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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意孤行,顽石痴人根七情

作品: [七五]桃花酒 |作者:洛安之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3-16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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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冷雨。

雨刚至山谷, 白鸽也迎着凄风苦雨而来。

这一回它所携的却不是包拯的回信,而是折继祖的恳求。

卷成字条的书信塞在竹管里,工整的蝇头小楷字字犹若远方泣血之鸣, 在熹微的火光里刺痛人心。他说,西夏李元昊紧盯府州折家军, 难派探子入夏一寻;他说, 二哥于八月旧案乃是被奸人算计,包大人已悉数查明;他说, 二哥用兵如神、多谋善断, 既知陷阱不可能白白送死;他说, 恳请诸位西归之时,一探西夏,虽此番涉险乃是他不情之请,无奈厚颜相求,望二位副将看在旧日交情份上……他说, 兄长留书言无憾、不悔, 可他不甘。

他说,他不信二哥死了。

他不信。

字句仿佛是提笔之人用尽全部力气书写, 因而冰冷的一笔一划都隐忍而痛苦, 好似那个无能为力、不敢孤身放肆而来的少年人压抑于心口的嚎哭。他说,请把他二哥带回来, 求求诸位。

带他回来。

生也好, 死也罢, 应之请他归乡。

雨丝淅淅沥沥、细细密密地落在山谷里, 连绵不绝,不见停歇,覆没了冲天的呛人味道,也将人心吹打得如坠寒窟、冰刀临身。

便是无这封书信,几人也早有翻尸寻人的决意。只是早有猜测的旧事在字里行间被掀开一角帘幕时,谁都仿佛被钝器往胸膛血肉上重重捶打了一下。五个人不声不响地在山谷从南向北翻了几乎整整一夜,浑身湿透,就像是跳进水潭里又爬出来,每一根头发都垂着水。静默的火把被雨熄灭了数回,又顽固得重新燃起。

近万具尸首整齐地被排列在一起,如同生前那列队齐整的兵马。

后半夜,公孙策心神疲倦,被展昭劝去歇息,却又忧心几人伤势未愈,再淋雨风寒恐有不妥,坐在马车内也不能安心。

幸亏将近两月的歇息,几人外伤大多已然结痂,如叶小差伤势几乎痊愈,展昭与白玉堂虽说消瘦了些,但身子骨也一日比一日康健了……公孙策至多忧心三人伤了风,倘使高热,引内伤反复。顾唯却又不同,这手臂上一道道细细的伤疤一直不见好,些许太深的伤口头一个月竟然还溃烂起来,至西夏边境方才有结痂之势,因而这一路布条拆了又绑、接连换药。

公孙策诊脉始终诊不出异样,只疑心是顾唯体质弱了几分,又或许是在沙漠时水土不服等诸多症状引致。

而今夜雨重,顾唯如此不管不顾,叶小差也言说不可阻拦……

果不其然,公孙策后半夜忧心忡忡地举着火把来寻时,顾唯双臂淌血,结痂已有半个多月的伤口竟然裂开了。他今日穿着一身浅衣,如今鲜血与雨水混在一起,染得衣袖赤红,又像是溪流一般汇聚滴落,甚是惊人可怖。

可他英气的眉宇仍然冷峻寡淡,好似无知无觉,在夜雨中平静地向前走着,徒手掰开尸首身前的盔甲。

“顾副将——”公孙策高举着火把,且刚喊一声就被叶小差又往后一提。

顾唯眼皮也不抬,许是懒得应声,只扫过手中盔甲,复又搁下,再往前。

见此,公孙策让叶小差松手,口中急道:“……我知你何意!可他伤口开裂,定是发力过甚,须得立即止血上药。叶副将,顾副将倘使再执意如此,伤口定会溃烂,更甚伤势复发伤风发热。如此下去……!他这双臂莫不是不要了……!”

然而,叶小差同公孙策笑了一笑,好似早已知晓,“罢了吧,”他轻声言语,“他今日不寻个明白是不会停的。”

“那你就任他一意孤行?!”公孙策快要被这俩顽石气糊涂了,“待雨停再寻亦无不可,他倒下了还谈何寻人!”且死者已矣,早寻得、晚寻得,皆回天乏力,又何苦……!素来成竹在胸、仙风道骨的先生恼得恨未能习武一掌将这二人劈晕过去,却不忍直言,只能想方设法、迂回折转地劝二人,“他乃大宋折家军的将士,又怎可如此任意妄为,真当我华佗在世,习武提枪的手臂伤成这般,大罗金仙也挽不回——!”

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公孙策的肩膀。

是展昭。

公孙策侧过头,且要叫展昭一并劝劝两个发起疯的人,却见展昭微微含笑,神色凝重,指着步步远去的顾唯摇了摇头。

公孙策举目望去,正见顾唯微垂着头向前走,雨水从顾唯漠然的眼角滚落,不由语塞。

他并无哀戚、悲恸、痛哭、嚎啕,什么都没有,平平静静、冷心冷肺、绝情绝义,每一步都走的那么稳、那么麻木,却在深沉的雨夜里刺目极了,好似把一身热血敛于沉默寡言又在此时此刻轻而易举地剖给人看。他这人啊……!他这人啊!谁人不见之失语、闻之落泪?公孙策抿唇垂首,像是在叹息,握紧了手中火把,思及折继祖的来信,心口竟是蓦然惊痛起来,却不知到底是为谁惊痛。

“先生,顾副将至情至性,如今郁结在胸,倘使今日未寻得答案,怕是心生魔障。”展昭温声说,在呜呜响着的夜风里,面容平和,“我辈习武之人,一日魔障,终生不得回头。”

到那时,便是还提的动刀枪,还杀得了敌贼,还护得了家国……余生待何如?

叶小差已然丢下他们二人,提步向前,在这乱葬岗一样的山谷里一具具尸首地看。

折继闵身死,他何尝不心神大动,只不比顾唯那根心尖刺扎人肺腑罢了。

顾唯曾自问了无数回,离开府州城、令折继宣犯下大错,折继闵可是故意为之?是他不择手段,还是他们多疑误解?是他早有谋算,还是他们——还是他妄自揣测、连友人也信不得了!

如今自问有了答,刀从头顶落,锥心刺骨。

“广孝不曾算计此事。”

“我欲行何事,所图为何,你心知肚明,怎允阶上霜染血。”

“你仍疑我不择手段,断由不得我辩解一二。”

黎明之时,暗无天光,天快亮了……可雨却好似没有停的意思。

那个平静走在尸堆里的年轻人岂止是双臂淌血,分明是身魂染血、步如凌迟。纵目望去,见他寻寻常常、不见端倪的每一步都仿佛是恶鬼在低语,叩心发问:为何不信、为何不信……?为何不信!

“事到如今,要拦他,唯有助他快快寻遍这山谷,得一论断,方能暂歇了顾副将的心思。”展昭在雨中轻叹低语。他与白玉堂甚是明白,因而不言不语,更不加劝阻,只淋着雨埋首探寻。

“可……!”公孙策仍是不赞同,且要再道,展昭忽而抬起头。

只见本在垂头探查尸首的叶小差在夜色里猛然窜了出去。

昏暗天光下,好似有什么细小的东西闪了过去,没入焦土。

雨声震响,叶小差单手掐住了一个头戴斗笠、冒然现身于此的人,而他侧着身、胸膛硬生生挨了顾唯重重一掌,仿佛毫无抵抗之力地被推后数步才稳住,顾唯的鲜血溅落在二人的眼睛里。

斗笠掀落在地,叶小差且要将手中人甩飞出去。

这一望,火光映人眼,隐见绝色容颜,展昭不由急急喝阻:“叶副将且慢——”

白影一闪而过,正是远远另一侧的白玉堂闻声而至,从叶小差的手中抢下了人。他一进一退,带着那人直接跃至展昭与公孙策身侧。

叶小差这才稳住疾退的身形,收掌的顾唯凝着眉头端详了他一眼,见他摇头,又踏步而去。可展昭几人分明见叶小差转过身来时,这铜筋铁骨之人竟强捂着嘴、冷不丁吐出一口血。他冲他们笑着竖起染血的手指,略作调息,抬手抹开面上和唇边的鲜血,独目明亮,神色如常。

公孙策先是急急踏前把脉,见叶小差丝毫无恙,又吃惊地看向这么大动静之下,仍旧不紧不慢、全神贯注地搜寻尸首的顾唯。

直至这时,几人这才隐约明了叶小差所言的“莫惹”乃是何意,可真是发起疯来无愧“折家军疯子”的名头。

虽是那戴斗笠的人率先暗中出手,可顾唯那一掌,非是叶小差应下,恐怕来者逃不了一个重伤下场。自然,几人也瞧得出,若非叶小差硬扛,同是运气一掌,或只是如往常内力周天一转,又或叫这意外来者与顾唯再强横面对面对上一两招,顾唯那双手臂不废也残……叶小差是为此方拦下了人。

思及此,展昭几人已经将目光垂向那被白玉堂逮来的人。

“是你。”/“芍药姑娘。”

这背着竹篓、身着布衣的女子,正是继鬼医将离衣钵与名号,如今的鬼医谷主人,芍药。五年前,鬼医芍药曾接展昭所请,出手救身中百毒门异毒的白玉堂;而在三年前江宁府,因天圣年间十四位女童遭拐后逃脱,多年后又生自相残杀一案,芍药为此现身。此后展昭与白玉堂便未曾再与芍药再有相见。

叶小差抬眼斜睨了那布衣不掩容色倾城的女子一眼,又望向展昭和白玉堂:认得?

展昭与白玉堂一颔首,见叶小差并无旁的计较之意,又许是没空计较,转头急急踏入尸堆,继续寻人去了。

认是认得不假,但芍药此时现身西夏贺兰谷,展昭与白玉堂亦是意外。

须知鬼医将离一向鲜有出鬼医谷,江宁府一案,也只是为连翘带走了她的东西,否则她该是置身事外。

“……”芍药抬手挣开了白玉堂,正拧着眉扫过几人。

这会儿展昭几人也琢磨出来,夜深雨重,芍药出手之时,并未认出几人身份。那她深夜为何在此?又为何突然出手,与顾唯起了冲突?总不可能是背着竹篓出门采药意外至此罢!正当展昭与白玉堂胡乱猜测之时,芍药冷着面突然道:“你二人果真在此。”

展昭与白玉堂蹙眉望去。

芍药捡起地上的斗笠,也不嫌上头沾了泥水,轻轻拍抖了一下,就戴回了头上。她转过身来,径直上前,朝着展昭伸出手来。

展昭有些意外,仍是抬起了右手,衣袖下滑露出了手腕。

一旁白玉堂抱着胸,眉梢些许挑起,好似不甚愉快,但亦是瞧出芍药之意,一言未发。

芍药冰冷的手指搭住了展昭的脉搏,叫人冷不丁一个激灵,好似挨了一块冰。她侧头看了一眼展昭的面色,很快冰冰冷冷道:“阴毒未祛,气血亏虚,伤势半愈,体冷畏寒,莫再食大补之物。”

“阴毒?”白玉堂神色微变,确知展昭这两月颇为畏寒一事,瞥向展昭。

黑沙虫毒已解,何来阴毒?

展昭微微苦笑,分明是早已知晓……白玉堂见状,气的恶狠狠捏了一把展昭的手腕。

怪道展昭真气纯阳刚正,便是打小怕冷,如今内劲浑厚怎会畏寒。他且当是伤势未痊,原是叫展昭钻了空子、干脆隐瞒不说了。

“你,”芍药对二人的神态视若无睹,只又对白玉堂冷然道,“化毒为气,缠及五脏六腑,须益气培元、补虚泻实,调理阴阳,却邪扶正。”也不知她是何时把过了白玉堂的脉象,娓娓道来,自在笃定,连一旁的公孙策听了也有几分敬佩,登时明白此人恐怕就是久仰大名的江湖鬼医。

展昭又侧头去瞧白玉堂,一晃被拽着的手。

白玉堂摸摸鼻子,登时气虚了两成。

倒是一旁的公孙策思索片刻,略凝起眉,开口道:“展护卫药无大补,只这体内阴毒施针半月始终未曾消尽,黑沙虫毒已解,不知从而何来。”这阴毒之事,他是知晓的,只是苦于无法,又知晓并不伤展昭性命,至多畏寒,便只与展昭提了一嘴,欲回汴梁后托得御医一观、多加调养。

“赤水。”芍药道,“饮之过甚,毒象虽消,余毒藏奇经。”

展昭与白玉堂一愣,她知赤水,继而二人想起百年前那四面财神求医鬼医谷,定然将黑沙虫毒与赤水早说了个明白。芍药既然承鬼医谷衣钵,该是从鬼医谷的旧年记载里,又或是从师父口中得知。

“奇经之毒,与常脉不同,不得阳热大补,该以寒驱寒。”芍药又道。

“言之有理,公孙受教。”公孙策扶手一拜,他未曾习武,外伤尚且妙手回春,可这疑难杂症、奇毒怪病,尤其是牵扯习武之人的奇经八脉当真略输一筹。

也亏得在此巧遇鬼医,否则展昭与白玉堂身上奇毒隐秘,宫中御医圣手也无能为力。

思及此,展昭迟疑道:“芍药姑娘……是为我二人而来?”

鬼医将离冷心冷情,一贯是将行医杀人当同行,求到鬼医谷门前还未必肯一救,要拿旁人之命来换;又怎会一见二人就好似知晓二人身体有恙,送上门来搭脉义诊。且她这模样神态,仿佛早就预料二人在此,就是为寻二人来一般。可这也是古怪之处……他们前来贺兰谷,算来除了府州的包拯和折继祖该是无人知晓,她如何未卜先知?

芍药不答,抬头望向天空远处,半晌言简意赅道:“走。”

展昭与白玉堂对了一眼,听出芍药是要二人跟她去解毒医治、调养身体,可顾唯与叶小差尚未寻得折继闵,二人此时焉能离去。

“芍药姑娘,”展昭道,“恕展某二人一时半会儿不能……”

芍药眉头微动,冰冷的面容上无甚情绪,只道:“逾期不候。”

“谁与你一换医人之事。”白玉堂目光一紧,突然敏锐道。几乎是这沉默的片刻里,七窍玲珑如他便有了答案,“……云静翕。”这世上能有谁在毫无消息的时候算到他们所在,算到他们不妥?便是天下能人辈出,还有第二个卜算问卦的半仙,可除了他那亲兄至交,还有何人会盯着红尘俗世的偌大命盘上两个微不足道的人。

展昭亦是错愕。

“他与你相识……他以何为换——?”白玉堂神色凌厉,逼近一步道。

云静翕既与那柳眉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系,与这芍药认得也不足为奇。可那病秧子该是以何种手段,方才能请这位鬼医谷的鬼医出山,大老远跑来给二人看诊?云静翕当年连自己一半寿命都干舍,这天下还有什么傻事他做不出来?!

芍药不避不退地对上白玉堂的视线,目无波动,一字一句:“与你无关。”

白玉堂面色一沉,未有径直发怒,先是目光定定地回头望了一眼展昭,好似有歉意,又好似全然不是如此。

展昭无言,只淡淡一笑,烟轻日淡、雨疏云薄,甚是笃定,被白玉堂早先抓住的手暗中轻轻一晃。

白玉堂便退了一步,在展昭身侧站定,与芍药平淡道:“既如此,你便请罢。”

“……”芍药垂手而立,冷漠地双眼里浮动浅光,半晌才道:“跟我走。”

“我不必他用什么换我性命。”白玉堂语气平静,却像是寒刀出鞘,任性恣意,白衣昂然,像是猎猎长风里燃起的一把火,“你走罢,去告诉他,他许诺你何事都无用,这桩买卖成不了。命是我白玉堂的,生死我自争,不必他换。”不必他当年为白锦堂一般所作所为,不必他暗中苦心积虑照拂,不必他自损八百、置生死于度外来护他周全。

不必如此。

不必如此!

展昭轻轻握住这把火,垂头含笑。

非是自傲、非是不领情……恰恰相反,白玉堂与云静翕细算来相识不过一载,旧事如云,纵使白玉堂气恼万遍云静翕遮遮掩掩、语焉不详,明明揣着一肚子明白,非要装那天机不可泄露的半仙,也不肯展昭与这天煞孤星有所牵扯,但始终……待其一片赤诚,视其犹如亲兄。白玉堂闯荡江湖、诸事所行因果自当他一力承担,而云静翕,该去做他的孤帆先生,天下盛名、受人敬仰,安康地……活下去。

可芍药不做理会,仿佛听不懂人话,只又一字一顿道:“跟、我、走。”

这头争论未休,忽闻高声,“公孙先生……!”是叶小差。

展昭与白玉堂诧异望去,叶小差正单臂揽着跪倒在地的顾唯,而顾唯好似不能动弹,双臂垂地,血流如注。

公孙策已然大骇,小跑上前,一边与展昭喊道:“展护卫,提药箱来。”

展昭速速返身去寻马车内的木药箱子。白玉堂亦是踏步相助,却被芍药拽住衣袖,他冷然甩袖,只在风中浅浅留下一句,“鬼医请罢。”

见他们来去匆匆,只顾着挂怀那年轻人,被置之不理的芍药终于又道:“……他无碍。”

不等众人反应,她踏步上前,此时公孙策已经快手推起顾唯的衣袖,解下那缠住伤口的布条,有意诊脉细看。

芍药拂开公孙策的手,见顾唯那右臂上的伤口先是一怔,旋即抬头扫过半睁着眼、仍是神智清醒的顾唯,有一瞬的晃神手抖。但她盯着顾唯英气冷峻的眉眼半晌,眸中百般变化敛去,又垂下头,从顾唯手臂经脉上抚手一顺,连点数个穴道。也不知是什么手法,只见一根细软的金针从伤口飞出,落到芍药手上。

叶小差冷冰冰地目光也横了过来、杀意起伏难定。

那一瞬她虽被叶小差制住,可她身法迅灵,手中古怪金针已然飞射而出,顾唯只躲闪些许,自是被击中。

照理说,顾唯该是当场就被击中穴道,失力倒下,可他意志惊人、竟是又探查了十数具尸首,这才生出异状。

芍药退开身,果如她所言,顾唯已然能自己撑着手臂直起身来,单手揉着眉心,推开了叶小差。公孙策难得逮住机会,死死按着顾唯,有意给顾唯止血。

“可以走了罢。”芍药又转过头对展昭、白玉堂道,仿佛对旁事无知无觉。

这模样,已然不该算是冷漠无情,而是全然不通人情世故了。展昭无奈笑笑,拦住面色发冷的白玉堂,复又准备继续探查着漫山遍野地尸骨,背身的温声轻语和和气气传来:“芍药姑娘,今日我二人断然不可能随姑娘之意离去。”

“姑娘请回吧。”

雨水叮咚叮咚地敲打在几个执拗的年轻人身上,又溅落在焦土里。

芍药在原地沉默半晌,竟然问道:“找什么。”

“若要找东西,不必翻遍尸骨。”她说,斗笠下的目光犀利却不尖刻,毫无人情味,“只要问这谷中未死之人便可。”

春雷疾走,谷中有一瞬的寂静,雨声好似更大了,黎明后的天光隐约从乌云后浮出。

众人猛然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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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我又来了。

捉捉捉个虫,顺便喊一喊星蝶醉舞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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