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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舰桥的一瞬间,银河帝国军大校齐格飞·吉尔菲艾斯不由自主地呆立在了原地。镶嵌点缀着无数光点的宇宙深渊,以排山倒海的量感包裹住了他的全身。
“……”
然而,那种在无穷的黑暗中轻轻漂浮一般的错觉,却也在转瞬之间烟消云散了。吉尔菲艾斯依稀记得,战列舰伯伦希尔的舰桥呈巨大的半球型,它的上半部分,则是一整面的显示屏幕。
将自己从感性的半空中拽回到地面之后,吉尔菲艾斯再度环视了一圈周围。室内宽敞开阔,而周遭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下。一帮男子在配置成几何形状大大小小的无数屏幕、操控台、仪表盘、电脑、通讯装置等之间来回奔忙。他们的头部和手脚的动作,让人不禁联想到了随着水流不断游动的鱼群。
一股若隐若现的气味,微微地刺激着吉尔菲艾斯的嗅觉。在还原氧气中,混入为备战而情绪紧张的人类分泌的肾上腺素的气味,加上机械散发出的电子气息,这股军人们早已习以为常的气味也就应运而生了。
红发的年轻人大步向着舰桥中央走去。尽管军阶已经是大校,但吉尔菲艾斯还未满二十一岁。正如后方勤务的女兵们传闻的那样,脱下军服之后,他不过就是一个“帅气的红发高挑少年”。有时候,他也会为自己的年龄和军阶的不符而感到困惑。他实在无法像他的上司那样平静坦然地去面对这一切。
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稍稍扬起指挥座位的角度,两眼出神地望着铺满整个屏幕的星辰大海。靠近他的瞬间,吉尔菲艾斯感觉到了一股柔和的空气抗力。这是隔音力场的感觉。以莱因哈特为中心,周围半径五米以内的对话,是不会被外边的人听到的。
“您在看星星吗?阁下。”
听到吉尔菲艾斯的声音,莱因哈特瞥眼看了看他,把座位的角度调回了水平状态。尽管并未起身,他身上包裹着的那件黑底银饰的战斗军服,也令他那原本便修长有致的肢体看起来更加精悍了。
莱因哈特是个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他的美貌,完全可以用无以比拟这几个字来形容。稍稍卷曲的金黄色头发,点缀装饰着白色瓜子脸的周围。秀美的鼻梁和嘴唇,则令人联想起了出自古代名匠之手的雕像。
然而,这绝非一具没有生命的雕像。他那双冰蓝色的双眸中,散发着锋刃利剑般的光芒。或者说,应该比喻成冰冻的星辰光辉。宫中女眷们总喜欢把他的目光描述成“秀美中带着野心的双眸”,而男子们却总爱说成是“危险的野心家的双眼”。但不管怎么说,都绝不会是那种带着无机质完美感的雕像的眼睛。
“星光可真美啊。”
莱因哈特回应了一声,稍稍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和自己同龄的心腹部下。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啊?”
“和两个月前一样,还是190公分,阁下。估计应该是不会再长高了吧。”
“比我高7公分,那也确实够了啊。”
话语声中,隐隐带着一丝少年般不服输的倔强。吉尔菲艾斯微微一笑。直到六年前,两人的身高都还相差无几。就在他与金发少年之间拉开差距,开始长个儿的时候,莱因哈特心中还曾不服,嘴上不断抱怨,整天说他“丢下朋友不管,只顾自己长个儿”云云。其实,这也只是唯独吉尔菲艾斯和另外一个人才知道的,莱因哈特充满孩子气的另一面。
“对了,你有什么事吗?”
“是。我是来向您报告叛军阵营的消息的。据三艘侦查艇的报告来看,他们果然正在以同样的速度,从三个方面向着我军靠近。我可以借用一下您的指挥台上的显示屏吗?”
看到年轻的金发上将点了点头,吉尔菲艾斯开始富有韵律地动起了手。占据了指挥桌左半部分的显示屏画面上,浮现出了四条箭头符号。四条箭头分别从上下左右的各个方向,向着画面的中心地带汇聚而去。其中,只有位于下方的一条箭头是红色,其他的箭头全都是绿色的。
“红色箭头是我军,绿色箭头则是敌军。位于我军正前方的是敌军的第四舰队,估计兵力大约是一万二千艘舰艇。此部队与我军的距离约为2200光秒,若以现在的速度行进下去,此部队大约将于六小时后与我军遭遇。”
吉尔菲艾斯挪动了一下指着屏幕的手指。左侧为敌军第二舰队,兵力约一万五千艘,距离2400光秒。右侧面为敌军第六舰队,兵力约一万三千艘,距离2050光秒。
以反重力磁场系统为首的各种雷达透过装置和信号阻碍技术日益发展,随后又出现了一些令雷达丧失能力的材料,最终使得雷达再也无法作为索敌装置发挥机能,已经过去几个世纪了。索敌时,就只能依靠有人侦察机或者监视卫星之类的老旧手段。军方只能凭借着用这些手段带回的情报,然后再加算上时差和距离等要素,借此来查知敌人的位置。如果再在其中加上热量和质量的测定,那么虽然不算完美,但至少索敌任务也大体还能完成。
“敌军共计四万艘吗?数量是我军的两倍啊。”
“而且,眼下他们还打算从三个方面对我军展开包围。”
“那些不中用的老家伙,估计现在脸都已经吓青了吧……不,应该是吓红了吧。”
莱因哈特白皙的面庞上,闪过了一丝狡黠的微笑。他明知自己已经被数量是自己两倍的敌人从三个方面包围了,脸上却丝毫没有半点慌乱狼狈的神色。
“他们的确是已经脸都吓青了。五位提督提出申请,要求紧急面见阁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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