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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你叫什么名字？”
阿婆停下来接过娥姒牵着的小羊驼后走到了附近的羊圈。
“娥姒。”
娥姒跟着阿婆看着她将小羊驼拴好后回道。
“阿四啊，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阿婆指着她们身后的房子，那是一间看上去肯定有些年头的房子。
泥胚的房子四周围着树桩扎成的篱笆，这个季节的篱笆上面还挂着开了花的蔷薇。
娥姒眼前看到的院子不大，却收拾地干干净净，看着连一丝尘土都没有。
院子里的桐树也是枝叶繁茂，树下还放着一个石桌子，石桌边上还有三个石凳子。
有只小狗看见有人回来，欢脱地冲出了院子朝着阿婆跑来，阿婆抱起小狗后叫娥姒进去。
“原来这里就是我要寄宿的地方啊。”娥姒小声地说了一句。
“阿四，你饿了吧？等会儿帮我烧火做饭吧。”
阿婆丝毫不把娥姒当外人，说着就开始张罗起来。
娥姒跟着阿婆洗了手，她在阿婆帮助下生着了火，然后小小样子的她坐在有些狭窄的灶膛边开心地烧起火来。
“第一次烧火吧？”阿婆见娥姒眼睛亮亮的，边下着面条边和娥姒说话。
“嗯，生火很有趣。”娥姒抬头看着她眼前亲切的阿婆。
“好了，再煮一会儿就可以吃了。今天天好我们去外面的石桌上吃饭。”
说着阿婆开始捞起面条，很快她就给娥姒盛了一大碗递给了她。
娥姒接过碗朝着石桌走去，阿婆端着家里酿的下饭小菜也走了出来，阿婆很快也在娥姒的旁边坐下了，“吃饭吧。”
“你这个疯子，找什么抽！”
啪！
娥姒紧握着的筷子掉到了石桌上，她抬头看向了篱笆墙外的邻居家，“阿婆？”
“没事，吃饭吧。两口子吵架呢，过会儿就好了。”
阿婆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她用筷子又夹了一块菜放进了娥姒的碗里，娥姒捡起筷子用手擦了擦后也继续吃面。
“婆婆！婆婆……”
娥姒还没吃上一口面条就看见邻居家那里冲出来了一个小女孩，她朝着这边跑过来后直接就扑进了阿婆的怀里，弄的阿婆的筷子也跟着掉了。
“小蝌蚪，别哭了。阿婆已经劝不动架了，你吃饭了没？”
阿婆帮怀里的小女孩擦干眼泪柔声地问她话，看到怀里的小女孩哭泣着摇了摇头后，阿婆看了一眼娥姒，“娥姒，去再捞些面给小妹妹。”
娥姒站起来忙去盛了碗面放在了石桌上，她眼前扑到阿婆怀里的小女孩还在抽泣，“阿婆，我爸妈……又吵架了，我妈……摔了饭碗……我爸…特别生气……”
小女孩已经说不清话了，阿婆拉她坐下来递给了她一双筷子，“吃饭吧。”
小女孩仰头看了一眼阿婆后抽泣着握住了筷子，然后她就低着头吃起了面条。
“阿婆？”
娥姒听到邻居家声嘶力竭的吵骂声后看向了阿婆。
“习惯就好了。以后你和小蝌蚪一起玩，别管大人的事。”阿婆端起碗又去盛面了。
那晚小蝌蚪和娥姒一起在阿婆家睡觉，半夜娥姒睡梦中听到有人敲门，“阿婆，谢谢您。小蝌蚪我抱她回去了……”
娥姒睡梦中睁开眼看见一个男的抱着小蝌蚪走了。
“阿婆？”娥姒突然坐起来看着阿婆喊了一声。
“是小蝌蚪的爸爸，小蝌蚪的妈妈脾气暴躁，也是可怜了他们父女俩了。你快睡吧，明天还要去学校呢。”
阿婆让娥姒躺下帮她盖好了被子，娥姒太累了，她很快又睡了过去。
虽然娥姒一直都很羡慕那些在父母身边的孩子，但今天傍晚的场面娥姒不喜欢。
第二天娥姒刚起床门口就站了一个人，居然是昨天的那个女孩。
“早上好，阿婆说你也要去上学，让我和你一起。我叫小蝌蚪，这是我的小名，姐姐你叫阿四，是不是？”
小蝌蚪背着书包站在门口看娥姒醒了后走到了床边，娥姒爬起来看着一脸稚气的小蝌蚪点了点头，然后她迅速地穿好了衣服。
门外阿婆已经在催着娥姒吃饭了。
“小蝌蚪，你吃过饭了吗？”阿婆递给小蝌蚪一个饼。
“吃了点还可以再吃点。”小蝌蚪接过去就和娥姒一起坐了下来。
“阿四，学校那边已经说过了，你跟着小蝌蚪去学校，你比小蝌蚪大两岁上四年级。你到了直接去四年级报到就行了，这里每个年级就只有一个班。”
阿婆一边帮着娥姒收拾东西一边和她说话，娥姒默默地嗯了一声。
吃完饭两个女孩背起书包出了院子，突然娥姒觉得她的一只手被什么抓住了，扭头看向旁边，小蝌蚪正笑着看向娥姒，“阿四姐姐，我可以拉着你吗？”
对娥姒来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亲近地靠近她，她赶忙点了点头，“好的，小蝌蚪。”
娥姒握着那双有点冰凉的手，她不由地看向了她身边的小女孩。
走在娥姒一侧的小蝌蚪有一头绒黄毛躁的齐耳短发，眼睛虽然亮亮的，但是却藏不住那眼眸里的忧伤。
此外小蝌蚪还穿着淡青色明显有点大的校服，她一只手紧紧地拉着娥姒，脚上的鞋也有些脏，看样子应该很久都没洗过了。
“小蝌蚪，这是谁给你起的名字呢？”娥姒扭头看向前面，眼前的小女孩太像曾经小小只无助的自己了。
“我爸爸经常不在家，我妈妈也不怎么管我。大家都觉得我是个离群的小蝌蚪，又小又黑。”
小蝌蚪笑着回道，但是她却又一瞬间鼻头酸酸地哭了出来，“我妈妈她什么时候会变成故事里温柔的青蛙妈妈呢？”
娥姒停了下来，“小蝌蚪，不要哭。姐姐也总是一个人，有爸妈还见不到呢。你要想你还可以看到爸爸妈妈，多好！”
小蝌蚪不敢相信地看着娥姒，“姐姐的爸爸妈妈呢？”
“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小蝌蚪，以后姐姐可以陪你玩。”
娥姒拿过小蝌蚪的书包帮她背起来，两个人朝着还有点远的学校走去。
山村的学校人少的可怜，老师倒是和蔼可亲，娥姒很愉快地度过了一天。
放学后小蝌蚪来找娥姒一起回家，娥姒因为要帮老师值日就让小蝌蚪先走了。
太阳快落山时，娥姒才从学校出来奔回阿婆家，“阿婆，我回来了。”
娥姒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阿婆的身影，但她又听到了邻居家里传来的吵闹声，娥姒有点害怕却还是走出篱笆院子到了邻居家的门口，“小蝌蚪在吗？”
“那丫头死了才好呢！”
娥姒听到这一句话后慌乱之下跌撞着跑开了。
“那丫头死了才好呢！”
娥姒不知为何心头一直回响着这句话，她也不知道每天都听到这句话的小蝌蚪会想什么。
不知道小小年纪的她会不会感到很绝望？
娥姒回到篱笆小院依旧没有看见阿婆，“小蝌蚪也不在吗？不然她妈妈怎么会说那句话？”
娥姒出了院子去上学周边的路上找阿婆和小蝌蚪，她边走边喊，“阿婆？小蝌蚪？你们在哪？”
然而一路上只有窸窸窣窣的虫鸣回应了娥姒，不知道沿着小路走了有多久后，娥姒看到闪动着波光的河岸边上有棵柳树，柳树下坐着一个人。
娥姒边奔过去边喊道：“小蝌蚪？”
“阿四姐姐？”
小蝌蚪也看见了娥姒，她忙站起来擦干了脸上的泪痕，“阿四姐姐，你来找我吗？”
说这话的时候小蝌蚪的眼里带着光。
“嗯，小蝌蚪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怎么不回家？”
娥姒走过去看着身上脏兮兮，衣服还有点破了的小蝌蚪，满眼都是心疼。
“我爸爸走了，我妈没处撒火就把我刚做好的饭给摔了，我不小心被她拉扯弄破了衣服跑了出来。我原本想去找阿婆，可是阿婆不在。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每次妈妈发火，我都一个人走好远路在这里坐着，有时候还会坐到天亮……”
小蝌蚪用手挡住了自己有些破了的衣服，对娥姒笑着，轻描淡写地说着。
娥姒却早已泪水淹没了眼眶，她没有想到眼前只比自己小两岁的小蝌蚪不仅会做饭，还有着和她年龄极不相符的早熟。
“小蝌蚪，你害怕吗？”
娥姒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害怕吗？总是一个人怎么会不害怕？
“有时候会很怕，但是每次到了这里我就不怕了，阿四姐姐，你看月亮！”
小蝌蚪不知道哭了多久，脸上脏兮兮的泪痕还在，她却伸手指着天上亮亮的月亮笑着说，“好亮啊！”
“小蝌蚪，我们到河边洗洗脸吧！”
娥姒拉着小蝌蚪小心地来到了河边，娥姒小心地拉住小蝌蚪，然后看着她伸手捧起一汪倒映着月亮的河水洗了脸。
“阿四姐姐，干净了吗？”
许久后小蝌蚪抬起脸，月亮映照着小蝌蚪的笑脸。
“干净了，我们回阿婆家吧，你不能在这里过夜，你妈妈都不来找你吗？”
娥姒看向来时的路，那里漆黑一片。
“我妈妈巴不得我早点死掉呢！”
小蝌蚪说出的话真让人心碎，娥姒忍住酸了鼻头，她拉住小蝌蚪朝小路上走去，“才不是呢！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嗯，好好活着。”
小蝌蚪似乎也在安慰自己，娥姒也不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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