲闪。

“诅祝!是西姥诅祝!”商客惶恐大叫,“完了!完了!来不及了!谁都逃不了!谁都逃不了!”

远一些的百姓不明其意,但凡瞧见的都吓魂飞魄散,纷纷扭头要跑,腿脚却个个发虚发软,差点人挤人摔成肉饼。没过一时半刻这地儿就散了大半人。

倒是那两个大胡子不愧是军中将士,先是大喝一声“休要胡言乱语、妖言惑众!”,又大着胆子凑前细看,眉头紧锁。被白玉堂断了一臂的精壮汉子,也正是那马贼头子,闻着动静斜着眼瞄了去,便是被砍伤拿下时也不改嚣张恼怒的面色竟是猛然灰败起来,忽然疯疯癫癫、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都笑得直不起腰,“西姥……是西姥,”他仿佛也与那商客一样知其中渊源,甚至连几个受了伤的马贼也浑身发起颤来,嘴里不知念叨些什么,唯有马贼头子的声音清晰可闻,“都到这儿了,也躲不了。没用的,都得死。”

“弄火来!快!”大胡子拽住一个官差,高声吩咐道。

“太迟了!太迟了!哈哈哈哈……”精壮汉子愈发大声,狂笑不已。

果真火还没来,那疯汉的尸首突然诈尸一般蜷缩成一团,整个变成灰烬一样黑不溜秋的东西,风一吹竟然隐隐如风沙散开之势。这古怪模样倘使叫那小老头瞧见,只怕三魂七魄便要吓飞一半;如今也引得那富态商客眼皮一掀、两腿一蹬,如那小老头一般昏死过去。

妖魔作祟!

虽无人叫喊出声,心头之念却不约而同地升起。

说时迟那时快,一桶酒猛的被泼了上去,火折子犹如蝴蝶飞坠落在尸首上。

“嘭”地一声响,火焰竟是窜起一丈高,疯汉那古怪的尸首眨眼间被烧了干净,莫说白骨,连灰都不剩。

街巷骤然寂静。

展昭与白玉堂拧着眉头,目光示意两个大胡子。赶在尸体生出不明异变之前泼酒点火的正是他二人,只是他二人并不清楚其中缘由,毁人尸首也绝非寻常作为,想来那折家军的将士如此吩咐定有渊源,这才作赌一试。

“二位,这是……?”见两个大胡子松了口气,展昭方才问道。

“多谢二位英雄出手相助。”两个大胡子一抱拳,可旁的却仿佛另有顾忌、不愿多提,只对视一眼,与困惑的展昭、白玉堂二人道:“我二人身负军令,就此告辞了。”

“……”

白玉堂眉头微蹙,目露不快,瞥见展昭手中巨阙微摆,到底是压了脾气没有出头,只调头前往酒铺结那桶送了黄泉人的酒钱。

既无人相拦,俩大胡子便吩咐官差备好马车,又各自牵了两匹西域骏马;眼见着斜阳西下,夜幕将临,他们竟是要带着那昏迷不醒的商客还有那用铁镣铐捆了个结实的马贼头子连夜一并离去。至于那几个马贼尽数被京兆府的官差押回府衙大牢,交由知府判夺;剩余的西域宝马则命官差回头派人送去府州。

他二人既是折家军的将士,奉命大老远追着马贼来此并不奇怪,怎还要将人送回去?便是为领赏,也不必留马贼活口。

京兆府离府州尚有距离,此去数日,就他二人还要照料这富商和断臂马贼,岂不麻烦?

展昭心神微动,只牵了马与白玉堂一并离去。

半个时辰后,天色渐暗,阴云渐起,两个大胡子果真夜中赶路离去长安城。

长安城外,风穿红枫林,待那四匹骏马与一辆马车急匆匆碾过官道,不多时,又有一匹白马从红枫林里走了出来。

来者非是旁人,正是白玉堂。

白五爷无意拦路细问,而是驾着宝驹悄悄地跟了上去,只是瞧着天色几番皱了皱眉。

倒不是疑心这二人的身份,那时两个大胡子与官差耳语,展昭与白玉堂听得明白,又眼尖瞧见那大胡子亮了腰牌,断然不会出错。便是当真出了错,那精壮汉子心肠歹毒,为逃出生天,意欲对无辜妇人下手,白五爷那一刀断臂绝没有心慈手软的道理。只是二人又心中存疑,皆是猜度这两个折家军的将士要将人带回,只怕是与那“西姥”的怪力乱神之说有关;添之此中与折家军有所牵扯,二人自是要一探究竟。

往小了说,是人命案中另有古怪,非是他们二人先头所以为的恩怨毒杀;往大了说,如今戍边生患,折家军倘若生变,大宋危矣。

至夜半,阴云密布、天不见月,官道上一片漆黑,可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唯有那风穿林的声音呼啦啦地响,像极了庞然怪物蛰伏再夜色之中发出的呼噜声。倘使胆小之人,万万不敢在夜中肆意行走,不说山林野兽出没突然,但是路况难辨就有十二分地凶险。可偏偏那折家军的两个将士仿佛赶投胎一般,只在马车上挂了两个灯笼,便在放心地这官道之上疾驰。这舟车劳顿、不歇不睡的劲头着实非同寻常。

若非后半夜天降大雨,林间道路变得泥泞难行,只怕二人天亮也不会歇下。

白玉堂远远见着两个大胡子进了破庙,也等到了纵马而来的展昭。

“他二人若是回府州,此去尚有千里远,又带着两人,再如何快也要半个月方能……”白玉堂尚未说完,被头顶的斗笠戴了个懵。

他侧头瞧去,见展昭又丢了蓑衣来,不由扬眉道:“爷还道你这猫儿当真瘸成三脚,脚程比乌龟还慢些。”

展昭哭笑不得,见这位大爷淋着大雨、满身狼狈还不忘说笑,顺手给他将蓑衣的绳系上了。他不与白玉堂贫嘴,只温声低语道:“劳烦白五爷赶了半宿的路。”

白玉堂目力甚佳,稍一低头便瞥见展昭的手指,还有叫雨水打湿的袖口,再往上是含笑的唇畔。他略不自在地又撇开了头,自个儿拣着绳子系上了,嘴里道:“可与京兆府的知府见过了?”

展昭微微颔首,牵着马在一旁树下巨石上歇息。夜里赶路,为了辨明方向、寻得白玉堂留下的踪迹,展昭颇费心神,这后半夜不下雨,他恐怕还追不上。二人是暗中跟踪,自是不便点起篝火,更不能如那两个大胡子进破庙躲雨,在这九月末的秋风冷雨里冻得可真是透心凉。也亏得二人内力深厚,否则莫说跟踪一事,第二日只怕就要病的不省人事。

“鬼城与西姥之说,我在城内打听了一二,无人知晓,想来非是京兆府所传典故。”展昭又道。

白玉堂拔了马上的酒囊递给展昭,神色并不意外,“那疯汉口中喃喃胡语,商客、马贼皆是外乡人,多半曾一并到过何地。我看这两位折家军之人对那尸首异变并无诧异之色,又言辞闪烁,该是知情一二。他二人倘使此去府州,想必这西姥之说在府州便有论断。”

展昭饮了一口酒,垂头想了片刻,“怪力乱神之说,倒是无须忌惮,不过今日那人尸骸异变,白兄可看出端倪?”

白玉堂原有意细论,瞥见展昭眉宇微蹙,似有愁绪,又改了口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如今前因未明、典故不知,你便是在这想破脑袋又有何用。不如收了心思,闲几日再看,往后只怕有你这劳碌猫儿忙的。”

闻言,展昭仰头瞧白玉堂,深秋寒夜、雨重重,目力所及皆是漆黑,不过能模糊辨出人的面目。

“怎的?”白玉堂抱着长刀,微微侧头、垂下视线望去,“爷还说错了?”

展昭轻声笑笑,“白五爷言之有理,展某急躁了,确该反省。”

白玉堂揭过展昭手里的马绳,往树枝上一捆,听出展昭口中敷衍之意,掀了掀眼皮懒声道:“那疯汉死于毒发,尸首异变无非是生前所遭异毒,或是生了什么你我未曾见过的离奇怪病,又或是所练邪门功法所致,方才落得死后不得全尸。将这不明缘由的表象归于鬼神之说,向来是装神弄鬼之人最擅长的手段。我知你忧心何事,包公此次赈灾出巡,又大老远北上长安,明面上是为审冤案,暗地里亦是与你两头配合,细查地方官员调任之事……”

他顿了顿,侧头望向这泼天大雨一眼,轻身上了树,靠坐在树干上,才接着对树下的展昭道:“如今包公过了长安仍是北上,你虽未提起,想必包公此行,还得了什么机密要事罢。”

展昭眉梢微动,却非是为白玉堂口中之语,见头顶树叶摇晃的动静渐渐变小,才无奈轻声道:“白兄机敏,展某未有隐瞒之意。”

“果真是为折……?”白玉堂问。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也罢,你不必解释。”

白玉堂半阖着眼,仿佛放松了些,缓声低语,“我知此事算不到你头上,乃是包公职责、朝堂政务,非你能左右,亦无须你行事。便是你通晓一二,也不必告知于我……”

这话到此本该了结,底下的展昭却想了片刻,微微摇了摇头,望着树枝上滴落的几滴雨水,忽而反问道:“白兄可还记得去岁开封,你我见折家军的顾副将后,展某之言。”

白玉堂登时恍然,拧起眉头,“赵祯有意……”这话他终是没嘴快说出口,只在树上晃了晃,又接着道,“西北局势复杂,看来赵祯当真急了。”

展昭微微叹气,“既免不了祸事,自当早做准备,官家此举亦是未雨绸缪。”

“你莫要替他辩解,于他不过一道旨意,他却将此事托给包公。”白玉堂不快道。

展昭未答,白玉堂轻哼一声,接着快言快语、似那急雨霹雳,“包公乃是文官,便是刚正不阿、秉公行事,也是文生出仕,不习半分武艺。你何曾间过当兵与秀才讲理?倘使不慎,如何保全?还不是要你这展护卫……!”

“白兄。”展昭只道。

白玉堂却不松口,秋雨坠林啪啪响,仿佛更挑出白玉堂几分火气,“展昭,府州折家军闻名数百年之久,于戍边斩落敌首不知多少,绝非善茬,怎可与江湖械斗、寻常官兵相论?将士再武艺平平,也非一人可敌,遑论那折家军副将皆是武艺超群之辈。他们将帅一心,若此番包公为赵祯密旨出得差错,便是你首当其冲,你——!”

“玉堂。”展昭叫住了白玉堂,见他收了声,才温声和气道,“莫急。”

白玉堂抿唇不语。

“边关战事非你我乐见。如今李元昊野心勃勃,意欲吞宋,必引祸黎民。”展昭道。

“赵祯不过是恐府州在这关头生变。”白玉堂眯起眼总算是接了话,“却要怪他自个儿手下无可信之辈,文盛武衰绝非祥兆。”

展昭轻声叹气,“朝堂政务,牵一发动全身,非你我一厢情愿能左右,玉堂,展某如何不知,唯尽力尔。”若非如此,二人何必因那两个折家军大胡子的古怪,大半夜跟来此地了。

“……”林中寂静无人语。

“那折家军也就罢了,猫儿,包大人可有打算……?”

“……若无此事,该是无意。”

白玉堂终是缓下面色,沉静半晌才道:“……包公可有把握?此事……那折家军副将去岁上京,又……?”

“也罢。”几次问了一半,白玉堂想想又咽了回去,只垂着眼低语,“你莫藏着掖着,如上回那般,又或是想了什么新法子将白爷哄骗了去,便任你如何……”

展昭失笑,却压着声,不敢惹恼了龇牙咧嘴的锦毛鼠,只咳嗽两声:“此事莫不是还没翻篇儿?”

“自是尚未,往后再作理论。先头所言,你应是不应?”白玉堂似恼了。

展昭原是垂头忍笑,又认真想了片刻,“白兄往后若再无食言,此事展某应便是。”

“白爷何时食……?!”白玉堂高搭了一声,腿挂着树干半个人倒吊了下去,见展昭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不语,又自个儿将话吞了回去。他这过目不忘的七窍玲珑人登时理亏起来,又一翻身回到树上。

雨打林叶,掩去两声低语。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雨更小了些,林中再不闻人声。

翌日一早,天蒙蒙亮,破庙中两个大胡子又纵马上路,展昭、白玉堂自是紧随而行。

往后十余日,这行人果真直奔府州,其中赶路艰苦略去不表。

十月中旬,秋冬交际一日比一日冷,越往北更是遍地枯枝老树。展、白亦步亦趋、远远随两个折家军的大胡子进了府州城,尚未探得此行目的,倒是先见了两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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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啦!

于是我们顺利地离开了长安

啊这一年都在奔波呢……取景太多,对经费是一种困扰

啊~啊~让我们红尘作伴,活的潇潇洒洒……

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

好了可以了。

下章见。

哦补一个事儿,之前考据不仔细,写道西北三只强兵,有个bug,种家军现在还没生出来,青涧城也还没建……你们就忽略一下这个BUG,我之后会删掉前面的……emmm反正我猜你们大概因为战线太长忘记了(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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