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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李雪儿，顾思琪的大学室友。寝室四个人，就顾思琪和李雪儿留在了w市。顾思琪是因为工作，而李雪儿是因为爱情。男人比李雪儿大七岁，是因为校园活动拉赞助认识的。那时，李雪儿大二，对方正是她拉赞助的老板。加了微信，然后相知相恋。她告诉大家，她成为了一个幸福的小女人。毕业后，她就和男人结婚生子，成为一名家庭主妇。
四年了，孩子都三岁了。顾思琪一直认为的幸福的小女人，突地对她说，要离婚了。
顾思琪没多想，立即就给李雪儿拨去了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却很平静。
“雪儿，到底怎么了？”顾思琪关切地问对方。
“十七，我要离婚。”
李雪儿平静地说着，平静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顾思琪叹了口气，直接问道：“你在哪儿？”
沉默了一会儿，李雪儿才告诉顾思琪地址，她们学校门口的kfc。
顾思琪赶紧出门打车去找她，到的时候，对方正坐在角落的一个四人桌沙发上，旁边是她三岁的儿子小圣。儿子一手抱着汉堡开心地吃着，一手拿着儿童套餐送的小汽车玩得不亦乐乎。而李雪儿，坐在他身边，面无表情，只有儿子在看自己的时候才会笑笑。
顾思琪皱着眉走近，直径在她对面坐下。没问李雪儿情况，先逗了逗小圣：“小圣，还记得阿姨吗？”
小圣抬起头看顾思琪，点头，奶奶的声音说：“认识，漂亮阿姨。”
“真乖，继续玩吧。”顾思琪说。
对方点头，继续玩着小汽车。
顾思琪看向李雪儿，声音放轻：“在小圣面前说合适吗？”
“没事，小圣都知道。”李雪儿摸了摸他的头，直径对顾思琪说，“我要和齐耀离婚。”
“好端端的，怎么要离婚？”顾思琪安抚她说，“你别意气用事，夫妻吵架是常事。”
“不是好端端的。”李雪儿看着她，眼里一丝光芒都没有，“思琪，四年了，我和他结婚快四年了。一开始还可以抱有期望，可是到现在，真的心死了。年前，我们寝室聚会的时候，我说我幸福我说我快乐，都是装的。我不想认输，但是我真的熬不下去了！”
说着，李雪儿撸起自己的袖子给顾思琪看胳膊。
雪白的肌肤上，青红满满。
顾思琪猛地站起，一双眼瞪圆了。
那痕迹，分明是人打的！
而且看颜色有些深有些浅，明显不是一次的杰作！
“他打你？”顾思琪问这句的时候，分明感觉连小圣都抖了抖。
“习惯了。”李雪儿却是平静，说，“一开始我还会反抗，后来都习惯了。我以为他会改变，结果改变的，却是我自己。我变得越来越懦弱，越来越逆来顺受。是，如果只是我，我还可以忍。可是他还对小圣下手，小圣还是个孩子，是他的孩子啊。”
说到小圣，李雪儿才有些激动。一双眸子，才开始隐隐发红。
顾思琪看向小圣，他还在玩着车子，却明显心不在焉了。
“好，雪儿，我支持你。”
李雪儿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缓和了心情后，她才又开口：“齐耀同意离婚，但想要小圣抚养权。”
“这绝不可能的，我绝不会答应的。”她看着顾思琪，一双眼无比坚定。
“思琪。”
她叫她的名字，接下来的话，字字咬重。
每个音节，都如同重誓。
“我要请律师，就算是净身出户，我都不能没有小圣。”
*
李雪儿在学校附近租了长租房，已经付全了一年的房租。李雪儿当了四年的家庭妇女，没有自己的收入来源，这些钱都是齐耀给她的。以前她或许还会舍不得，但是现在，她花得自在，没有半点心疼。有离婚的心思已经两年了，这两年，齐耀每月给她的钱，她都打到了父母的账上。积累到现在，也有一笔不少的数目。就算齐耀想冻结，也冻结不到她爸妈头上去。
她一直因为小圣，忍着受着。但这次，对方的狠手伸到了儿子身上，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忍。
顾思琪将李雪儿送到了对方公寓门口，才稍稍放心离开。回到小区，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她直径去了诊所，沈医生看到她，还排遣她：“小顾，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准备之后加倍补着。”
“沈医生，下午有事耽搁了。”顾思琪笑笑，说道。
“得，现在来也不错。”沈医生说，“偌大的诊所，你一个人包了。”
顾思琪抿嘴，点头：“嗯，沈医生也成了我的专属医生。”
“别把身体不当回事，没有什么事比身体重要。”沈医生摇了摇头，苦口婆心地说着。他将顾思琪的点滴药给配好，亲自过来过她打针。
但就算是沈医生，还是给顾思琪打了两次才找到血管。
打完针，沈医生忍不住摇头：“小顾，这手再这么打下去，我老花眼都会给逼出来！”
顾思琪哭笑不得，正准备说什么，诊所的门突地被推来。
她看去，只见之前看到的那位律师背着一位四十来岁的大叔过来。对方的腿似乎摔着了，一直哼哼着叫着疼。律师将人放在椅子上，对沈医生说：“下楼的时候摔着了，麻烦医生看看。”
应该是一路赶来，他额头满是汗水，声线也不平稳。
对方按着大腿部分喊着，沈医生也不敢怠慢，立即就过去检查。
律师看了眼顾思琪，后者吞了口口水，礼貌地点了点头。
律师回以点头，缓而看沈医生那边的情况。
那边也正好检查好，说道：“还好，骨头没断，就是拉伤。”
说着，沈医生去冰柜拿冰块，然后用布包好，让男人按在疼痛处。
“先冰敷一下，稍微消肿了，再喷点药。”
“伤筋动骨一百天，虽然没大事，但苦还是要受。”
大叔冰敷着，狠狠地说：“老大这是想害死我！嘶……幸好我命大！”
“没人想害人，想的，不过是钱罢了。”律师冷冷地说了一句，声音如同寒冬的冰棱。
大叔面上有些尴尬，咳咳了两声，才说：“司律师，谢谢你啊。”
一路上，司律师跑得很快，还不断安慰自己。大叔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挺担心自己的。
“不谢。”律师回了两个字，就不说话了。
没过一会儿，这家里的其他几个兄弟姐妹到了。
一位稍微年长的中年男人被推到众人面前，低着头歉疚地说：“老四，对不住，哥不是故意的。”
“谢谢哥不杀之恩。”老四嗤之以鼻。
“怎么说话呢！”说话的是一位五十来岁的女人，“你大哥都说不是故意推你的了，你这弄着和他要杀人灭口似的！”
“没先被杀人灭口，先被大嫂吐沫淹死了。”老四翻了个白眼。
他腿还疼，在这些人面前却没喊一声了。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我们都是兄弟姐妹的，怎么会害自己手足呢。”说话的中年人，戴着一副眼镜，劝着和说，“我这不是请律师了吗，人家公正，看他怎么说好不好！”
律师被点名，见众人看自己，缓缓开口，只说了五个字：“医药费不贵。”
一句话，众人面面相觑。
“在生命面前，钱不过是一粒尘埃。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这世上，当然也是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情。友情，爱情，亲情。”
他咬重了最后一个“亲情”。
“情字，左心又青。青，是‘十二月’的合写，一年十二月，古时候一天十二个时辰。人这一生，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一年又一年的过去，最重要的是什么？是情左边的，这颗心。但有心就算活着吗？这个心，还得是站立着的，要能挺胸抬头的，是要会思考的。”
“人到了一把年纪，最后被钱迷了眼，忘了情。”
“兄弟姐妹，成了别人笑话的名词。”
“有意思吗？活得开心了吗？没有感情的人，和尸体有什么区别。”
律师一句一句说着，不仅听愣了一家人，还震惊了沈医生和顾思琪。
顾思琪看着他，耳边全是他的声音。
很好听的声音，莫名地让人感觉熟悉。
“说得好！”沈医生忍不住开口，拍着律师的手臂说，“小伙子，你说的太好了！”
说着，看向那家人，继续。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一时间，诊所里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喷了药的老四开口了：“咱们有话回去说吧。”
说完，想勉强着站起，一家人立即就凑了上来扶他。
一行人就这样互相搀扶着离开，谁也不知道之后他们会怎样解决。到底是继续争吵，吵到法院，至死也不休……还是，换一种方法，用情去解决问题。
律师走在他们的最后面，看见他推门要离开时，顾思琪突地喊了他声。
“律师！”
对方回头看她，眸中微黯，隐着些讶异。
顾思琪笑着，一字一顿地说。
“你说的真的很好。”
这天晚上，顾思琪发了一条微博，她说——
打针的时候，医生说，没有什么事比身体重要。后来，有人说，这世上也是有比生命更重要的。情——友情，爱情，亲情……人这一生，没有情，和尸体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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