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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一片唏嘘，大多都是感叹言熙重情重义的，相比之下，陆霄原来身为天道山首席弟子，现在若是投靠了月啸山庄，倒显得有些忘恩负义。
当然作为一个穿越者，陆霄对于这些根本就不在乎，名声对他的意义并不那么重要。跟了白瑾逸，日子肯定要比在天道山好过许多，看过原着的人都知道，四大仙门里要论最潜心修行、不搞勾心斗角的门派，那绝对非月啸山庄莫属。
可是……
陆霄看着自己的身体，沉吟片刻，笑道：“多谢白庄主好意，只是我自幼拜师天道山，师尊对我恩重如山，纵使他如今不在，这天道山里还有许多我牵挂的东西。”
这具身体毕竟是原主的，如果是陆霄，应该会希望留在天道山吧。他在这里失去了作为主角的荣耀，那么作为一个读者，他也希望能在这里替主角重拾荣耀。
白瑾逸看着陆霄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没来得及开口，言熙忽然将陆霄从地上抱了起来，一副决不让步的样子：“我师兄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前辈不会想硬来吧？”
白瑾逸连个眼神都没给他，打量完陆霄之后便一语不发地走了。陆霄也挺无奈，这白瑾逸人倒是不错，就是太高冷了些。
“师父，师兄伤得不轻，徒儿可否带他回去疗伤？”言熙一脸认真。
经过先前的事，眼下莅天雪狐灭族一事又变得扑朔迷离，但至少可以断定陆霄不是主要凶手，再像之前那样要弄死他是不可能的了。
章苏城脸色沉重地点了点头：“去吧。”
这回包括房岳在内，再无人有异议。
所有人都聚集在灵坛处，外头的人少了许多，言熙抱着陆霄回房的这一路十分清静。
“连白瑾逸都护着你，可真是不简单。”言熙笑着，笑意却没有抵达眼底。
陆霄懒懒道：“那是因为我救了他一命，人家知恩图报。”
“这话说的，”言熙将人一路抱到自己的屋里，“师兄伤我全族，我如今还苦心孤诣地维护师兄，师兄怎么不夸我？”
虽然已经证明陆霄不是害雪狐致命的凶手，但慕云剑那一道道划痕却还是在的。按照言熙的性格，这种时候必然也会在陆霄身上划上几刀，可是……
陆霄抬眼看着言熙，后者还是一副开玩笑的样子，他没有从言熙身上感觉到前几次那种想坑他时，忽然变得微妙的气息。
“你……”陆霄缓缓开口，说出了他先前就埋藏在心里的疑问，“是不是根本不想替莅天雪狐一族报仇？”
最开始的时候陆霄以为言熙折磨自己的根本目的是为了从他身上讨回自己族人的债，可渐渐地他却发现，言熙那些举措，虽然充满恶意，却少了一种想要杀死他的仇恨。直到今天，当白瑾逸把不堪入目的雪狐尸体公之于众时，言熙的眼中除了冰冷，对白瑾逸却没有一点恨意。
无论他活了多久，或者多么擅长伪装，当一种仇恨真正达到顶峰的时候，很多情绪是无法被隐藏的。
言熙和陆霄对视，他看着陆霄那双仿佛已经洞穿一切的眼睛，笑道：“被你看出来了？”
陆霄心下一惊，还真被他给猜中了？！因为要向主角复仇而混进天道山的反派大大，真正目的其实不是为了复仇？！真善美大大，你这盘棋下得有点大啊！
言熙：“我自幼天赋异禀……”
陆霄长这么大头一回听到有人说话是这么开头的。
“莅天雪狐一族虽然很强，但只要是力量，终归是有限的。只有我和我弟弟，自打出生以来，我们的力量就以一种不可遏制的趋势增长，有时候甚至连我们自己都无法控制。”言熙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我们曾经差点对整个族群造成危害，所以族里的长老们想尽一切办法把我们孤立，他们甚至千方百计地想要杀死我们。”
陆霄：“……”
自古所有的大反派都有一段不得不说的过去，看来言熙也不例外。这段东西估摸着真善美大大本来也打算写的，只是他穿越得太快了。
言熙笑得有些变态：“我对我的族人没有任何感情，他们是生是死都与我无关。”
陆霄：“……既如此，你为何要千方百计混进天道山？”
“有很多原因。不过其中一个原因确实是因为你。”言熙道，“若是没有白瑾逸，我也和那些人一样，以为是你用你的慕云剑灭了我的族人，我对这种强横的力量很好奇，所以我就进来找你了，我曾经不止一次问过你是怎么做到的……”
也就是因为这种为了满足好奇心的问题，陆霄差点在来第二天就断了舌头。他十分无语：“你那样百般折磨我，就是为了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差不多吧。”言熙笑了笑，“还有就是，我很讨厌陆霄这个人，仙门百家的每个人，但凡是人，我都很讨厌。”
陆霄：“…………”
虽然早就知道了言熙的人设，但亲耳听到这种神经质的发言，陆霄还是不得不“震惊”一番。所以就因为反派是狐狸精，就讨厌所有人类吗？陆霄很想吐槽一下真善美的设定，忽然又觉得言熙刚才的话有哪里不太对。
他的眼神和言熙撞在一起，言熙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对师兄如此坦诚相待，师兄是不是也该解答一下我心里的问题。”
“你想知道什么？”
“你不是陆霄，对吗？”同样的问题言熙问过两遍，可这一次陆霄却有一种糊弄不过去的感觉。
见陆霄没有马上否认，言熙又道：“如果在你身上施加夺舍之术的人是白瑾逸，那我一时半会儿查不出来也是情有可原。”
陆霄心里顿时明了，头回白瑾逸把“凶狐”交给他暂且不提，这回又在仙门百家面前特意赶来维护他，在言熙眼里，什么恩情都是骗人的，他唯一能联想到白瑾逸这么维护陆霄的原因就只有一个，那就是陆霄和白瑾逸有关联。
“真要把我逼急的话，杀掉我自己这种事，我还是能做到的。”言熙开始重复陆霄那夜的话，“你说这句话时的眼神让我彻底确信，你不是陆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陆霄觉得自己再辩解好像也没什么用了，毕竟今日白瑾逸突然出现救他那一幕在言熙眼里简直就是铁证，以言熙的自负程度，他这辈子唯一承认能与他抗衡的人，大约也就是白瑾逸了。
陆霄沉吟片刻，问道：“你要去告发我吗？”
他之前不肯承认，就是担心言熙会利用这点做文章，但眼下自己再不承认，说不准反而会激怒言熙。
“我若是告发了你，谁来替我弟弟解封印？”言熙道。
陆霄松了口气，果然一来就拿到有利道具是很重要的。
“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白瑾逸这么做，究竟有何目的？”言熙笑得很开心，他既然不想替族人报仇，那陆霄身体里是不是原主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陆霄知道，言熙会那么问，是因为他那种可怕的好奇心又冒上来了。
只是这个问题陆霄还是回答不上来，他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不知道，我只记得自己是被他用术送到这具身体上来，其他的，无论是跟我原来有关的，还是跟陆霄有关的，我都不记得。”
言熙眯了眯眼睛。
陆霄的表情毫无破绽：“你若是想知道，自己上月啸山庄问他吧，其实我也想知道。”
话虽然这么说，但陆霄知道言熙是绝对上不了月啸山庄的。月啸山庄外有一道上千年无法攻破的结界，名为连穹界，世人称之为死穴。即便是目前全书武力值巅峰的言熙也无法动摇其一分，这就是为什么“凶狐”到白瑾逸手中多年，言熙到最近才去他手里抢，不是不想抢，而是白瑾逸太宅，从前他不肯出来，言熙也进不去，就这么僵着。也正因如此，陆霄才敢把锅直接丢给下次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再出现的白瑾逸。
当然除了身为读者的陆霄之外，没有人知道言熙曾经好几次在月啸山庄外吃了闭门羹。
陆霄心里暗暗偷笑，想着能看到言熙露出往事不堪回首的表情，无奈后者伪装的太好，只道：“我可没心思去搭理那种无趣的冰块。”
陆霄：呵呵。
言熙：“别的事师兄都可以瞒我，我也由着你耍性子。”
陆霄：“……”到底是谁耍性子？明明不想报仇，就因为讨厌陆霄这个人，就把人家差点弄死？！
“但是唯独‘凶狐’一事，你不能对我耍任何手段。”言熙眼中的笑意被一种偏执的认真取代，“你必须帮我解开封印。”
是夜，陆霄依旧被言熙丢到地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是陆霄了，还是因为自己之前用自杀威胁言熙，他终于停下了一切折磨陆霄的手段。虽然之前被言熙种下的浴火丸每到午夜还会发作，但陆霄必须得承认，这东西增长灵力的速度不可谓不快。
痛过之后，后半夜他总是睡不着，于是陆霄又开始着手去解“凶狐”的封印，他忘不了言熙每次看“凶狐”的眼神，陆霄心里很清楚，这是言熙的底线。从他先前的自述来看，言熙和他弟弟自幼被整个族群排斥，那么他们一定抱团取过暖，感情肯定不一般……
伴随着低低的吟唱，陆霄将灵力一点点往竹筒上输送，渐渐地，上一回解封印被中断的幻境再次出现了……
满是积雪的断崖对面，三只体态庞大的雪豹子向陆霄扑来，陆霄睁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那豹子穿过自己的身体……
“嗷——”
背后传来动物的叫声，陆霄急忙转头，发现那三只雪豹子满身是血叠在雪地里。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站在它们的尸体上面，两只前爪上还残留着从雪豹身上抠下来的皮肉。
陆霄愣愣地看着那雪狐的眼睛，猩红的瞳孔让陆霄心里一颤：“言……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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