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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为什么?既然来画,自然要画好。”我退开一步。咄必近距离的俯视让我有些喘不上气来。
“没有这蜡梅一样画的很好。你是那种没事找事的人?”
“公主说你母亲喜欢蜡梅,所以我才……”没等我说完,他便硬生生的打断道:“别在我面前耍这些小聪明。举凡宫中画像皆是正襟端坐,白纸为底,公主不可能会要求你添蜡梅上去,必然是你主动要求的。从你找我一起去探公主我就觉得奇怪,你在宜秋宫与公主的那番话你以为我不知道?”
我看着咄必那张脸,恨不得扑上去把那笑容一拳打散。我感觉自己就像只可怜的小白鼠,在笼子里跑啊跑的却怎么也跑不出去,还让人当杂耍一般的看着,不禁恼羞成怒,“你知道!你什么都知道!我无父无母无亲无故,我能把你怎么样?你多了不起的一个人物,一天到晚的跟我较的什么劲!”
“你还火了?”
“不行?你知道什么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吗?”
“知道。”他低头看了看我的脚,冷笑道:“你确定你是个光脚的?你要真是个光脚的,我就更不明白你为什么去讨好公主了。”他没再往下说,往门口走去,几步后又回头看了看桌上的画像和蜡梅,“画吧。”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有点抓狂。又是这样!话说了一半就走,让我弄不清楚他知道了多少,猜到了多少,接下来他会怎么做。
挠头地想了一会儿感觉有点浑身脱力,趴在那一堆蜡梅上一动也不想动,心里不可抑制的一股疲倦,心烦不已,直想死了算了。
抬头看了看墙,又狠不下心。人对生命总是有着本能的渴望,假使知道明天就要死了,今天也无法下了了结自己的决心,总想等着明天会不会有奇迹,更何况我的‘死期’应该在四年之后。
勉强收拾了精神,又开始研墨平纸,继续画起来。
画了两天,我完成了那张画像。画面整体偏左,右上方留白。我画的很细,近乎自虐的把衣裙上的暗纹和滚边都画得很精致。画中的公主披着檀香色的披风半侧身的坐在一棵蜡梅树下,露出一角鹅黄的裙摆,蜡梅耀眼的盛开着一片金黄,两三朵落在公主的发髻上。公主一手执卷轻放在膝上,唇角含着澹泊的笑容看着远方。
乐平公主让人展着这张三尺幅面的画看了良久,我站在一边,看不出她在想什么,甚至看不出她的情绪来。
“有心了。你画的很好。”她站起身来走到画前,指着那片空白处问:“这里还要画些什么?”
“不画什么了。公主若是愿意可以写几句话。”
“本宫想说的,已经都在画里了。”她侧头看着我,“你知道本宫想说什么。”
“民女斗胆揣测而已。”我低下头去,轻声说:“画得再好,也抵不上亲人的三两行笔迹,可贺敦会想看到的。”
公主阖眼静默了一会儿才转身往书案走去,宫女研好了墨将笔递到她的手中。我看到她的笔尖有些轻颤,手在空中顿了好一阵才落笔下去。走笔如龙,纤瘦的手指写出来的字竟然十分遒劲有力,不输男儿的气势。
她只写了几个字:远望可以当归,倒是很契合这幅画的意境。我偷偷看了看公主的神色,心中竟也戚戚然地升起一股悲凉。
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
思念故乡,郁郁累累。
欲归家无人,欲渡河无船。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转。
我转头看着窗外,却并不觉得远望可以当归。我看不见荥阳,看不见太守府,看不见小院中很快就会盛开的萱草,更看不见世民的样子。如何当归?
只是无奈总归是无奈,再如何的思念也只能受着,将‘远望’当归。
“可贺敦会懂的。”我喃喃地说。公主却道:“难得你也懂得。”
她唤了宫女来让拿去画院仔细装裱,净手后摒退了左右才问我:“你想本宫赏你些什么?”
我忙跪下叩首,又抬起头来看着她说:“民女想留在公主身边。”
“哦?”她笑了笑,“本宫为什么留下你?”
“民女不想去突厥。留下来大概也只能陪公主说说话,为公主作画解颐,倒也没更多的本事了。”
“你倒老实。”公主轻笑道。我又想起那天咄必说我不老实,心里忍不住暗笑了一下,叩首道:“民女在外无亲无故,在宫中也惟认识公主一人而已,所以只得求公主留我了。”
正说着,刚刚拿画走的宫女去而复返,有些慌张的样子报说皇上过来了。我心中暗恨,这正说到关键处偏偏皇上来了,要是再把公主惹出病来,过两天岂不是铁定要跟咄必走了,真是功亏一篑。
公主倒没什么情绪起伏,慢悠悠地绕过我往殿门口走去,到了门口又回头说:“你跟本宫过来吧。”
我心中大喜,赶紧爬起来小跑几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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