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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三话 杀心起,又见妖婆子母蛊

作品: [七五]桃花酒 |作者:洛安之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3-16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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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内寂静, 只有发颤的呼吸。

“哦,还有你们。”白玉堂侧头环视半圈, 疏懒又冰冷地笑了笑。

这半仙半鬼、半少女半老妪的神像边上围了数人, 分明是长相有几分相似、立于一并的四兄弟,一身青氅蓝袍、蓄着长须像个道士的男人, 还有那数人……骨瘦如柴的屈虹!若是顾唯或公孙策在此,还能为白玉堂介绍一二,另外几人正是那金乌四足四兄弟和升仙太子季禁!但旁的人却没有了, 又或者说, 在他赶到之前,皆已身死化作黑沙了。

白玉堂接着笑道:“还请诸位稍等,白爷赶时间。”狂妄傲慢、目中无人。

“你——!”那四兄弟之一大怒, 他脸上还有一道红色的印子, 分明是被白玉堂的衣摆抽了个正着。

话未说全, 屈虹先愕然道:“你的内力竟恢复了!”

白玉堂本是摁着白衣女子懒得理会, 可听屈虹此言, 又冷然瞥了去, 笑容锋利地像个活脱脱的玉面阎罗。

“屈前辈到也在此,伤成如此之重还能有心到此屠鬼, 当真不易。”他字字珠玑,却像是往人心处剜刀子,气的人心口翻来覆去的疼, 语调里更是透着一股冰冷冷的嘲笑。

白玉堂自是恼的, 压力一肚子的滔天火气。

中毒两月余, 武艺一日比一日消退,这也便罢了。

一入这鬼城寻解药,还能整出些什么仙民拜神、赤水化情,被人哄骗、摆布,来回折腾,任谁都要心怀不轨地上前来糟践一二,当作那傀儡玩物。

真是好极,好极了!

条条桩桩,偏往白五爷心头雷上踩。

他揽着展昭瘦得硌人的身躯,不敢发力,亦不敢松手,塔内夜明珠甚是明亮,照着那展昭大氅下刺目的鲜红都快要叫白五爷气笑了。那压了又压得嗔怒一涨掀起惊涛骇浪,他可真是恨不得剁了这鬼城西姥和屈虹以泄心头之气!

“托屈前辈挂怀。”可他慢声说,“虽不知为何,醒来之后,它便自个儿回来了。”这话说的就像是被尘封多年的妖兽,一日突然冲开了封印,杀出了鬼门。白玉堂顿了好一会儿,目光凶煞似刀,语气前所未有的谦逊有礼,“还望屈前辈莫急着走,白爷还有些许要事,待此方事了,要与屈前辈讨教讨教。”

“屈老狐!这是你的人?!”那四兄弟中年级最轻的一个冷喝道。

屈虹口舌只犯苦意,正哆嗦这小子怎么醒后就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似的,武艺尽数恢复不说,且听他那话便知要遭。他们能讨教何事,自是为受了伤的展昭。

他当时从展昭刀下逃跑,虽说留得性命,实则受了内伤,添之肩膀那刀伤,可谓是雪上添霜!屈虹眯成缝的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另外五人。要不是发觉今夜四响钟后,这五人头一回当真带人打入塔中,开了塔门,与老妖婆正面相对,他这会儿本该回到石林深处躲个几日好好修生养息一番!

他来时虽是重伤,却有庆幸,那温琼今夜仍未出面,未能猜到今日变化,到时定悔之晚矣!

屈虹却不知此时石林北端,那温将军温琼,正被一个年轻将士逼得几次差点命丧当场。

要不是因为他手中有刀,而那擅于枪法的将士手无寸铁、赤手空拳,还要护着个十多岁的孩子,他早该是死了数回。

石林坠倒一片,两个身影像是闪了进去。

烟尘滚滚中,面容冷峻英气的年轻人缓步走了出来,单手还夹着个十多岁的小孩。那小孩儿似乎被他用手臂夹在腰上,像是个两端缠着布条的腰鼓,正是头昏脑胀,不知被晃了多少圈。这乍然一停下竟是仍不住浑身一抖。

“别吐。”顾唯头一撇,躲开烟尘之中突兀的一刀,眼皮也不抬道。

奴尔阿洪猛地捂住嘴,顾唯已经神色一凛,紧接着斜过身子,抬腿一蹬。

那灰发老头温琼从昏暗的光线里现身,被蹬了个正着,亲切的面容登时狰狞了几分,只咬牙手中刀一抖,脚下先扫了过去。顾唯轻身一跳,躲开温琼扫荡腿,银晃晃的刀斜挑而上,反射的银光从顾唯那双漆黑似海的眼睛一闪而过。他已经整个身躯在空中一侧,错开温琼又发力连砍两刀,再落地时脚尖一转,一拳打中温琼的腹部,自己则借力带着奴尔阿洪直退一丈。

“顾……顾大……我不……”奴尔阿洪面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几乎要翻白眼。

顾唯冷淡扫了下去,正是这瞬间凶恶的刀光转入,直扑要害。

这老头耐打的很,也不知练了什么古怪功法,七十岁了竟也有着一身金钟罩铁布衫,松了气时平平无奇,只要一提气、仿佛被灌入了生机一样,那老树皮一样的皮肤就充盈起来,怎么也打不烂。

和老叶一样麻烦。

不过……

他微微一侧,冷不丁抬手一握,竟是将发颤的银刀死死握住,鲜血从掌心飞溅出来。顾唯面不改色,双目犹如雷霆万钧,另一手一松,那小孩儿从身侧摔了下去,被他的腿一接;而那只手手已经越过银刀,正拳砸中老头脸部、咽喉、心窝、腹部,咚咚咚咚,快如枪法,一拳比一拳重,一拳比一拳狠,直将这老树皮打成破面团!

温琼当下喷出一口老血,却被顾唯握刀的手一掀,手肘一推撞飞在石柱上。

顾唯眉梢不动,扫过在一旁吐得天昏地暗、差点吐厥过去的奴尔阿洪,踏步上前。垂眉一看,老头如他所料还活着,只是内伤极重,一时半会儿是起不来了。

“你……竟能……”老头靠在石柱上,声音颤颤,满目震惊,哪还有半分解“温将军温琼”美名的意气风发。

顾唯听得出这温老头的话中之意,他用拳脚破了老头近七十年所练的功法。他这寡言之人,只是往温老头面前一蹲,信手一指,神色漠然道:“七十年,尚有罩门,阁下这功夫仍未到家,往后怕是练不成了。”虽和老叶功法有相似之处,不过他与叶小差切磋十年,刀枪棍棒、赤手空拳皆有数战,对这铜筋铁骨、刀枪不入的外家功夫轻车熟路。

他这战场上来的将士素来是下手不留情面,只往死了弄,省时省力,但毕竟长|枪不在手,而本能杀人的拳脚也因为他尚有困惑而放水了些,否则焉会拖延如此之久。

也正是发觉这老头习得功法牢靠,寻常拳脚打不穿,这才有那狠绝的四拳。好比隔山打牛,直接将内力打进温老头体内,才伤了他。但这亦是这老头功夫不到家,比之老叶相差甚远。叶小差练了一身外家功夫,可又内外兼修,若承他同样四拳,内力入体如泥牛入海,根本奈何不了他。

温老头目光见顾唯指尖所指,登时大骇,无它,顾唯所指的正是他的罩门所在。练他这般外家功夫的人,倘使被人发觉罩门,只须重重一戳,这数十年所练就功夫就毁于一旦。可见顾唯那四拳虽然狠绝,却到底没露出战场上杀人如麻的脾性,给他留了一手。

“你这便是说笑了,”温老头咳了一口血,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无一硬气外功无一未有罩门,老朽便是再练百年也是如此……”

“错了。”顾唯说。

话音落了,他想想叶小差那身铜筋铁骨、百毒不侵,千刀万剐、血流无尽的古怪功夫,也是六七年前忽而练成。谁也不知那日发生何事,顾唯不过见叶小差在大宋境外的塞北草原上枯坐了一也罢了。便是那日叶小差便一夜白头,顾唯亦是不知其中玄妙,便也懒得费口舌与温老头争辩,只垂着头改口道:“阁下如今可能答顾某所疑?”

“……”温老头擦了一下嘴边的血,嗬嗬笑了一声,“你既有疑,该是心中有答,何比再问。”

“非也。”顾唯凌厉眉眼中的血色淡了下来,“顾某诚心发问。三条,”他朝温老头举起三指,“却是……”

“住手——!”身后一声高喊打断了顾唯。

一个人握着匕首,正是刚才带顾唯来的那四人中最瘦弱的一个。他架住了奴尔阿洪,浑身战栗却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你、你要敢——动、动手,我就、就杀了他——”他吓得两眼发虚,可仍是用颤抖的手握着刀,挟持着奴尔阿洪。

顾唯侧头看他一眼,神色不变,只语气寡淡道:“我劝你放下,那小子……”

话还没完,奴尔阿洪已经一个背摔,将那人翻摔在地,又蹲在一旁大吐特吐起来。

顾唯单边眉梢一动,神态变化露出了一个与冷漠截然不同的淡笑,又很快收敛,“他习武。”他平静地说,在大漠上奔跑的胡人,又有志于成为一个寻宝人,怎会不习武强身,只是不比他们这些真正舞刀弄枪的罢了。奴尔阿洪可是个敢与白玉堂讨价还价的机灵鬼。

顾唯又环顾四周,石林的昏暗之处,还有数人提着兵刃出现了。

不多,正是这“温将军”手下仅剩的几个,也正是前来救“温将军”的人。虽说这几人皆已见识过顾唯的本事,面庞上俱是清晰可见的恐惧。顾唯平静地垂下头,眸中波澜不惊。

“我无意取阁下性命,阁下应知。”他的目光盯住了温老头。

盯住了……他罩门所在。

温老头冷汗直落,眼前这个冷漠的年轻人仿佛长着一双野兽恶鬼的眼睛,他说:“收手吧,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对那些围来搭救之人好言相劝,甚是着急,身形也跟着一起动了一下。

“温将军!”数人叫道。

顾唯唇角倏尔挑了一下,手指动了,只一瞬,他拎起温老头,再一勾吐得天翻地覆的奴尔阿洪,轻身一跃。

再将那温老头丢在地上时,他们已经穿过石林老远,离那南边的鬼城也仿佛只剩咫尺。

“将军?”顾唯居高临下地冷视着倒地的灰发老头,琢磨着嘴边的词,眸子像黑海沉浮,凌厉森冷,“没有一个将军,是把所养兵卒当作自己牟利保命的挡箭牌。”他一脚踩住了老头的胸膛,只听咔一声,肋骨发出断裂的响声,疼得温老头发出一声惨烈之际的痛叫,响彻石林。

奴尔阿洪吃惊地回头一看,只见顾唯单手压在膝盖上,用力踩着那老头,稍稍弓下了身,那身影在黑暗里像是一个恶鬼疯子,冷血无情。

“阁下,顾某素来不爱多言,着实费劲,”可顾唯充耳不闻,语气冷彻心扉,“耐心也委实有限,无意与阁下打太极。”

那是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的将士,是枪挑贼首、杀人如麻的疯子。

温老头捕捉到了顾唯黑眸里的血光,几乎怀疑他看的人并不是自己。

年近七十,身中怪毒,自认在这黑无天日的鬼城里已无所畏惧的他,竟是在这血光之下也和那些普通寻宝人一样瑟瑟发抖起来,惊恐地高声颤道:“我、我等只是为取鬼城西姥性命!杀她!我等才能活命!”

他说的又快又急,生怕再晚一步,面前的疯子失去耐心,为时晚矣。

他欲杀人。

他欲杀人!

白玉堂将白发女子往青铜神像上举了些,微微侧头,盯住了这个看不出年岁、身形纤细的女人。

有些古怪。

一是因为这个女人并不挣扎。她正半闭着狭长的细目,嘴角冰冷又诡异地抿着,浑身冰冷得像是一具尸体,偏偏还有一口气。他和展昭都见过这个女人与叶小差一战,何等从容淡然、游刃有余。她那“媚骨”功法该是丝毫不惧他这般近身,为何被拿捏住命脉后仍是不为所动。

至于其二……

白玉堂眯起眼,警醒地察觉到心头一闪而过的杀意。他的身体发沉似是脱离掌控一般,躁动叫嚣着杀死眼前这个女人,甚至心头无端狂跳起来。

“看来诸位今夜于此,与白爷一样,都是寻鬼城西姥。正好。”白玉堂又说,好似又不那么着急了,再一次转过头来望向塔内在场的其余几人,仿佛脾气极好,偏偏一口一个“白爷”,疏狂恣意,“正好有几个问题,白爷想来该听众家之言,而非一面之词,不若诸位也说说?”

六人警惕地凝视着白玉堂,手中兵刃微微摇摆,指向了他。

白玉堂似是一无所觉,只对屈虹轻巧一笑,“屈前辈意下如何?白爷还未来得及从屈前辈口中得知,那摆脱毒物掌控的办法不是?”

“……”屈虹脸上的肌肉动了一下。

今日真是邪了门了。屈虹暗道。

半年不见新人入城,突然来了几个小娃娃,其中一个刚入城就见过老妖婆、深受控制,也不知哪儿引来注目;另一个更怪,分明黑沙虫毒在身、也饮了赤水,可除了早之前内力尽失,一点影响也无!这会儿连内力都无端端恢复了不说,竟然直接杀到这老妖婆塔内。要不是屈虹确信自己亲眼见二人被灌下赤水……他都要怀疑白玉堂根本没有中毒。

他可是只喝了一回赤水!

算时辰绝不是四响钟,而后在三响钟还与鬼城西姥一会。这小子究竟哪来的本事与鬼城西姥正面相抗?

思及此,屈虹的目光已经落在被白玉堂掐住脖子、死摁在青铜神像上的白发女子身上,她看起来竟毫无抵抗之力。太古怪了,往日他们这些外来寻宝人皆知鬼城西姥每每到了四响钟就会虚弱起来。思及此,屈虹隐隐往塔外看了一眼。与旁人所知甚少不同,这塔内连他在内的六人,也便是升仙太子季禁、金乌四足四兄弟与他,还有未曾今夜到场的老头温将军,都在此数十年细察推测之中,有同一种猜测。

鬼城西姥……这个女人四响钟时的虚弱,与四响钟内弥漫鬼城的红色怪雾有关。

经成千上万次试探,他们亦是猜测正是因为这外头血腥味浓重、能使人致幻的怪雾,使得老妖婆虚弱,也使得她操纵黑沙虫毒的诅祝变弱。因而这时若饮赤水,保持神智清醒,便能摆脱老妖婆的掌控。

可她纵使虚弱非常,也不曾有过今日这般。

他们派人、甚至自己亲自前来,刺杀了住在塔内的西姥数十年,无一次能成。怎到今日虚弱如斯?且屈虹却见外头的红雾有散去之势,否则这小娃娃根本不可能不饮赤水、凭一己之力穿过浓重的致幻红雾,来到这座塔前。照理说,红雾散去,这老妖婆该是渐渐要退去虚弱,恢复以往的嚣张与可怖才是!

这其中定是生了什么他们也不知的变化,方能叫这小子四响钟不因赤水,也能对老妖婆下手!

万般思虑皆无用,这可是良机!

屈虹眼中一闪,张口笑答道:“侠士,你若要问如何解你二人之毒,叫你这友人不再受西姥所控,便是这时杀了她,一切因果皆了!”

升仙太子季禁与金乌四足四兄弟皆是面色微变,可却又有不同,前者惊,后者喜!

“哦?”白玉堂挑眉,扫过剩余几人,似笑非笑,“毒在我身,杀她何用?解药白爷可还没拿到。”

“此毒无解,侠士。”屈虹半点不紧张道,“当真只有赤水尚能压制,我先头所言,句句属实,黑沙虫毒与赤水皆是这老妖婆操控我等的阴谋。”

白玉堂懒洋洋地呵笑一声,目光却瞥向塔外。

屈虹自是聪明人,心知白玉堂这是讥讽他先头利用幻象哄弄于他,却还敢在此说句句属实。

他干干一笑,接着道:“……无论如何,杀老妖婆能解毒,在下绝无虚言。否则我等为何如此苦心积虑数十年、日日夜夜谋划着要取她性命!侠士若不信一问这几位便知。”

白玉堂便也顺屈虹之言,冷冰冰地扫过五人,这回五人确无异色,多是笃定,却是皆如屈虹所言所思。

屈虹趁热打铁,继续解释道:“不知侠士可听过子母蛊虫?”

白玉堂眯起眼,他听过,且应付过,正是那在开封一案里丧命的孟婆所掌独门绝技。

“子母蛊虫,分子蛊与母蛊,中子蛊者必听从母蛊者号令,”屈虹言辞凿凿,神色笃定,“而黑沙虫正是一种子蛊,母蛊,便在这老妖婆身上,只要杀了她,黑沙蛊毒便可解!如今她与我等对战已久,杀了与我等前来的数十位寻宝人,正是精疲力竭、虚弱之时!侠士只要动手杀她,黑沙虫毒必解。”

白玉堂的目光静静落在白发女子身上,倒是想起当日开封,孟婆汤一毒也是这般解开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侠士,我虽曾欺骗侠士,也不过是为自保驱使旁人杀这老妖婆,确是下作,屈某也认了。可若不是为保命,为多活几日,我有苦如此……侠士若有气只管此事之后再寻我便是,屈某绝无二话。”屈虹言辞恳切、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那张骨瘦如柴的面庞上尽是对白玉堂的希冀、对活下去与重获天日的渴望,“侠士既然从大宋前来,想必此毒已经被传至大漠之外,转瞬就能染上数千万人的性命,比那疫病还要可怕。”

“只要杀了她,你、我、苍生,毒尽可除,一劳永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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