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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五回 无离日,死生策马共九泉

作品: [七五]桃花酒 |作者:洛安之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3-16 1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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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好笑道:“那木剑我儿时用折了, 只是搭在一起, 一发力就断, 瞧不太出来。”

“……哦。”白玉堂难得迟钝道。

言罢,白五爷挂不住面子, 当即一脸淡然、手足失措地将小木剑的剑柄搁在木人桩上。展昭忍了一下,终究是扶着门在白玉堂一脸“看什么、还要爷赔钱吗”的冷眉威胁中笑出了声。

“……”

“太旧了。”展昭说。

他站在热气未散的屋门前,青衫被夜风吹起一角, 有胰子的素淡香味,暖橘色的灯火晕得他眉目温润。展昭低声轻叹:“旧事虽可忆, 去往俱如梦。”

人去了,一切旧物也终将不复回忆中的模样, 坏了、旧了、又或是没了……白云苍狗, 唯有留下的人在往前走。

白玉堂微仰着脸瞧他, 细致的目光从那些热气上流连,最终轻巧地落在展昭的眼睑上。

“一听又有何妨。”他提步上前, 伸手将展昭湿漉漉、垂着水的墨发拨开,又拢紧了展昭肩上的青衫, “总得让白爷取笑取笑不是?”话说的轻佻,俊秀昳丽的眉目却垂着, 敛着锋利,让人失神。白玉堂轻快地笑了一下, 呼吸好似都要比往日轻软, 又是豪气万分又是斤斤计较, “总不能每回叫你独自得了便宜, 将白爷的旧事弄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却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你这猫儿,好生小气,做的都是大买卖。”

“……”

沉默衔住了风,展昭笑了,留神凝视着白玉堂,月下影子成双。

“不敢叫白五爷吃亏。”他说。

“来得及。”白玉堂仿佛心满意足道,桃花眸中抱日月、破苍穹,“展昭。”纵使人间悲欢不通,总该有洗耳恭听之人,若非如此,当日婺州展昭何必发问。大道崎途独行时,并非在等着大千世界里的另一个人出现,而是此道行时、恰遇同行人,方才有幸同路秉烛夜谈——想来是一种运气,也正如展昭所言,因缘际遇罢了。

他明白的事,展昭自是明白的,多言无益。

“白爷命长着呢,”他望着展昭沉静安然的眉目,语气猖狂,“有的是时间讨债。”

天叫他短寿,他偏不允,偏要听眼前之人言语、一直听下去。

他且要看看,到底是什么要收他的命!

展昭不知其意,见他眉飞色舞、张扬狂狷,犹似少年雀跃、敢覆了苍天问太平正气,不由心下一热,温声反问:“怎又欠债了。我何时不曾与你说?”倒是眼前这人,多多少少瞒了他一桩大事。

“多的是。”白玉堂说。

他的目光一侧,往院子里一溜达,抬手指着这侧院唯一的外墙,“你先说说,那颗砍了的石榴树上的石榴滋味如何。”

“啊?”展昭傻住了。

“这墙这么高,哪儿有这么高的石榴树。”白玉堂说,“你莫不是信口哄爷的罢。”展昭曾说展骁住在隔壁,幼时时常登树攀墙,窥视展昭习武,他在这院子里瞧了一圈,侧院确有对外的墙不假,隔壁的人家该是那什么族兄展暄的宅邸——但这墙高的,那展骁幼时不习武,别说有棵高大的石榴树,他就是属猴的也爬不上来。

展昭忍俊不禁。

说来,二人回展府之后,还没来得及向展忠打探打探,这隔壁展家的展骁是否归家。

不过……展忠身为展家义仆、一贯是关起门料理家中事,不问门外霜雪天,也未必知晓……

“那时没这么高,”展昭想了想,先与白玉堂轻声答道,“因石榴树砍了之后,展骁已然能徒手攀墙,族兄命人又砌了一层。”

白玉堂在夜中辨了片刻,确见那面墙高低有新旧,不由一愣。

同为展家一族,这隔壁的展暄,是打定主意不叫两家有所往来啊。

但他听来,展昭之父展昀,还有其母……并非难处之人。展昀脾气和善,至于展母,说是严厉、倒不如说是认真、威严,有大家之风。展昭说他幼时学起形、不知其神,便是指展母面严心慈、心有计较;再观院内一草一木皆她手笔、不通厨艺提刀习之……这尽善尽美,乃是展老夫人为人处世的认真与热忱。这般女子掌中馈,断不会料理不好这门里门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干系。

邻里和睦为先,遑论这还是同姓同宗……为何?

白玉堂百思不得其解。

展昭似察觉他心头困惑,出声道:“我曾说,因一些缘故,父亲是升了辈分的,可还记得?”

白玉堂点头。

也就是说,今日展昭的族兄展暄,本该是展昭父亲的同辈,也就是展昀的族弟。

“祖父意外早逝,我从未见过,但闻说他早年在世时曾为父亲定下一门亲事。”展昭说道。

亲事。白玉堂一剔眉,眯眼打量了一下展昭。

展昭察觉其中意味,失笑道:“没有。”

“想什么呢。”他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低声言语在夜里听来倒像是哄人,“我那时方才总角,父亲焉有闲心为我计较此事。且他知晓我一心江湖……”展昭忍不住伸手一敲白玉堂的脑门,神色无奈,又添了几分回忆之色,“至于母亲,虽临终病榻前曾问我几句,但亦曾言明,此事往后由我自行定夺便是。母亲极有主见,虽是大家闺秀、不问江湖事,但早知我脾性随父亲,断然听不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早定下一位姑娘了。”

白玉堂压着眉,佯装起了性子,有意调侃道:“怎的,展大人还心觉有憾了?”

“不。”展昭和煦道,神态从容。

“平白耽搁了旁人岁月,也虚亏了今日良人。不妥。”

那双眉目闪烁暖光,明亮温润。

白玉堂直笑,神色悦然得意,忍不住就挨前亲了展昭一下。

展昭见这混世魔王的关给过了,也是温软了眸色,接着道,“给父亲定的那位姑娘,正是族兄展暄的表姐。”这些旧事他不曾与旁人提过,因而太过遥远,还要费劲拨开脑海迷障回忆一二,他叹了一声,“只是世事多变,父亲退了这桩亲事,力排众议迎娶了母亲。至于那位姑娘与族兄交情极好,但后来远嫁他乡,也没多久就病死异乡。”

从此就结了仇。

但这本与展昭的父亲展昀并无干系。“亲事该不是父亲退的。”展昭想了想,在白玉堂面前又能再多语辩解几句。

白玉堂何等玲珑心思,“他们家瞧不上展伯父?”

“不知为何,父亲少年便心往江湖,祖母劳累病逝后,便离家出走,不曾考取功名。”展昭和气说道。

展家乃耕读世家,这不事劳作、不读圣贤、更不考取功名已然是个叫人厌烦,几乎等同于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还当真跑去江湖游荡、不务正业,不知归期,简直罪大恶极。

彰明较著,他父亲遭了退婚也在情理之中。

既如此,那姑娘往后如何,怎么也该与展父无关——但她远嫁不仅没有过好,还病死了……人心偏颇难说通,隔墙成怨怼。

不过这父母旧事,展昭并无插嘴置评之意,理在何方,本也无须在这其中论个明白。展昭这会儿提起,说到底是为展骁之事,先与白玉堂通个气,省的来日免不了打交道时,旧怨未结、又添新恨。

“那伯父与伯母……?”白玉堂又有了些许好奇。

展老夫人是大家闺秀出身,与跑去行走江湖的展父展昀怎么也瞧不出能有交际,既然不是早有婚约在身,又是如何得此良缘。

“母亲是苏州的大家闺秀。”展昭道。

“苏州?”白玉堂诧异道。

“苏州吴家娘子,善苏绣,父亲书房里有一面屏风,是母亲所绣。针脚细密、设色精妙,山水别致、花鸟绰约,她绣了足足三年,是父亲的宝物。”展昭温声含笑,说到这儿又止了话音好半晌,大约是想起那些沾了尘的旧事旧人,“不过……当时母亲待字闺中时,却传污了清名,几乎要被人逼死……是父亲上门提亲,力排众议,顶着家中长辈压力,将母亲迎娶过门。其中多事,我幼时听闻一二,所知不多,且多是污言秽语,不堪一听。”

“我不知父亲怎突然会与此旧事牵扯,与母亲相识,又娶了母亲。”

“侠义之心也好、一时仁善也罢,但他二人结为夫妻数年,故剑情深,无须我置喙。”

白玉堂明了展昭之意,亦是道:“理当如此,情态万种,子非鱼,焉解其中味。”

展昭微微一笑,望向院外,“不过我今日回首,想是……”月光咬着爬山虎,他的嗓音又轻,像是月下抚琴,“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若生,自当无论去往何地,终究回到另一半身旁;若死,那便相思至白首、黄泉再相会。他的父母如此,白玉堂的长兄长嫂亦是如此。

然而闻言,白玉堂一直扶着展昭外袍衣襟的手一松。

展昭诧异望去,白玉堂又捞住展昭的手,撩着笑、神采飞扬,几近无赖地一字一顿:“那不成。”

“嗯?”

“生当踏山海,死当共九泉。”他仔细地望着展昭的面容,字词动听。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这旁人耻笑,比不得少一日萍水相逢、丢一时策马同游,所以他素来不听那无用之语。

“你欠的长着呢,还想甩脱白爷跑哪儿去。”好似觉得沐浴梳洗后的展昭身上暖烘烘的,白玉堂没有再拉着展昭的手,出乎意料又理直气壮地顺着松松垮垮披在肩上的衣袍里侧,双臂环住了展昭的腰,挨近了人笑语,“没门儿。”

展昭一愣,因只着里衣,一挨着白玉堂衣襟上的冷霜,不禁哆嗦了一下,话也忘了全。

白玉堂哈哈大笑,故意道:“冷?”

“冰。”展昭老实道。

才中秋,夜风虽凉,但算不上冷,否则展昭也不会穿着中衣、披着外袍揪这么在门口站着说话。只是白玉堂在院子内干站着,吹了好一会儿风,自个儿不觉过了多久,衣衫仿佛早早上了一层霜,凉透了。

“我觉得挺暖的。”白玉堂偏不肯撒手,下巴压在展昭肩上,歪着头,像是赖着人放松了精神,疏懒而闲适。

很快,霜融了,唯有温热的体温抵在一块,隔着胸腔里遥远依偎的热切的心。

展昭没有动弹,放缓嗓音唤他:“玉堂。”

“嗯?”白玉堂懒声应答。

展昭又不说话了,待白玉堂等不着回音,咬了他侧颈一下,逮着他淌着水的头发、略略退开,才弯眉笑了起来。他近乎安抚地低吻白玉堂的额角,在风中含笑低语:“明日一早若无旁事,或许要拜访父亲,你还要磨蹭至天明?”

白玉堂掀了一下眼皮,也不知有没有被展昭说服,掐了一把展昭长发上未干的水渍。

展昭接着不紧不慢道:“我烧了水,再过会就烧干了。”

这话寻常,几乎没有什么意味,但白玉堂轻啧了一声,耍赖道:“那再劳好猫儿再烧一回。”

展昭不由莞尔,大约在这闲言之中,又想起一桩趣事,“说起亲事……”他虽站着不动,但侧头时几乎贴着白玉堂耳畔言语,在他轻哼的一声“嗯”中,犹似捉弄一般,慢悠悠道:“两年前清明祭祖后,往杭州去前,忠伯得知我入朝为官,望我能接续香火,早日成婚。”

白玉堂又拖长音调“嗯”了一声,“你怎么说的。”

“祭祖次日我便离家往杭州去了。”展昭道。

白玉堂拧眉,转眼就琢磨出展昭之意,站直身道:“你和忠伯说往杭州去办此事。”

展昭见白玉堂聪慧一世,专往他套里踩,笑得不行,总算答复道:“我说杭州有个朋友,曾提过一门亲事。”

“好哇,南侠往杭州联姻呢。”白玉堂故意说。

他哪儿会不记得展昭是在杭州碰上的丁兆蕙,又被那小子骗去茉花村做客,险些比剑招了婿!

这每一笔他都记得清明得很。

“嗯,是往杭州联姻。”展昭慢条斯理道,目中笑意渐深,话锋一改,“借丁兄弟大幸,有缘招了只不通水性、非溺在醋坛里泡澡的白毛耗子。”

“臭猫你——!”

若非往杭州一行,他未碰上丁兆蕙,想是不会顺势就跑一趟松江府,更不必说后事。

但又说不准。

南侠承了御猫之名,压了这陷空岛五鼠一头,他合该趁机挑事,寻那丢了一载的贼猫大斗一场。

诸事难料,唯有眼前事已成了真,就抱在怀里。

他说的没错,往杭州一行,是寻了门亲事。虽非如展忠所料,早早成竹在胸,更不知道会有今日,却也算得种因得缘,兜兜转转结了果。

越是想展昭这话只是信口逗弄,越是被展昭有意闹他一时欢心之语折腾的丢了命。

白玉堂只觉得这猫放肆地提着剑在他心口上画花儿,也不知是第几回了,又痒又磨人,搅得人神志不清。他盯着展昭仿佛晕着水汽与柔软橘光的眼睛,咬了一下自己的心神,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里,他突然沉着眼、推着人往屋里退了两步。也不知是气性上头的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总归是懒得再束手束脚地犹疑,白玉堂在热气蒸腾里吻住展昭。

咚的轻响,披在肩上的青衫落了地,展昭单手扶住了空桶的边缘,才稳住向后逼退的趋势,抬气眸来。

淌着水的头发沾湿了背脊与里衣,缠在肩侧。

白玉堂伸着臂膀,困住了人,手心将湿漉漉的头发捂得温热,相拥时好似能感受到每一节背脊在舒缓的呼吸、胸腔里心跳如雷。

屋里烧着水,蒸气缭绕,热气浓重。

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摁住了两个人的肩膀。

谁也没有在拥抱里动弹,隔着心怀里说不出道不明的干燥,点得克制的心思着了火,仅仅一个激烈又温软的亲吻也能见天昏地暗、肝肠寸断,像极了刀剑为战时、锋刃磕碰着火花较劲。

展昭半阖着眼,扶着的空木桶几乎挨不住两个人的重量,隐隐翘起了一边。这让展昭发力摁着边缘的手找不到支点,整个人都像是站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随时坠落。但他始终平静地扶立着,微微侧着头,迎着亲吻,就像是在孤独又要命的旅途里咬住命绳的另一端,便敢笃信不会坠落。

在几乎丢下掌控、失神的情迷意乱里,白玉堂揪住了展昭端正的里衣衣摆和系绳,眯着眼捕捉灯火下展昭的眼睛。

许是热气久久不散,两双相视的眼睛里怎么看都皆是朦胧。

但二人耳朵微动,不约而同地错开了一瞬的目光。

展昭抬手朝白玉堂身后一挥,掌风阖上了一边屋门。白玉堂揽着人笑了一下,几乎贴着展昭耳畔耳语了一句“贼猫”,沙哑低沉的嗓音钻进耳朵,同时,他摁着展昭肩膀急急转过身、又朝门踏了两步。咚的叩响,展昭背靠着另一侧门,一压,将其合上,门外院落恰时传来轻轻的脚步声。

“少爷?”本该已然歇下的展忠提着灯笼进了院子。

“嗯?”展昭含糊应声,双目交汇俱是清醒。

展忠进了正厅,见桌上杯盘狼藉,该是三人都用过晚膳;又瞧见灯火下投在门上独一人的影子,还当展昭正打算沐浴更衣;至于未见白玉堂,想是已然回客房歇息。他便搁下灯笼,着手整起了桌子,口中缓声道明来意。“老奴忘了一事,明日便是中秋,少爷此番回来赶了巧……”他顿了顿,仿佛有些犹疑,“这族中的中秋宴,可是要一行?”

展昭神思微闪,尚未答话,白玉堂先逼近咬了一下展昭的下唇,惊得展昭睁大了眼瞧他。

顽劣!展昭无声地动了下唇。

白玉堂偏有几分得意与坏心,单手撑着门,将人抵在门上再亲一下。屋内火光摇曳,人影却是一动不动。

“……少爷?”展忠收着碗碟,见展昭不作声,便有几分忧心,急匆匆道,“倘使少爷不愿去,那明日不搭理便是,总归往日也不曾……老奴失言了。若是如此,白公子在府上做客,这中秋佳节,老奴可得备些丰盛酒菜?”

族中中秋宴?白玉堂心神收拢,眯起眼。

家宴,展家宗族惯有旧俗。展昭无奈回视,无声作答。

白玉堂眸光闪烁,想起这“中秋宴”一事,在俞叔口中也有听闻,那时便见俞叔神色古怪……展昭早就吩咐了展忠备了晚膳就去歇息,这会儿却急急前来一问,仿佛忧心忡忡,想必此事并不简单。

不过展家族中的中秋家宴,倒是能趁此一查那展骁的事。

他正思索,展昭仿佛早就有所打算,先一步温声作答道:“忠伯,明日一早我有意为父亲与母亲扫墓,既是中秋,便托忠伯备些太湖闸蟹,再添一坛梨花白。若有来客……”他仍是背倚着门未有动弹,意态平和,好似并无恼意,却在沉吟思索的言辞缝隙里,见白玉堂疏忽大意,突然伸手攥着白玉堂的衣襟,往近一提,气息平稳、从容不迫地吻住白玉堂。唇齿温软,展昭望进白玉堂失神的眼睛里,而微微撩起的薄薄眼睑下藏着温文尔雅的笑意。

心思沸腾如水。

白玉堂眉间一跳,重重吻了回去,又克制着力道,抵在门前收着声。

“……”寂静的夜色将屋内的响动在耳旁无尽且遥远的放大了。

风敲着窗、摇着树,虫在月下吟诗作曲,烧着的水沸了许久,老人家在另一侧的厅堂收着碗筷、敬候佳音。

灯芯再跳时,展昭推摁住意欲反客为主的白玉堂,略一后仰,侧头接着道:“……若有来客,劳烦忠伯备足茶点,待我归来再做决断。”

嗓音隔着门,闷闷的,又有几分低哑,比热水还要软人心肺。

展忠未有发觉异常,只在模糊不清的声线里听懂展昭的吩咐,便松了口气应声。

“那少爷你早些歇息。”

很快,展忠拎着装着残羹冷炙的食盒离了侧院。

正是热水沸腾,水蒸气溢了满屋。二人等着展忠提步远去,相对的目光里皆是神思清明,有几分绷着神经的一触即发,焦灼且激烈,没能寻见宣泄的出口;可相拥的温热躯骸却平静又柔软地一并靠在屋门前,在偶然的打断后,躁乱的念头早飞了个干净,只懒懒平复着如雷的心跳与压抑的喘息,无再闹之意。

展昭轻轻一推,抬了一下手,无语道:“麻了。”

白玉堂且要笑,顺手要拉过展昭的手腕,却发现自个儿撑着门的那条手臂也麻了。好嘛,半斤八两,五十步笑百步。

二人僵站不动太久了。

他们对视一眼,齐齐笑出了声。

白玉堂将挂在屏风上的干净帕子捡来,半是恼地揉了展昭一头湿发,又在扫过地上那件沾水的青衫后,将展昭梳洗前给自己备下的那件梅花白的外袍披展昭肩上。

“昨日方才中暍,可别过了一日又伤风,病猫。”他懒声取笑着,将展昭推出门。

门一关,两人隔着木门,谁也不知的,一里一外齐齐摁住了眉心,隐忍地、难以言喻地叹了口气。热气散了,可两个年轻人却后知后觉地被热腾腾的水汽蒸成了两只大红虾。待久久定了心神,方才一个拢着外袍钻进夜风踏步回屋,一个提起水桶在满屋热气里打了一桶冷水,又狼狈,又满怀热烈,只有圆月淡星与几点风中跳动的烛火知晓。

此后歇下一夜无话,也算得神安梦稳、愁绪俱抛。

只是星夜风不语,外人闭门掩,那为客的白公子到底是丢下白日晒过太阳的被褥,趁着夜色、悄咪咪地钻进了主人家展少爷暖烘烘的被窝。这乍挟一被子冷风,冻得展家少爷差点动了手,又被紧紧摁回怀抱往里拱,差点挤着最里头的孩子,好笑极了。

长夜柔软,声息静默。

榻上的俩年轻人终是闷着颈项、相拥而眠,一如往常。

※※※※※※※※※※※※※※※※※※※※

啊。我的妈。

改了又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撒糖撒成习以为常(?)

总而言之两个人都在一个离奇的阶段。我想了一下觉得这样还挺好笑的。

不知道你们能不能意会到这个阶段是什么。

晚安。

xxx

因为修改错别字。而。翻车了。

明明什么都没写,翻过车之后就觉得好像干过什么不该干的事。遐想连篇。

笑。希望这次能通过。

xxx

再改。

改的头秃。

我不想因为这样而秃啊。笑。

翻车大吉。给我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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