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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局

作品: 千王Ⅱ |作者:酥油饼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12-13 1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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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半,张维朝就全副武装地站在门后严阵以待。到了十点五十分,他的手里多了一把扫帚。到了十点五十五分,抓着扫帚柄的手已经渗出冷汗,他冲司徒笙和英灏亨低声喊道:“快到时间了,你们过来吧。”

司徒笙道:“不是有你吗?”

张维朝傻眼:“就我一个人?”

司徒笙道:“打不过的时候招呼一声!”

“……”

张维朝全神贯注地盯着猫眼小洞,仔细辨认着黑暗中的黑暗,耳朵竖起,上上下下的动静一点儿都不错过。每当电梯门发出声响,他握扫帚的手就会紧一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张维朝额头上的汗水流淌下来,在上眼睑摇摇欲坠。他吸了口气,晃了晃脑袋,将汗珠甩下去。

“你是在家里,不是敌营前,流汗了就擦吧。”司徒笙递了张纸巾过去。

张维朝精力集中到了一定的境界,半晌才反应过来,接过纸巾,呆呆地问道:“没来?”

司徒笙道:“十一点只是个猜测。”

“现在几点?”一旦放松,张维朝就觉得胳膊和腰酸痛阵阵。

司徒笙道:“十一点十六。”

“这么快。”张维朝没想到自己才盯了这么小会儿,就快半个小时过去了,“那他们什么时候来?”

司徒笙道:“其实,早在你对那张通知和排班表无动于衷时,我就应该猜到他们也没有那个智商。”

张维朝:“……”

“我们轮流盯梢吧。”司徒笙对着他说,眼睛却看向英灏亨。

英灏亨一声不吭地从卧室里拿出枕头和毯子,霸占沙发躺下了。

张维朝道:“里面睡得更舒服。”

英灏亨道:“我监督你们,都别偷懒。”

“……”

看在张维朝盯了半小时腰酸背痛的分上,司徒笙接班。他拿了两个靠垫,一个坐着一个靠着,倚着门玩手机。

张维朝担心他错过时机。

司徒笙说:“这里房价不高吧?隔音不太好。你家隔壁已经吵到第二轮了,正交换场地。”

“……”

到两点多的时候,张维朝的呼噜声已经到了浑然忘我的独特节奏,英灏亨连扔两个靠垫都难以打断。

司徒笙找来麦片,用牛奶泡了两碗。

英灏亨自觉地端起一碗享用。

“你和他怎么认识的?”司徒笙随口问道。

英灏亨喝牛奶的动作一顿,似笑非笑道:“你这么神通广大,猜不到?”

司徒笙道:“我不是月老,金风玉露一相逢之类的喜事不归我管。”

英灏亨轻笑一声:“他叔叔是远江实业的功臣,和我舅舅有点交情,舅舅安排他进公司工作。你呢?”

“也是工作。”司徒笙低头喝牛奶,暗忖:英灏亨口中的舅舅应该是远江实业的老板江诚业。张维朝既然认识他,那么找一个远江实业的老员工宋喜应该易如反掌,为什么还要请人私底下调查?这个宋喜的背后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内情,所以才会车祸、整容、改名和跳槽?

本以为将宋喜调查得一清二楚的司徒笙有些迟疑。

英灏亨突然侧头。

司徒笙放下碗,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慢慢地转动门把。

只听外面“咚”的一声,似乎撞到了什么东西,紧接着响起男人骂娘女人劝慰声,期间夹杂着窸窸窣窣的翻动垃圾桶声。

司徒笙低声道:“我解决男的,你制住女的?”

英灏亨摇头:“你制住男的和女的。”

“你呢?”

“开门。”说着,英灏亨握住司徒笙抓门把的手,往里一拉。

屋里的灯光将屋外的两人照得无所遁形,正是那对苦逼男女。

八目相对,一方骇然,一方无奈。

苦逼男回过神,低咒一声,扭头就跑,司徒笙一个箭步冲过去,抓住苦逼男的肩膀,将他掰过来。苦逼男挥动胳膊阻挡,却被反手抓住,一把压在墙壁上。

“女的要跑了。”英灏亨凉凉地提醒。

司徒笙拖起苦逼男,用力推进英灏亨怀里,转身要追,一个身影贴着他的肩膀冲出去,瞬间将苦逼女拦腰抱住。苦逼女“嘤咛”一声,软在那人怀里。

……

司徒笙将苦逼男从黑脸的英灏亨手里接过来,将他的手臂扭转,重新压在墙上,装做什么都没发生。

苦逼男哀嚎:“刚才不是这个动作。”

司徒笙道:“事物总是在发展的,要适应发展才能活得长久。”

苦逼男乖觉地闭嘴。

他们这边一静,苦逼女那边的声音便显得十分突兀。苦逼女缩在张维朝的怀里,“嘤嘤嘤”地哭泣哀求,张维朝面色尴尬,眼睛不安地看着另一边,手却死死地搂住不放。

时间滴答滴答滴答滴……

司徒笙扭了扭有些酸疼的脖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取消暂停,让画面往前进一格?”五个人维持同一个动作快一分钟了。

英灏亨将门大敞,司徒笙和张维朝押送两名疑犯回屋审讯。

时近一点,司徒笙等人都过了最困倦的时刻,精神反倒有些亢奋。司徒笙将恐吓信往苦逼男面前一丢:“长进了,还懂得剪报纸来掩盖笔迹。”

苦逼男从最初的惊慌中镇定下来,装傻道:“这是什么东西啊?”

司徒笙身体往后一靠,跷起二郎腿:“审讯这么粗俗的事情不适合我。”

张维朝自觉顶上:“不是你,你为什么半夜三更来我家门口?”

苦逼男无比真诚地说:“我是来捡垃圾的。”

司徒笙等人:“……”半夜三更不睡觉,鬼鬼祟祟地避过摄像头,跑到十五楼捡垃圾?……还不如说是谁把《蒙娜丽莎的微笑》卷了卷,丢门口垃圾桶里更能让人信服吧?

苦逼男见他们一脸不信,表情越发苦逼:“不要看我长得帅,其实没什么文化,很穷很穷很穷。”

司徒笙道:“请不要当人工复读机。”

苦逼女附和:“他真的很穷,内裤三个洞!”

张维朝无言以对。

司徒笙道:“除了美人鱼,大家的内裤都需要三个洞。”

苦逼女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是说破在别的地方。”

司徒笙秒懂:“他抢小朋友的开裆裤?穷成这样,不但增加不了国内生产总值,还害小朋友光屁股,发烧感冒都是轻的,一不留神造成他们精神上的伤害,一棵前途远大的祖国幼苗就可能一失足加入反社会团体!你多偷几条,未来就是一个犯罪团伙!你这种人活着也是拖国家后腿,不如趁月黑风高,找块土质松软的风水宝地埋了当化肥吧?”

适时,英灏亨冷冷一笑。

这对苦逼男女身体紧紧地靠在一起,惊恐地看着他。

司徒笙摇头叹息,拉着张维朝站起来,刚要迈步,苦逼女就扑过来,拽住张维朝的小腿苦苦哀求:“真不是我们干的!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以后不敢了。”

司徒笙蹲下身,笑容可亲:“不敢什么了?”

苦逼女举手做发誓状:“我保证,以后都不会再来这里,也不会再找维朝!我们走得远远的,保证消失在你们面前!”

司徒笙微笑着抽出一把小刀,送到苦逼女面前,看苦逼女吓得眼泪乱飞,才慢慢地缩回来,对着张维朝的腿……上的裤子割下去。“嘶啦”一声,自膝盖而下的裤筒掉下半块来。

苦逼女傻傻地看着手里半块裤筒,仰头看抽腿离开的张维朝,骤然大哭:“我们不想来的!不是我们的主意,不是我们!我们是被逼的,我们……”

“闭嘴!”苦逼男气势汹汹地站起,随即被司徒笙一个虎扑扑倒在地。他的后背砸在地上,发出极大的撞击声。

司徒笙按住他的肩膀,一抬头,冷不丁地对上他眼睛里的嘲弄,心中莫名一寒,嘴上笑着说:“不合作,真的会死。”

苦逼男被看破伪装,反倒硬气起来,冷笑道:“有本事真埋了我!我在下面等你们,等你们一个个排着队来!”

“起来。”英灏亨不知从哪里找来大捆绳子,拉开司徒笙,踩着苦逼男的脚要绑人,苦逼男想挣扎却被司徒笙制住,终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苦逼男叫骂不休。

司徒笙脱下袜子,用裁掉的半块裤子和纸巾塞满,塞进苦逼男的嘴里。

苦逼男嘴巴被撑得鼓起,蹬着腿儿,凸起眼珠发出“呜呜”声。

英灏亨打量苦逼女。绳子只有一条,捆了一个还差一个。他想了想,熟门熟路地跑进卧室拖出床单,用剪刀裁个口子撕成布条,一根根接起来,司徒笙给他打下手。

一时间,屋里只有“嘶、嘶”的撕扯声。

苦逼女蹲坐在地上,看着静默地干活的那两人,顿时不寒而栗,于是扭头去求张维朝,发现他的表情比自己更纠结。

英灏亨拉好布条绳,过去绑人。

张维朝犹豫了下,将苦逼女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一点点地扒开。苦逼女顿时崩溃了:“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说,求求你们不要杀我,我什么都告诉你们!”

司徒笙道:“恐吓信是你们写的?”

“我们只是想试试看。我们也知道你们给钱的可能性很小,但是……”苦逼女下意识地抬头,与苦逼男视线相交,身体不自觉地一抖,话顿住了。

但司徒笙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鸭子飞了,嗤笑一声:“是不是有个人逼你,告诉你只要按照他说的去做,就一定能拿到钱。”

苦逼女惊愕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这种事他干了十七八次,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苦逼女脸色惨白,苦逼男也惊疑不定。

看他们的神色,司徒笙心中有了把握,继续道:“你们还是太年轻了,竟然相信这种空头支票。如果他真的有能耐,还需要你们出面?”

本已动摇的苦逼女立刻弃暗投明:“开始,我们是受了他们的蛊惑才会找维朝的麻烦。被你们抓住后,我们是诚心改过的,真的,请你们相信我!他们威胁我们,不许我们离开。我们逼不得已才写了这封恐吓信。他们有很多人,手里有枪。他们还知道……”她声音猛然弱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司徒笙摸出监控摄像头,“这是你们的还是他们的?”

苦逼女道:“他们的,他们给我们的!恐吓信的内容也是他们交代的,我们只是按照他们说的做。”

司徒笙眉毛一扬,从口袋里掏出一串迷你工具,将打火机大小的摄像头拆解开了,然后从里面捏起一块小指甲盖大小的块状物。

“这是什么?”英灏亨好奇地凑过来。

司徒笙丢在地上,用脚狠狠地碾碎:“窃听器。”

廉价摄像头只是个幌子,里面的窃听器才是重点。往深里想,对方预料到摄像头会落到司徒笙手里,早就准备好了后招。那么,苦逼男女落网也应该在对方的意料之中。

以为占尽上风,却发现其实自己处于下风的司徒笙脸色发黑,刘海仿佛随着他的心情微微耸起,颇有些怒发冲冠的架势。不过看到张维朝和英灏亨好奇的眼神,他又忍了下去,继续盘问苦逼女。尽管知道从他们口中能够套到的消息有限,但还是将他们与对方接触的点点滴滴都问得仔仔细细为妙。

听到摄像头里装着窃听器,苦逼女吓得脸色发青,手脚竟不由自主地打着战,任凭司徒笙怎么问都没反应。

一碗水突然从她头上浇下去,她尖叫一声,顿时清醒过来。

司徒笙愕然地看着单手举碗的张维朝。

张维朝尴尬道:“我怕你打她。”

司徒笙道:“你觉得我会打女人?没想到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如此光辉高大。”

张维朝更尴尬:“我不是这个意思。”

司徒笙拿了张纸巾,帮苦逼女擦脸。

苦逼女近看他秀美的面孔,心脏怦怦乱跳,一时间也不知道是远在天边的幕后黑手叫她惊恐,还是近在咫尺的古典帅哥更让她慌乱。

司徒笙柔声道:“不管你现在说不说,对方都认为你说了。既然这样,还不如和我们合作。要是我们能抓住他们,你们也就安全了。”

苦逼女呆呆地问道:“你们能抓住他们吗?他们很厉害的,他们什么都知道。”

司徒笙道:“以前什么都知道的,叫锦衣卫,的确很厉害。现在什么都知道的,叫狗仔队。厉不厉害你自己想吧。”

苦逼女自知到了这一步,如他所言,不管说不说,那些人都会以为她说了的,还不如好好合作。她深吸了口气,缓缓道:“一周前,我们看上了一个外地来的地产商人,却被对方识破了。对方没有报警,反而给了我们一笔钱,条件是给维朝……张先生下套。”

“Mr.维朝·张,你的名字挺洋气的。”英灏亨笑道。

张维朝呆呆地看着苦逼女:“为什么要给我下套?”

“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有很多人,起码有十几个,一个个都戴着墨镜,手里有枪。他们神通广大,我们的过去他们知道得一清二楚。如果我们不写恐吓信,他们就要杀了我们。真的,我知道他们不是说笑的。”苦逼女越说越快,精神陷入极度的恐惧与慌乱中,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头。

同时,苦逼男蹬着腿“呜呜”地叫唤,急于表达诉求。

司徒笙用纸巾包着手指,将湿漉漉的袜子从他嘴里抽出来。

苦逼男“呸”了一口,怒视张维朝:“谁知道你在哪里惹了乱七八糟的人连累我们?!”

口气理直气壮得闻者无语。

司徒笙看着张维朝:“你失散多年的老爸?”

张维朝茫然道:“我不知道。我回国才几个月,应该没有得罪什么人。”

司徒笙揉了揉鼻子:“不管是谁,总之现在真相大白了。”

英灏亨狐疑地挑眉:“幕后黑手还没有找到,也算真相大白?”

司徒笙用力地踢了苦逼男一脚:“没记错的话,我的任务是找到写恐吓信的人,揍他一顿,现在任务圆满完成,剩下的不关我事。”他抬腿跨过哼哼唧唧的苦逼男,朝张维朝摆摆手,“记得打钱,我先走了。”

张维朝指着那对苦逼男女:“他们怎么办?”

司徒笙拉开门,半个身子已在门外,不忘回头应答:“控告他们时需要人证的话,打电话给我,算你八折。”

“这样算收买证人吧?”

“不要那么实在,想点其他名目。比如在我生日的时候,送个包金块的寿桃过来。”

“你什么时候生日?”

“我妈妈怀了我十个月,所以我大半年都很方便过生日,看你手头什么时候方便。”

“……”张维朝看着那对苦逼男女瞪大的眼睛,无奈道:“但是他们都听到了。”

司徒笙道:“那大家大方山见。挖坑一万,埋尸八千,填坑两万。朋友一场,买一送一。”

“为什么填坑比挖坑贵?”张维朝不自觉地跟着他的思路走。

“因为比起填坑,我更喜欢挖坑。”看着猎物一个个地跳入设下的陷阱的滋味,真是美好得令人怀念。

张维朝看着合上的门,转头问英灏亨:“他是什么意思?”

英灏亨:“一加二加零点八,三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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