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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作品: 倨傲王爷:唯宠小刁妃 |作者:木瑶瑶1 |分类:古代言情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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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冥夜还是低头领命…换一个角度,若自己去好好用清芷姑娘说些什么,说不定总比那硬抢来的好。

今日墨邪虽然疲惫不堪,和着那些老狐狸周旋,那慕容岚已经顺带着将她的老父亲拉下了马,现在这朝堂之上,只有一个人敢和他作对了!

墨邪将手中的最后一个字写完,对一旁的林皓道:“你将这封信交给那寒燚。”

林皓一愣,“寒燚”?

“是。”林皓不敢多争辩什么,自从清芷姑娘走了,皇上的脾气可是喜怒无常。

“你们都下去吧…”墨邪低沉的嗓音里面带着些疲惫白皙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头,道。

冥夜林皓两人对视一眼,领着太监宫女们都下去了。

墨邪看着那含球麒麟模样的烟炉里面袅袅升起的烟,心下越发沉重,那抚远将军李志长着自己军功赫赫,再加上在军队里面很大人心,就以为可以和自己对着干?

其实自己也是可以容忍这老家伙的,只是这家伙竟然自作主张的将女儿带进了宫里面,穿着一身清芷平日里面喜欢穿的淡蓝色罗裙。

一想到这里,墨邪对着李志的厌恶就又加深了几分,这个老东西很明显是在早死。

既然你军功赫赫,那就滚去打仗吧……

至于那个所谓的李家军,如果主帅不在,仅仅凭李志那几个草包儿子,自然是镇不住的……

自己也算是在寒燚上位的一大帮谁,自己请他帮自己解决这个李志,他不至于不帮忙吧……

【扬州】

夜市千灯照碧云,高楼红袖客纷纷。

如今不是时平日,犹自笙歌彻晓闻。

苏澈和清芷两人才进入了扬州城里面没多久,就有扬州宅子的用人驾着马车过来接应。

那大伯看上去五六十岁的模样,却身子健朗,看见苏澈的时候,眼睛里面带着激动还有恭敬,道:“少爷好。”转头又看向清芷,一时间不知道叫什么好,愣了愣,道:“夫人好。”

苏澈听了这三个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笑意。

清芷知道这事情解释起来也是困难,倒不如就这样吧,再说了这古代人思想封建保守,如果告诉这个大爷自己和苏澈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这大爷还指不定怎么看自己呢。

苏澈看清芷没有反驳,嘴角的笑更浓了,小心翼翼的扶着清芷上了马车。

马车不是十分的豪华,但也是雅致,舒适,苏澈做了下来,然后道:“外面那位大伯是王伯的弟弟。”

清芷皱眉,道:“我还以为住旅店你怎么哪里都有宅子?”

他怎么可能哪里都有宅子,只不过是听清芷要来,提前买好了罢了,清芷正怀着孩子,住旅店那多不稳妥。

苏澈淡然一笑,道:“我自然哪里都有宅子,我可是这四国第一富豪。”

清芷“噗嗤”一笑,自然就揽过苏澈的胳膊,调笑道:“我自然不会忘记我傍了个大款。”

苏澈拍了拍清芷的头,宠溺的说道:“我听说今日这扬州城有灯会,今日算是最后一天,我们也是赶得巧。”

清芷张了张嘴巴,打了个哈欠,靠在苏澈身上,道:“那宗穆不是说已经来了的吗?”

苏澈故作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宗神医没能逃出我的预测,据说已经两日醉宿在那最欢楼了……”

“啧啧啧,神医果然有钱。”

“花的是我的钱。”

“……”

“连小姐,我喜欢你,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让你做我的女朋友吗?”

大庭广众下,男人的声音显得低沉而有磁性。他向来是优雅而有教养的,从来不会与人难堪。但此时此刻,连叶却恨不得地上突然有道缝让自己钻进去。

她往后退了一步,一只手抓着包包,另一只手悄悄握成了拳。

傅修远是她见过最温柔最高贵的男人,也是最让她自惭形秽的人。

可是这么温柔的人,为什么要在中午放学,家长孩子挤满了门口的时候,派人用玫瑰摆出一个巨大的心,而后自己坐在中间跟她表白?

虽然离了几步,但傅修远仍然看见了连叶眼中窘迫的泪花,以及她咬得发白的唇瓣。他在心底轻轻一叹,这么做虽然不是君子所为,可是为了得到她,他也顾不得许多了。若是再等待下去,连叶永远不会主动投入他怀抱。

因此他硬起心肠,当着数不清的围观家长学生老师,又问了一遍:“连小姐,我真的很喜欢你,请你答应我好吗?”

这未免有些逼迫的成分在里面,就如同新闻里那些为追女朋友哗众取宠故意在人前表现的年轻人一样,但傅修远一点也不为此感到羞耻,他用那双乌黑的眼眸凝视着连叶,等待她的回答。

这个时候,一个胖嘟嘟的小不点儿从一边跳出来,奋力挤开人群,蹦到玫瑰花圈里,对着傅修远挥舞小拳头:“说吧!你要多少钱才肯离连老师远一点!”

傅修远微微一怔:“团团……”

“呔!如果你是故意要激怒我的话,那么你成功了!”团团龇牙咧嘴地威胁。“天凉了,傅氏集团也该破产了!”

本来略带诡异的氛围被这小家伙一搅合,瞬间变得轻松而愉悦,连叶眼底的泪雾也逐渐散去,她不好意思地借着拨头发的动作抹去,而后正要开口,团团扑过来抱住她的大腿,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连老师你不要离开我呀!我才是那个配得上你的男人!”

连叶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见人群发出一阵惊呼,她抬起头,才看见是傅修远接过了司机递到手里的手杖,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身有残疾,平时需要手杖辅助才能行走,即便如此,速度也较之常人慢一些。今天他在校门口等了许久,实在是站不住了,现在再不站起来,怕是要功亏一篑。傅修远说到底也是个商人,温和的外表下掩藏着精明与睿智,他看上了连叶,就一定不能让她逃走。

连叶也知道傅修远的身体状况,见他站起来,下意识露出担忧的眼神,傅修远对她笑了一笑,慢吞吞走近,把抱着连叶大腿的团团提溜起来交给司机,而后柔声询问:“可以答应我吗?”

身边已经有人开始起哄了:“答应他!答应他!”

小孩子们不懂什么是交往,但是看爸爸妈妈们喊的很嗨皮,于是也跟着一起:“答应他!答应他!”

就连连叶的同事也全都沦陷了:“答应他!答应他!”

真的是……很有气势,连叶不答应都不行。她面露难色,傅修远瞧见她的表情,知道自己是做得有些过了,便低声道:“人这么多,先答应我吧,给个面子,嗯?”

连叶一想也是,当着这么多人面拒绝,傅先生脸上多难看,她大可先答应,等到事后再跟他说清楚。

顿时用感激的目光看了傅修远一眼,完全忘了是谁让自己置身于如此尴尬的境地的。

傅修远微微一笑,他笑起来十分好看,眉眼温柔的恰到好处,但惟有了解他的人才明白,他的温柔看似给予所有人,其实只给了一人。

单手搂住连叶的肩头,做出一副重心不稳的样子,连叶担心他的腿脚,下意识用手撑住傅修远的腰,然后……心想,这人的腰可比她细多了。

傅修远扬声对众人道谢:“谢谢大家,连叶她答应做我的女朋友了,谢谢。”

被司机抱在手里的团团张牙舞爪的飙眼泪:“连老师!你这个女人!你怎么可以背叛我!”

众人发出善意的笑声,连叶的脸红通通的,傅修远低声发出共进午餐的邀请,她犹豫了几秒钟,点头答应了。

傅修远拄着手杖回到车里,不忘命人把玫瑰收拾干净,然后便坐在后座上着迷地望着不远处正要小朋友排队的连叶。

她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姑娘,也是他三十八年的人生里的第一次怦然心动。

而连叶虽然在工作,思绪却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在这之前她跟傅修远只能说是很普通的朋友——或者说连朋友都算不上。如果不是因为团团,连叶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傅修远这样的人。

事业有成,温文儒雅,那么遥远。

搭班的方老师轻轻撞了她肩膀一下,挤眉弄眼的偷笑:“总算是看你交男朋友了!傅先生岁数是大了点,但不是都说男人大点会疼人嘛!而且他长得那么帅!”

连叶窘迫地朝远处看了一眼,正好与傅修远四目相对,尴尬地别过脸,轻声说:“你别胡说……”

“我怎么胡说啦?你可别错过这么好的男人,多少人上赶着想要呢!”方老师戳戳她的腰,眼疾手快一把扯住某个不安分小朋友的背带裤,塞回队列中,拍拍连叶的肩:“好好吃饭好好谈恋爱,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连叶张目结舌地看着方老师的背影,突然手被人扯了扯,低头看见一张张圆圆的小脸蛋:“连老师再见!”

“再见。”她笑着挥手,如果说她的心曾经伤痕累累,那么是这些天使般的孩子让她逐渐复原。

但是这再见完了,就比较尴尬了。连叶还没走,就听见团团脆生生的呼唤:“连老师!连老师!”

哎。

她僵硬地朝傅修远车子那里挪动,却看见傅修远从后座下来,为她拉开了车门。连叶盯着他的腿脚,傅修远轻笑:“不碍事。”

连叶刚坐到车里,团团就扑了过来,她把他抱了个满怀,团团就陶醉地在连叶怀里不住地磨蹭。蹭到傅修远都看不下去了,指头点住小家伙脑门:“别乱动。”

口亨。

团团噘起小嘴,恋恋不舍地又蹭了一下,童言无忌道:“伯伯你也想被连老师抱对不对?”

他问得天真无邪,两个大人却噌一下都红了脸。傅修远清清嗓子,说:“蒋小团,注意你的礼仪。”虽然……他是挺想被她抱的。软软香香,感觉会很舒服。

连叶上班的时候穿得很得体,衬衫长裙,她很高,但并不瘦,她自己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总是挑选最普通的衣服来穿,怕被人说丑人多作怪。时至今日,看到傅修远,连叶都不太敢跟他靠近,这个男人,哪怕身有残疾,也能令人打心眼里自卑。

哎,傅修远不说喜欢她,她还能自然点,现在经过刚才那么一场,连叶看他一眼都不敢了。

她只能一手揽紧怀里的小胖砸,紧张地手足无措。

突然,有一只大手摸了过来,覆在她的手背上。连叶浑身僵硬,差点儿跳起来。团团好奇地睁大水灵灵的眼睛:“老师,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老师有点冷。”连叶睁眼说瞎话,事实上虽然车里打着空调,但她后背全是汗。

眼角余光却瞧见老神在在的傅修远,他怎么就一点都不尴尬?

傅修远一派悠然,他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快活,暗恋人家姑娘这么久了,总算能正大光明摸摸小手,可高兴坏了。察觉到连叶想躲,他又用了点力气,这回那只小手乖乖不再乱动,傅修远扭头,对连叶露出笑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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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叶出神了两三秒,随后羞愧不已。

傅修远很明白自己的天赋,他很自然地将其运用到追女朋友的过程中来,就目前看来,还挺有效的。

由于太过羞愧,连叶没有注意到他们一直把车开到了傅修远位于高级小区的别墅门口,等到她回神已经晚了。

傅修远状似无奈地说:“本来是想请你去餐厅吃饭的,可是仔细一想,我们认识了这么久,你都没尝过我的手艺。”他下了车,单手拄着手杖,另一手还不忘伸出去。“来。”

团团毫不客气地把小胖手放了上去,傅修远耐性十足,轻笑,单手把他拎出来,仍然坚定地伸手。“连叶。”

不仅长得好看,连手都漂亮的宛如工艺品。对比起来,连叶自己胖嘟嘟的手都有点不能见人了。

她最终还是把手搭了上去,傅修远的态度始终是温和而尊重的,仿佛她并不是那么普通的人,而是住在城堡里的公主。

团团先跑了两步,又回过身来拽连叶的手,偏偏傅修远又握着她,这就比较尴尬了,因为连叶要照顾一下傅修远的行走速度,偏偏团团跑得急,不住地拉她。

上半晌还响晴的天,到了午后开始下雪。雪沫子满天飞,在眼前混沌沌铺陈成障眼的纱。年三十里,冷到了极致,连台阶下的阀阅都冻住了。顶上两只石狮在西北风里蹲着,渐渐面目模糊,冰凌糊了满口。

内宅的仆妇挨在门上等人,掖着手,呵气顿脚,回身对守门的说,“门阖上一点。”

稍稍转了转门臼,尤不足。边上几个婆子低声催促,“再阖上点,小子,再阖上点。”

那小子把眼一瞪,“大过年不作兴关门,郞主知道了要罚!”索性把门大大一开,众人都暴露在凛凛寒风中。

这是个富贵已极的人家,五十年战乱屹然不倒的望族。时居阳夏,家主姓谢,祖辈受封列侯,权势通天。因为历代常与皇室通婚,坊间有谚“公主为妇女为后”,说的就是谢氏的辉煌。如今天下大定,大邺开国后尤其注重门第风骨,谢氏隐退的后辈纷纷重又出山,在朝中的威望一时无人能比肩。

愈是家业大,愈是规矩重。大年下,不论远在何方,外放的诸子都要回乡祭祖过节。谢氏有子九人,腊八前已经陆续返家了。唯有两个女儿还在外。长女佛生嫁与康穆王为妃,做了人家的媳妇肯定是回不来的。次女弥生很奇异,十一岁的时候叫乐陵王相中了,好说歹说收去做徒弟。少小离家,到如今三载有余,只在年关才得同爷娘兄弟团聚。

眼看近日暮了,还不见回来。堂屋前的卷杀斗拱下站了个缓鬓倾髻的贵妇,拢着暖兜朝门上张望。等了一阵耐不住了,着人到屋里传话唤来阿郎,焦躁道,“天色不早,不知是不是路上出了差池。你同你阿耶回禀一声,带人到城外去迎。”

大郎谢洵忙道是,刚穿好油绸衣,只听门外隐约有铃声传来。稍一顿,门上的仆妇拍手乎曰,“女郎至!”众人人鱼贯下了青石长阶,在风雪中翘首而待。

一架高辇飒沓而来,顶马披了套流苏金缕鞍。一路风驰电掣,那马鬃和燕飞飘扬起来,映在皑皑白雪中尤为流丽。到了门前缰绳一收便顿住了,仆妇们上前打伞铺脚垫,开了辇上版门退后纳福。门里下来个女子,梳双螺髻,穿着丹绣裲裆,腰上束围裳,绛红的宫绦直垂到笏头履上去。虽还未及笄,身量却颇高。瘦长条子,碧清的一双妙目。立在花毯上抿嘴一笑,淡淡其华,随风入画。

谢家主母见女儿到门前,碍于礼教不好相迎,便踅身退回厅堂里。唯剩谢洵在檐下遥遥招手,高声唤道,“细幺!”

弥生披了鹤氅跨过门槛,对谢洵深深一长揖,规规矩矩叫声,“大兄。”

谢洵倒要笑,又恐失了威仪,敛神点点头,“果然拜乐陵君子为师是有益处的,识得了眉眼高低,甚好!”

弥生嘴角抽了下,不敢有反驳,只道,“我进去拜见爷娘,回头再与阿兄说话。”

仆妇引了往正堂去,堂门上垂着排帘,帘下是厚重的呢毡。打起膛帘进去,甫入门就呛了一口烟。除夕祭祖是历年来的规矩,她这样晚到,已经是大大的不孝。偷眼看看父亲,并没有一年未见的骨肉亲昵。她心里突突的跳,婆子打了手巾把子来给她净脸,几个兄嫂都示意她先上香叩头。她只得稳住心神把仪式走上一遍。待所有都打点周到了,才踅身给座上的父母长辈见礼。

蒲团往跟前一铺,她深深泥首下去,“儿上路晚,误了时辰,请阿耶责罚。”

厅堂里燃烧的钱帛渐次灭了,整块寒冷又压将下来。父亲板着脸坐在宝椅里,手中端了盏茶。喝上一口,有些凉了,便托地搁到一旁,“我问你,这一年在外可恪守闺范?师尊跟前可敬孝道?”

这是每年必要问的,她两手扒着地面,青砖冰冷,寒意直钻进脉络里。复稽首应道,“儿在外谨记大人教诲,从未敢忘。”

父亲时任尚书令,一世认真做人。脾气固执也不好通融,提高了嗓门道,“你学艺三年,三纲五常知道多少?祭祖有时辰,阖家都在,独少你一个,莫非忘了自己是谢家人不成?”

她惕惕然道不敢,顿了顿支吾着说,“并不是女儿愿意耽误,是夫子有意刁难。前日教篆刻,明知道我临行,还派人送一方石胎来命我刻章。我不敢违逆师命,只得完工了才上路。”斜着眼睛给母亲和哥哥递眼色,“阿耶替我想个办法推脱,我心里恼闷得很,想就此出师了。”

谢尚书显得很意外,“老庄六十岁还拜师做学问呢,你学成了多少,竟配提出师二字?”

谢家主母疼爱女儿,从旁道,“祖宗家法也没立过这规矩,女孩家要学孔孟老庄的。当初拜师本就不是自愿的,三年下来总算交代得过去了。如今一年大似一年,眼看就要及笄,再在先生跟前的确不方便。”

谢尚书何尝不知道,只是自古只有师尊不愿授业,却没有徒弟自说自话拜退师尊的。因道,“谢家的女儿焉能同市井里的相提并论?无才无德,将来凭什么辅佐夫主?乐陵王撇开出身不论,更是大邺学识第一人。平素严厉些就叫你恼闷了?可见你是个不上进的孽障!”

弥生被她父亲几句话驳斥得开不了口,想想又不甘心,便怯怯道,“那女徒弟总有个返乡的时候,总不能服侍夫子到老死吧!”

这下子犯了忌讳,兄嫂们大皱其眉。年三十里不准死啊活的,谢尚书尤其尊师重道,接下来少不得一顿数落。

果然,家主泼天震怒,“你只当拜了师还有你自己的主张?夫子不发话,你且给我鞍前马后的效力。莫说及笄,就是将来选婿出嫁,也要照着夫子的意思来办。”

弥生一时惘惘的,觉得倒不像学艺,像签了卖身契似的。连选婿都要师傅做主,那位殿下平常不苟言笑,她算是关门弟子,却并不受拂照。看来有生之年指望嫁出去,恐是不能够了。

她很想学台上巫傩嗟叹一嗓子呜呼哀哉,又怕惹得父亲不快,只好勉强稽首下去,“儿孟浪,这话以后断不敢再说了。”

谢尚书面上严厉,心里到底也舍不得。一年没见的孩子,又应在年关上,到家就罚跪罚面壁,横竖说不过去。自己先平息了怒气,只道,“念你年幼,暂且饶了你。等过了初三我修书与你夫子,正月十五正巧是你及笄,等礼成了再回邺城去不迟。”莫可奈何叹息,“成了人可不像眼下这样随意了,再敢信口胡诌,我就狠狠的罚你,可记住了?起来说话吧!”

弥生笑嘻嘻应个是,起身逐一给兄嫂们纳福行礼。众人见家主脸上有了笑意,一口气总算泄下来。阔别整年的姊妹欢聚一堂,衬着这满屋子的年货家当,又蒸腾出另一种松散惬意的氛围来。

这时仆妇们来通禀,守岁饭都备好了,请郎君娘子们移驾。弥生搀着母亲出门来,天已经黑透了,雪下得愈发大。西北风卷挟着片子扑面而来,个头大得像整块的棉絮。伴着雪珠子打在伞面上,一片飒飒作响。

大堂到花厅有段路,她挽着母亲的胳膊慢慢走。一时心里腻起来,靠着母亲的肩头嘟囔,“阿娘,我在外日夜想您!夫子苛刻,每日布置的课业做都做不完。像前日临行作梗,我心里急着回来见阿娘,刻刀划伤了手,这会子还痛呢!”

沛夫人是谢家大妇,正头的嫡室嫡妻。连着养了四个儿子,到第五个才生下她,宝贝得心肝肉一样。听她温言絮语的又是奉承又是道苦,拉手看看伤口,心里疼得一抽一抽的。

“难为你。”沛夫人伤嗟道,“殿下是凤子龙孙,满肚子才学闻名遐迩。太学里又收了那么多学生,如今个个在朝野为官,桃李满天下。人家瞧得起,破例收女弟子,是求也求不来的荣耀。咱们应当感恩戴德,还有推脱的道理么?”

弥生暗里惆怅,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有嗫嚅着道是。

待进了花厅,父亲另四房兄弟家眷们都到了。又是一番规矩,从父跟前磕头行礼。几个姨娘虽然有所出仍旧不能上正席,在花厅那头另开了单桌。按理说弥生是嫡女,不必自降身份同她们兜搭。不过毕竟在外几年有了阅历,也懂得了人情世故,便隔着六扇屏风遥遥请安问好。几个姨娘受宠若惊,忙起身还礼。行三的婶娘贺氏掩嘴笑道,“眼下好了,咱们府里出了女夫子了。二月里你阿弟有乡试,也请你指点一二方好。”

男女分了桌各自坐下,平常女眷们忌酒,过节倒也不拘太多。沛夫人道,“他们那头饮椒柏酒,我们这里有荔枝烧。打立秋就备好了,就等着年下用的。”说着叫人来,打发着往屏风那边送一壶过去。要往弥生盅里添,那丫头忙接过斟壶,绕桌一一伺候起来。

四个堂姐站起来躬身,“不敢当,多谢阿妹!”

她且压她们坐下,应道,“我整年不在家,婶娘和阿姊们跟前尽点意思。”又给沛夫人满上,自己举了琉璃盏往前送了送,“我敬大人和姊妹们。”

颇豪气的行动又叫她们嘲笑起来,“是夫子教的么?学得男人家一样。”

弥生有点不好意思,“太学里见得多了,一时转不过弯来。”

众人干了酒,二婶娘向夫人啧啧道,“若是有个师娘还方便些,夫子到底是男人,很多事没法子手把手的教。”

沛夫人转脸问弥生,“乐陵殿下的婚事没有消息么?”

弥生无关痛痒,只顾吃她说面前的驼蹄羹。懒散应道,“我是做学生的,夫子的婚事不与我相干。再说平常除了授业,夫子从不和我多说话。他的私事,我是不得而知的。”

那扬州的宅子靠着闹市,周围却也是茂林修竹,别有一番韵味,宅子里面的丫鬟小厮看上去应该都是新来的,怯生生的站做一排,都低着头不说话。

苏澈知道这些应该是才买了的下人,可是他对下人一直没有太多的要求,只要好好做事就好了,不要干偷窃赌博之类的事情便好了……

苏澈自己也懒得训话什么的,吩咐了王二伯,自己就带着清芷在宅子里面逛了逛。

宅子和那在锦都城的差不多大小,装饰风格上面多了一些南方的风味,后面的园林里面的奇石假山流水比那锦都城的都要略胜一筹,可是又那样锦都城的那宅子的大气舒阔。

清芷还是十分满意的,道:“这里看上去好舒服,弄的我都不想走了…”

苏澈宠溺的笑道:“不走便不走…扬州这城市的确不错。”

清芷微微抬起头,看着苏澈,苏澈的面容依旧比曾经红润了许多,皮肤像象牙一样白,而不是曾经那孱弱的苍白,五官俊朗帅气,如同上帝最好的艺术品一样。

“苏澈,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清芷收回目光,眼神重新看向那一池塘残败的荷花,已经是夏末了,虽然秋风还没有吹起来,可是植物总是比入更敏感的感触到外面的变化。

苏澈嘴角含着笑,没有说话。

“你为什么喜欢我?我相信不止是那小时候的相遇和玉佩吧。”

自己小时候虽然救了苏澈一命,苏澈这些年也一直执着的寻找救自己命的人,可是苏澈绝对不是一个会因为救了自己一命救爱上一个人的男子。

苏澈听到清芷说出来这个问题,反而笑了,揉了揉清芷的头发,笑道:“你还记得你在去年冬日拍卖会结束之后遇到凌云吗?”

清芷皱眉,一时想不出什么,就点了点头。

“我那日躲在屋顶上看你们打斗,只觉得这个女子真是飒爽帅气,大概从那时候开始注意你的。”

苏澈的眼眸里面流露出回忆的画面。

“然后我帮你处理了后事之后,就一直派人注意着你,后来发现你竟然就是当初救我的女孩子,那时候我就想大概这就是命吧……”

“清芷,有时候这个喜欢真的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喜欢就是喜欢,这个东西是由心而发的,睡不缘由来的。”

清芷先是一愣,和着那将凌云弄进最欢楼的是这家伙!?

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呢?又听到接下来苏澈的这些话,不由的轻轻抱住了苏澈,低声呢喃道:“苏澈,我现在突然感觉,其实我是喜欢你的…只是很淡很淡…”

“很淡就很淡,你喜欢我淡一点,那我浓一点便好了……”

【九仙】

大雪数日不停,道上积雪盈尺,又被来往车辆行人踏得板板实实。

都城十里外,一列车队从山后转出,马车轮子咯吱咯吱,在来路上留下两道浅浅的车辙。

外头寒风刮骨,车内也没多少暖意。

丫鬟柳儿从水囊里倒出一杯温热的姜茶,塞进薛静姝手中,期间碰到她冰凉的指尖,止不住心疼道:“小姐,我让他们慢一点吧,风都从缝隙里钻进来了,挡也挡不住,再吹下去,你会生病的。”

薛静姝接过姜茶,浅浅呷了一口,轻轻摇头,“他们也是受人之命,迫不得已。”

她又松开身上厚实的披风,“柳儿,你别在风口坐着了,既然挡不住,不如过来和我一起取暖,两个人在一块儿,不比一个人暖和?”

“哎。”柳儿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小姐打小身子不好,虽不至于药不离口,可看着总比寻常人孱弱几分,就算是六月暑天,那手伸出来也是冰凉冰凉的,更不要说如今寒冬腊月。

两人居住在城外山上,虽说一应用度都由城内薛府送来,可府里的下人惯会看人下碟,头几年送来的分例都还是足量的,慢慢地看小姐似乎回府无望,二老爷二夫人又将心思转到别的小姐少爷身上,他们便越发轻狂怠慢起来,送来的东西不是缺斤短两,就是以次充好。

今年冬天格外寒冷,取暖的碳不够,为了少烧一个碳盆,她和小姐两个已经在一个被窝里睡了大半个冬天了。眼下小姐只是让她过去一块取暖,她自然不会拒绝。

两人并排坐在一起,用手捏紧披风两边,裹成一个大大的蚕茧。

柳儿吸吸鼻子,道:“小姐,你身上有股松香味,好像咱们山上的味道。”

“是么?”薛静姝也嗅了嗅,没嗅出什么不同,“松香没闻出,倒是闻见了甜甜的桂花香,柳儿,你是不是又藏了吃的?”

“哎呀,”柳儿捂起脸,“又被小姐发现啦。”

薛静姝轻笑,“我又不笑话你。”

柳儿笑嘻嘻地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摊开来,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块桂花糕,“这是我昨晚刚做好的,本打算今天和小姐赏雪吃,没想到府里会突然来人。”

她说着,脸上笑容渐渐淡去,眉眼间含了些担忧,“小姐,你说老太爷突然传我们回去,是为了什么?”

十年前老太爷以小姐身子不好,需要静养为由,将她移到城外庵堂居住。

原本跟来伺候的人有十来个,后来那些人耐不住寂寞,又见前程无望,便都使了手段调回去。只有她不是薛府家生子,又觉得山上比府里自在,一直留到现在。她和小姐两个相伴过了十来年,感情不是寻常主仆比得,倒像是姐妹一般了。

今日一早府里管事急急上山,说是奉老太爷的命,请小姐立刻回府,她们两人早饭都未用完,匆匆就上了马车。

好在她为了今日赏雪,提前备了姜茶和点心,不然这一路更加难熬。

薛静姝用帕子拈了块桂花糕,小心咬了一口,淡淡道:“祖父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缘由,咱们照办就是。不过……柳儿,府里不比山上,人多规矩大,我又不能时刻在你身边,你定要记得谨言慎行,不要多听,不要多说,不要多看。若实在不巧撞上了谁,也不要逞强,该示弱时先示弱,千万要等到我去帮你解围。”

柳儿敛容正色,“小姐你放心,我都记得,一定不会惹祸。”

薛静姝点点头,“我知道你有分寸,就怕别人不安好心,故意来挑刺。咱们离府这么久,府中的情况又不了解,万事小心为上。”

“好。”柳儿乖乖应下,心里却有几分酸涩。

按说小姐是薛府二房嫡出长女,父母双亲俱在,本该受尽万千宠爱,嫁一个如意郎君才是。可偏偏当年因为老太爷一句话,就被发配城外。

一开始二老爷二夫人还时常派人来探望,慢慢地许是孩子多了,又或者亲缘淡了,派来的人也成了例行公事走个过场。

亲生父母尚且如此,更不说别人。难怪小姐回自己家,都要这样慎之又慎。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午时回到城中。

马车在闹市前行许久,转进一处安静的街道,没多久,又拐进一条小巷,巷子里的雪被清扫干净,马蹄踏在青石板上,耳旁空落落俱是回声。

柳儿从披风里钻出来,轻声道:“小姐,要到了。”

薛静姝道:“还未叫我们下车,你再进来捂一会儿。”

柳儿搓搓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我不冷,你看,我手热着呢。”

薛静姝看了看她身上半旧的袄子,“既然回来了,这次总要让他们给你做一身新衣裳。”

柳儿替她将披风重新系好,头上的发髻玉簪也检查一遍,觉得挑不出错处了,才坐到门边去,“我的衣服够穿了,倒是小姐这件披风,穿了五六年了,今年该重新做一件才是。”

两人正说着,马车慢慢停了下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车外。

“可把三小姐盼回来了,您请下车吧。”

柳儿撩起帘子跳下去,外头站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穿金戴银,打扮富贵,看着有些面熟,她一时想不起来。

薛静姝却有点惊讶,扶着柳儿的手下车,面上不动声色,“夏嬷嬷,怎敢动劳您出来迎我。”

夏嬷嬷见了她便是一怔,随即满脸堆笑,话里仍是急切,“三小姐莫要折煞老奴,老太爷老太君都在正厅侯着呢,您快随老奴进去吧。”

说着就把薛静姝迎上一座轿子,四个家丁随之抬起,走得又急又稳。

柳儿也只好屏着气,快步跟上。

薛静姝听闻祖父祖母都在等她,心里更是起了波澜。

她一个放置在外十余年,无人问津的孙女,哪里值得祖父祖母这样看重?除非……

轿子一路抬进前院才放下,不等柳儿上前已有两个穿红戴绿的丫鬟抢先一步。薛静姝扶着她们的手下轿,只来得及给了柳儿一个安抚的眼神,便被众人簇拥进正厅。

“来了来了!”

“可算是盼到了!”

丫鬟打起锦帘,屋内暖洋洋的热气涌出。

薛静姝踏进去瞧了一眼,只见主座上端坐一位威严老人,正是她的祖父。

祖父右手边坐着一位内监,看其衣着,品阶不低,左手边则是她父亲以及叔伯们。

许是听到动静,屏风后乌泱泱绕出一群盛装打扮的妇人,是老太君、各房夫人以及小姐们。

薛静姝见到这架势,越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她低眸垂首缓步上前,盈盈下拜,“孙女静姝拜见祖父、祖母——”

不待她一一说完,薛老太爷已遣了夏嬷嬷扶她起来,“事急从权,这些虚礼就不必讲究了,快来见过福公公,公公乃是太皇太后宫内掌宫太监,此次奉了太皇太后懿旨出宫,在此等候一个上午了。”

薛静姝应了声是,微微转过身又要行礼。

福公公笑眯眯道:“薛姑娘不必多礼,老奴奉了太皇太后口谕,既然姑娘回来了,那便接旨吧。”

这话一出,屋内叮叮当当跪了一片。

“太皇太后口谕,宣承恩公嫡次孙女薛静姝,即刻入长乐宫觐见!”

果然如此。

薛静姝已有预料,并不十分意外,只是心头不免一沉,恭恭敬敬又行一礼,“臣女薛静姝领旨,太皇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礼罢起身,福公公道:“薛姑娘这就随老奴一道进宫吧。”

周老太君扶着丫鬟的手站稳,忙道:“公公且慢,且容我这孙女去后院梳洗一番。”

自方才进门,福公公便看清楚了,这薛家三姑娘的衣着打扮,与满堂金碧富丽格格不入,也与薛家其他小姐的装扮相去甚远,似乎正如传闻所言,这位小姐在薛家并不受重视。

但依她的容貌,恐怕今天进宫之后,一切便要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

他心里转过许多念头,面上仍是笑呵呵的,“只怕太皇太后等急了。”

“这——”周老太君担不起让太皇太后久候的罪名,只得道:“也罢,芸香,快去将我那件镶边银狐斗篷取来,给三姑娘穿上。”

“是。”边上一个俏丽丫鬟福了一礼,转到屏风后,取出老太君今天穿的斗篷,给薛静姝换上。

周老太君又道:“慧香,宫里的规矩你知道,你随三姑娘进宫,要小心伺候。”

又有一个高挑的丫鬟应了是,低头趋行至薛静姝身后。

再没说话的闲暇,薛静姝跟着福公公出了院子。

柳儿还候在外面,见这架势,不敢贸然上前。

我妈开始寻思着买重疾险了,她刚说的时候我心里猛地一沉。我总是抗拒长大,就像抗拒爸妈变老。他们在我印象中永远都是中年人,会疲惫会叽叽歪歪也会长白头发。但他们是我的爸爸妈妈,是挡在我与生活之间最厚的墙,是我无论从多高的地方掉下来都能保命的垫子。

生老病死是常识也是常事,但我不敢想。他们还是叔叔阿姨,死小孩们不许叫他们爷爷奶奶。去他妈的时光,真残忍。

我妈非要买重疾险说到底不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我。真是脑壳有包,活一辈子都替孩子想也太没意思了吧,我以后绝对不要生孩子。

我对这个完全没有概念,什么现在每个月付多少最后返还多少,各种条件根本不了解,看了半天知乎也没弄明白哪个更合适。

大家有没有什么比较好的重疾险推荐,我妈47岁,有高血压,容易心绞痛,其他都还好,月初体检各指标都比较正常。后面可能还得帮我爸买,他49岁,血糖有点高,其余都正常。

你看,我爸妈明明那么健康,才不会老,才不会生病,烦死了

薛静姝对夏嬷嬷道:“嬷嬷,劳烦您唤个人带我这丫头下去休息。”

见夏嬷嬷应下,她又对柳儿点了点头,一行人匆匆踏着雪离去。

【扬州苏宅】

眼看着天色就要暗了,清芷和苏澈两人坦白心迹之后都心情好了许多。

清芷这些日子也很压抑,但是现在一来和墨邪断的干干净净了,一来和苏澈也表露了心迹,自然心情大好,嚷着要出去好好玩一玩。

“我听说这扬州的好吃的也不少,什么大煮干丝,蛋炒饭……”清芷穿越之前就知道扬州这个地方,没想到穿越过来之后竟然还有这个地方!

苏澈自然纵容着,这世界上他可以是精明谨慎的苏澈,也可以是孤傲俊逸的苏澈,他可以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可是唯有清芷自己是要宠一辈子的。

本就是走着玩,这宅子又靠着闹市区,苏澈也没有吩咐人备马什么的。

两人在准备出门,外面就一酒气冲天,头发散乱的男子冲了进来。

苏澈下意识的挡到了清芷面前,避开那人,那人就不省人事的昏睡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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