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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板上钉,天下巧事汇一堂

作品: [七五]桃花酒 |作者:洛安之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3-16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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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一愣。

“今日天冷, 本官命人点炭火取暖,却不是老人家砸手里的银丝炭,委实烟重的很。”包拯头也不抬地说。

“……这怎能问草民, 府州谁人不知折府换了当家人,如今一改往日奢靡之风, 只买寻常柴炭。苦了小老儿今年刻意拉来的一批银丝炭, 却卖不出去了。”老头很快作答。

包拯闻言一笑,“可本官观之折府主持中馈乃是折家大少夫人, 折大公子虽非当家人, 但折二公子未曾亏待长嫂, 亦无做主之意,二公子虽惯来俭省、无奢靡风气,但府内旁人吃穿用度大多照旧,只削减半数罢了。”他深沉的目光落在老头身上,“老人家之意, 这银丝炭的买卖, 非是折大少夫人料理,而是折大公子……日理万机之余, 与你这铺子亲自来往。”

“……”老头的牙关微动。

“正巧, ”包拯又垂下头翻动着账簿,好似当真认认真真地查账来了, 可口中平缓, 不等老头作答, 字字先叫人额头突突狂跳, “折大公子不仅闲时亲自采买这西北少见的银丝炭,还收留了两个女子,其中一人正是满天下通缉的人犯,正是经老人家之手,所卖的宅子之主的同谋女子。”他抬起眼,目光如炬,似能洞穿人心里昏暗的小把戏,“折大公子与这女子素不相识,旧日亦无干系往来,本官皆已一一查清,此事之中巧又连着个相关之人,便是银丝炭铺的老人家你了。”

他停顿了一下,字词清晰:“该不会又是老人家牵线搭桥罢。”

“大人说笑了。”老头干笑道,在包拯连番问语下疏漏跌出、连连败退,能言善辩的狡猾之人这会儿也只能挤出几个字:“不过巧合罢了。”

一旁静默的丁兆蕙讥讽地一挑唇。

“那便有些太巧了。”包拯不紧不慢道,神色不见丝毫笑意。

他将摊开的账簿扶稳,深沉的目光让人有些心头发怵,口中却换了话头,突然手一指账簿上的几行字,“此处账目合不上。”

老头一怔,还未来得及仔细一看,包拯又扶回了账簿,和和气气道:“老人家刚说银丝炭砸手里了,不知今岁采买了多少银丝炭?”

“……”老头张了张口。

“府州边城无权贵,来往商客多住于客栈,军中将士不可用木炭取暖。”包拯接着道,“前岁也不过只有折家一家买了银丝炭,去岁老人家所备数目未免高了些。老人家这账目亏空,可有一观?去岁多少,今岁多少,该是了然于胸罢?”

“……”

包拯又抬头,“还未一问,老人家离了襄阳王府,做起木炭营生,家中无人伐木为薪、亦不曾雇人烧窑为炭,这柴炭莫非是老人家大老远从襄阳拉来的?”

“……”

一连三问,皆是铺中营生之事,老头面色又青又红,好似未曾想到包拯竟会有此问,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不过是怕冒然作答出了错,答不上却又怪异重重。他此番举止,添之先头包拯那句“太过巧合”,因而除了包拯等人和一脸肃穆、万事不闻不问的将士,在场的百姓皆露出狐疑之色。

在这寂静中,忽闻外头的夜色里传来些许骚动,包拯闻声也将账簿慢慢合上了。与旁人侧头去看那动静不同,他仍是盯着老头,口中道:“老人家既说自己不认得那买宅子的公子和那女犯人,又说丁姑娘咬定是你与人绑她之事不过一面之词,你未曾出入那宅院……可又有一桩巧事,还有一人见老人家出入过宅子。”

老头和地上那汉子同时面色大变。

正在这时,一个白发苍苍、长须垂胸的老寿翁牵着个小姑娘被将士引路而来。

包拯卷起手中账簿,转身迎上那二人,低声笑语了两句。那老寿翁和小姑娘皆抬头望来,小姑娘远远看着老头,与包拯连连点头,笑面灿烂道:“是他,我贪玩爬树那日瞧见那位爷爷偷偷从后门出来啦。”

“……!”老头先是愕然,仿佛全然未想到当真还有旁人见过他出入那宅院。

他猛然向外头的人群看了一眼,顿时面色狰狞起来,似要朝那小姑娘扑去,又忌惮于丁月华手中利剑,口中硬挤出了一句,“童言无忌,几岁大的小娃娃怎认得人,想必是人有相似看错了。”

“我没有看错。”小姑娘说,摇了摇一旁老寿翁的手,“爷爷,我还在树上瞧见他脖子上有个好丑的疤呢!”

老头浑身一颤,下意识地伸手去捂住侧颈。可谓是掩耳盗铃,能骗何人?立于老头身侧提着剑的丁月华手中一翻,湛卢挑开老头的衣领,露出脖子侧后边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旧疤,好似是被烫伤的。

这可不是早前能有合谋一言,便是丁月华当夜与公孙策远远一观,也不知此事。

围观百姓当即大叹,回过神来这老头竟是个口中振振有词实则巧言诡辩的恶徒!而这恶徒竟是藏于寻常百姓门户,扮起了什么卖炭翁!要不是包青天在此,谁能捉到他!

众人心头千万般思绪过。

包拯拍拍小姑娘的头,握着那账簿又缓缓走回,面无怒色,却叫人心头惴惴,“你便是出入那宅院之人,是本官要捉的谋逆人犯同谋。不仅如此,你根本不是这柴炭铺子的东家。”他在老头面前站住了,

老头瞪着眼,嘴唇哆嗦了起来,良久没有说话。

“你与桃木教教主尤诗等人藏于府州城中,先是暗中劫持开封府主簿公孙先生与丁姑娘,又携外族奇毒祸害大宋子民,唆使折继宣谋杀朝廷命官,几番行径乱我大宋边疆,今日甚至派刺客意欲刺杀本官。”包拯目光灼灼,声势逼人,“你等意欲何为!幕后何人!还不快如实说来!”

老头先是不语,随后面色渐渐变了,在这关头竟是嘴角抖了一下,扭曲地笑了起来。

“我欲何为?”老头冷笑,忽而沉下脸阴郁道,“包大人过真要问此言?”

包拯盯着他道:“如实说来。”

“好,包大人,我便如实说来,”老头的两眼里闪烁着阴郁、歹毒的光,“我两年前得襄阳王仁慈,脱了奴籍归乡,因我儿入伍从军折家,我便前来扛着这老骨头前来探望。可我到此处得了什么?折继宣为一己私利,在府州城横征暴敛,府州百姓苦不堪言,我儿向善却遭其所屠,以违抗军令之名杖责而死!谁来为我儿讨个公道?”

嘶哑高声之语,远传屋内外,叫有意离去的百姓各个脚步顿住了。

包拯眉梢微动,似是有些诧异。

那老头继续道:“我儿为善无公道,我便化作恶鬼讨个公道!”

他往前踏了一步,似是被包拯揭穿面目之后,也顾不上丁月华架在他脖子上的长剑了,只恶狠狠地瞪着包拯,“折继宣四年所为,何等猖狂,几乎将这府州当作他中饱私囊的后花园,难道朝堂不知?他这世袭的将军,无半分战功,却稳坐府州四年之久,害人无数,包大人不如问问外头的府州百姓是如何度过这四年的,可偏偏朝堂始终无惩处之意!”

包拯敛了面容上的异色,只沉稳道:“你为你儿报仇雪恨?”

“不错,得我主助力,叫他再无翻身之日罢了。”老头冷笑道,“他便是折家子孙,可谋杀朝廷命官之举,定是死无葬身之地。巧的是,那桃木教主与你们开封府的展护卫有仇,因而一并合谋,照我主谋算行事罢了。她报她的仇,我填我的恨,一箭双雕有何不可。”

“你们凭何令折继宣如尔等之愿行事。”包拯仿佛仍是不为所动,只平静问话。

“襄阳王府,包大人忘了吗。”老头说,好似是故意连连提起襄阳王府,目光闪烁不定,“我毕竟曾是襄阳王府之人,便借襄阳王府之名,奉上银丝炭,暗中与折继宣联络,叫他以为有利可图,再凭毒物之案,一一引他上钩罢了。他一个土包子,虽是将军,在府州数年,何曾知晓中原奢华,比我这一介草民还不如!”

“今日刺杀亦为此事?折继宣今日逃狱……”包拯语气深沉。

“不错,怪只怪包大人迟迟不给他定罪,丝毫不管我等百姓曾遭受何等苦痛。既如此,我等为包大人做个周全决断。劫他出狱,又刺杀包公,想必钦差大臣包拯身死府州,而他下落不明,定是死罪逃犯了。”老头皮笑肉不笑地说。

包拯神色晦涩不明,倒是外头的百姓先噤声不语起来。

折继宣在府州所为,府州百姓哪个不是亲身体会,这会儿便是是非善恶分明之人,也要一时被老头之言激出几分感同身受、潸然泪下的同情和折继宣这高高在上的将军受一个平头百姓谋算后败落的痛快来。

“我欲何为?”老头哼声,“我欲他也尝尝这千般苦痛的滋味!权柄皆失、性命堪忧,兄弟阋墙,孤家寡人!方还我儿一个公道!”

“……口出狂言。”包拯肃容冷然道。

“先不论你所言你儿遭害有几分真假,你所为,不仅让折继宣成了那死罪逃犯,还祸及边关,令折家军蒙难,令府州百姓有失,令宋夏边疆战起而不能抵御!”包拯声音不高,可字字句句,切入心口,叫人心头一凛,刮掉了那些遮羞的理由,露出丑恶的私利本色来,“为一己私利,祸及苍生,你有何颜面谈及公道!”

外头百姓皆是面面相觑,被包拯这声轻声喝令登时打醒,更有面露羞愧之色。

可老头却不以为意,竟敢大言不惭道:“大宋留着这等将军却不管不顾,分明是要致百姓于死地,我看灭了又有何不可!”

此言一出,四下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包拯目光在这张老脸上顿了一会儿,仍是不动声色道:“此计乃你主所定,非你所为……你主何人?”

可到这问,老头又不语了。

“兄弟阋墙,孤家寡人。”包拯道,“你算计折继宣,却连此事都算到了……?”他垂下眉,一张乌黑的面庞上看不出丝毫心思,“此事并非你能算得,折大公子忌惮折二公子四年不错,可折二公子未必恰如你所愿。你之言是说……你主乃是如今的将军折继闵。”

“不,并非。”老头似是下意识道。

他面上镇定,眸中好似闪过了一瞬的惊慌,又极快拢于平静,不肯说话。

“西夏李元昊亲率大军于延州城下……折将军早早带兵前去,却未有消息。”包拯平静道。

“……”老头的面色好似抽搐了一下,低垂下头,仿佛要遮掩自己的面色,却被丁月华的剑逼得又抬起眼睛。

“你并无武艺,所行之事,却得有怀武艺之辈前来一助。”包拯笃定道,“展护卫离去府州之前,曾道江湖小贼妙手空空与折继闵将军关系匪浅,可见他在府州之中,另有江湖人脉。”

“……”老头瞳孔微缩。

“开封一案似与妙手空空,乃至他身后的折二公子有关;公孙先生被绑与妙手空空似是也有关联;丁姑娘被绑,随后借此在折府谋算展护卫性命时,报信之人故意分作两道告知展护卫与白侠士;妙手空空那夜又离奇出现折府后院,随后方是那毒物害人之策;桃木教主曾在渝州手握黑火|药,仿佛是从军中而来。”

“此间种种,皆似折继闵为折家兵权背后算计。”

“便是连八月十五的案子,也仿佛有他刻意离城,因而无人劝阻被你等唆使的折大公子。”

“西夏犯宋在即,他却将二位副将调离大宋;如今更是带着兵马在入夏之后失去踪影。”

字字句句,皆叫铺子里外的百姓、将士面色生出千万般复杂变化来,犹如一把残破的钝刀在他们的心口一遍遍的捅了下去,拔起带着忧心、痛苦、茫然、困惑……为他们的同袍同泽、为他们的夫婿儿郎、为他们脚下的大宋疆土。

“……”而那狡猾多端的老头竟然也咬着牙关,面色仿佛因包拯之言愈发颓唐、愈发焦躁、愈发惶惶不安起来,可口中始终无半分言语。

便是这时,包拯突然停下了。

他平静地笑了一声,在四下沉默、万籁俱寂之中轻语,“你可是想让本官说这些?”

一言激起千层浪,雷鸣炸响震心魂。

所有人尚在未能明白过来的茫然之色中,那老头猛然抬起头,面色煞白、目中惊愕。

夜色里燃烧着火把,可人的面目却在这明亮灼人的火焰里奇怪得看不清。

大雪茫茫,山林之中,远远能听见令人浑身战栗的叫喊,连山中野兽也不敢凑近,远远逃散而去。

染血的旌旗高高扬着,迎着风雪。

“折——折家军!!!”有人嘶声力竭地尖叫,不及反抗,下一瞬便丢了性命。

领头的年轻人身披战甲,眉目温润又疏冷,身先士卒。他提着一支细长的黑棍,轻易将敌营里反抗的人马扫开,这才在黑夜灯火里隐约可见但黑棍上装上了锋锐的头部,竟是一把长槊。

惨叫之中,这只外来兵马摧枯拉朽地杀了进去,尸横一地。

“将军!”有年轻的将士疾奔而来。

年轻人微微抬眉看他一眼,冷冷淡淡、和和气气。

“报信斥候仍是未归。”将士道,“可还要西行?我们……粮草不足了。”

“西行。”年轻人的黑靴从鲜血上踩了过去,目光所及之处,闻惨叫哀声、另有老弱妇孺逃散奔走,可他神色淡漠,对那些可怜的无辜之人无半分不忍,偏淡的眼睛里寂寥平静,像是坚不可摧的青铜铸成,“粮草不足,便以战养战。”

将士微微一怔,迫切劝道:“将军,府州无人坐镇,报信斥候始终未归,全军粮草皆断,定是边境有恙。便是府州无事,倘若我等深入西夏腹地战情若未能抵京,再往西……来日腹背受敌,恐无援兵。”

而他们不过近万兵马。

“……”年轻人捏着长槊,手中翻了一下,长槊上敌首的血花迸溅而起,只淡淡问了一句,“延州可退兵?”

“……未曾。”将士呐呐道。

“西行。”年轻人说,抹了一下手指上沾上的血,提着长槊走了。

“将军,砦中获俘……”有人上前禀报,既是砦堡,难免有妇孺与降兵。

“放了。”年轻人头也不抬地说。

“都放了?”且有将士怔忪。

“都放了。”年轻人轻声地、淡漠地说,眸中像是在笃定的微笑,却疏冷无情让人胆寒,最是战意豪情不可灭、利剑长锋无断时。他抬起头,温润的嗓音又落下来了,仿佛萧萧肃肃松下风,仿佛温润玉石坠冰响,“让他们逃。”他单臂一抖兵刃,夜色之中,刚还兵荒马乱的将士转瞬再列阵。

“让他们去告诉李元昊,折家军来了。”

大宋斥候既不能传达军情,便让他西夏去报!

他望了一眼低矮的云层,冬日里的夜色那么冷,太冷了。正是大雪纷飞,在这个长夜里,折家军的旌旗随风摇摆,孤独地在风中立着,稳稳地立着。

年轻人转过身来,声震数里,酣畅淋漓:“取粮草、收箭矢、夺马匹——点、火、西、行!”

滚滚浓烟夜中起,一把明亮的大火烧了砦堡,烧亮了这个寒冷的冬夜里每一滴还未流尽的鲜血。

夙夜行军,以战养战,不疲不休,杀敌千里。

风雪大作,一人纵马向冬直奔延州,十万火急的奏报终于抵达了延州城下的军帐。

正是三川口宋军全歼,李元昊十万兵马临城,欲要攻宋延州城。然而朝中虽已派援军增援延州,便是日夜急行军,远水难救近火!

延州危在旦夕。

然而就在这时,李元昊毫无预兆地退兵了。

延州子民虚惊一场、更有痛哭出声,知州范雍茫然不解,朝中一无所知。

大宋境内无人知晓,折继闵亲率折家军、柔远砦兵马竟不知何是悄悄深入夏境腹地,拉开攻夏之战,孤军浴血奋战半月有余。不过近万人马竟势如破竹,犹如恶鬼扑入人间。种落四处逃散奔流、西夏到处可闻战火哭声,登时民怨四起、流离失所,一时西夏犹如修罗地狱,朝中大臣焦头烂额。

而那只近万的兵马毫无停歇之意,长兵指西,穿山越岭,似要直杀西夏都城!

逃亡西夏百姓皆道,大宋折家军如鬼兵借道杀敌!

他们说。

西夏一日不退兵,折家军一日无归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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