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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沉,迅速地收拾好脸上的表情,笑吟吟地说:“你是因为知道咄亦来过了,所以才这么快的从牙帐赶回来?”
他怔了一下,“那到也不是。”
“那你心虚什么?”我转身继续往前走,边走边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咄亦手里?”
“什么把柄?”
“我怎么知道。”我在书房门口停了下来,回头似笑非笑地瞧着他,“你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咄必的眼中掠过一丝紧张,手指微微地动了一下。这些极细微的变化若不是我有心探究根本发现不了,可我看见了,心中便不免一沉。恐怕咄亦说的事是真的了。我抬起头来,见他冰晶般的眸子里似有犹豫,就在他双唇微动,将言未语的时候,我忽然笑起来,轻快地说:“瞧你这傻乎乎的样子。咄亦就是路过,知道你去了牙帐略坐了一会儿就走了。那人是怪怪的,净说点子让人听不懂的。”我笑嘻嘻地拉起他的手,转了个方向往厨房走去,“恰好我让厨子试了那道宫保鸡丁,一起来尝尝,不知道有没有当年一盏茶的味道。”
我的手心起了一层薄汗,咄必也发现了,不动声色的替我抹了去,一言不发地跟任我拉着他。
我不是不好奇,可是我却不想问了。
咄亦说的没错,咄必的选择已经很明显了,我还想让他说什么?既然我已经知道了,何必还要戳破那一层窗户纸。我曾对小茶说过:有时候隐瞒是出于对对方的在乎。因为我也曾隐瞒过,所以我知道。
我甚至开始隐隐后悔起刚才那些旁敲侧击的试探。他已经为了我甘愿一错,难道我还要再让他因为隐瞒而感到愧疚?未免太不知足。
退一步说,我如果问了他,他难免不会心疑与我不过数面之缘的咄亦为什么会将这些隐秘的事情告诉我。我又如何解释?我若将我与咄亦的前缘也说给他听,可能会引起我预料不到的后果;我若是不说那些,他便会与我一样怀疑起咄亦的动机来,那样后果也许更加不堪。我自觉欠了咄亦的情,更不想自私地再对他不利。
咄必聪明如许,他应该想的到我知道了些什么。那么,就让这成为我俩不宣诸于口的秘密好了,心照不宣,至少彼此都会轻松一些。此刻手心温暖相连,足够了。
我把那盘热乎乎的鸡丁推到咄必面前,他瞧了两眼,又抬起头来看着我,眼中犹疑未定。我笑容嫣嫣地回望着他,“尝尝,厨子还等着评价呢。”说完我夹起一筷子递到他的嘴边,“你在乎我就好。”
他张开嘴,吃下了那块滑嫩的鸡丁,然后,霎时脸色就变了。
……
不得不说,那宫保鸡丁真的很难吃!
我尝了一筷子之后便拉着咄必出了门,留下了一脸苦丧的厨子。坐到酒楼里,我熟门熟路地要了两碗梅子汁,却被咄必喝止。
“不许喝!”
“为什么?”我不满地挑高了声调,指着天上的太阳,“很热!”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日子差不多了,小心肚子疼。”
我的脸登时烧了个通红,不知道是该谢谢他还是该骂他。这厮!竟连这事儿都知道!竟连这个都记得!
他却泰然自若,“白灼竹芽,焖烧鸡,酿豆腐,再来一碗红枣羹。”他对店小二说完,便挥挥手让他下去了,然后慢条斯理地支起下颌,玩味的瞧着我一脸飞红。
我咳咳地漱了漱嗓子,左顾右盼了好一会儿,等自己脸上的热度消退后才正而八经地问他:“你怎么提前从牙帐回来了?”
他哦了一声,漫不经心地说:“出了点事。”
“咄吉又对你痛下杀手了?”
“在牙帐他倒不会,他还要顾全自己的名声与脸面,我与他依旧是兄弟和睦的样子。”咄必扯动嘴角,嘲讽地笑了笑,“史蜀胡悉问我擅自扩兵吸纳汉人入伍意欲何为。”
“你怎么说?”
“实话实说。”他笑得很无所谓,“五原本就是汉人主导的地方,三万灾民围城,若是处理不当引得城中汉人不满,我是该将五原送还汉人还是该举兵血洗五原城呢?”
我捂着嘴笑了笑,“城中汉人?怕是比你还想轰走那些灾民。不过这话说起来倒是在情在理的。可史蜀胡悉不至于这么笨吧,问这样傻的问题干什么?这很容易冠冕堂皇的驳回去呀。”
“因着哲哲一事,史蜀胡悉与我不睦的理由很充分,所以咄吉想敲打我,经由他再合适不过,哪里真的需要我回答什么。”
我点点头,这无非就是咄吉想告诉咄必:你小子干什么我都知道,别耍花样。“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提前回来了?”我问他。
“咄吉要让我纳了拔也古部俟斤的女儿。”他笑吟吟地对我挑了挑眉毛,惹得我大笑起来,拊掌道:“好呀,正好与我作伴。我见过那姑娘的画像,水灵灵的,不错喔。”
他伸手在我鼻子上捏了一下,“你好没有意思。”
我哼了一声:“俟斤的女儿给你做妾?上面还要压一个身份低微的我,他们怎么肯。咄吉不过说说罢了,俟斤肯,他还要疑心呢。”
“所以我回来了。”他笑着摊了摊手,“我说家里的母老虎定是不愿意的,请可汗千万别提这事儿。”
“胡扯。”我白了他一眼,“不消说,又是试探你。他也好没有意思,这样试探来试探去的有什么用。”
咄必缓缓的笑着,手指叩着桌子道:“王庭中的一些人因为我娶了个汉民女子的事对他颇有微词,觉得他是有意打压我,你要知道,毕竟我是嫡出。兄弟设防原本在王室之中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但是咄吉心虚,反而特别在乎别人这样说。”
“可那时云昭釜底抽薪,你要应下婚约,他不也是不得已。”
“那是家宴,具体情形清楚的人不多。就算事后说出去,也难免有人会认为可贺敦所做之事是他的授意,他们毕竟是夫妻。”他的手越过桌子握住了我的手,指尖仍是沁凉,在这流火的夏季里让人觉得舒适清爽。“借由纳俟斤女儿一事,他便对这些微词有了很好的交待。我不同意,那么他以后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拒绝我与其它部落的联姻;我若同意,他便可以借收拾拔也古的时候连我一并处理。”
我前后思忖了一番,冷笑道:“他倒不吃亏。怎么,他要收拾拔也古部了?”
“迟早的事。不过他继汗位的时日还不长,朝堂中的势力还需要稳定,不会那么快就是了。拔也古部想必也有察觉,奈何不够强大。他们倒是愿意把俟斤的女儿许给我,以为有了我的一重保障日子会好过一些。只可惜,咄吉却想着一石二鸟呢。”
“你呢?你有什么打算?”
咄必凝神看着我的手,半晌后才道:“我可以联络诸臣反噬汗位最好的时机,已经过去了。”
“过去了?”我怔了一下,“你是说……那一年?”
他点点头,笑容淡淡的像是并不怎么在乎的样子,“他登上汗位的那一年,那时其实有人质疑他的继位,也有人想助我登位。可是,我走了。如果那时我知道这一切,恐怕结果早已不同。”
我握了握他的手。其实我知道,他笑的再怎么不在意,心里也是后悔的。后悔自己太过轻信。
“他的根基尚不算稳固,但也不是眼下我可以轻易撼动的,只能徐图之。好在,现在的状态已从他在暗我在明,变成了我在暗他在明。我动不了他,他其实也很难动的了我。”他抬眼一笑,“这些事你不必担心。不过一两把锄头落下,那着实算不了什么。”
“史蜀胡悉……”
“只是史蜀胡悉……”
我与他同时开口说道,说完两人相视而笑。我道:“那家伙是不是很厉害?”
“他确实是个问题。他在朝中根基颇深,父汗生前很信任他,他那时也是一副铮臣的样子,可他却能在最后暗中配合咄吉下黑手谋汗位。哲哲因我而死,他也再不需要与我维持表面的和气,就算他想,别人也不信,所以干脆跳出来与我划出矛盾,倒是更好行事了。”
“他把哲哲的死记在了你的头上?那时他不是也关着哲哲的吗?”
咄必收回了握着我的手,仰在椅背上看着我,神色轻漫地说:“何必还明知故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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