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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宇峰愣了两三秒，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脸色霎时就白了。
陆压也不着急，伸手把他床边的椅子拉到自己身后，弯腰坐下，道：
“不用紧张，我只是问你几个问题。”
少年不知想起什么，脸色非常难看，好一会儿才勉强打起精神，嗫嚅道：
“你要问什么？”
“昨天晚上你看见了什么？”陆压开门见山，很直接地问出了问题。
“我没看见什么，该说的我都和警察说了。”少年低头盯着手背上的输液贴，眼神晦暗不明，身子有些微微颤抖，整个人陷入七分恐惧和三分后怕之中。
陆压挑眉，道：
“那我换个问题，那天晚上你和冷卿卿去那里做什么？”
张宇峰心虚地撇开视线，道：
“我们没什么关系，只是碰巧遇见。”
“碰巧你也掉下湖，可你却没死，冷卿卿死了？”陆压一手支在胸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继续笑道：
“这还真是个巧合，巧到让人不得不怀疑会不会是你把她推下水的。”
这句话可以说是给张宇峰扣了一顶大帽子，如果没人听见也就罢了，但若是有人听见，保不齐还真会王那方面多想。
杀人犯这个词，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一项重罪，更别提才十七八的少年。
张宇峰当即就慌了，他连忙慌乱地叫道：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他一连说了三个没有，生怕陆压不相信自己。
“那么，你那天晚上到底看到了什么？。”陆压微微俯身，眼神锐利。
“我……”张宇峰还想否认，但看到陆压的眼神，他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他抓着被角，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
“我看见了陈末。”
得到答案，陆压挑眉，重新坐直身子，一副你继续说的模样。
“那天晚上我和卿卿本来是打算在后操场坐一会儿就回去的，没想到说着顺着她就忽然跟疯了一样跑了起来，我当时也没多想，就跟在她后面，谁知道她竟然一头扎进了水里。我想下去救她的，但不知怎么回事，刚跑到湖边就摔倒了，不小心撞到一旁的石凳就晕了过去。但迷迷糊糊间，我真的看见陈末了！”张宇峰激动地说道。
他本来想抓住冷卿卿的，可他跑着跑着却突然摔倒了，他明明记得他面前没有障碍物，又怎么会跌倒呢？
“一定是陈末把卿卿推下水的！”张宇峰看着陆压双眼微红，眸中有愤怒，有痛苦，可唯独没有半分迟疑。
这很不正常，为什么他会一口咬定是陈末。
“你怎么那么肯定是她？万一你看错了呢。”陆压似笑非笑道。
问到这个问题，张宇峰却是突然心肌梗塞了一般突然顿住，说不出话来，眼神慢慢冷静，变得有些复杂。
“具体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卿卿和她那几个同学都不喜欢陈末。但那天我真的看见陈末了。”前半段他说的还算冷静，但一提起陈末这个名字，他的声调和情绪明显又高了几分，不知是恐惧还是其他原因。
陆压看着他，颇有趣味地道：
“可是陈末已经死了，你又怎么会看见她。”
“什……什么？！”张宇峰嘴巴微张，眼里满是震惊，全然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就死在你们学校的人工湖里，怎么，冷卿卿没和你说过她死了，还是自杀。”陆压从椅子上站起来，向他靠近，随后弯腰看着他的表情继续道：
“说不定你昨天晚上看到的就是陈末的鬼魂哦。”
张宇峰仍旧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直直地看着陆压，眼睛瞪得很大。
得到答案，陆压也不再继续纠缠，直起身子，两手背在身后，笑眯眯地道：
“好了，谢谢张同学的解答，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他便转身走向门口，就在他要踏出房门时，张宇峰又叫住了他。
陆压后退一步，侧了侧身，勾唇：
“怎么，还有什么事要和我说？”
张宇峰迟疑了一会儿，眼神有些晦暗，他张了张嘴，声音稍哑：
“我只知道陈末是转学过来，刚开始和卿卿她们还一起玩，后面不知怎么，她们就散了，也许你可以去找她们问问。”
陆压点头，转过身准备继续走，结果少年又再次叫住了他。
“陈末真的死了吗？”他的眼神里有几分小心翼翼，还有几分期冀。
陆压刚想说话，少年却又突然抬头，盯着他道：
“她的死，和卿卿她们有关是吗？或者说和我。”
陆压挑眉：
“为什么这么问？”
“其实我知道卿卿她们一直在欺负她，那天厕所里有动静，我好奇的走过去，看见她们在欺负陈末，陈末也看见了我。我知道她在向我求救，想让我出来阻止，可我没有，因为卿卿是我的女朋友，我选择了视而不见。”说到后面，少年的声音带上一丝哽咽，他双手捂着脸道：
“我明明知道那样是错的，我应该出来阻止，或者告诉老师，可是我没有那样做，所以，我也是间接杀死她的凶手。”
陆压没有回头，只是忽然轻笑一声，而后声音冷漠地道：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如果像你所说一般，因为你放任自己的女朋友欺负陈末而导致她自杀，你的确也是凶手之一。”
说完，陆压就头也不回地踏出房门，只剩下少年孤零零地坐在床上。
不多时，有眼泪大颗大颗从指缝滑落，滴在白色的被套上，晕染出痕迹。
如果他出来阻止，如果他告诉老师，那么结果会不会是不一样。
可是没有如果，你的不作为就是错。
另一边，重瑜站在一扇大门前，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抬手敲门。
叩叩叩，三声，不轻不重。
陆压看着眼前铁门上的斑驳铁锈痕迹，不少地方的漆都已经剥落，一看已经有些年头了。
再看向一侧走廊上堆着的垃圾和各种纸皮水瓶，大约能看出这个家庭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过了一会儿，里面终于传来脚步声，重瑜退后一步的同时，门也被打开。
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妇女从里面探出了头，当看到一身整整齐齐，重瑜的时候，她下意识地愣了一下。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问：
“先生，你找谁？”
“你好，请问你是陈末的妈妈吗？”重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温和一点，表情也柔一些。
“你是？”陈妈妈皱眉，一手抓着门框，摆出一副警惕的模样。
可重瑜却没发现，很耿直地说道：
“我是学校的请来的捉妖师。”
虽然重瑜打扮得一丝不苟，但这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个智障，或者骗子。
答案可想而知，陈妈妈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于是，重瑜吃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闭门羹。
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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