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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卓冉勋淡淡地问，却没表露出多少想知道的兴趣。
“沉香。爷爷病重，奶奶想必在家里也坐立难安，本来年纪大了，睡眠质量就会变差。”
“你的心思要能全放在我心上，我只怕会乐到天上去。”他的不悦倒是飞快表露出来了。
周沫涵瞅他一眼，语重心长的语调：“我正是惦记着你，才会想面面俱到地顾及，想做好你的贤内助，你把家里的关系打理好让你能安心忙事业……”
十指紧扣，一高一矮的身形逐步消失在长廊尽头。
八月里燥热的风穿过层叠的花木而来，似乎也被净化和削弱了原本的魔力，裹挟着开到正盛的桔梗香气，舒爽、惬意……
卓老太靠在宽大的沙发上紧闭双目，面容疲惫，眉头微微蹙着，姗姗汇报说大少爷和大少奶奶过来了，老人家微微睁开眼睛，倒表露出三分惊奇：“这个时候就来了？让他们进来。”
周沫涵踩着轻缓的步子抓牢了男人的手，稍稍沁出点薄汗，她的确开始紧张。
米色的英伦古典沙发，漆着金边，卓老太穿了尤为显白的墨绿套装坐在正中，依旧贵气十足，精神却差了许多，往日犀利的眸子似是罩上一层难消的云雾，令人琢磨不透她的喜怒。
“奶奶中午好。”周沫涵微微颔首，恭敬礼貌地打招呼，表情、动作、声音均是乖巧可人。
卓老太上下扫量她一眼，面无波澜，又这般打量了一下卓冉勋，后者也是面无表情。
周沫涵赶紧伸出手指从后面戳他，男人才淡漠地喊了一声“奶奶”。
“嗯。”卓老太倒是应了男人一句。
却也并未表现出更多的表达欲了。
没有忘记今天前来的目的，周沫涵瞅着老太太不悦的神情，攒聚出几分勇气，往前走了一步跪下来：“奶奶，嫁过来一年多，沫涵做过许多错事……”
早在她跪下的后一秒，卓冉勋宽大的手掌已在拉她了，却始终没能把她拽起来，一来女人韧性十足，二来他不敢用力，反倒是这个女人不停施力将他往下拽，明澈的眸子还不停示意。
截然不同的两股气流在冲撞。
一来二去的，卓冉勋也只好跪下来，原因无他，他只是不想让这个女人尴尬。
“认错就不必了。”卓老太眼睛微微一闭又睁开，神情虽然如常，却并未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却也不会生出邻居老奶奶的慈爱，她仿佛没了喜悲，也没了表情。
“沫涵年纪尚轻，爷爷奶奶过世的早，外公外婆多年不联络，沫涵没有和长辈相处的经验，也没能尽到孙媳妇的责任。但沫涵保证，先前做的不好的地方今后都会改正，会尽职尽责地扮演好卓家孙媳妇的角色，保证让奶奶放心满意，也能让冉勋全身心地投入卓氏……”
宽敞华丽的客厅，回荡着她柔弱而坚定的嗓音，卓老太轻笑一下，脸上却好似看不出笑意，依旧严肃得很，没讲话，只是眼睛还在凝着面前的两位。
卓冉勋扯着她手臂硬要把她捞起来，周沫涵皱着眉头示意他不要这样，男人低沉的声音里流淌出越发浓厚的不悦：“怀孕了不准跪这么久！你如果今天非要跪着求她原谅，我替你来跪……”
说着，他刚刚才直起的高大身影又要跪下去，周沫涵赶紧拦住，凝眉低低地道：“不用你，我犯的错我自己来承担，再说我也没那么娇弱……”
“行了，你们俩一唱一和，仿佛我是个多么不近人情的人。”早在听说周沫涵怀孕时已经眼睛一亮的卓老太，烁烁目光定格在她身上，却还是语调平淡地开腔，“你当真怀孕了？”
“是”，周沫涵点着头，倍感诧异地瞥了卓冉勋一眼，难道他上次回庄园没讲过，睫毛颤了颤，又转回来继续道，“现在快七周了。”
“你们两个的确犯了不少错，但其实认不认错，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不同，对你们就更加没什么不同了，态度诚挚与否我也不好多做评论，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卓老太端坐是，语调平静，并不灼热的视线淡淡扫过卓冉勋，“我年纪大了，你们翅膀也硬了，我是管不住什么的。可孩子不是儿戏，我要求不了你们什么，这个孩子一定得保住，平安健康地生下来，关于这一点，我不是在开玩笑！”
蓦然提高的语调无形中带来一种压迫感。
周沫涵连连点头，乖巧地应着：“是，我一定会当心留意，上次的事情再也不会出现，奶奶尽管放心。”
“行了，言语上的保证我听的太多了，行动上做到就好。”状似轻缓地吐出一口气，卓老太看着时间，又淡淡地看向两人，慢慢地道，“差不多是用餐时间了，既然过来了就一块吧。”
说不得盛情邀请，但态度……
乍喜从头顶散开，嘴角起笑的周沫涵飞快瞟着卓冉勋，轻轻挑眉，似在炫耀今日突飞猛进的进展，后者却维持了冷淡的口吻：“厨房已经备好了。”
卓老太怎么可能不明白，不轻不重的嗓音缓缓说着：“的确，孕妇在饮食上需要格外注意，算了，你们回去吧。”
其实她语气前后没差，周沫涵却听出来截然的不同。
煮熟的鸭子哪能轻易放过？
轻咬嘴唇，周沫涵捏了一把卓冉勋的手，飞快地堆起满脸笑意：“两边餐厅恐怕现在都准备好了午饭，现在重新安排也来不及，不如我们晚上过来陪您用餐。刚好下午要去医院探望爷爷，晚上我们也可以把爷爷的情况告诉您。”
卓老太深深看了她一眼，点头应允。
回去路上，面容始终冷凝的男人轻挑眉梢，低沉的嗓音里微微凝起一丝讽刺：“你倒是把一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
又是佣人、又是老太太、现在轮到老爷子了，就是没有他……第一天回来，不应该把全部时间留给他么？
他们在这里发生过那么不好的事情，他早已迫不及待把那些全都掩埋重新覆上他的温暖柔情，让她每每想起也能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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