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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我进来过也出去过。”傅准捂嘴轻咳,皱眉道,“我祖母当年设下这些死阵,是为了对抗异族。后来日月重开大宋天,她封闭了所有阵法远赴海外,为防万一,她曾在阁中留下了一份密档,讲六十年甲子之期届满,怕是阵法会有循环开启之虞,因此命我拙巧阁继任人到时务必要至各地查看,及时关闭阵法,若有必要,便将之摧毁。”
阿南与他向来不对付,立即反问:“既然如此,怎么之前那几场灾难,你从未出现过?”
“因为家父——也就是上一任拙巧阁主,在二十年前仓促去世,并未交付阁中要事。而当时我尚且年幼,并不知晓那份密档。”
阿南脑中一闪念,问:“这么说,十几年前,你爹就是为了这事,才命楚元知去夺那支笛子的?”
傅准颔首:“那笛子中藏有地图,只是因为变故,落在了葛家人手中。他们不懂内情将其束之高阁,我父亲命楚元知前去寻回,谁知徐州驿站大火,把笛子烧毁了,连楚元知也叛逃了,导致我千难万险,才于前段时间复原了地图。”
阿南似笑非笑瞟了朱聿恒一眼,心道,想不到吧,那笛子非但没有烧毁,还被阿言拆解开了。
而朱聿恒则想起当初楚元知提及过的往事,十七年前金璧儿守孝期满,他们成亲之时,不过十来岁的傅准便亲自过来清算他这个叛徒,废掉了他的双手,将他彻底从拙巧阁除名。
想着楚元知那双至今颤抖不已的手,再看着面前琉璃灯光下苍白清瘦的傅准,朱聿恒一时难以将他和印象中迫害阿南的人结合起来。
七岁失怙,小小年纪便面临人生的狂风骤雨,若不够狠辣强大,他确实无法慑服那一群剽悍的阁众。只是,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甚至连阿南都折在他手上的最强者,居然是这般文弱模样,朱聿恒确实也未曾想过。
傅准继续道:“两个月前,朝廷找我们借人手破水城,我才将各处灾祸联系起来,重启了密档,并让方碧眠去行宫献艺之时帮我定位琉璃灯,以求找到其余阵法的确切方位……”
一直在旁不动神色打量他的朱聿恒,终于开了口,道:“可我认为,当时圣上应该已经向你垂询此事,你若要查看行宫,并不需要方碧眠,大可自己前往。”
毕竟,能让傅准奉命行事的,天底下能有几人。
更何况,行宫出事当日,他曾接到过圣上的飞鸽传书,让他勿近江海。可见当时祖父已经与拙巧阁接触,甚至可能已经召见过傅准,才会知道接下来的灾祸与两个水下城池有关。
傅准朝他苦笑,道:“有时间差。与方碧眠协商交换条件,是在我与朝廷联系之前的事,当时我并不知道朝廷也在追查此事,我可以寻求明面合作。”
大江南北,顺天应天,消息确实传递不易。
阿南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正汹涌漫上来的海水,问:“那你之前进来,是如何出去的?”
“按照密档,我择取了最薄弱的地方,让薛澄光炸开,但水下情况太复杂,他们都无功而返。后来我潜入过查看情况,一同下水的其他人都迷失了,只有我坚持到了这里。”傅准并不介意她的态度,说话轻缓,有些中气不足的模样,又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对他们露出个无奈的笑容,“我水性不佳,每次下海都要吃三倍剂量的玄霜。如今药效渐退,手脚力气消减,好像有点晕眩……”
“少废话,告诉我你上次怎么出去的!”紧急关头,阿南哪有耐心看他卖惨。
傅准朝她露出可怜无奈的神情,道:“我当时本想将机关毁掉,却发现阵法一经启动便无法关闭了。而一旦摧毁佛身的机关中枢后,水城便会自毁下沉,我找不到逃生的机会,因此只能打开牌坊后的石门,先行离开了。”
阿南顺着他指的方向,几步跨到那扇高大石门前,迅速查看了一番。
石门是从洞壁上凿出来的,与山洞四壁紧密镶嵌,她摸索敲击了一圈,确定周围全是厚实石壁,才回头看向傅准。
傅准明白她的意思,走到石壁的刻字前,抬起双手同时按住上面的两个“龙凤”字样,用力揿了下去。
只听得轧轧声响起,石门微震,似是要开启了。
阿南立即扶起绮霞,紧贴在墙壁上,以免门后有水冲出来,将他们卷走。
可是,想象中的水势并未扑来,只有几股小小的水流喷了进来。
傅准向里面指了指:“我说吧,出不去了。”
阿南这才想到,原先的石门内外应该都是空的洞窟,可如今水城已经沉降,门外的海水自然会将石门堵得死死的。他们现在要打开石门,等于要推开二十多丈的重压海水,不啻万斤之力。
疲惫不堪紧贴在洞壁上的绮霞,听到这里脸色煞白。刚刚升起来的求生欲,如今又被掐灭,望着阿南的眼神既有惊惧又有希冀。
阿南回身用力按了按她的肩膀,朗声道:“别担心,我们现在弄不动它,不等于呆会儿不行,相信我!”
听她言之凿凿,绮霞刚略略放下了心,猛然间眼前一花,面前通明的山洞一阵恍惚迷离,灯光闪烁跳跃,整个洞窟剧烈摇晃起来。
绮霞低头一看,下方水波轰然漾动,一直激荡上升的海水,此时已顺着阶梯狂涌上来。
“完了!”绮霞紧紧贴着洞壁,声音颤抖,脱口而出。
看来,上方的高台和佛像已被冲毁,而水城还在持续下沉,海水就要彻底涌入这地下洞窟了。
“别怕,这就是我们逃出去的契机。”阿南安抚她道,“石门外边有海水抵着,力量强大,可待会儿里面的海水漫上来,门内外的力量便可以相互抵消,到时推动石门相信不在话下。”
“确实,到时候石门就能畅通了。”傅准轻咳着,遗憾道,“不过这扇门后便是海底通道,一旦开启,内外海水相激相通,会立即形成漩涡将我们所有人卷入其中。你连涌到岸边的激流都无法抵挡,这回水流全部加诸于狭窄通道,那涡流速度增加何止一倍两倍,你有把握在那巨大的吸力下逃生?”
“无论有没有把握,在如今这必死的情况下,也只能一试了!横竖是个死,死在漩涡中总比困死在这洞窟中来得痛快。”
傅准笑容中带上了讥诮,瞄了绮霞一眼,似乎在问,刚刚还拍胸脯保证,让她相信你的呢?
阿南没再理他,朱聿恒则打开气囊,往里面灌满了气,交到绮霞手里,无条件选择了相信阿南。
而阿南也顺理成章与他一起并肩而立,商议起了待会儿旋涡冲来的应对事宜。
后方的水已加速涌入,汹涌的海浪越涨越高,鸣声如雷。转瞬之间,身材娇小的绮霞双膝已被漫过。
眼看潮水一波波涌来,她紧靠在石牌坊的柱子上,免得自己被冲走。
阿南向朱聿恒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与自己一起到门边检查情况。
石门做得极为牢固,刚好嵌合在石洞壁中,严丝合缝。除了几条细细的水流从门缝中喷射进来外,巍然不动。
阿南瞄了傅准一眼,低声道:“等水冲上来,石门开启之时,我们得抱住石牌坊,免得被水浪冲走。我刚刚看过了,牌坊的青石柱子与地下结合得比较严密,或许能让我们在水中暂时寻找到支撑点。”
朱聿恒点了一下头,又看了绮霞一眼,问:“她怎么办?”
“我会安排好的,至少得让绮霞安全逃出去。”
朱聿恒没有质疑,想了一下,只低低道:“到时候我们,一定不要分散。”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面对着即将扑上来的激涌海浪,无比恳切。
浪潮已没到了胸口,阿南只觉得朱聿恒的话语和海浪一般,一直在拍击自己的心口,带来一种莫名悸动与微痛。
在洞顶琉璃灯被淹没之前,她借着灯光,最后再看了朱聿恒一眼。
一起在海底经历这么多险难,一贯端严整肃的他也终于无法再维持皇太孙殿下的形象,湿发全都贴在脸上,脸颊有了红肿擦伤,眼睫毛上挂满水珠,十分狼狈。
这些瑕疵打破了他那一贯沉静严肃的气质,让他竟莫名有了几分稚气,让人忘记了他是高高在上矜贵无匹的皇太孙殿下,显露出了一个二十出头年轻人的本色。
心口怵动,她那一向无畏的心中忽然涌起巨大的不舍。
舍不得这美好人世,舍不得身边人,舍不得未曾到达的梦想,更舍不得他们可能拥有的无限未来。
自己的命、绮霞的命、阿言的命,如今全都牵系于她身上。
虽然她表现得坚定不移,可真等着水漫上来之时,天不怕地不怕的阿南,还是害怕了,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她不能辜负了他们。
她真的很担心会让他们的信任落空。
在齐胸的水中,身旁的朱聿恒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这般黑暗冰冷的水下,只有紧贴的掌心给予彼此一点温暖。
仿佛绝望中的一缕光芒照耀在她的身上,阿南用尽最后的力气,朝他笑了一笑。
水已经没过脖子,滔天恶浪即将扑灭他们,而他们要投入其中,打开一条生路。
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能逃离这可怖的海底,再见到天空与云朵,高山与平原。
琉璃灯已经熄灭,黑暗中几个人紧贴在石牌坊上,接受这最猛烈的一波冲击。
汹涌澎湃的海浪排山倒海袭来,他们同时被海浪重击,洞窟已被彻底淹没。
石牌坊摇晃了几下,终于险险立住。
等到晃动过去,阿南睁开眼,黑暗的水下,她借着日月微光,看到绮霞依旧死死抱着石柱,才松了一口气。
傅准再次按下龙凤二字,石门轧轧作响,却只晃动着,并未开启。
阿南一听这声音,立即便知道是水浪冲击石门之时,开门的机括损坏卡住了。
她立即潜入水中,捡起一块鹅卵大的石头,扑向刻字的石壁。
傅准自然知道她的来意,略侧了一侧身。
阿南将手中的石头狠狠砸向刻字,一下,两下,疯狂地砸向龙凤二字。
但石壁厚实,水中阻力又让她使不上劲,敲击在石壁上的声音沉闷而毫无效力。
朱聿恒游到她的身后,接过她手中的石头,用尽全力砸了下去。
龙凤二字在水下骤然崩裂,显露出后方的机关杠杆。
阿南示意朱聿恒将洞口砸得更大一些,她扯过日月,往里面照了照。
黑洞洞一片,根本照不清是哪里出了问题。
阿南死死憋住最后一口气,将手伸进石壁后的空洞,摸索机括结构,飞快确认各个零件的用处,并迅速确定了其中连通石门的那一条路径。
可是,出问题的那部分,远在他们看不到也摸不到的地方,显然没有任何办法能准确判定。
除非,他们将刻字石壁与石门之间所有的空洞敲开,否则,根本无法检查出哪一点出了问题——那是没有几个时辰绝对办不到的事情。
剧烈的运动让她憋气更为艰难,水压让她的胸口沉闷难耐,长久未曾呼吸的窒息感让她的动作难以支撑。可她还是固执地拿着石头,狠命敲击着,要用最后的时间寻到那一处机括卡住的地方,死都不肯放弃。
手掌被人握住,手中的石头被人拿走。
是朱聿恒摊开她的手掌,在她的掌心写了“宝山时钟”四个字。
阿南的脑中,顿时瞬间闪过她年幼时搬运师父的时钟损坏,傅灵焰凭着几下敲击,便确定了损坏点的过往。
她在水下愕然睁大眼,看着面前的朱聿恒。
朱聿恒微微朝她点了一下头,然后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石壁之上。
他的意思是,他要像当年傅灵焰一样,凭借着敲击机括的声音,把卡壳的那一点找到。
阿南想告诉他,不可能的,即使他也具有棋九步的能力,可他初涉此行,对于机括之学如此浅薄,如何能靠着天赋,弥补那几十年的经验?
但,事已至此,除此之外已没有任何办法。
看着紧贴在石壁上的朱聿恒,阿南一转身附在敲开的洞壁上,将臂环探入那个缺损的洞中,流光沿着机括,试探着向里面射了进去。
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傅准,此时也终于游了过来。
他知道了他们要做什么,也不愿相信朱聿恒能凭借着听力寻找到那处故障。
只听得阿南的流光在空洞中掠过,叮叮当当声不绝于耳,偶尔碰到金属,但更多的是与石壁相碰撞的声音。
她立即收回流光,第二次便转换了角度,往金属声密集的地方敲去。
虽然石壁后的零件并没有宝山时钟那么琐碎细小,可如今他们都已是强弩之末,心口跳动紊乱不堪。而且声音在水下听来,大多失真,而且洞壁坚厚,能传到耳边的更少。
在这样的生死关头,阿言所面临的困境,比之当年的傅灵焰更为艰难。
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顾胸口那难耐的窒息疼痛,将头紧贴在石壁之上,竭力听得更清晰一些。
淙淙声是水流穿行波动,在石壁内久久不息;擦擦声是流光在洞壁上划过,低沉又令人微感不适;铮铮声是流光切过较小的机括,声音清脆动听;咔哒声是机括相接处被流光勾到,两种或者三四种大小不同的声音会同时波动开……
他闭着眼睛,仿佛忘了自己身在深海,一动不动附在石壁上,凝神仔细倾听。
阿南则不顾一切,一次又一次地用流光反复击打里面的机括,不肯停歇。
水压沉重,因为窒息与大脑空白,朱聿恒精神有些恍惚,倒似屏蔽了一切外界混乱与杂音。
像是抽离了魂魄,他有一种神游身外的怪异感觉,好像贴在石壁上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影子,他整个人已经穿到了石壁之内,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里面一切复杂机括的连接与碰撞。
他慢慢地贴着石壁往后移动,仿佛追逐着流光,看见它穿过石壁、擦过金属杆子、缠上了一个棘轮又被阿南收回……
他的耳朵中,终于传来了一声不和谐的异响。
流光敲击过一片清脆的金属,在泠泠嗡嗡之中,夹杂着一声轻微哒哒声。
在这机括交汇处,应该是大片不同的金属声音联成一片,金声此起彼伏的地方,绝不应该出现这样略带沉闷的声响。
他猛然睁开眼,朝着阿南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再向这边敲击一次。
与他一样贴在洞壁上倾听的傅准,用错愕的眼神瞧了他一眼。
这两人,一个女海匪,一个皇太孙,一个恣意妄为,一个高居朝堂。可,明明是截然不同的人生,但他们不知道哪里——或许是那种一往无前的姿态,又或许是那般不肯放弃的倔强,简直如出一辙,一模一样。
真没想到,这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居然能并肩携手,或许以后,再也无人能抵挡他们。
这突如其来的发现,让他心口涌起一种难言的不安,就算是玄霜也无法让他彻底镇定下来。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朱聿恒手中的日月。
这本应只有传说中傅灵焰才能操控的武器,如今在水中幽荧发亮,照亮了那只举世无双的手。
这双在水下显得虚幻而迷离的手,让傅准瞬间恍惚。但,他随即转身,屏蔽所有念头离开了洞壁,游到了石门旁边。
是不是棋九步、他能否与阿南并肩,都不重要了。
毕竟,能活着离开这里,才有意义。
绮霞吸着气囊中最后的气体,双手合十祈祷,绝望得不敢睁眼。
而阿南已经再次射出流光,击打在刚刚那一处地方。
再次听到那声音,朱聿恒用了片刻确定方位,旋即捡起地上那块石头,朝着洞壁毫不犹豫地砸去。
刻字的洞壁后方,原本便被掏空而设置机括,此时在他重重击打之下,石壁终于崩裂,裂缝的中心被他用力敲出一个巴掌大的小洞。
阿南立即游了过去,朝洞内一望,洞后的机括中,赫然有一块卡在棘轮中的碎石,将那轮子咬死不放。
她一把抓住石头,将它从棘轮中迅速清掉,然后朝朱聿恒用力一点头,拉住他的手腕,带他游回了石壁前。
被敲掉了“龙凤”二字的石壁上,黑洞洞的后方只残留着两根压杆。
这一番漫长的历险,到此时他们都已经精疲力竭,可看着这最后的希望,身上不知从哪里又有了力气,
生死存亡,在此一举。
朱聿恒抬起右手,将掌心放在一根压杆的上方,看向另一边的阿南。
但阿南却悬游在她那根压杆之前,转头看向了牌坊,骤然向石柱那边伸出了手。
流光在水下一闪,细微如蛛丝般绕过了正在牌坊后合十祈祷的绮霞腰部,又继续向水下穿梭而去,飞快缠上了傅准的胸部。
一拉一扯间,流光缠绕过二人,阿南又在臂环上一按,流光从她手腕松脱,傅准已被紧紧地跟绮霞捆缚在了一起。
日月珠光在水下太久,已显黯淡,照不出那边傅准的神情,但他立即抬手捏住流光,试图将其解开。
阿南当机立断,回身朝向朱聿恒,伸出左手斜斜向下一挥,两人的手掌同时向着杠子压下。
大股的水骤然奔涌,窒息黑暗的水下,长长的“吱咔”声终于传来,那道石门震荡着缓缓打开。
内外水流同时交汇激荡,傅准预计的旋涡随着门打开的瞬间形成,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他们所有人的身体向外疯狂扯去。
那力量太过强大,坚实的青石牌坊已摇摇欲坠。
傅准恼怒地扯了一下身上的流光,想将它抛离。可阿南手法刁钻,流光的精钢丝将绮霞与他绑得死死的,一时根本无法解开。
傅准恨恨一脚踹在牌坊之上,在激流中奋不顾身地扑向了慌乱抱柱的绮霞,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领——
毕竟,他们现在是真正拴在一条线上的蚂蚱,她要是被水流卷走,流光如此锋利,非将他的胸部勒断不可。
要想活下去,他只能带着绮霞一起逃生。
而石壁前的阿南与朱聿恒无处借力,眼看便要被水流疾卷入洞中。
在令人无法睁眼的激流之中,阿南感觉到了朱聿恒的竭力接近。她只来得及错愕看了他一眼,便已经被他紧紧抱在怀中。
箍紧的双臂,像是永生永世也不愿再放开她一般,竭尽全力,至死不渝。
下一刻,激荡的水流奔涌而至。
朱聿恒手中的日月,在旋涡疾卷的刹那,卷上了他们的身躯。
青石的牌坊被旋涡拔起,洞中所有东西皆遭涤荡。他们两人的身躯彻底失控,被裹挟着直冲向石门彼端。
在湍急旋涡之中,唯有日月光华旋转,如万缕通透的情丝,将他们两人的腰腹紧紧捆束在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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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结束了,再也不写水下戏份了,呜呜呜人累心更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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