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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夜--主从之间【上】

作品: [fate枪哥]迪卢木多同人-第2.5次圣杯战争 |作者:angel特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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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的海水,翻滚着白色的浪花,从天边滚滚而来。

——我在哪?

深蓝的波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这是哪?

周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只有皮肤能感受到冰冷海水击打的触感。周围雷鸣四起。什么都听不到,只有耳膜被肆意咆哮的海浪刺激着。

向远处望去……

一身潮湿的、带着腥味的人影慢慢迫近。海风吹拂着那高高束起的马尾。背光的男子看不清脸颊。他漂浮地站在海面上,无论四周的波涛如何翻滚,狂风如何怒嚎,都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

直到她认出那身黑白交加的武士服……

“洋漓……哥哥……”

黑暗中浮空而立的浓密黑影,渐渐化为苍白如鬼的人形。

比厉鬼更令人感到恐怖的双眸,燃烧着清晰可辨的杀意。如果眼神可以杀人的话,那么被这双眼睛纳入视野的活物早已尽数死去。

“洋漓……哥哥……”

她也浮空站在海上。

当她朝前跨出一步的时候,周围忽然亮了起来。

月亮从浓厚的云层里慢慢爬出。微弱的光源将男子的身形显露出来。高大匀称的体形,一看便是长年累月习武的人。本应俊美的面貌却狰狞地扭曲着。随着呼吸而剧烈起伏的胸膛上,衣服全都湿透了。被冲刷得浮肿的脸庞,分辨不出流淌的是泪水还是海水。

“洋漓哥哥!”

她大声呼喊着。

男子腰间佩戴的武|士|刀,左手已经覆盖在上面,刀身脱离刀鞘少许,由拇指顶住。双眼如炬。武|士|刀主人的脸上,没有任何友善的表情……

“你杀了我……”

“我没有……”

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刻在那永远暖如兄长的男子脸庞。

“你、杀、了、我……”

“我没有!”

如同海底升起的恶灵诅咒,从四面八方向远坂烨包围过来。

“你、杀、了、我!——”

“我没有!!!”

肺部冰凉一片。粘稠的液体疯涌而出,奔流个不停。

男子将手放在胸口正中,仿佛有无尽的痛苦在折磨着他。

“为……什……么……”

那一瞬间,烨仿佛看到了往昔熟悉的那个眼神——温润如玉的、谦虚平和的、心如止水的眼神……清水洋漓的武|士|刀从她的前胸刺入,后背穿出!

“为……什……么……”

“因、为、你、杀、了、我——!”

他冷冷地说。将武|士|刀残忍地钉入之后,再一寸一寸地抽出。闪烁着寒光的利刃上挂着一条血红色的丝带。男子二话不说地杀死了眼前的少女。

“这、就、是、你、应、付、的、代、价——!”

然后。

仿佛死不瞑目般,倒在血泊之中的少女双眼直直地盯着凶手,青梅竹马的男子,两小无猜的洋漓哥哥……

她的尸首沉入海底,沉下去,沉入深渊,直到再也看不见……

不要……

我没有杀你……

我怎么会杀你……

住手,洋漓哥哥……

谁来救救我!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响彻夜幕的凄绝惨叫。被恐惧搅乱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回归现实。从梦中惊醒过来的少女,用最大的声音叫了出来。

***

锐利生辉的浅灰色眸子注视着朝自己慢步走来的少女。

这名少女走路的步伐,显得艰难无比。强打精神装作无事的样子,仿佛只要精神一放松,就会立刻像断线的木偶般站着瘫倒。

一楼大厅的主座上,坐着白瓷般貌美的男人。紫袍褪去兜帽,露出一头柔顺的水蓝色中长发。神秘莫测的笑容大方地绽露在嘴角。

本来,caster所坐的华贵座椅前,是长长的餐桌和分布于两侧的客席,如今都已悉数搬离。宽阔无比的客厅里,坐在主席上的caster的样子,就像是君王谒见前来跪拜的臣子一样。

“master,您被噩梦困扰了吗?”

宛如毒蛇吐信般说话的男子,挑动着眉毛向移步走来的烨看去。

未加仔细整理的前襟下,是布满汗水的肌肤。匆忙穿起的和服非常凌乱。黑发杂乱无章地披散着,苍白的面庞流下剔透的汗珠。只有眼神和以前不同,空虚游移的视线正迸发出雪亮的怒光。

“……caster!”

咒骂般念出从者称谓。每一个音节都深刻入骨。尽管有稍许咬牙切齿的僵硬动作浮现在脸上,但完全没有折损少女的容颜。

“哈,我还是比较怀念你死气呆板的那个模样。顺从地躺在床上为我享用的姿态,是多么可人而美味啊……”

“魔鬼……”

从干哑的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愤恨的怒骂。烨用她那茶色的瞳仁凶狠地盯着座位上的男人,像是盯着某种污秽不堪的魔障。

caster颇有兴致地看着烨狼狈的样子,猫科动物一般细长如针的眼珠透露出不寒而栗的冷焰。

那么,是到了该揭露谜底的时候了吧。听到烨从睡梦中苏醒的凄厉叫声时,caster便心里有数了。

“我猜您原本打算召唤的是罗马帝国时期,比利时高卢地区的某位英雄吧。可惜天不遂人愿。身为布鲁塞尔的领主,那片地区所有史前宝物都尽数罗列在我的收藏里。呐,master,我要感激您呐。阴错阳差地把我召唤出来,让我有幸再次见到梦寐以求的那个人——”

caster从座位上站起来,向前挪了几步。站定后,就像富宅真正的主人迎接来访的贵宾那般,深深地对少女低身致礼。

“感谢您、赞美您——我的主人。”

caster的举动让少女浑身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让她想要呕吐。

“……洋漓哥哥——是你杀死的吗?”

“谁?”

“洋漓哥哥……”

caster紧拧着眉毛,作出努力回忆的样子,然后遗憾地摇摇头:

“主人啊,我对这个名字实在没有印象呢。”

“不要装傻!清水洋漓!送我上船的男人!——”

烨的怒吼声突然被一阵让人发毛的愉悦笑声掩盖了。踱着悠闲的脚步朝烨走近,caster就像看着宠物似的看着自己的御主。

“啊,您说那个男人啊。杀掉了。”

caster的轻描淡写让少女瞪大了双眼。

“不知道菲律宾海的沉船事件查明真相了没有。乘载着数百名旅客的轮船沉入海底,其中就有您说的那个男人。真是人间惨剧。”

“……你说……什么?”

那么梦中的景象——便是真的了?

“那个男人死了很久了。遭遇海难,葬身海底,尸骨无存。怎么,您现在才想起来要悼念他吗?”像在用眼神爱抚着玩物般的caster,柔声细语地说着。满是笑意的白瓷脸庞写满了邪恶的意味。

“是你做的?是你做的?!”

烨的身体剧烈颤动着。尽管如此,四肢的感觉却很迟钝。长时间被caster控制住的这个少女,好几天没有下床活动了,此刻,连双脚站立这样常见的动作都变得极不习惯。

caster的声音有一些惋惜,“是啊,是我。我能引发海上风暴呢,master。”

被称为【巨龙之海】的保有技能,利用了caster生前从者的能力。

“不可能办到的……你一直都在我的身边……洋漓哥哥送走我以后,一直都在……”

“您如此确定吗?在您睡觉的时候,我也在您身侧吗?master啊,太叫我伤心了。您太不了解自己的servant了。我可是能够施展空间转移类法术的呢。”

“空间……转移?……”

仿佛自己亲身置身于那一片死亡的海洋中。冰冷而潮湿的海水吞没了船只。泡烂的浮尸发出阵阵腥气和恶臭。乘客们的尸体,清水洋漓的尸体……

“为什么……”烨紧皱眉头,痛苦地哭泣起来,“洋漓哥哥只不过是送我上船而已,只是这样而已,他没有理由离家出走……怎么会这样……?!”

回应少女无助哽咽的,却是一阵高声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或许是烨的反应满足了他的施虐心,caster堆砌出一个慈悲的笑容,满脸笑意地道出了原委:

“您一点都不知道吧?您一点都不知道那个男人背地里多么卖力地学习魔术吧?他扔掉了武|士|刀,瞒着您,私下独自钻研魔术——多么残酷啊,这种大事他竟然不告诉您!”

caster的嘲弄,正一片一片撕碎少女的心。

“他是多么想要保护您啊!难以启齿的情愫、早已超乎兄妹之情范畴的爱恋——对您的执念!恰恰是圣杯最为看重的东西!他获得令咒——在我的预料之中!”

“你在瞎说什么……圣杯怎么可能会选中他………!”

“不会错的。过分的执着以至于到达妄念的地步,绝不会看走眼的——”朝天伸出双臂,就好像在庆祝一场胜利的战斗似的,caster激动地高声呼喊,“就是这个原因,和我一模一样。对某位个体极度的向往——正因如此,我才能感化圣杯,获得参赛的权利!”

巨大的打击,烨感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开始前所未有地脉动起来,冲击着麻痹的手脚,冲击着头痛欲裂的大脑,冲击着她身体每一个角落。

“我从来都不知道……洋漓哥哥他……不、这不是真的………”

心口好痛,撕裂般的疼痛。

“……这不是真的………”

谁能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为了和您相见,为了和您并肩作战,为了追随心爱少女的脚步——怎么样啊,master?冒着生命危险远赴异乡布拉格只为再见您一面——没有比这更加让人感动的爱情故事了吧?”

恶意的讥笑刺激着烨的耳膜。

“住口……”

“而我呢,为了夺取servant·assassin的控制权,就把他杀掉了。”

“住口………”

“哦,对了,还有不中用的柳木叔叔,差点把那些家臣忘记了。还有这座豪宅原来的拥有者。我的手里可是握有很长一份牺牲者名单呢,我的主人——”

caster说完话忽然面带高深的笑意后退几步,和少女拉开距离。

这便是事情的始末了。杀死第七名master清水洋漓,利用圣杯战争的漏洞,作为“魔术师”职阶的caster违规召唤出第七名英灵assassin为自己所用。

其实,从远坂烨和清水洋漓的交情上看,这对男女没有理由不结成圣杯同盟。caster这么做实在多此一举。

但caster就是那样一个喜欢掌控他人命运的人。清水洋漓作为魔术师的战斗力太微乎其微了。刚正不阿的武士和藏身在黑暗中的刺客,御主和从者之间完全相悖的属性一定无法默契配合吧。将assassin的英灵分配给那样的主人完全是浪费的行为。caster不相信任何人,与其让还未入门的蹩脚魔术师召唤出assassin,不如将所有的人都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凝注着眼前哭泣的少女,caster懒懒地翘起了唇,似乎很期待烨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

烨深深地埋下头。微曲的双腿勉力地站着,置于膝盖上的双手不可自制地颤抖着,死死地抓住和服的布料。

先前的噩梦和眼前的现实相比,究竟哪个世界对烨来说更残酷呢?

一直视若兄长的男子,竟然已经……

清水洋漓……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烨最重要的人,两人之间有着介于兄妹和恋人的微妙情感,谁都知道,但从没有人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在东洋本家有一处道场可以继承家业的男子,为了能长久地和少女在一起,逼迫自己研究魔术。意外获得圣杯认可的清水洋漓,对于能和烨一起参赛而感到满足,却在离开家乡后不久惨遭毒手……

这个男人已经死了——

现实压得她喘不过气。

——不要离开这里。我总觉得,只要你去了圣杯战争,我们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为什么脑中突然想起的,是这句送行时候的话?

想要回忆那名男子的面容,但紧接着,caster恶魔一般的嗤笑立刻浮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caster……”

烨已经下定决心。她抬起了头。

“自尽吧。”

随着向前伸出的右手,烨毫不迟疑地说出这句话。红光乍起,带走了一枚令咒。

“什、什么!”

烨的话让caster大惊失色。根本没有想到这个可能。竟然会有主动放弃圣杯战争的资格、命令从者自尽的master吗——更何况还是三大家族之一的master!

“以caster的御主之名,以令咒命令caster——自我了断吧——”

低沉的话语从烨的灵魂深处缓缓道出,清晰而坚定地宣布蓝发男子的命运。

“哈哈哈……”

仿佛刚才震惊的面容是装出来似的,从紫色英灵喉中发出的声音,或许不能称其为笑声吧。纯粹是一股混杂着莫名兴奋感的奇妙振动吧。

“为什么没有行动,caster!!——”

烨的怒吼。那是她拼尽全力发出的怒吼!

仍旧没有任何迟疑,烨再次抬起右手向面前的servant示意——手背上,还保留的两道令咒又消失了一道。

“使用第二次令咒再次命令——caster,立即自我毁……”

十米开外的修长人影消失了。深紫色的雾气在烨身前五米的平地凝聚成caster的身影。

a+等级的保有技能【魔法造诣】。生前,力量远超于现代魔术师之上的龙术士·格林沙,成为caster现界后能够对任何法术进攻产生完全免疫的抗性,a+级别甚至可以抵抗令咒的强制。

如针的猫曈霍然闪过了杀意。

一阵簌簌的细声如急雨般响起,caster周身激荡起数枚光球翻飞舞动。浅蓝色光泽的球体,根本无需酝酿,亦无需咏唱。光球的主人一挥手,无数白光从caster的手中铺陈而去,铺天盖地的雪花压了过来,直逼向黑发的少女。

“……灭……”

烨的嘴型还保持着下令前的模样,但人已经仰面飞了出去。

事先准备妥当,放在腹部作为防御的祖母绿——储存了烨记事以来十年左右的魔力的巨大宝石——瞬间被搅得粉碎,仓促之间组织起来的防御壁更是被震得支离破碎。纤细的身体仿佛随时都会被撕裂。黑发的少女,此刻脑中只掠过一个念头——

我也要死了……

我也要像洋漓哥哥那样,死在caster的手上了……

远坂烨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点都不优雅。”

caster的话就像被烧得滚烫的铁器狠狠烙在烨的心上。

“你这……”

这座华美的富豪宅邸,绚丽的天花板在不停旋转。直到水蓝色柔顺的头发出现在视野中,掩盖住眼前的一切。

“你这家伙……”

容颜娇丽的少女目光亮得可怕,充斥着崩溃的绝望。

“我、要、杀、了、你!”

咬牙切齿这个词的具体解释,只要看烨现在一字一句的怒斥就明白了。

对于实在弱小的少女失去耐心,caster轻轻地抚摸着眉心,在地上的少女努力支撑起身子前,很是随意地朝烨的腹部踢去。

“唔啊——”

仿佛没有听见少女的悲鸣,caster冰冷地好似钟乳石上滴落而下的水珠的声音,在烨的耳畔响起。

“你真是一匹顽劣不羁的母马。”

语气不再恭敬。caster用欠缺一切情感的冷酷眼神,俯视着身下的少女。

“别搞错了。我不会对你的死感到惋惜。就算一不小心把你杀掉了,还会有别的傀儡替代你,就算把令咒通通浪费掉,对我而言只会利大于弊,奉劝你最好不要再做任何傻事。”

caster用脚尖挑起烨的下巴逼她抬起头来。烨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了,但依然用仅存的力气,带着憎意,恶狠狠地死死盯住对方。光是这样死盯着caster,就已经让她筋疲力尽了。

“所以,闹够了吧!这个样子还要我替你治疗。assassin的死已让我焦头烂额,你竟然还要拿这种事来烦我!”

第二脚踩踏在少女的胸口。不知道肋骨有没有折断。过于强烈的冲击,意识里只感觉到胸部剧痛难忍,连尖叫都来不及跟进了。

这个男人……太强了……

想要进一步看清楚他的脸,似乎也得有些力气才行。想要开口表达自己内心的怨怒,也似乎要能正常地呼吸才行。和服上,明艳的芍药花似在枯萎。苦痛的水位不断上涨,身体瘫软在冰冷的地面,眼神开始涣散。危在旦夕的少女,她的生命力正在一点一点地蒸发。

明白自己根本无法具备抗衡这个男人力量的同时,在烨的脑海里,不断闪现出清水洋漓的面容。

一瞬的无措后,烨的表情黯淡了下来。眼睑慢慢合上。她很疲倦,身心耗尽了,只想一心一意地得到与死亡相连的永久睡眠。

***

古色古香的和风建筑,带有厚重的历史沧桑感,幽雅而娴静的道场里,一切都是那样纯朴,所有的陈设都是全木质结构。占地面积颇为宽敞,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传统武术世家拥有的地产。

“清水兄!我是来向你告辞的,不用再挽留我了。你也早日醒悟吧。真搞不懂,废刀令已经下达三年多了。你究竟还在坚持什么呢?武士早就过时了!”

看着最后一名练武弟子离去的背影,只剩下自己的空旷道场里散发出来的荒凉感,让清水洋漓不禁垂下肩膀感慨。

从父亲手中接过的只是一个残破不堪的烂摊子。

曾几何时,这里也是热闹过的,辉煌过的。同一梦想的青年汇聚于此,坚定不移地挥舞着手中的刀刃。年轻的武士们朝气蓬勃,眼中洋溢着一往直前的光芒,用武|士|刀和武士道守护家人,强国济世。那时候,跟在父亲身后看大家习武练剑的清水洋漓,还只是个豆丁一般矮小的孩子。和他从小一块长大的少女,出生魔术世家的远坂烨,经常背着家人过来和他偷偷见面,玩耍。

樱花与刀,是每一名武士心中的梦想。对清水洋漓来说,必须加上第三样东西——远坂烨。

不。烨的存在甚至超过一切。

而现在,无论是从父亲手中接过的道场,还是自己想要追逐一生的少女,都离他远去了。没落的道场,武术与魔术的不可调和,家族之间的隔阂,让他和烨相处的机会愈发减少。

抱着武|士|刀,在空无一人的道场里傻坐,清水洋漓就这么枯守着落寞的岁月,度过一日又一日。

“她”看到了清水洋漓。

“她”知道自己一定又在做梦了。和之前海上游魂的噩梦大相庭径,现在做着的是一个美好的梦,让她能和洋漓哥哥和平交谈的梦,回忆起当初两人在一起的时光……

“她”想要叫唤他的名字,却发不出声音。

木屐的声音响起,背对着男子,一个少女踏着端庄而优雅的步伐从门外朝里走来。乌黑的亮发衬托着白皙的脸庞,是那种品质稀有的美人。

听到玄关处的声音,默然伫立的清水洋漓转过身,冲着来访的人惊呼:

“烨?你怎么会来?”

——等等,为什么洋漓哥哥会用“她”的名字称呼那个女人?

少女笑不露齿地朝男子举起手中的篮子,然后摆出一个【好不容易溜出来】的苦恼表情。

“我买通了柳木叔叔,过来查岗。偷懒的人可没有东西吃哦。”

从道场内迎出来的清水洋漓一边收起武|士|刀,一边用略有些无奈的语气说着,“从今天开始我得一个人练习了。”

“那不是很好嘛,没有人跟我们抢饭团了。你要吃蛋黄火腿馅还是鲑鱼肉松馅?”

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会说出来的话,只属于远坂烨一人的特殊鼓励。少女的笑脸让清水洋漓郁闷忧伤的心顿时温暖了起来。

“烨……只要是烨做的,我都爱吃。”他说。

不对!

在搞什么?

——那个女人是冒牌的,“她”才是烨。

——我才是烨!

看着交谈甚欢的清水洋漓和远坂烨,“她”想呼喊,但依旧发不出任何声音。

静谧的道场走廊,铺有高出地面数十厘米的木质地板,清水洋漓和远坂烨坐在上面,少女脱掉木屐的脚丫腾空晃悠着。

清晨的露水把烨的黑发点缀得更加美丽。

“她”悄悄跟了过去。

两人仿佛完全没有发现第三个人在场似的,狼吞虎咽地一面消灭饭团,一面自顾自地说起话来。

“烨以后的夫君一定是个幸福的男人吧。”

“洋漓哥哥,你在说什么呐?”

清水洋漓单手托着最后一个饭团,被啃咬了一大半的三角形变成了梯形,芝麻和海苔的清香随着微风送入鼻中。

“我在称赞烨的手艺呢。一次比一次好吃了。就是不知道远坂家的厨房是否还健在。”俯下身子的男子,捏捏少女的鼻尖,声音温柔又狡猾。

“啊,讨厌!——别跑!”

烨连忙站起来做出追打的样子,发现自己还光着脚,立刻沮丧地撅起了小嘴。结果作势要飞快跑出去的清水洋漓停下脚步,好笑地等烨穿好木屐,才小跑步往院子里的樱树奔去。

穿着和服的烨当然跑不快,手里提着衣角嘴里嚷着赖皮,这才让清水洋漓心软之下假装被她抓住。

——为什么洋漓哥哥看不见我?为什么那个女人跟我长得一样?

“她”追了出去。

疯过之后,两人躺在樱树下的草地上一动不动了。手指把玩着青草,粉色的花瓣落在烨的脸上。清水洋漓的眸子里映现出少女美得荡人心魄的身姿。

“洋漓哥哥,父亲已经为我订好了船票。下个星期,我就要坐船去布拉格了。”

男子有些犹豫,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也只说出这么一句:

“嗯,一路小心。”

“哎,你要跟我说的只有这个吗?我原以为洋漓哥哥会有好一番嘱咐的话呢……”

少女略带失望的埋怨低语让清水洋漓一时之间有些手足无措。

“我……我想说的话你一定不爱听。”

烨知道,清水洋漓不希望她去战斗。可对烨来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余地。长兄对魔术的抵触和无能,让烨的父亲不知煎熬了多长时间。而家族的刻印必须有人继承。身为次女的烨毅然地接过这个使命。

虽然由于父亲重男轻女思想的作祟,使他对不争气的儿子依旧抱有一份浪子回头的侥幸期盼,只让女儿继承了一小部分的魔术刻印,但是不管怎么说,振兴家族的这一重担,直到今天依然由烨背负着。

“七个月前的事吧,烨?”

“哎?什么?”

“你得到……‘那个’。”清水洋漓移动目光,将视线凝注于少女右手的手背。

仿佛不用扭头就能感受到清水洋漓看自己的眼神,烨眺望晴空,用清澈而坚定的嗓音这么说着:

“我们可以从另一个方面去看待这件事,更有积极意义地看待这件事。父亲大人从去年春天开始,就一直孜孜不倦地给我安排相亲事宜,直到我获得令咒的那一刻才停止那些荒唐的举动。洋漓哥哥,你很清楚,就算我心里再不愿意,在终生大事上我也没有办法忤逆父亲大人的旨意。只有圣杯……只要我能胜利,我就拥有和父亲谈条件的筹码。”

清水洋漓向左偏过脑袋朝少女瞥了一眼,正好与同样把头转向右边的少女目光相接。

“等我回来后,我一定会跟父亲大人说的。我们……”

烨咽了下口水,没有去看身边的男子。本应没有疑惑的,早已经决定的命运。在被圣杯选中的那一刻起,远坂烨就做好了准备,以一名战士而非魔术师的身份投身于硝烟弥漫的战场。圣杯终将出现,作为远坂家族魔术刻印的继承人,夺取圣杯是压在少女肩上沉重的义务,是三大家族的魔术师无法逃避的道路。

至于自己踏上的是不是一条不归路,还能不能重新回来实现这遥不可及的诺言,烨不知道。

烨比清水洋漓更早移开视线,然后坐了起来。

“总之,你等我回来!”

她的笑容仿佛可以融化他的心。

清水洋漓不说话,只是跟着起身,静静地看着她。烨的话触动了他内心最软的地方。

吃过了也畅谈过了,两个人看上去兴致很高的样子,又开始编织起手工艺品。

从墙角摘了些芦苇,就像织麻花辫子一样在少女手上绕来绕去。烨用芦苇编了一个草环,套在清水洋漓的头上。收到礼物的男子还以厚礼,将做好的草编戒指戴在少女的中指。烨的脸庞闪过一阵惊喜。嫩绿的草戒看起来很粗糙,却代表了清水洋漓最朴实无华的情意。两人的心都暖暖的。

这一切都被“她”看在眼里。

——不是那样的!错了!

“她”很焦急。

如此温馨的场景,应该由“她”和洋漓哥哥分享吧?

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能让清水洋漓愿意为之戴上戒指,那个人一定是“她”……

冒牌货有什么资格。

即使身在梦中,“她”也决不允许有任何人在“她”的眼前夺走清水洋漓。

何况——“她”从未说过任何表白的话!

一直以来,“她”和清水洋漓之间,从来就没有一方点破过共同守护着的那份默契……更不可能谈及婚嫁!

虚假的梦境。

不过,正因为虚假,才被称为梦不是吗?

梦,本来就和现实不符吧。

可是!

——这两个人,究竟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

好想说话!好想说些什么!

不能发出声音,那就用行动阻止他们。

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决意,“她”迈开脚步,大方地将自己坦露在清水洋漓和远坂烨的面前、那对开怀而笑的男女面前。

而当“她”出现的时候,清水洋漓和远坂烨比任何时候都笑得更加高兴。

少女笑问:“你是谁?”

——我是烨!

男人接道:“这是属于我们的时光。”

——不,你被这个女人骗了!

少女痴笑:“洋漓哥哥,这人和我长得好像。”

——你是假的!我才是真正的远坂烨!

男人冷笑:“敢来打搅我们的人都得死——”

——不要啊啊啊啊啊!!!

就在“她”手舞足蹈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清水洋漓展露了他如风一般快速迅猛的拔刀技。举起的武|士|刀向面前毫无防备的“她”刺了过去。

——?

刀从前胸笔直穿过,直接刺入了“她”的心脏。身为训练有素的武士,清水洋漓这一击可谓精准无误。比起无法理解胸口处的冰冷痛感,“她”更无法理解为什么洋漓哥哥会杀死自己。

轰然一声,“她”倒了下来。无言以对。梦境开始坍塌。道场、过道、樱花、草地——都被卷入虚无的漩涡,慢慢远离,慢慢暗淡。空间如同一只被敲碎的蛋壳,从破碎处一点一点裂开,散尽,分离崩析。直到最后,“她”的眼睛里都没有一丝理解的神色,只是带着怨恨的寒光,死死地盯着清水洋漓身边假冒自己的女人。

***

梦境的崩塌让“她”踏上现实的归途。

睁开的茶色眸子,让人联想到深秋的落叶。要如何形容这双眼睛呢?

曾经在caster的控制下失去生气、变得麻木空洞的这双眼睛,如今却——

没有了背井离乡踏上旅程前的坚定,没有了直面一切未知困难和险阻的勇敢,那样的眼神,在少女的脸上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诡异和阴枭。

被噩梦惊醒,却不再像前一次那样露出失态,而是好像做了一个无比满足的黄粱美梦似的,烨安静地起身坐好,目光几度变幻,最终定格在床边的男人身上。

caster垂下头,水蓝色的头发如同瀑布一样覆盖了他的脸。在御主仅剩一枚令咒的手背上,落下一个仿佛殉道者般虔诚的吻。

暗夜里,时间无声滑过。

“又做梦了吗?您梦见了谁?”

“我……和一个男的。”

“哦,让我猜猜,是清水洋漓——吧?”

“清水洋漓……”喃喃自语着,烨睁着茶色的明眸,看着窗子外面星光遍布的夜空。突然,横眉掠了从者一眼,有些奇异地笑了起来,“——那是谁?”

caster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奇怪,发出毒蛇嘶嘶爬行于地的破音笑声。然后,捧起烨的脸,如获至宝一般拥她入怀。

“这样——才有资格成为我的主人。”

午夜,慵懒的月光洒满一地。

无风的房间,所以的摆设都是紫色系列的。香料已经点起,飘渺的白烟袅袅升起,气味糜烂而甜美。富有童话气息的古典单人床上,绞缠着一对裸·身的男女。

男人的手触摸着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炙热而柔软。慢慢伏下身,将那具温暖的躯体压住,紧紧地,仿佛要将少女揉烂在自己的怀里。

在她的身上印下一片片浅红色的吻痕。

在她的身上爱抚着每一寸属于他的领土。

制造出来的梦境,腐化了少女的心。

在caster的身下喘息着……

烨咧开的嘴型变成月牙状,心满意足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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