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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永恒之夜(6)

作品: 银河英雄传说·黎明篇 |作者:日田中芳树 |分类:经典短篇 |更新:04-05 0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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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杨泰隆也是一个古董美术品的收藏家。他的家里,还堆积着许多需要以“公元”来纪年的年代中创作的绘画、雕刻和陶瓷器。只要不是守在办公室里向星际商船队下达命令的时候,他都会一头扎进那些古董堆里,又是鉴赏又是擦拭,忙得不亦乐乎。

有人传言,说是因为过度沉迷于爱好,所以他甚至把配偶都当成了古董艺术品。和花钱毫无节制的第一任妻子离婚之后,他和一个有名的美女再婚了。那名女子是一个军人留下的寡妇,其后,他们的儿子——杨威利就这么出生了。

尽管当时杨泰隆也在书房里听说了儿子出生的消息,但他只是稍微停歇了一下那双打磨擦拭古董花瓶的手,嘴里喃喃说着:“等我死了之后,这些艺术品就全都会成为那小子的了啊。”

然后,他又再次开始擦拭了起来。

杨威利五岁的时候,他的母亲就死了。死因是突发性的心脏病。因为先前他母亲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所以这场突如其来的死亡,也让杨泰隆颇受打击。

杨泰隆当时一愣,手里的青铜狮子饰物掉落到了地上,等他回过神来之后,他又弯腰捡起了青铜狮子,说出了一句令妻子的亲属们愤恨不已的话。

“幸好我没有在擦拭会摔碎的东西……”

生离与死别,接连失去了两任妻子之后,杨泰隆再也不打算结婚了。虽然他给儿子雇了名保姆,但是每次保姆休假的时候,他都会感到无比为难,只能让儿子坐在自己身旁,和自己一起动手擦拭打磨他的古董罐子。

亡妻的亲属来到他的家里时,见到的就只是坐在书房里默默无语地擦拭古董罐子的父子俩。目睹了这样一幕,亲属们再也忍不住怒火,纷纷叫嚷表示一定要把这个幼小的孩子从那个毫无责任心的父亲手中解救出来。而在被那些亲属们逼问说,儿子和古董到底哪个更重要时,交易商人回答道——

“毕竟收集古董可是要花钱的啊。”

言下之意,就是说养儿子其实不需要花多少钱。

亲属们再也忍耐不住心中的怒火,摆明态度,说是要把让法庭来解决这问题。觉察到情况有些不妙之后,杨泰隆抱起儿子,坐上星际商船,身影彻底从首都海尼森消失了。因为毕竟也不能到法庭上去控诉说父亲绑架了儿子,所以亲属们也只能耸耸肩,向着星空中去追寻宇宙飞船的轨迹了。没办法,既然他把孩子带走了,那么也说明这男人多少还有些亲情吧……

就这样,在杨威利年满十六岁之前,他人生的大半时光,都是在宇宙飞船的船舱里度过的。

刚开始的时候,每次进行跃迁飞行时,年幼的杨威利都会感到身体不适,上吐下泻,发烧咳嗽,但不久,等他适应了之后,也就悠然自得地接受了自己所处的境遇。在他满足了自己对机械的好奇心和兴趣之后,他便把关注点转向了另外的方向。那就是,历史。

少年杨威利爱看录像,也喜欢阅读再版的旧书,听人讲故事,他对“史上最恶劣的篡位者”鲁道夫兴趣尤其浓厚。因为毕竟他所看到的基本都是一些自由行星同盟的人们创作的东西,所以理所当然地,鲁道夫也就成为了邪恶的化身,但是不久之后,少年杨威利便开始对这种说法产生了疑问。既然鲁道夫是一个这样的恶棍,那么人们又为什么要支持他,赋予了他权力呢?

“这个嘛,是因为鲁道夫实在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棍,所以他花言巧语地骗取了民众的信任。”

“那么,民众又为什么会被骗呢?”

“不管怎么说,鲁道夫都是个大恶棍嘛。”

尽管少年并没有对这样的回答感到满意,但他父亲的见解,却和其他人多少有些不同。面对儿子的问题,杨泰隆是这样回答的。

“因为民众都希望能够享受乐趣。”

“希望享受乐趣?”

“那当然。他们不想靠自己的努力来解决问题,却等待着超人或者圣人出现,一个人彻底肩负起他们眼下所面对的苦难和艰辛。而鲁道夫很聪明地利用了这一点。你记好了。相对于独裁者,更大的责任其实是存在于让独裁者出现的人们身上的。即便他们没有积极主动地去支持拥护,但沉默不言地袖手旁观,也是一样有罪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与其去关心这些,倒不如把精力用到一些更有用的事物上去啊。”

“什么是更有用的事物?”

“金钱和艺术品。金钱能让自己的钱包变得丰润,艺术品则能让自己的心灵变得多彩。”

尽管嘴上这么说,这名父亲倒也没有把自己的事业和兴趣强加给儿子,所以杨威利也就愈发地沉浸到了历史的世界当中去了。

在他即将度过十六岁生日的几天前,父亲杨泰隆过世了。那是一场宇宙飞船核聚变炉的事故引发的结果。几天前,儿子才刚刚获得了父亲的应允,决心参加海尼森纪念大学历史系的入学考试。

“……嗯,也罢。也不是说,搞历史的人就一个都没有发过财。”

当时,父亲就是以这样的一种表达方式,答应了儿子希望走自己喜欢的路的要求。

“金钱是绝对不可以轻视的哦。手里有钱的话,就不需要向那些讨厌的人点头哈腰了,同时也就不必为了生活而背弃自己的气节。和政治家一样,只要能够加以控制,不让它随意发展就行了。”

四十八年的生涯里,杨泰隆留下的,是一个儿子,一家贸易公司,还有数量庞大的艺术品收藏。

参加过父亲的葬礼后,杨威利就一直在为继承和税金之类的杂事而奔忙。其后,他得知了一件令人震惊不已的事。实际上,他父亲生前热心收藏来的那些艺术品,绝大部分都是些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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