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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司孙耀图想到自己的命运,恼羞成怒,喝道:“我不见那个使者,把他先绑起来。”
孙祖傅怯懦的窥探旁边的部族头领的表情,这些部族头领皆不出声,军事会议上,这些部族头领已经开始反对土司孙耀图提出的主张,不肯离开故土。虽然大家都是亲戚,可人心隔肚皮,此时还要齐心合力。
孙祖傅年纪虽轻,但人情世故已经懂了,急忙劝解道:“父亲,大清使者来了,总要见上一面,听听大清人怎么说?孩儿打听到,罗惺忪那里,大清使者来往不断,我们也要留条后路啊。”
孙耀图哪里会相信这种鬼话,一门心思认日本人做主子,要不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他早就把大清使者给杀了。怒斥道:“竖子,不许在这里动摇军心,我不见大清使者,大清人最不讲信用,我们上了多少次当,就算战死,也不跪在大清皇帝脚下。”
孙祖傅见劝不动父亲,不由以求助的眼光扫向他的舅舅们,以及一大帮亲戚。于荣谷从班列里走出,低眉顺眼的说道:“土司大人言之有理,大清使者不见也罢。不过,让我去见一下大清使者,不然就显得我们黑山族人太过小气。土司大人以为如何?”
土司孙耀图还以为自家亲戚与他一条心,站在大厅里的部族头领,皆是他提拔上来的人,与他沾亲带故,荣辱与共。哪里想到这些人,早就背叛了他,想要他项上的人头,只等李国楼同意让于荣谷做黑山族土司,他们就要发动兵变。
孙耀图非常残忍,是头养不熟的豺狼,但变得虚软,没人把他放在眼里。在强者为尊的世界里,孙耀图已经成为一群豺狼眼中的美食,随时会扑上来,吞噬!
孙耀图没感觉到四周危机四伏,有些不耐烦的挥手,喝道:“那你们俩一起去见一下大清使者,然后把使者给我赶走。”
“是!属下听令,这就去见一下大清使者。”于荣谷面沉似水,波澜不惊,只要孙祖傅走出大厅,就是一具尸体。于荣谷眼神从弟弟于荣粟交织在一起,杀机已然出鞘,一场家族内部大清洗,已经箭在弦上。
孙祖傅风风火火,还想建功立业,让黑山族起死回生。大清使者送来羽翼族土司魏校团的人头,虽有严厉警告的意味,但劝降的含义不言自明,只要父亲向大清皇帝,负荆请罪,还有通融的余地。父亲若不肯吃回头草?
孙祖傅想到最坏的结局,壮士断腕,才能起死回生。孙祖傅走在前面,于荣谷落在后面,不由转头道:“大舅舅,走快点,我有话问你?”
“哎!还是你们年轻人腿脚快,你舅舅年纪大了,走不快啊。”于荣谷气定神闲,不紧不慢的紧随其后,周围都是他的私兵,兵变已经发动。孙祖傅就像一只雏鸡,还没长出翅膀,不知落入他的圈套。
孙祖傅还想拉拢亲舅舅,看在母亲面子上,二个舅舅皆为他所用。孙祖傅算得挺好,可惜还太年轻,部族的头领哪里会与虎谋皮。孙祖傅不知已经走入刑场,等待他的是尸骨无存。
徐秋生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看见孙祖傅、于荣谷走入竹楼,遂然站起,笑容可掬的抱拳道:“于家政,别来无恙,我们好久没见了,你们黑山族一脉的命运,掌握在你们这一代人手中,千万要思虑周全,别一失足成为千古恨啊。”
于荣谷非常客气的回礼,低眉顺目的说道:“多谢徐学政的教诲,我们黑山族已经命悬一线,还请徐学政救吾等脱离苦海。”
在旁的孙祖傅听了,浑身不是滋味,他才是黑山族的法定继承人,大清使者不把他放在眼里。不由想表现一下他的睿智,插话道:“徐学政,你若是想来做说客,怕是很难完成使命,我们黑山族人,宁死也不吃回头草,铁了心跟随卑东国王罗惺忪打江山。”
徐秋生苦笑道:“孙总理,在下只是奉命行事,你们黑山族人宁折不弯,老夫也不会强求。只是历史是胜利者书写,大清有八十万军队,李国楼已经率领五万大军从马公港登岸了,日军就算来了十万人马,注定是有来无回。将来谁会知道台湾还有一个黑山族,你们付出的所有努力,会变成一颗尘埃,泯灭在历史的长河里。”
孙祖傅一听李国楼率领五万清军登岸,不由得脸色煞白,牵强的一笑道:“徐学政,你唬我吧,我才不相信大清有这个实力,你们大清早就日薄西山照,将要落幕了,还是大日本是东方升起的太阳,照亮整个大东亚。哈哈哈哈!”
徐秋生看着年少气盛的孙祖傅张狂的大笑,气得拂袖转头,乳臭未干的小儿,哪里知道大清帝国的实力,他才不会和一个小孩子谈判。虽然孙祖傅是黑山族“总理”,为黑山族第二把手。但明眼人都晓得“家政” 于荣谷,才是值得结交的人。
徐秋生早已与于荣谷有书信往来,密使传递消息不断。今日徐秋生来黑山族领地,就是要给黑山族最后的机会。若是黑山族人离开黑山,迁徙至平东地区,投靠卑东族人,谁会把几千人的部族放在眼里?将来大清将不会有黑山族土司的地盘,黑山族会被其他民族兼并。
孙祖傅看见徐秋生不理他,又气又恼,战场上的失利,让孙祖傅气焰矮了三节,颇为客气的说道:“不知徐学政来此,有何要事,家父不便见客,由我一并代劳。”
徐秋生瞥眼于荣谷,不知黑山族人内部到底怎么想?他代表一个国家,镇定自若的说道:“孙总理,大清待你们黑山族不薄,封几千人的一个部族首领为土司,享有三品官的待遇,以示君恩。而你们黑山族人在国难当头之时,背叛祖国,还有何面目立于世间。老夫来此,是念在我们相识一场,劝你们黑山族人重新回到祖国的怀抱。如若不然!羽翼族土司魏校团就是你们的下场。”
孙祖傅还是年轻气盛,容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嚣张,原本想要委曲求全,但按耐不住性子,脱口而出:“是又怎样!徐秋生,你竟敢带一颗人头前来,以为黑山族人怕死不成。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来啊!把徐秋生绑起来,小爷要剥汉奴的皮。”
徐秋生看见门外的侍卫走入寨楼,不由心慌意乱,大叫:“孙总理,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你不能乱来。”
孙祖傅狞笑道:“我们黑山族是野蛮民族,从来不讲规矩,小爷就要你这张人皮。”
孙祖傅还在自鸣得意,以为占了上风,只等使出残忍的剥皮刑罚,杀人立威,让部族首领们胆寒。
于荣谷拔出腰刀,大喝一声:“动手!”
孙祖傅尚未明白过来,后背、脚腕处收到突然袭击,撕心裂肺的疼痛,惨叫一声,腿脚一软,向前扑地,怕是骨头都碎了。
于荣谷颐指气使的喝道:“孙祖傅,你对大清使者不善,罪该万死。我代表黑山族人民,对你执行死刑。”
孙祖傅被人按在地上,噙满泪水,大叫:“舅舅,我是你侄子啊。”
于荣谷义正填膺的喝道:“民族利益高于一切,你背叛祖国,帮助日本侵略者,我今日就大义灭亲,叛徒没有好下场。”
但见刀光一闪,一道血雾喷涌而出,人头落地,黑山族人自相残杀才刚刚开始••••••
徐秋生心惊肉跳的看着这一幕,虽然他有把握,才来劝降黑山族人。但过程凶险无比,野蛮的黑山族人自相残杀。
黑山族反戈一击,新任土司于荣谷率领五百黑山族勇士奔赴前线,这次是杀向屏东平原,高举民族大旗,攻打入侵台湾的日军。
在民族大义感召下,台湾各民族与清军并肩战斗,那些或背叛、或骑墙的少数民族,皆向大清表忠心。
卑东族领地屏东平原烽烟四起,李国楼达到第一阶段的战略目的,开始筹划与日军正面较量。
酷热没能挡住清军的进度,马公港内一艘艘蚊子船军游弋,蒸汽机发出隆隆的轰鸣声。船坞内挥汗如雨的工人正在修补破损的军舰,军民们早已在超负荷工作,但没人一个人会抱怨,都在付出自身最大的努力,盼望老天爷能下一场及时雨。
李国楼站在炮台上,极目远眺,看见一只船队驶入马公港内,黄龙旗在海面上飘动,源源不断的物资、人员从祖国大陆运来,大清雄厚的底蕴,让他对这场战争充满自信。
战争从防守阶段,正在向进攻阶段发展,屏东平原烽火碧天,清军发挥骑兵优势,正在主动出击,攻打敌人的运输线。清军步兵攻打日军的堡垒,战场上的主动权已经在清军手中,看似一片大好,可隐患却依然存在。清军在向台湾增兵,日军同样在向台湾增兵,日军在台湾的兵力已经超过一万人马,不把日军的海上运输线打垮,很难赢得这场战争。
钓鱼岛海战让大清水师赢得一场胜利,但并没有改变海上的格局,海上的优势依然在日本海军那里。琅峤海港内的日军主力舰队,磐城号和日进号这两艘巡洋舰如芒在背,让李国楼寝食难安。
李国楼正在筹谋下一场海战,想要偷袭琅峤。李国楼在提高自己的战术素养,从一名出色的指挥官,向战略家转变。正面与日本海军决战,大清水师没有五成胜算,万一大清水师战败,台湾战事将变得更加复杂,日军更不会从台湾岛撤军,反而会向西面平原地区扩大领地。大清占领的各处军事要塞,会变成日军分而击之的目标。
大清水师不容有失,那么只有靠一场偷袭,让日本海军受到重创。大清的军港里有修理铁甲舰船的船坞,受损的军舰在马公港可以得到修复,从大陆派来的船厂修理工,正在马公港船坞修理厂里,日夜不停的修理十几艘损坏的铁甲船。
日军在台湾则没有修船厂,损坏一艘铁甲船,就会影响接下来的战事。李国楼没想击沉日军的主力战舰,他只要把日军的几艘铁甲船打残,那么接下来的制海权,将在大清水师手里。
如何让日军琅峤内的炮台失去优势,让大清水师出现在琅峤,这个问题只有一个人能够替他解答。
烦人的知了在耳边不停的吵闹,热浪席卷而来,李国楼心如止水,脸上没有一滴汗珠,一双眼睛带着弯钩,清澈见底,笑盈盈的问道:“白蛇郎君,近来可好?”
白蛇郎君对李国楼佩服得五体投地,虽然他好似天外高人,高深莫测的负手而立,脸上不由得流淌细密的汗水,陈旧的道袍背后,早已湿透了。可是身前的李国楼在烈日下暴晒,竟然不出汗,难不成眼前的李国楼是妖孽?
白蛇郎君微微欠身,把大话当成史实来讲,肃容道:“禀李总指挥,贫道这些时日,正在养精蓄锐,念经作法,画辰州符,准备与日军决一雌雄。”
李国楼听得又好气又好笑,一摸鼻子,说道:“白蛇郎君那就辛苦你了,我会向皇上举荐你的。现在我有一事向你请教,还请白蛇郎君不吝赐教。”
“李总指挥,但讲无妨贫道洗耳恭听?”白蛇郎君仙风道骨,不为钱财打动,为国为名,何必谈一个“钱”字。
李国楼自己觉得不好意思,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白蛇郎君,这夏天台湾可否有浓雾?”
“这个嘛••••••”白蛇郎君一时说不出话来,抬头看向蓝天,左手手指翻动,好似在算天时。
“禀李总指挥,贫道还需要夜观星象,不过,在夏天让贫道呼来一场浓雾,怕是不易啊,不知李总指挥肯出多少钱,请动雾婆雁魇?”白蛇郎君最擅长见风使舵,猜度李国楼用心,还想宰李国楼一刀,不论成不成,孝敬雾婆雁魇的钱,是不能退的。
李国楼略微有些失望,白蛇郎君的道行不够,夏天不会有浓雾弥漫的清晨。鼻腔里发出一声冷笑,睥睨道:“那就算了白蛇郎君,我看你还是等到秋天再给我看天象,我要提早两天知道东部的琅峤地区会有一场大雾,你把这件事办成了,白云观就由你做主持,让你一辈子吃穿不尽。可否?”
“善焉!贫道领命,但请李总指挥放心,贫道必定提早三日向你复命。”白蛇郎君原本是北洋水师的一名中士,一听就明白何事?李国楼想来一出“草船借箭”,呼风唤雾,哪里能少了他,还是秋天靠谱,他可没有诸葛孔明的法术。
李国楼对白蛇郎君恭敬有加,亲自送白蛇郎君走下炮台,让沿途官兵看见,大清军队里还有一名“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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