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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拥挤,蔺雅琴没有找到搭讪的机会,换乘游艇的时候,她立刻拉着中年男子过来,坐到英灏亨和司徒笙的对面。英灏亨皱眉,想起身避让,却被司徒笙一把拉住了。司徒笙说:“美景是需要衬托的。”
蔺雅琴他们没明白,英灏亨却听明白了,呵呵一笑,搂着司徒笙的肩膀,一起看窗外景色,全然当他们是空气。
中年男子脸色不善地瞪了他们一会儿,又看向蔺雅琴,责问之意扑面。
蔺雅琴拍拍他的手,对司徒笙道:“这么巧,你们也来看夜景啊。”
司徒笙从口袋里掏出一对情侣耳机,与英灏亨一人一个。
两人才刚戴上,就被中年男子一把夺下!
中年男子捶桌表达愤怒:“这就是你对待父母的态度?”
司徒笙也不生气,抱胸道:“我的确没教养。”
中年男子:“……”自家儿子承认得这么快,他非但没有出了一口气的感觉,反而胸口憋得慌。
司徒笙道:“谁让我天生天养无父无母呢。没教养也是没办法的事。”
蔺雅琴抱住中年男子的胳膊,泪流满面地看着司徒笙:“阿笙!你别这么说,当年抛弃你也是没有办法。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们?”
司徒笙很认真地说:“不能。”
蔺雅琴道:“我们会补偿你的。你爸爸已经继承了爷爷的财产,以后这些都是你的。”
司徒笙眉毛一挑,微笑着问道:“等我们上岸就办理转让手续吗?”
中年男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连蔺雅琴也被他厚颜无耻大逆不道的要求惊得无言。
司徒笙叹气道:“不能吗?那算了。”他拿回耳机,与英灏亨一人一个戴上。
中年男子与蔺雅琴诡异地安静下来,用眼神交流着。
司徒笙佯装看风景,眼角余光却一直关注着他们,见他们不但不动怒,反倒认认真真地考虑着自己的提议,心下一沉。
干他们这一行,识人是基础。人小的时候,面相靠基因,能看出的东西不多,到了中年,一个人的面相会随着性格、环境等发生改变,结合气质,看到的东西就多了。中年男子和蔺雅琴两人保养得都不错,可骨子里透出来的市侩和势利是84消毒液都洗不掉的,像他们这样的人,为了钱抛弃孩子才符合人设,为了孩子抛弃钱……呵呵,必有图谋。
游艇靠岸,中年男子与蔺雅琴还是没有达成一致意见。
司徒笙也不管他们,径自与英灏亨回酒店。走到一半,蔺雅琴追上来,硬塞了张名片给他:“这是你爸爸的名片,你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找爸爸帮忙,我们一定会帮你的。”说完,也不管司徒笙什么反应,拔腿就跑,生怕他把名片丢回来。
司徒笙低头看名片。
“重洋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英灏亨读着名片,“是B市施家老三。”
司徒笙道:“你认识?”
英灏亨道:“前阵子施家举行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家产大战,就在施家老大、老二掐得如火如荼不可开交之际,施家老三以私生子的身份突然上位,跌破不少人的眼镜。”
司徒笙总觉得这件事很诡异。
英灏亨道:“是英励勤说的,他特别喜欢关注这方面的事。更具体的,可以再问问他。”
司徒笙惊讶道:“你和他还有联系?”他还以为出了朱维恩和他外公外婆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后,两人会老死不相往来或者一见面就不死不休。
英灏亨冷笑道:“当我不爽快的时候怎么可以让他在异国他乡过得太爽快。”
英励勤一向以“坚决维护人模狗样的表面路线,贯彻实施偷鸡摸狗的地下政策”为座右铭,司徒笙相信,英灏亨每天都会喷得很开心。
从小到大,司徒笙都相信一句话:“壁立千仞,无欲则刚。”
不管那对男女有什么目的,只要自己不为所动,他们就会自发地露出狐狸尾巴,自己何必为这点小事耿耿于怀,浪费时间?一回到酒店房间,他就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倒是英灏亨将那张名片收了起来。
“今天几号?”正要洗澡的司徒笙突然问。
英灏亨头也不回道:“二号,怎么了?”
司徒笙皱眉道:“一个星期了。”他拿着手机进浴室。
英灏亨眉毛一挑:“你洗澡还自拍?”
司徒笙:“……”他什么都没有听见。
“能共享吗?”英灏亨追到浴室门口。
司徒笙一边上锁一边告诉自己,自己是真的没听见!
他放下马桶盖,人往盖上一蹲,拿起手机,发现了一条来自沈玉流的短信:
最近小心点。
……
这是恐吓信吧?
司徒笙嘴角微微一抽,立刻拨了回去,得到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玉流到底要他小心什么?
又不是发电报!一条短信发五个字和发五十个字是一样的价钱,何必说得这么不清不楚?这和受害人临死前有时间也不交代凶手是谁有什么区别?
还能不能当朋友了!
沈玉流留下惊悚的预警短信后突然失联,好似一记警钟捶在司徒笙的心头,让他不得不对那对神秘的兄妹提起十二分的警惕。眼见着预约的期限越来越近,自己离赌约规定的金额仍有一段很大的距离,司徒笙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
虽然不知道自己完成赌约之后那对兄妹还会不会缠着自己,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自己没有完成赌约,对方一定会缠着自己。
所以,他现在唯一的路就是完成赌约,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走。
可是完成赌约并不是口头说说的事,他算过自己这一年的账——事实上,从赌约生效的那一刻起,他就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零零总总的加起来,一共是三千六百二十一万。毫无疑问,继续下去,他就能完成日赚十万的骄人成绩,可赌约还是会输。
他问英灏亨道:“你结婚,你爸准备一亿元聘礼是真的吗?”
英灏亨道:“你打算考虑一下?”
司徒笙捂着脸:“好像是可以考虑了。”
英灏亨:“……”他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司徒笙张开手指,露出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聘礼多久能到位?”
英灏亨瞠目结舌:“你要多久到位?”
司徒笙道:“年底之前。”
英灏亨将椅子拉到他面前,认真地握着他的双手说:“现在,你可以把我当做神父,忏悔吧。你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欠了巨额高利贷?”
司徒笙道:“如果我说,是因为我太帅,你信吗?”
英灏亨拿起桌上的餐刀,往司徒笙的面前一放:“毁容能解决的问题,绝对不是问题。”
司徒笙:“……”他一定是被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会垂涎地望着刀子,觉得这个方法很靠谱。
英灏亨敲敲桌子,引回他的注意力:“你还有一种选择,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会考虑借钱给你。”
司徒笙道:“不能借,也不能问你要,必须是一场……交易。”为什么联系上下文之后,他觉得这句话透着一股莫名的别扭和古怪?
“……”英灏亨狐疑地看着他,要笑不笑的样子,“你不会真的想拿聘礼吧?”
司徒笙烦躁地揉了揉脑袋,把头发揉成一团鸡窝。
英灏亨立刻将椅子往后退,拉开距离。身边坐着一个美人的确是一件令人艳羡的事,但这个美人看上去不太正常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司徒笙抽了抽嘴角,解开橡皮筋,抬手绑头发。
“让妈妈来。”蔺雅琴不失时机地出现。她从天梯山一路“偶遇”他到游艇上,后来甚至上演公厕门口递厕纸的戏码,突然出现在酒店大堂也不算叫人意外。
司徒笙侧了侧头:“男女授受不亲。”如果说刚开始他对这位突然冒出来的母亲还带着一点点血缘决定的亲近感的话,那么,经过这段时间她锲而不舍的骚扰和矫揉造作的卖弄,那微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亲近感已经完全化作了不耐烦。
“我是你的妈妈,你是我肚子里掉下的一块肉。”他油盐不进的表现,让蔺雅琴耐心告罄。
司徒笙道:“那我一定不是你的孩子,因为我确定我以前是一对不负责任的男女控制不住下半身造成的受精卵,而不是一颗肉丸。”
蔺雅琴道:“你一定要这样和妈妈说话吗?”
司徒笙道:“当然不,因为我更想什么都不说。”
蔺雅琴道:“妈妈说过,妈妈抛弃你是不得已。当时你爷爷很反对我和你爸爸的婚事,如果他知道我生下你,一定会对你不利。我是为了保护你,你根本不知道这些年来妈妈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司徒笙道:“你的路是你自己选的,我的路不是我自己选的。”
蔺雅琴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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