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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小池送到医院拍了片。
医生看了一眼检查的片子,说幸亏大冬天的穿的厚实,骨头没有断。
虽然说骨头没断,但毕竟还是伤了不少,筋骨有损。
考虑到他年纪小,医生给他包扎一下后用纱布吊在了头颈上。
排队、拍片、配药……花了不少的时间。
出医院的时候已经挺晚了。
夜色黑漆漆的,车子在寂静的泥泞路上缓慢行驶。小池已经不哭了,乖巧的坐在车子里,不说话。
福利院还是灯火通明,车子一开进大院,孩子们就从大门内急切的冲了出来,团团围在车子旁边。
南沁开门下车,对站在门外的院长道:“小妈,伤的不重,就是扭了一下。”
“那就好,那就好。”蔡华一听,呼了一口气,总算是放下心来。
吴司也推开门下车,落地后转身将小池给抱了下来。
他的右手用纱布缠着被吊在看头颈上。
五岁的小男孩,低着头,不说话,不敢看人。
“没事的,小池,你看大家都不怪你呢。”南沁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温柔的安慰。
“对,不怪你。”蔡华应和,说完弯下身子,小心的扣住他的腰,给抱了起来。
“走吧,都进去,晚饭还没吃吧,都烧好了。”
一群人小朋友们合围着,心情比刚刚好多了,脸上也有了笑意。
人渐渐走远,飘来几句对话。
“小池,痛不痛啊?”
“不痛……”
*****
南沁在福利院待两天了。
这两日天天被拉着陪他们各种玩,有些累。
早晨起床后,她带着孩子们上音乐课。
福利院东侧的三楼,有一间房子,是蔡华给孩子们建的音乐教室。
教室有些宽敞,光线从两扇大窗户外潜入,铺垫开来,显得更加亮堂。
底下整整齐齐摆着五六排凳子,四周的墙壁上贴着几块镜子,还有一些明星歌手的照片。
其中有一张尺寸最大,被金色的相框裱着挂在了最中间。
蓝色的舞台灯光下,女孩一袭水蓝色系带纱裙,手持麦克风递在唇边,静静的站在高台上闭目演唱。
光线打在她的侧脸,勾勒出柔和的曲线,明媚皓齿、轻灵干净。不可亵渎。
而那照片上的女生此时正坐在教室前面的一架黑色钢琴旁。
一身毛茸茸的粉色冬衣,围着白色的围巾,头发凌乱的垂在肩上,上面压着一顶白色的毛线帽。
粉黛未施,清纯可人。
只见她轻轻掀开琴盖,一双软萌的素手轻轻搁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穿着棉布鞋的脚轻踩踏板,手指轻触,一串美妙灵动的琴声从指尖流泻而出,音色如同一汪山谷清泉,叮铃清冷,纯粹舒然。
如同仙女呼出的气息,抚平沉浮的躁动,万物归于平静。
她静静的弹着,曲子在她周边织了一张网,笼住那人,不被外物打扰。
孩子们乖巧的坐在下面,屏住呼吸,无人喧哗。
一曲过后,她放下手,扭过头对着他们笑。
笑眯眯的听着孩子们的欢呼表扬。随手从旁边堆满碟片、磁带和书本的桌子上,拿起一叠打印好的谱子,从里面翻了翻,抽出一张,搁在钢琴架上。
“我们来唱小白船,好不好?”
“好……”
纤手抚过琴键,一段安然梦幻的曲子倾泻而出。
蓝蓝的天空银河里
有只小白船
船上有棵桂花树
白兔在游玩
桨儿桨儿看不见
船上也没帆
飘呀飘呀飘向西天
……
*****
一轮黄日从山头渐渐上升,温顺和人的光线透过院墙外光秃秃的树冠,扫进桐乡福利院的大院内。
光热柔和无力,瘙痒般轻抚这片被雪水浸透的水泥地。昨日下了一夜飞雪,角角落落的白雪已经堆了半截指头厚了。
院长穿了一身旧棉袄,脚上套着一双雨靴,拿着一把竹扫把弯腰,刷刷刷的扫雪。
院子里只一人,空空旷旷的。楼上徐徐飘着悠扬的琴音,还有悦耳响亮的孩童歌声。
寂静,宁和。
轮胎摩擦凹凸路面,摇摆不稳。
加大动力,引擎声也增强。
一列车队紧挨着,在崎岖的路上缓行。
打头的面包车在福利院铁门处停下,熄火。
驾驶室门打开,下来一个中年人。
福利院锈迹斑斑的铁门,开了半扇门,司机进门,身子探入喊了一句。
“有人吗?”
蔡明放下竹扫把,靠在院角,剁了剁沾满雪渣的雨靴,像门口走来。
“您找谁?”她问。
司机扫了扫她,问:“你们福利院管事的在吗?”
“我就是的,您有什么事吗?”
司机转身,指了指外面,对院长说道:“送东西的。”
院长跟着他,走出门外瞧了瞧,黑乎乎的车子停了一排。
七辆车,一辆轿车、五辆面包车还有一辆货车。
后边那辆黑色轿车门被打开,下来一个英俊挺拔的男人。
黑漆漆的皮鞋落地,烫的笔挺的西裤,合身高档的西装,非富即贵。
黑框墨镜下的嘴角露出一个礼貌而君子的微笑。
“院长你好,我是来捐物资的。”
***
车内副驾驶上,马俊哲懒散的坐着,手里捧了一袋薯片,扫了眼窗外故意一身正装的人,伸手入袋,抓起一片塞进嘴巴,狠狠咬了咬。
妈的……
讲真,骚是真没人能骚的过他!
蔡华看着这人,脑子一阵懵。
听他说完,才反应过来是来做慈善的。
这几年福利院获得的捐款本就少,来探望的也是屈指可数。
除了小沁常常过来,偶尔带几个人外,平日甚是冷清
突然间这么大排场,也没提前打声招呼,弄得她有些云里雾里的,难以置信。
她眼睛闪了闪,喜不自禁,连忙热络的招呼他们进去。
“院长,这车能开进去吗,东西有些多。”
“能能能,里面有个大院子勒,我这就给开门。”院长兴匆匆的跑过去,把另一扇铁门也打开,两边拉到最大,足够通过一辆车了。
车子一辆辆驶入,整整7辆,一排排整齐的停在院子里。
骆时饶下车,挺拔的身子站在这偏僻而古老的院子里。
黑色的西装,挺拔正式,褪去了他以往的散漫浪气,更加矜贵沉郁。
日头上升,温顺的光撒下,照在他擦的发亮的皮鞋、腕上名贵的黑表以及鼻梁上那副墨黑镜片上,闪烁反射,耀眼而尊贵。
他手插在裤袋里,修长的腿散漫的走了几步,墨镜后的双眸扫了几眼周边。
年久失修的旧墙上有着稚嫩的涂鸦,褪色泛白的滑滑梯,化雪后露出漆皮的篮球架。
年代久远而贫瘠。
右边三楼右边的屋子里,刚刚断却的琴音又悠扬的传出,倾泻在这院子内,在空中流转飘扬。
童声许许,声音稚嫩而嘹亮。
他随手摘下墨镜,露出的眸子星星发亮。
微微仰头,身子后仰。
一阵山风拂来,琴音微散,窗边黄色的帘子被带出,在屋外白墙上扬了扬,打了几个卷。
骆时饶嘴角微勾,扣在裤袋外的四指微扬,中指在腿上。
一嗒一嗒的点着。
***
司机将后备箱打开,一箱箱牛皮纸盒扫满了箱子和后座。
骆时饶捐赠的东西挺多,冬衣、设备、玩具、书本、零食……
塞满了5辆面包车和一辆大货车。
马俊哲指挥人,一箱箱的将物资抬下来,不一会儿,就堆的如小山般高了。
蔡华从屋内出来,看到被填满的院子,惊了惊神。
她手里捧着一杯跑好的茶,客客气气的端到那一身西装的男人身边。
“先生,来先喝茶。”
骆时饶道了声谢,伸手接过。
他摘下了眼睛,整张脸暴露在外,蔡华抬头间,恍然一顿。
她张大嘴巴,语气里满是惊讶:“哦,哦……你就是……就是那……”
“那啥?那大明星,叫啥来着?”
“骆时饶。”他道。
“对对对,骆时饶。”蔡华被他一提醒,总算是想起来了。
“原来是骆先生您啊,我太意外了……”
……
“阿饶,都搬好了。”马俊哲挨个检查了一遍车子,里面空荡荡的,物资已经搬完了。
“哦。”骆时饶点了个头。扫了一眼院子里的物资,问蔡华:“院长,孩子们呢?”
“哦哦,对了,我忘记这事了,都在上面上音乐课呢,我去把他们叫下来。”蔡华拍了拍脑袋,准备走。
“不用,我去看看。”
*****
三楼教室内,阳光从两扇玻璃窗内铺设进来,光晕环绕。
教室前边,一架黑色钢琴。
女孩穿着粉色绒衣,白色线帽,圆鼓鼓的坐在琴凳上,像一只小熊。
手指轻敲琴键,悠扬的曲子在指尖传出,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浅浅的笑意,头随着曲子微微晃动。
眸子间笑意盈盈。
教室后边的木门未全合上,露出一丝缝隙。
从下往上,一抹黑影填住了那道裂缝。
骆时饶身子散漫的依靠在墙壁上,长腿微曲交叠。一手插兜,一手翻弄着黑色手机。
他就这么静静的靠着,动作不变。
寂静的走道,光束穿过的空气里,微尘浮动。
他一身正装,矜贵尊耀,在这简陋失修的□□墙内,突兀却洁净。
风穿过窗户,冲过两侧的纱帘,打在未合起的木门上,啪嗒一撞后反射后弹。
张大的缝隙内,光束扫过阴暗的走道。
他发亮的瞳眸间笑意盈盈。
她,果然在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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