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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探视
太子缓缓走下马车，几个守卫不敢迟疑半分，赶忙跪下。太子站定，脚尖几乎触到带头守卫的帽尖。他双目冷若冰霜，嘴角却上扬，语气轻快但没有半分温度：“小王的身份，你们可需要验一验？”
带头守卫闻言，身子一顿，伏在地上道：“太子殿下金尊玉贵，小的们有眼无珠，请殿下恕罪。”
太子恍若充耳不闻，摸了摸腰间，轻叹一声道：“呀，今日匆忙，竟忘了带腰牌，这可如何是好？”他蹲下身子，声调硬了几分，“你们几个，把头抬起来。”
守卫们哪敢不从，茫然抬头间看到太子竟然蹲在地上，视线几乎与他们并齐。几个人都怔住了，一时不知所措。带头的见太子脸上挂着微笑，眼中却比腊月飘雪还要冰冷，看起来格外诡异。太子嘴角扬的更高道：“你说，如何是好？”
带头守卫慌忙又伏下身子，连连道：“太子就是太子，小的们一眼便认得，无需、无需腰牌。”
太子略带惋惜道：“哎，这如何能行呢？”他似乎想到什么，两手一拍，仿佛顿悟说：“有了，我五弟思虑周全，定是带了腰牌的。”他昂起头，望向麒王道：“五弟，可否借你的腰牌一用？”
麒王定定看着他，未置可否。
太子见麒王不做声，有些急了，蹭的站起来，身子直晃。车夫本屏息候在一旁，见太子双脚好像抓不到地，立刻冲过去扶住太子道：“小心小心，太子殿下。”车夫小声嘟囔，“我的祖宗，您若是怎么着了，别说皇后，就是素英姑姑也要把小人生吞活剥了拉去喂狗。”
麒王眉头皱的更紧，眼前的太子脸色煞白，刚才端着姿态说的一席话，仿佛耗干了他所有的力气。麒王把自己的腰牌再次掏出来，而太子本微闭着眼，攥着手闷声咳嗽，一看到麒王肯拿出腰牌，双眼便有了神采。太子笑着伸出手，夺过腰牌，虽仍在咳嗽，但眼中的愉快却在鲜明的跳动。
太子眯着眼，两根手指拎着腰牌上那根黄色撂子晃荡晃荡，他好不容易匀稳气，冲着守卫道：“你们看清楚了，这便是太子的腰牌。”
守卫看看麒王，又看看太子，那腰牌明明只闪着微光，不知为何，却摇晃晃的闪花了他们的眼。守卫如鲠在喉，真是怪事天天有，今日特别多。守卫们想不明白，只能应声叩头。
太子瞧着此番景象颇为满意，咯咯干笑了两声，脸上微微泛红，他扭头狡黠的眨眨眼：“五弟，你可是要进去？”太子见麒王点头，不等他说话，便一挥手对守卫道：“你们快些把门打开。”
带头的守卫有些犹豫，身子将起未起。他旁边另一个守卫见状，小声耳语道：“吴哥，太子都发话了，你看……”带头守卫心念回转，上头确实说了要好好看管索贵妃和章王，但没有交代不能探视啊。何况，要进去探视的可不是普通人，那是未来的皇上，有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巴结，怎能错过？再者退一万步说，若当真出了什么差池，众人也可作证，他是尽忠职守阻拦了的。
守卫想到这，展开笑容道：“谨遵太子吩咐，小的这就去。”
麒王瞟了一眼急急起身的守卫，很快移开目光。太子捕捉到他的视线，立刻开口，嗓子眼不小心灌了一大口冷气，又止不住咳嗽起来。麒王望着沉重的石门轰然顿开，黑黝的进口看不清去路，伴随着一股阴冷扑面而来，仿佛来自地底千丈之外。
“今日多谢太子。”麒王略略点头道：“此地不宜久留，请太子尽快回宫。”
太子猛咳两声，等不及气匀道：“五弟，咳咳……你莫往心里去，他们看的不是我的面儿，不过是太子这个身份而已。日后你若成了太子，他们定然……咳咳……”
麒王淡然笑笑：“他们今日拦我，是尽自己的本分，而答应你放我进去，亦是为西梁尽忠。”他拍了拍太子的肩膀道：“行了，以后莫要说我成了太子这种离谱话。”
太子见麒王并未多心，舒了一口气道：“我就知道五弟素来心胸宽广，不计较这些的。”他看了看牢门，空洞森幽，又道：“我陪你进去吧？”
麒王冲马车指了指，车夫立刻会意，搀扶太子的手中用力道：“太子，该回宫了。素英姑姑拖着皇后，咱们才得以出宫，眼看天色不早了，咱们得赶紧回去，莫要露馅儿才好啊。”
太子闻言，双眼瞬间暗淡，默默点点头，挪了两步又停下来道：“五弟，你日后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他等到麒王肯点头，才轻轻叹了一口气道：“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太子走进马车，刚刚坐定，车轱辘便越来越快。他想了想，挑开一缝儿车帘道：“你回宫后记得把那尊掌心翡翠佛拿给胡公公，我见他似乎喜欢，以后还得向他打听五弟的事情。”
麒王目送马车渐行渐远，回过神大步走进大牢。
大牢两侧的石壁上火把高悬，紧密细织的罗列才能勉强看清五尺内的视线。麒王只听到自己和守卫的脚步声，寂静到压抑。守卫见麒王一言不发，解释道：“麒王殿下，刑部大牢甚少准人探视，一方面也是因为大牢阴气重的厉害，不是咱们活人该来的地儿。实话说，小的在这值守七八年，也没适应这里边儿的气息。”
麒王缓缓吐了口气，问道：“索贵妃和章王在哪里？”
守卫指了指黑不见底的远处道：“诺，这条路走到头，第九道门进去就是。”他边走边说：“刑部大牢有九道门，八十一间牢房，其中第九道门是关押重罪之人的，最是严密，索贵妃和章王就在第九道门里。”
麒王也不知走了多久，终于见守卫摇开了一道石门。他双瞳微震，石门里有九间牢房，每间牢房长宽不过九丈尺，高仅三丈，所谓鸽子笼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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