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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中看又中用

作品: 婚心沉,大叔,放过我 |作者:顾轻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2-12 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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赖你妹!她根本是因为太瞌睡不想动了好吗?

秦挽歌懒洋洋的抬一下眼皮,晚饭都要给这个女人恶心出来。

须臾之后,却见男人一双幽深寒冷的黑眸蒙上一层厌恶,盯着他,薄唇微动,却只落下一字:“滚。”

无波无澜,只这一字,就透出一种上位者的杀伐果断来。

秦挽歌抬起的眼皮给他这一个字稍稍惊了惊,方前慵懒不耐的姿态尽收,一双清凉如水的黑眸锁住男人的脸。

厌恶......

秦挽歌的脑海忽然蹿出昨天晚上的画面,也是这样的居高临下,他很是寡漠的跟她约法三章,三章中有一条——不许爬上我的床。

原以为他不会因她初来乍到对此不熟而鲁莽进入他的房间斤斤计较,没想到......

她毫无征兆的挑了一下唇角,意味不明的视线从他面上收回。

是她想多了,这个男人的世界里根本就没有“绅士”两个字,哦,更准确的说,是对她没有。

秦挽歌没有多停留,裹紧睡衣,跳下床,出房门。

这一系列的过程做的波澜不惊,好似一点儿被人驱逐的怒火都没有。

江衍看过去的时候,她正好擦肩而过,侧脸安静漠然,手臂上包裹的纱布有血迹渗出,她恍若置闻。

熟悉的冷淡,一时竟叫他心口衍生一股异样情绪。

蒋欣然忽然拢住他胳膊,轻笑,那是胜利者的姿态:“阿衍,我们睡吧。”

江衍微微一怔,心口的异样情愫并未因蒋欣然的打断而偃旗息鼓,他不动声色的收回手臂:“你先睡,我去看看她。”

“看她做什么?别墅这么大害怕她找不到住的房间?”

江衍没解释,却是垂下头神色有些淡漠的扫她一眼:“乖,去睡。”

不等蒋欣然回答,便径自走了出去。

蒋欣然在他身后猛一跺脚,有什么了不起,迟早要将她赶出这个家!

秦挽歌前脚摁灭灯躺下,后脚就有人不知好歹的推开房门。

走廊里冷白的灯光就这样肆无忌惮的泻入,一束光线刺痛了她的眼。

有些不耐的睁开眼,就见江衍站在门口,背着光,唯有暗淡光线隐在下颏,浮射不明的阴影,显得他身影愈发的高大,几乎撑满了整个门框。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个箱子。

秦挽歌只盯着他看了几秒,便翻个身,继续假寐,只当他不存在。

不管他这么晚还来她这里做什么,她都没什么话再跟这个丝毫不近人情的冷漠男人说了,就勉强忍三年,忍到契约结束的那一天。

三年,想想也挺快的。

这么多年的苦她都走过来了,还差这三年?

江衍顿几秒,见秦挽歌不理他,也没说什么,自顾自的走进来,在床边坐下。

一个庞然大物在这样的深夜坐在你床边,一双眼睛带着令人生凉的审视目不转睛的刺在她背后,秦挽歌想忽略,都不可以。

忽的有些烦躁,睁开眼,依旧背对着他:“江先生,这样大晚上被一个人这么盯着看挺渗人的。”

江衍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盯着那削瘦的背看了几秒,起唇时,声音里竟带了一丝笑意,他的声音在夜里本就低沉醇厚,这样低低笑着的时候,愈发的有磁性,好听到耳朵都要怀孕:“怎么?生气了?”

生气?

秦挽歌有些好笑的勾唇,终于转过身来,与他对视:“我不像某些人一样小心眼。”

某些人,是指他?

江衍又是一笑。

殊不知这一笑勾人的很,在夜里跟有只猫挠在秦挽歌心上一样,心脏不规则的跳动叫她有些恼怒,她敛了情绪,一双眸子冷冷的瞧着他:“江先生还有事?没有事的话请出去,我要睡了。”

江衍终于不再笑,偏头看着她,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身侧的医药箱:“来给你换药。”

秦挽歌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指上,是很干净的那种,骨节分明,在光线下被虚化,透出瓷白的光,修剪整齐的指甲盖近乎透明,很漂亮的一双手,有美感又不失力度。

可是,这双手是否如看起来那般好用,就不得而知了。

秦挽歌把视线移到他脸上:“不牢江先生大驾,东西放下我自己换,你可以走了。”

“你确定?”江衍目光落在她的右臂上。他很清楚,秦挽歌不是左撇子,左手并不灵活。

“确定。”

“OK。”他挑眉,却没有起身的意思,而是摁亮了床头的台灯:“你自己来。”

“你不出去?”

“看着你上好药我就走。”

这个男人这是打她一棒再给个枣?

秦挽歌没再反驳,起身,伸手探过医药箱,打开。

东西很全,应有尽有。

她把原先缠绕的纱布取下,扔进垃圾桶,拿棉签蘸了碘酒在伤口上重新消毒。

不知道有多顺利。

她挑眉看江衍一眼,那模样似在炫耀。

江衍微微扯唇,示意她继续。

一切都非常的得心应手,唯有在最后包扎的时候,纱布一直打滑,怎么也无法平整的缠绕上去。

秦挽歌在浪费了两块儿纱布后,有些泄气,动作愈发的粗鲁。

江衍忽的笑了,抬手弹了一下她饱满的额头:“你是跟自己有多大仇?我来吧。”

他的动作做的那样行云流水,那薄凉的触感却是让秦挽歌微微一怔。

就在这恍神的瞬间,手里的纱布被江衍拿过来,利落的在她的伤口处缠好,打结。

包扎的很漂亮。

“好了。”

秦挽歌回神视线落在伤口上时,有些诧异,瞳孔微微放大些。

江衍一边把东西收进医药箱,一边道:“无需诧异,并不是每个男人都笨手笨脚,男人并不是粗鲁的代名词。”

秦挽歌看着他那双飞快移动的手,心想,还真是中看又中用。

收好东西,江衍起身:“睡个好觉。”

并未滞留,他来如去一般匆匆。

房间又一次陷入沉寂,这次,秦挽歌睡意全无。

她怔怔的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江衍指尖无疑碰触她肌肤的那种似有若无的冰凉,又一次镜头回放般出现在脑海,挥之不去。

被他碰过的地方,好似有火燃烧。

秦挽歌指尖一寸一寸在伤口上摩挲而过,心口忽然就跳动起来。

她盯着天花板,她这是怎么了?

主卧里。

江衍走近床边,掀开被子。

视线落在蒋欣然身上时,几不可见的蹙眉:“怎么不把衣服换了?”

她还穿着白日里的那条裙子,头发微微凌乱的散在枕头,闭着眼,长睫不停的轻颤,几秒,才有些慌乱的睁开眼捂着唇打了个呵欠:“阿衍你回来了?刚刚有些磕睡,不小心睡着了,我这就去换。”

“嗯。”

蒋欣然下床,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江衍的面上,回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江衍居然对那个女人笑了,那样闲适自然的江衍,她从来没有见过。

用力的咬了咬唇瓣,才拿了衣服去衣帽间。

换了一套米白的真丝睡衣,衣摆只到大腿,领口亦是深V设计,上床,有些羞涩的看向江衍。

江衍恍若未闻,只淡淡扫她一眼:“睡吧。”

“啪。”的一声,灯被按灭,蒋欣然故意露出的春光一并被黑暗的光线掩下。

她在黑暗里不甘的咬牙,几秒,躺下,凑过来,抱住江衍。

江衍立刻蹙眉:“欣然,松开。”

“阿衍,我害怕。”

见江衍沉默,她的脑袋又往他怀里钻几分:“阿衍,你不知道,这五年来,我总是梦到姐姐,姐姐她浑身是血......”

“够了,睡吧。”

江衍忽然出声打断她,一双黑眸落在虚无的空气里,如被墨浸染,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

为什么要提起她?

又为什么时隔五年想起这一切,还是那样的痛?

这夜,在回忆里终于变得漫长。

―――――

昨夜翻来覆去想一个男人的后果是,第二天秦挽歌双手撑在盥洗台看到了镜中的自己,顶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看起来像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

她叹气,简单的洗漱,化了个淡妆,才勉强遮住下眼睑那一层清黑。

出来时,她发现一个问题,因为昨天晚上来的突然,她根本来不及收拾自己的衣服,只有穿过来的那件旗袍,可她总不能穿着那条开叉到大腿根的旗袍去学校吧,好歹她带的是祖国的幼苗,不能给带坏啊。

她在房间来回踱步,几个来回,视线落在衣柜上。

拉开,衣柜里竟意外的有好多衣服。

还是一眼看上去便知价格不菲的那种。

谁的衣服?莫不是江衍派人给她打点的?

虽然这个想法有些匪夷所思,但昨天那个万年面瘫不是也对她笑了?

没有什么不可能啊。

秦挽歌喜滋滋的从里面挑了一套。

出门。

“吱呀”一声,隔壁的门也恰好被拉开,她看到了蒋欣然。

穿很性感的睡衣,气色很好,跟她这种多年没有性,生活的女人不可同日而语。

她礼貌而疏离的微微颔首,径自朝前走去。

没走几步,头皮却传来一阵刺痛。

她回头,蒋欣然一只手正用力的抓着她的长发,目光不善。

该死的,这个女人为什么总喜欢拽人头发!

饶是她脾气再好,也经不起这样莫名其妙的撒泼。

秦挽歌冷下脸,一双眼眸没什么情绪:“松手。”

又是这种表情,这个女人为什么永远这么冷静,让她的张牙舞爪看起来就像是个笑话!

蒋欣然脸色顿时一冷,上前,不由分说就是一巴掌:“谁准你穿我姐姐衣服的!”

她姐姐?什么玩意儿?

她根本没在这个房间里看到第三个女人。

脸颊传来火辣辣的痛意,秦挽歌眼角一挑,她不是什么软弱可欺的女人,她睚眦必报,性格刚烈,这个女人敢打她,她就敢打回去。

秦挽歌眉眼间透出一股阴鸷,明明眼神那样平静,却越是平静,越看的让人心里发毛。

她上前,蒋欣然便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她冷笑,不屑又倨傲,抬手,用了比方才重十倍的力量,朝着蒋欣然扇过去。

响亮的耳光,伴随着女人的哭泣,一瞬之间响彻整个走廊。

蒋欣然从地上爬起来,瑟瑟发抖的盯着她看几秒,捂着脸慌忙无措的朝楼下跑去。

秦挽歌下楼时,正遇上虚抱着蒋欣然朝楼上走来的江衍,一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秦挽歌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尽管一个清晰的手指映依旧刻在脸上,她却走的高傲。

直至,江衍高大的身影挡住她的去路,居高临下的看着她,一双眼如万年不化之玄冰,锐利的刺向她:“立刻脱下这衣服。”

她解释:“这里没有我的衣服,我只能穿这个去上班,暂借一上午,中午洗了晚上会......”

“立刻脱下!”归还两个字还未说出口,便被江衍打断,他目光阴沉的看着她,语气如凛冽刀锋。

从前江衍也有这样冷的时候,却没这么狠,森然的很,不给人一丝反驳的余地。

他的目光,几乎要将她生吞活剥。

本来想解释,本来还有些委屈,这一刻,却失去了再开口的欲望。

她垂下头,只道:“好。”

上楼,褪下衣服,放回原位。

穿着旗袍下楼,走出别墅,从头至尾,她没有看江衍一眼,也没掉一滴眼泪。

脸依旧在发痛,好似有些肿了,她拎着包沿路走。

没办法,这个地方太过偏僻,打不到车。

走了一会儿,肚子开始抗议,她垂眸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快迟到了。

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打到车,可能会迟到,她迟疑半晌,给校长打电话。

假期刚完,早上却又要请假,秦挽歌有些不好意思,校长却并未责怪她,这个中原因,她约莫能猜出几分。

挂断电话,在路边寻了小摊,买了两个肉包,边走边吃。

不知走了有多久,肉包已经吃完,身上的余热终于被早秋的寒意一点一点侵占。

她只穿一条旗袍,走在行人匆匆的街道像是一个另类。

把手捧至身前,哈了一口气,暖手。

就这么又走了一会儿,路上依旧空旷,偶尔有几辆名车呼啸而过,卷起寒风。

她想给江衍打电话,可拿出手机,想了一会儿,她的唇角露出一丝自嘲的笑意。

收了手机,继续走。

她依稀记得昨晚江衍为她包扎伤口时的温柔,可现在想起来,竟好像是她做的一场荒唐梦。

是她太过天真,把他的怜悯当成是温情。

可江衍那样的人,怎么会有温情?

她忽然轻轻的笑起来,早秋的薄雾中却是悄悄红了眼眶。

身后忽然乍然响起几道鸣笛声。

她后背微微一僵。

黑色的宾利慕尚就出现在眼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那张上一秒还盘旋在她脑海的脸,只是,那张脸又恢复了平日的清冷,仿若那个温柔的江衍,暴怒的江衍,都不是真实的,他薄唇微启:“上车,我送你。”

秦挽歌终于回过神来,她摇头,声音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不需要。”

江衍凝着她寡漠的侧颜,眸光闪烁,几秒,才开口:“今天早上......”

“今天早上是我错了,以后这种事情不会再有。”秦挽歌飞快的打断他。

“秦挽歌......”

“哦,正好有车过来了,江先生再见。”

秦挽歌头也不回的坐进出租车,那清淡的嗓音,随着关门声一并消失在空气里。

江衍手臂横在方向盘上,许久都没动一下,直至,那辆车彻底成为一个黑点,消失在视线。

心情忽然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抬手,扯了扯领带,把衬衫前两颗纽扣解开,点了一支烟。

今天早上,不是没看出她的委屈。

秦挽歌不是一个会去主动惹事的人,必然是蒋欣然先动的手,可她竟穿了佳然的衣服......

江衍深吸一口烟。

不过,她并不知道蒋佳然是他心底不能碰触的逆鳞。

也许,是他太过分。

在路边吸完一整支烟,江衍掏出手机给聂远打电话。

电话那端正在喝咖啡的聂远听到江衍的吩咐,一口咖啡呛在嗓子眼。

给他打电话的真的是江衍?那个杀伐果断的江家少爷?

江衍无暇理会他的大惊小怪,吩咐完径自挂断电话。

正准备发动车子,手机轻微的震了一下。

有短信进来。

他点开,看一眼,目光变得难以捉摸,只几秒,便关了页面,把手机扔到仪表盘上,若无其事的发动车子。

秦挽歌坐在出租车里,垂眸盯着手机屏幕。

信息一栏写着一行字——这几天学校工作忙,会忙到很晚,我回学校住。

收信人:江衍。

不过,他并未回信。

她盯了一会儿,眼睛给手机屏幕发出的光刺的有些痛,索性收了手机,靠在车上小憩。

到了学校,踏进办公室,立刻找了冰来敷脸,就在此时,一位快递小哥捧着一束玫瑰花站在了她面前,礼貌一笑:“秦挽歌秦小姐是吗?你的花,请签收。”

九十九支玫瑰,还带着晶莹的露珠,娇艳欲滴。

秦挽歌有些回不过神来:“确定是给我的?”

“是的。”

秦挽歌半信半疑的把玫瑰花抱过来,签下自己的名字。

快递小哥走了,她放下冰,捧着花寻卡片,一般送花都会有送花人的署名。

还真有,她翻开。

上面只有两个字,江衍,字体很清秀,跟上次在离婚协议上看到的一点儿都不一样。

没有别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讨好她?

可未免也显得太过没有诚意,连句对不起都没有,这个暂且不说,连这花,好像都不是他亲自订的。

秦挽歌嗤笑,转身就要抱着这束玫瑰扔进垃圾桶,一双手忽然不知从何处冒出,一把抱过玫瑰:“小歌啊,这么好的玫瑰你是不要了?”

秦挽歌回头,一张明艳的笑脸,被玫瑰映的红彤彤的。

小君,跟她一样,是实习生,不过她是A大的学生。

“嗯,你喜欢的话就送你了。”

“嘿,你男朋友送的?还是......”

“没有,我没有男朋友。”

男朋友没有,不过她有老公了。

“那是追求者?”

追求者,江衍?

呵呵。

秦挽歌没回答,转移话题:“我快要上课了,走了。”

“去吧。”

上完课,中午秦挽歌抽空去医院,去医院前仔细检查过自己的脸,确认那手指印看不出来才动身。

恰好是饭点儿,带了妈妈喜欢吃的东西。

经过几天的休养,妈妈的身体终于有些起色,至少面色不再那么苍白,稍稍带了一丝红润。

依旧打着点滴。

她把护工支走,亲自坐下来喂妈妈吃饭。

吃完饭,她拿出教案,一边守着妈妈午休,一边备下午的课。

手却忽然被妈妈有些干燥枯瘦的手攥住,她抬眸。

“歌儿,先把书放下,妈妈有话问你。”

秦母的面色有些严肃,她要问什么,秦挽歌已经猜出大半。

她依言放下,乖巧的看着妈妈。

“你实话跟妈妈说,手术的费用......是怎么来的?”她虽然身体坏了,脑袋却没坏。

秦挽歌嫣然一笑:“是我跟朋友借的。”

“什么朋友?”

“顾景笙,我......男朋友。”秦挽歌抬眸看了妈妈一眼,才有些迟疑道。

“是男朋友,不是老公?”

秦挽歌微微怔了一怔。

秦母审视的目光落在她面上,道:“那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一张图片,上面那个女人,很像你。”

“妈,你说的是江家的那场大婚吧,我也看了,那新娘子的照片挺像我的,不过我哪有那样的福气,那可是豪门啊,跟咱们八竿子都打不着。”

“真的?”

秦挽歌认真的点头。

秦母的脸色终于好看几分,拉过她的手:“歌儿,那他借钱给你,你,付出了什么?”

“妈妈,你想什么啊,我真的只是单纯的跟他借钱,会还的,你看,我还打了欠条。”秦挽歌故作不满的娇嗔,拿过包翻出欠条,摊开在秦母面前。

白纸黑字,不会有错。

秦母的眉头却并未舒展,一眨不眨的盯着秦挽歌......手里的包:“这包哪儿来的?”

“这包是我自己买的。”见妈妈不信,秦挽歌立刻补充道:“之前的包破了,我工作恰好又得了一笔奖金,索性就换了,当时买的时候很舍不得呢,不过想着买个贵点儿的能用久一点儿。”

“需要什么就买,别太委屈自己,妈妈这边不需要护工。”

“那不成,委屈着谁都不能委屈着妈妈。”妈妈曾为了将她养大成人吃了那么多苦,现如今妈妈住院,她岂能叫她再吃苦?

“你这孩子。”

“嘿嘿。”秦挽歌抱着秦母的手臂亲昵的蹭了蹭。

两人就这样安静的待了一会儿,许久,秦挽歌起身:“妈妈,时间不早了,我该去上班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别累着自己。”

“知道啦。”

秦挽歌走出病房,把那张捂在掌心出了汗的欠条撕碎扔进垃圾桶,方才如释重负的吐出一口气。

还好她提前想好了对策,否则今天......

她回眸,朝病房看一眼,心底涌起丝丝愧疚。

妈妈,对不起,我对你撒了谎。

不过她也是身不由己。

长睫轻颤,她回头,却觉不远处好似有一道目光在窥视。

等她去寻时,却只看到走廊里白花花的光影。

兴许只是她的错觉吧。

秦挽歌抬脚,离开医院。

整整两天,期间她没收到有关江衍的任何电话或是信息,倒是在回学校时遇见过一次顾景笙。

十月的M大,法国梧桐落叶满地,顾景笙就那样迎面走来,一双眼无声的看着她,在暗夜里深邃的叫人心酸。

她忽然就想起初见,顾景笙也是这样看着她,只不过那时候,他的面上还没有这样沉重的悲伤,那会儿的他穿白衬衫牛仔裤,唇角微勾,澄澈的眼睛笑的微微眯起来,温润的好像西湖的水。

而现在,他看着她,欲言又止,悲伤满溢。

他们之间为什么会突然走到这种地步?

擦肩而过的瞬间,秦挽歌垂下头,听到久违的声音,他换她:“阿歌。”

可她已经不再是他的阿歌。

顾景笙是那样的骄傲的少年,他不允许他的爱情里有一丝的瑕疵,而她,为他们的爱情蒙上了太多灰。

秦挽歌微微叹息,落荒而逃。

第三天中午的时候,很意外的,她在学校门口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

只一眼,她快速的移开视线,朝着方向走去。

身后传来熟悉的鸣笛声,一声接一声。

她只当听不到,走的飞快。

只听耳边一道刺耳的刹车声,那辆黑色的宾利慕尚一个拐弯,横在她面前,挡住了去路。

这算是逆行。

秦挽歌终于停下脚步,拎着包,站在车窗前凝望那张棱角分明的脸,面无表情:“江先生,什么事?”

“今天是回门的日子。”

秦挽歌以为只有在民间才有这种习俗,没想到豪门也讲究这一套,她微微一怔,很快回神:“我妈妈在医院,回门这道工序可以略过。”

难不成江衍要载着她去医院,然后两人在医院的病床上挤一晚上?

这根本不可能,况且,她不能让妈妈知道江衍的存在。

“你是被我从老宅接到别墅的,所以,回的是老宅。”

“这是奶奶的意思?”

江衍颔首,然后沉默,等待秦挽歌做出决定。

秦挽歌看过去,江衍面色如水,平静无波,只静静坐在那里,不动声色,便有一种运筹帷幄的笃定。

几秒,她收回视线,坐进车里。

她暂时还赔不起他三百万。

车子朝前驶去,她单手支着下巴倚在车窗上:“为什么改成了中午?”她去老宅,一向是晚上。

“没改,还是晚上。”

“那你让我现在坐上车是......”

“我没让你上车,是你自己上来的。”

“......”秦挽歌终于被激怒,瞪他一眼,冷声道:“停车。”

“既然上来了,就别下去了,这里不能停车。”

“那就下个路口停车。”

江衍没作声,只淡淡瞥她一眼。

五分钟后,下个路口。

秦挽歌扭头,目光疏离淡漠:“停车。”

“这里附近新开了一道粤菜馆,去尝尝。”江衍只淡淡落下一句,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秦挽歌也早已料到,这个精于算计的男人大中午跑到学校门口来堵她,绝对不是为了通知她晚上回老宅这么简单。

他的时间那么宝贵,一分钟百万上下,通知她这种无关紧要的事,他最多只会给她一通电话,所以,这个男人另有所图。

请她吃饭?怕是场鸿门宴吧。

车子又行驶了约莫十分钟,在一家私房菜馆门口停下。

秦挽歌跟在江衍身后进入。

不是不想拒绝,而是拒绝不得,这个男人有一万种方式叫她臣服,所以恭敬不如从命,就当蹭饭好了,正好她也饿了。

内里并不花哨,亦不奢华,简约大方的设计,鼻尖淡淡萦绕的清香,都很符合秦挽歌的品味。

看来这个男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她现在倒想知道,什么事情值得他这么花心思。

点菜,江衍把菜单递给她:“你来点。”

秦挽歌敬谢不敏,无辣不欢的她特意点了数道辣菜。

菜上来,入目皆是红彤彤的辣椒。

她特意“体贴入微”的给江衍夹了一筷子,挑眉,浅笑的看着他,眼底是整好以暇的玩味:“江先生,请。”

江衍不喜欢吃辣。

她很想看看,他是怎么在她面前出糗的。

江衍迎上她的目光,女人眼底那显而易见的挑衅,叫她看起来像只张牙舞爪的野猫,陡然激起男人的征服欲望。

他淡笑,夹起那菜,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吃完后拿起手边的方巾擦擦嘴,面不改色:“很好吃,谢谢。”

什么?好吃!

这是幻觉吧这是幻觉吧......

难道那资料里写的是错误的?

秦挽歌那点儿捉弄他的兴致登时给搅合的散去大半,倒是江衍,很是“绅士”的给她夹了菜,每道都夹了一点儿,堆在盘子里,一眼看过去红艳艳的。

隔着一段距离,秦挽歌都能闻到那变态的辣味儿钻进鼻子里。

她悻悻的看一眼江衍,颤抖着拿起筷子。

吃一口,登时眼泪都要流出来。

她是喜欢吃辣,可这么辣,她也是第一次尝试。

简直是惨绝人寰,顿时感觉嘴唇和舌头都没了知觉。

可自己点的菜,哭着也要吃完!

她冲江衍笑笑:“真好吃。”

“江先生也吃。”她礼尚往来,给江衍的盘子里也夹了不少。

吃到最后,秦挽歌感觉胃里似乎都着了火。

江衍已经停下筷子,偏头看着她。

“江先生吃饱了?”她喝口水,问。

江衍点头,视线在吃掉三分之一的菜上徘徊,似笑非笑:“嗯,饱了,剩下的看秦小姐了。”

妈蛋,还有这么多,这个男人一定是故意的!

秦挽歌继续吃,火辣辣的感觉让她有种张开嘴就能去马戏团闭眼喷火的错觉,简直生无可恋。

她终于再也吃不下去,扯唇:“江先生,我饱了。”

“国家现在提倡光盘行动,浪费粮食是种不文明的行为,况且,这桌菜挺贵的。”

秦挽歌看着侃侃而谈的男人,恨不得端起眼前的菜塞进那张无情的薄唇。

文明个毛,他每天随手扔掉一件衬衫比这个浪费一百倍好吗?江家亿万家产,缺这么几个小钱?

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

她就说他怎么这么好心请她吃饭,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沉默几秒,秦挽歌摇头:“最近胃不好,不敢吃了,江先生觉得浪费的话,可以自行解决。”

江衍凝视她,修长的手指把玩手里的瓷杯:“既然如此,就走吧。”

“哦?江先生不觉得浪费了?”

“菜是秦小姐点的。”

言外之意,她点的,吃不完责任在她。

啧,这个男人怎么这么讨厌?

秦挽歌无话可说。

结账,两人走出饭馆,江衍问她:“吃的怎么样?”

“挺好。”菜是她点的,她没理由说不好,否则那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嗯,那就好。”江衍神色淡淡:“我有件事想请秦小姐帮忙。”

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尽管这顿饭吃的如此煎熬。

秦挽歌瞥他一眼,心底蹦出三个字,老狐狸。

这才是他今天找她的真正目的吧。

她颔首:“说。”

“今天晚上回老宅,奶奶必定会要求我们搬回老宅住,这样的话,我再去茗香湾那边,就会引起奶奶的怀疑,所以......”

所以为了避免让苏皖韵知道他金屋藏娇,她需要替他做好掩护。

秦挽歌挑眉:“你想让我说服奶奶答应我跟你一起住在茗香湾?”

江衍用一种你很聪明的目光看着她。

秦挽歌眯眼,阳光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流光溢彩,好似微波粼粼的江面。

几秒,她点头:“成交,但是,我有一个要求。”

“讲。”

“首先,烦请你转告你的心肝宝贝儿欣然小姐,好歹是名门闺秀,不要动不动的拽人头发,其次,三天前的早上她扇了我一巴掌,我的脸到现在还肿着,这是工伤,我强烈要求江先生赔偿我的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江衍看着女人白皙的侧脸,已经丝毫没有红肿的迹象,前天早上她下的手不比蒋欣然的轻,蒋欣然的脸现在依旧留有红痕,她还真是......大言不惭。

居然有女人敢算计到他江衍头上来。

“没关系,江先生不想答应的话,这交易作废。”

“别忘了,这是你的分内之事,你似乎没有资格跟我提要求。”

“我的分内之事从来不包括挨打和挨骂。”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江衍看着她唇角浅浅的笑,明艳如花,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在大腿有节奏的轻扣,几秒,他忽然毫无征兆的倾身,朝着那唇瓣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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