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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终接电话的时候，林归黎和何厉琛都默契地沉默了。
裴终内心对方启智这个孩子还是有几分可怜的，他知道这孩子对父母所做的事情都不知情，也就不会怪罪于他。
最关键的是方启智这个孩子本性并不坏。
大概是因为从小没跟裴心珂生活在一起的关系，他自由生长，倒是比田晓橙这个经过裴心珂“精心养育”的孩子纯良得多。
裴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何兮苓和裴谨昕的这笔帐，他会跟裴心珂和方信艾算，方启智是无辜的。
而且，裴终是希望从方启智这边拿到证据的。
因此，裴终对方启智的态度称得上温和。
“裴叔叔……你在忙吗？”电话接通后，裴终听到了方启智小心翼翼的声音。
这孩子大概是从小看人脸色习惯了，跟谁说话的时候都是这个语气，战战兢兢的。
不仅如此，裴终还听出来方启智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裴终表情沉了一下，问方启智：“你哭了？怎么了？我不忙，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
裴终问完这个问题后，方启智那边沉默了几秒钟。
裴终隐隐约约听到了他的抽泣声，表情愈发地难看了。
方启智这个孩子虽然不算什么胆子大的，但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哭。
能让他哭，势必是碰上了什么大事儿。
直觉告诉裴终，这个事儿应该跟裴心珂有关。
这段时间跟方启智接触下来，裴终已经发现一个规律——
只要提起妈妈的时候，方启智就会变得特别脆弱。
方启智接下来的话应证了裴终的想法。
一阵低声的抽泣过后，方启智终于开口了。
“今天我爸去上班了，我本来是要去补课的，结果老师临时有事儿，我就提前放学了。”方启智吸了吸鼻子，“然后……我回到家里，听到了我妈妈打电话，她说、她说……”
方启智结巴了好半天，然后又开始抽泣，后面的话似乎是很难说出口的样子。
裴终多聪明啊，方启智还没说完，他基本上就猜到是怎么回事儿了。
大概是裴心珂在打电话通知人解决他们父子两个人，结果正好被方启智给听到了。
这段时间裴心珂每天都在扮演慈母的角色，方启智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母爱是既惊喜又珍惜。
这段时间，方启智给裴终发消息提起裴心珂的时候，语气里都是掩藏不住的兴奋。
他不过是个单纯渴望母爱的孩子，之前盼望了十几年都不曾得到过。
现在好不容易被母亲重视了，正在兴奋惊喜的时候，却意外得知了母亲突然“疼爱”他的真相。
对于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裴终有些同情方启智，他安慰道：“别哭，慢慢说。”
方启智在电话那边抹了一把眼泪，“她说……要杀死我和我爸。”
果然，方启智说的话跟裴终猜想的差不多。
裴心珂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杀人灭口，而且她狠毒起来毫无底线。
都说虎毒不食子，方启智再怎么说都是她的亲生儿子，她竟然真的下得去这个手。
“我不知道为什么……”方启智完全是茫然的，“不是说妈妈都会很爱自己的孩子吗，她最近对我很好，又带我买衣服又给我做饭，我以为她终于要认我了……为什么会这样？难道她之前对我的好都是假的吗？”
方启智哭得声音都抽搐了。
隔着电话，裴终都感受道了他的难过。
他无法说一些虚伪的话安慰他，因为方启智迟早都得面对现实的。
虽然现实很残忍，成长很痛，但痛过之后，人才能清醒过来。
裴终沉默了一会儿，问方启智：“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裴终觉得，对于方启智来说，这次是一个很好的成长机会。
方启智被裴终的问题问得恢复了一些理智，他抿了抿嘴唇，对裴终说：“我……我刚才录音了。”
裴终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
看来方启智这孩子也不傻，还知道留证据。
裴终表扬道：“嗯，很聪明的做法。”
方启智说：“我要跟我爸爸说这件事情，我怕他不相信，只能录音。”
方启智录音的出发点只是为了让方信艾相信他，他并没有想到，自己的录音以后还会有别的用处。
裴终认真地听完了方启智的话，他能感觉到，方启智是站在方信艾那边的。
至少目前位置是这样。作为一个刚刚认识方启智不久的人，裴终并没有盲目自信到直接去跟方启智说方信艾做过的事儿，因为他知道方启智大概率是不会相信的。
不过……裴终思考了一会儿，循循善诱地问方启智：“那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杀掉你和你爸爸？”
方启智：“……我不知道，她好像很讨厌我们。”
方启智回忆了一下刚才裴心珂打电话说的话，“她说我爸爸知道得太多了，必须让他彻底闭嘴。可是我并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事情，这些我爸爸也没有跟我讲过。”
若不是裴终提醒，方启智还真不会去反复回味研究裴心珂打电话时说的那几句话。
这么一回忆，方启智也发现了不对劲儿——
“难道他们两个人集体做了什么坏事儿吗？”方启智虽然单纯但是不傻。
裴心珂想把方信艾灭口，肯定是有什么把柄在方信艾手上。
裴终觉得方启智这孩子还是挺聪明的，一点就通。
沉吟片刻后，裴终又问方启智：“如果你爸爸真的做了违法犯罪的事情，你会包庇他吗？”
裴终这个问题，是在考验方启智的三观。
只要方启智回答了这个问题，裴终就知道接下来的事情该怎么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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