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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旧家事,欲言又止该何问

作品: [七五]桃花酒 |作者:洛安之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3-16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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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瑞咬着糖葫芦在突然降临的黑暗里, 懵懵地歪了一下脑袋。

“……”白玉堂已经松手抽回了身,拇指将嘴角的糖渣抹了下来,一本正经道, “挺甜。”眉飞色舞、神采奕奕。

展昭慢悠悠地斜了他一眼,吃完了那颗棠球子, 也慢条斯理道:“是挺甜。”

他正要抬手将白云瑞重新抱起。

一旁的白玉堂却一伸手, 提着白云瑞的后领,将他搁在地上, 一脸嫌弃道:“自己走。”

白云瑞咬着糖葫芦连连点头, 好似惯常就是如此, 一点儿不高兴的神色也无,只是不忘伸出一只手去牵白玉堂的手指。说来往日为强身健体,沈嫮不许丫鬟小厮抱着他,在白府甚至不许牵着,只叫他自己跑。到了出门在外, 才叮嘱走哪儿都得牵着个人。今日这般被展昭、白玉堂轮替着抱来抱去已经是鲜有。他如今三岁半, 个头已经窜到三宋尺多了,和展昭的长剑巨阙差不多长, 一抬手就能牵到直直站着的白玉堂的大手, 因而也有了些分量、沉的很。

展昭瞧得好笑,又道:“白大夫人甚是用心。”

白云瑞分明是个顽劣闹腾的性子, 早年在婺州还是说哭就哭的性子, 如今被白玉堂这般都弄却一滴眼泪都不掉, 便是不懂缘由也肯听人言, 是沈嫮教养得当。

话才说完,白云瑞好似又觉得哪儿不对,一贯黏着白玉堂的人竟然松了白玉堂的手,转头绕着展昭走了两步,牵住了展昭。

展昭一愣。

白玉堂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只拎着刀慢悠悠向外踏了几步,“走了,猫儿。”

“嗯?”展昭依言牵着白云瑞跟上。

“买酒。”白玉堂说,微微侧着头取笑,“十年酿的竹叶青,猫大人不是眼馋已久?”

太原府汾州甘露堂出汾酒,天下闻名,而上好的竹叶青酒正是以汾酒为底酒,添以竹叶合酿。

展昭失笑,“白五爷做东,展某有幸了。”

二人带着白云瑞在太原府的酒楼的雅间落座,这走了一路,白云瑞还没咬完一颗棠球子。

太原多面食,白玉堂将剔尖面夹了小碗推到白云瑞面前,抽走了那咬的不成样子的糖葫芦搁在桌上的空碗上,正见展昭单手掀开一坛酒,倒了一杯推来。他一扬眉,冷不丁问道:“展骐是展家小辈?”

展昭面无意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声道:“该是族兄之子,算来该是我的子侄。”

他搁下酒坛想了一想,望着窗外神色温温淡淡,在灯火下晦涩难明,“我两年前还乡祭祖之时,且碰上了那个孩子。”

两年前。

白玉堂神色微动,便该是展昭来松江府之前,且耀武楼献技招了个御前四品带刀侍卫的古怪官职,古往今来独一无二,全然不合大宋武官品制,不知在朝野内外闹了多大的动静和侧目。不仅如此,那之后,天下皆知有个开封府有个展护卫,御猫展昭。白玉堂压着眉宇间的神色,抬手扶住杯子,慢声道:“与你有旧?”

而后逢清明,包公准假,展昭便还乡祭祖。

可是他在常州只待了几日,便折转杭州游玩,非是当真与人有约,只独行罢了。往后才有偶遇丁兆蕙,顺势被哄来松江府茉花村一游。

自那后两年有余,白玉堂不曾见展昭回过常州。

约九年前,江湖人皆知常州府武进县遇杰村出了个英雄豪杰,提着一把钝剑,是个温温吞吞、和和气气、斯斯文文的少年郎。这少年不可小觑,脾气虽好,武艺却高,佩剑虽钝,杀人却利,潇洒行走江湖且好管闲事,路见不平定要出手相助。谁也不知这少年郎师承何门何派何人,他好似是突然从江湖上冒出来的,一出世就鲜遇敌手,天赋异禀,内力纯阳,轻功燕子飞天下第一,手握上古宝剑巨阙。

那便是年纪轻轻成就南侠之名的展昭。

有人说他师承隐世名门,有人说他来历不凡……但也有人惦记着一个少年所学功法秘籍、所握上古八荒名剑。他初出江湖,并无同门师兄弟相持、也无交情甚笃的友人,只一人一剑一马就这么走了过来。

天下皆知展昭乃是常州人氏,可展昭却鲜有归乡,甚至罕见提起常州展家。

莫说寻常人了,就连白玉堂……二人知交知音知己知心,同生共死、刎颈之交,且冒天下之大不韪,应下那惊世骇俗、离经叛道之事,世上又有谁人比白玉堂离展昭更近?可他一年到头也不见展昭一提,逢年过节展昭若不是在外头跑,便是留在开封府里过了年。

且非是不能提……

“不算有旧。”展昭说。

不是不能提,而是不愿提……甚至不能算是不愿提,仿佛是习以为常不提罢了。白玉堂注视着展昭,好似想从这内敛深沉又赤忱诚恳的面容下找到并握住那颗真心。白玉堂笃定所拥有的属于展昭的真心,像是永远不能捧在手心的水,它将狂风拘住了,却径自成潭,偶起波澜化雨同行。

“族兄展晖,”展昭侧过头来,与注视着他的白玉堂笑了一笑,“与我交情泛泛。”

他好像在说一个寻常的、有过几面之交的友人。

白玉堂紧紧捏住了手中的杯子,想起展昭曾说他手足不多,如今看来这手足该是指五服以内的手足,却非宗亲同族之辈。他心头犹如明镜,那常州展家恐怕根底不小,不是个如他白家那般独门独户、一脉单传的门庭,而是如秦川沈氏那般数代宗亲、九族五服同居的大族。而这样一个宗亲多到复杂的庞大世族,重情重义的展昭却好似与其干系浅薄、来往稀疏,孤零零的,叫人只知他双亲故去,就仿佛家中无人,就此行走江湖、四海为家、孑然一身了一般。

常州展家。

他心念转的快,心头困惑愈发多起来,目光匆匆扫过桌上与画影搁在一块的巨阙。

这是一个和江湖无甚干系的家族,数十年来也就只出了一个展昭。

白家行商,本也与江湖无关,是先出了一个清风刀客白锦堂,且是白父送他出门学武学艺,渊源清楚明白。但展昭之父在江湖上毫无名声、不知师承,却教出了一个展昭。

白玉堂压着心思,只将另一手支在桌上,托着侧脸与展昭取笑:“……那你倒是记得他儿子是何模样,不易,爷瞧他无甚特别之处。”

展昭闻言无奈觑了白玉堂一眼,好似又想了良久,费心将心神里得迷雾一一拨开,口中缓声,“展骐祭祖之事未及束发,他来晚了,急匆匆的,在坟前摔了一跤,”他笑着点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正面摔了一大跤。”他重复道,神色有些不定,语气也放的更轻了些,“所以我有了些印象。”

“你这贼猫,原是暗中看人笑话,平白赚了旁人君子美誉。”白玉堂又插科打诨道。

他松开杯子,一把捞住展昭的手,胡搅蛮缠道:“且老实交代,往日在心头如何取笑白爷的?”

展昭见他目光明亮,映着火光,果真正儿八经地答复道:“不过是取笑白五爷阔气、性急、不听人劝、好为人师、屡屡背言独自涉险云云。”口吻温和,好似在清风明月里悠悠然地沏了一壶茶,温水流入紫砂壶里,漫过茶叶,热气蒸腾。茶香起伏。

“好哇。”白玉堂佯装恼怒,一把抓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往桌上一拍,一掌便冷不丁朝展昭正面推去了。

啪嗒一声,一支筷子落了地。

白云瑞吸溜一根面条,手中的碗跟着一震,仰头瞧两人。

“且为之奈何?”展昭抬手一挡一拆,另一只手将自己的筷子推给白云瑞,口中老神在在地反问。

“白爷大度,不与你这黑心秃尾巴猫计较。”白玉堂又收回了掌,气哼哼地说,紧接着话锋一转,接着问道,“你且说说,你观之那展骐是个如何人物、如何脾性,可会行胡乱杀人之事?”

“我观之,”展昭垂眉一笑,微微摇头,“不会。”

白玉堂把玩着手中的酒杯,“沈家为练臂力,人人会拉弓。”

“展骐确有对江湖心生向往,因而那日祭祖归府路上,他曾拦下我一问江湖事。”展昭慢饮半杯,仍是说展骐。

“但沈家弟子为打铁铸兵,十三岁便在剑庐里来去,烟熏火烤,早早伤了眼睛。虽会拉弓,也能在大火浓烟里辨物,却不能视远物。”白玉堂继续各说各的,“沈星瀚入剑庐亦有三载。”

展昭亦道:“但展骐武艺泛泛,脚下虚浮,可见根基不稳。他习武太晚,以他天赋两年内难有成就。”

二人相视一笑。

“那一箭你见是从何处来?”白玉堂问。

展昭抬手一指窗外,酒楼斜对侧,可见佛门高塔。

“那一箭从高处直坠,催命三郎且一开门便被射……”白玉堂话还没说完,展昭用手肘推了一下他。他疑惑地抬眼,顺展昭的视线望去,那白云瑞托着小碗抓着筷子,还张着嘴,活像是在听话本。

“……”二人往日聊惯了,口舌无忌,倒是忘了还有这一茬。

白玉堂抬手毫不客气地一弹白云瑞的脑门,“吃你的。”他说。

“……”白云瑞埋头苦吃,小小年纪筷子用不好,半天才能吸溜一根,还偷偷瞄着他俩,好似在等他们继续说什么他听的一知半解的江湖话本。

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一眼,齐齐头痛地单手捏住额头。

你带来的。展昭示意白玉堂。

你捡来的。白玉堂瞪了回去。

二人又对视一会儿,好似达成了什么奇怪的共识。白玉堂还是伸手将白云瑞提起,搁在怀里坐好,双手捂住了白云瑞的耳朵。展昭伸手将白云瑞的小碗和筷子端了过来,夹起些许喂到白云瑞嘴边。这娃娃倒是乖觉,手里捏着一根筷子玩耍,张口就吃。

“箭来得突然,是预谋已久的刺杀。”白玉堂这才继续说,“催命三郎尚未来得及呼救就被一箭射杀,毫无反抗之力。”

“不错,侯爷虽在赌坊后院,却没能防住这一箭。”展昭微微颔首。

时机、技艺缺一不可。

但那佛塔离赌坊虽近,只不过隔街之距,从弓箭射程上来说并不短,略略手抖便前功尽弃,遑论那一箭快得眨眼间取人性命。催命三郎习武,哪怕毫无防备,这一瞬也该足以发出示警,可赌坊之人是在阿圆递拜帖时,引入屋舍才发现催命三郎死了。可见那一箭绝非寻常善射之辈,而是一个内劲高强、臂力惊人、目力非凡的人所为。

而这,既不是沈星瀚,也不会是展骐那两个初出茅庐、未曾杀过人的少年能做得到的。

“但弓与箭皆沈家剑庐所造,耗时一载,非是凡品,不可替代。”白玉堂道。

两个少年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又怎会无缘无故叫人诬陷,成了官府一口咬定的杀人嫌犯,这些暂且不论,那铁弓铁箭定是落到旁人手中了……如此看来,他二人是生是死亦是难料。

二人沉默了片刻。

“常州……”

“沈家……”

二人又齐齐开了口,在相对的目光里齐齐闭了嘴。而这一收声,屋内便只剩下白云瑞吸溜面条的声音,寂静非常。

“……猴子是侯爷的?”展昭改口突然问。

“你这猫往日耳听六路眼观八方,今儿却叫个团子遮了眼,院子那空铁笼里有猴毛。”白玉堂听出展昭暂搁下了那话头,便懒懒揶揄道,手中发力将好似吃饱了开始扭动的白云瑞制住,白云瑞就蹬得更厉害了。

展昭一抬眼,正见上下两张脸还在搏斗较劲,冷不丁夹起面条从白云瑞嘴边掠过,往白玉堂嘴里一塞,笑咳道:“比不得玉堂眼利。”

白玉堂猝不及防咬了一口面食,才回过味来这猫敢情是嫌他话多。

“猴子若是侯爷之物,断然不必偷人财物。”展昭将碗筷搁在桌上又道,江湖人皆知勾龙赌坊的侯爷钱多,是真正的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与陷空岛、白府这般将营生遍及天下的一比也不虚,甚至更高一筹。

白玉堂轻嗤一声,总算松开了白云瑞,由着他去抓桌上的糖葫芦,“那小子有问题。”他说的是那披麻戴孝的病小子。

“院中虽有铁笼,猴子未必是侯爷的。”展昭却说,此事侯爷未有作答之意。

“你是说……”白玉堂眯起眼,“赌坊旁人所养。许是催命三郎或者旁人所养,又或者那小子就是勾龙赌坊的人,确得一问今日所为是何意了。”方才来太原城中一日,所遇种种可够乱的。

“不过催命三郎身死,黑市恐难从此寻得线索。”展昭不由一叹,他们本不过为此而来。

“猫儿,你可曾想过,”白玉堂的手指敲了敲桌面,“你我为查边关黑市走货,方才寻到这太原,催命三郎便死了。”

死的太巧,太及时了。

闻言,展昭拧起眉,不甚确信地说:“有人快了我们一步?”

白玉堂沉吟片刻,未有笃定颔首,只又道:“……你那子侄搅和其中另说,此事偏偏与沈家儿郎有了干系。”而沈家又脱不开十五年前那桩走货外族的冤案。

事实如何尚且难料,但兴许有人不愿他们追查下去,因而突然对催命三郎狠下杀手。

“此路既堵,不若太原事了,再寻沈氏旧人一问。”白玉堂道。

展昭颔首。

“如何打算?”白玉堂又扬眉。

展昭想了想,望了一眼窗外的佛塔,“两事。”

“寻人。”白玉堂说。

“官府。”展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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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瑞:……???你们搞啥子呢。

五爷:嗑你的糖,吃你的饭,别问。

昭昭:……………………(你注意点影响。

五爷:好。(捂住云瑞眼睛和耳朵)

不行这一家三口太好嗑了!我有点上头,给我氧气机!!!

啊啊啊!

好了,我搞完这五天了。

我想咸鱼。

总而言之终于可以停下来思考一下这一卷到底要写什么了,不能再这么放飞下去了。

哎。日常放飞真的。停不下发糖。

就晚安吧。

xxx

捉个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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