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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进家门陈明娟就走了过来,她原本一直在客厅窗户边往外看,看到女儿,她的眉宇似乎有些愁苦,低声说:“怎么开这辆车……”
陆晓依今天开的是一辆和明辉风格相近的骚包超跑,大红色纯粹又有质感,可在陈明娟看来,这颜色太张狂了,并不是那家人喜欢的风格。
果然,这时候陆成远从书房走出来,眼睛瞥了窗外一眼,没有说话。
陆晓依没什么语气地叫了声“大伯”。
陆成远应了声,这时候大伯母从厨房里走出来,今天丈夫回来,她亲自下厨,刚想说什么,看见窗前的陆晓依,眼底闪过一丝近似不屑的情绪……
可是陆成远在,她到底不会表现得太明显:“饭好了。”
陈明娟低声说了句“谢谢嫂子”,对方却像是没有听到,径直到饭桌坐下。
陆晓依勾了勾嘴唇,笑容几分不屑,几分冰冷。
陆成远坐主位,饭桌上看似一家人坐着,其实却是两家人,对弟弟的这个妻子,陆成远没有话说,四人没什么动静得吃了一顿饭,等佣人收拾碗筷的时候,陆成远才对陆晓依说:“你打算什么时候来公司?”
因为离得近,陆晓依能感觉到母亲的肩膀因为这句话而紧张得缩了缩,她啃了口苹果,轻描淡写地说:“我现在这份工作挺好的。”
陆成远蹙眉:“做个小文员、小助理就是你口中所说的挺好的?”
他这副男主人的语气让陆晓依不爽地眯起眼睛,可脸上却没表现出来:“我这专业也只能当这个。”
陆成远似乎懒得跟她多说:“等你辞职就到公司来,我会安排人带你。”
“我答应陈驰要是这公司呆不下去就去他公司。”
大伯母原本听到丈夫这么说脸色有点不好,但听陆晓依这么一说,那眼底的嫉恨浓地似乎要把她杀死。
陆成远的眉间倒是已经可以夹苍蝇了:“你到底在想什么?”
她是陆家的子孙,跑去陈家的企业干事?
陆成远的语气已经让陈明娟忍不住扯了扯女儿的衣服下摆,可是他们脸色越难看,陆晓依的嘴角就越嚣张:“是我不懂大伯您在想什么,这公司本来是您和我爸的,现在我爸不在了,您一个人管着公司不也挺好?为什么还要费事儿把我往公司里插?就不怕我以后和您孩子抢什么?噢抱歉……忘了您还没有孩子。”
大伯母低骂了一声,突然捂着胸口喘气。
陈明娟也不敢置信地低呼:“晓依?!”
只有陆成远,一双深黑微浊的双眼,死死凝视着她。
那眼神让陆晓依心底很爽,眼看着母亲急忙去扶大伯母,却被大伯母一手挥开,那尖锐的嗓子划破了今晚所有伪装,犹如厉鬼:“滚!不用你们母女假仁假义!”
陈明娟本来就纤弱,被拍到一边,两个女人顿时变得一样狼狈。
不愿意再看母亲的背影,陆晓依冷着脸起身,挎着包出了门。
门一关,那背后魔怔一样的场景就像是一场熟悉的噩梦,梦里有一个见死不救的杀人犯,有一个整日欺负压迫她母亲的坏女人,还有……一个可怜到无可救药的悲惨女人。
陆晓依本想开车走,一抬头却在对面窗户前看到一个一闪而逝的人影,三分钟后,男人打开了家门,来到两个房子中间的马路上,沉默无声地把傻愣愣站在原地的陆晓依牵回了家。
进了陈驰家,屋里十分安静,陆晓依神色已无常,问:“叔叔阿姨呢?”
“刚吃完饭出去消食了。”
“你怎么不去?”
“没兴趣。”
“然后对在窗口偷窥感兴趣?”
陈驰懒得回她,拉着她去了二楼卧室。
对于陈驰家,陆晓依是各种轻车熟路,陈驰才刚关上门,陆晓依就已经坐在床沿上躺下了,她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表情让陈驰不大满意,走过去之后俯下身,姿势宛如一头猎豹。他一手撑在她脸旁,另一只手掐住她下巴微微抬起,眼神似在打量她。
陆晓依无奈地由他看,半晌用自言自语的语气说:“我又闯祸了,明明答应我妈这次回来不和那家人对着干,还是忍不住。”
她把陆成远他们归为“那家人”。
陈驰却似乎对她闯祸的能力十分认同,接着问:“然后呢?”
“……”
陆晓依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然后?我看他那副后爹样不顺眼,于是嘲讽他生不出来儿子?”
陈驰的手紧了紧。
逼得陆晓依“嗷”了一声,下意识伸手就要甩开他,但陈驰不放,陆晓依本来心情就处于爆炸边缘,这一来就被陈驰彻底激怒了似的,居然翻身和他打了起来。
可她那点花拳绣腿,对付外面那些想占她便宜的畜生还行,对付陈驰就明显不大足够了,但陈驰也几乎没怎么还手,只是略作格挡任她出气,最后被她气喘吁吁地反转身来把他压在了身下。
陈驰气息平稳,倒是陆晓依一脸狼狈,她死死瞪着身下的人,刚骂一句“神经病”,就被陈驰按住后颈,她毫无防备,脸贴到他的锁骨上。
“冷静点了吗?”
他的声音透过胸膛传来,陆晓依喘了几口气,最后才闷闷的“嗯”了声。
然而下一秒后脑勺就被拍了一下。
陆晓依瞪他。
“你刚才骂谁呢?”
陆晓依:“……”
她爹果然是她爹。
不过这个姿势果然还是有点不稳妥,陆晓依只能撇撇嘴把吐槽吞了,想要站起来,没想到手撑在他胸肌上突然一滑,她整张脸“啪”地印在他的胸口。
那小而挺的鼻梁骨撞到硬物,不止让陆晓依疼的眼泪都飙出来了,连陈驰都闷哼了一声,下一秒倒吸了一口气,手臂一紧,一手把她拨到身旁去。
强忍住揉胸的欲望,陈驰咬牙切齿:“陆、晓、依!”
可这次陆晓依来不及耍赖了,她泪眼汪汪地捂住鼻子抬头:“呜呜呜呜呜妈蛋我鼻梁骨是不是折了?好疼呜呜呜呜呜呜……”
陈驰看到她这副样子,一嘴脏话憋在胸口差点没内伤,忍了忍,他重重闭上眼睛,无奈地喘了口粗气,才认命地起身拽起她的胳膊拉她去医院。
去医院照了个鼻镜,等待的时候陆晓依拿着冰袋按住伤口,一脸好奇地说:“被胸肌撞折鼻梁骨的全世界大概就我一个了吧?”
陈驰扫她一眼:“不疼了?”
“没刚才疼了。”
见陈驰不说话了,陆晓依突然用手戳了戳他胸,下一秒陈驰张开眼睛,一手按住:“你干嘛?”
“我瞧瞧你这胸肌怎么练的?我看微博都说胸肌其实是软的,怎么你的就硬邦邦的?”
陈驰眸色深邃,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松开她的手,整理了一下衣服,淡淡地说:“那是因为你撞到的是我骨头,蠢货。”
最后检查结果出来,鼻梁骨没移位,问题不大,也就是陈驰紧张才会带来医院看看,一般人鼻子撞到硬物基本没什么事,更何况只是撞到肉,但熟识陈驰的医生最后没把这句话说出口,而是开了一点软药膏,让陆晓依最近不要用力按压,待其自然愈合。
被这件事一闹,家里的那件破事儿就像被抛在脑后了似的,以陆晓依这没心没肺的程度,表面上就像已经完全忘了,第二天起床,人模狗样地去上班。
可是还没到公司,陆晓依就收到了周朔的短信,他今天搬家,要她过去帮忙。
搬家?她一个女人能帮什么忙?
陆晓依腹诽,但还是按照短信上的地址去了。
周朔从德国回来半个月一直住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套房里,最近公司才准备好这套房子供他长住,复式结构的空中别墅,住他一个大男人倒是显得有些空了,陆晓依到的时候就看见周朔正坐在一堆搬家的箱子中间,见到她来,他微微一笑:“麻烦你了。”
“......”
陆晓依指着这堆箱子:“您是要我把这些东西收拾好?”
周朔好整以暇:“不要用敬语,虽然我是你上司,但我们年龄差不多。”
“我24。”
“我30。”
刚说了“差不多”的男人一脸坦然。
然而陆晓依却没心思跟他计较这个,她看着箱子扶额,最后老实说:“我不擅长这些。”
周朔挑眉:“那你以前搬家......”
“我找朋友帮忙,朋友不行我就找家政。”
说完陆晓依已经拨下了熟悉的家政公司的电话,让他们安排两个阿姨过来。
等她挂了电话,周朔才开口:“你那么漂亮,没有男朋友帮忙?”
以前的上司夸她漂亮,陆晓依会觉得对方很猥琐,或者不怀好意,但这话从周朔嘴里说出口,陆晓依却不觉厌恶。
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太坦然。
她笑了笑,说:“没男朋友,我野惯了,不大爱被人管着。”
她这话似乎逗笑了周朔:“我以为交往是一种对双方都觉得美好的平等关系。”
陆晓依点头:“当然也有,但很少,人在对自己所有物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显露出管束的性质,这点国内外都一样。”
周朔自己也谈过恋爱,当然可以理解。
他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之后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在空荡的家里先跟陆晓依确认了下午的行程安排,然后在阿姨来之后大概跟她们说了一下物品的放置,就进浴室洗澡去了,陆晓依百无聊赖在外面等着。
家具都是新的,可陆晓依却没有坐,她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这个城市。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陈驰忽然来了电话。
这时候已经快中午,她接起,听见他问:“鼻子好些了没?”
陆晓依忍不住笑:“没事,就是看起来有点红,化了妆盖过去了。”
陆晓依这边很安静,不像在公司,陈驰松了松领带,问:“在哪儿?一起吃饭?”
“虽然我也想,但现在不行,我在我boss家,给他收拾房子。”
陈驰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自己的房子都是他收拾的,她现在给别人收拾房子?
但他语气没显露出来:“哪儿?”
“环庭国际。”
“注意安全。”
陆晓依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知道啦,你真啰嗦。”
周朔刚出来,就听到陆晓依这句话,语气虽带着无奈,还有点嫌弃,却还是乖乖应下。
周朔的动作慢了下来,仔细打量陆晓依此刻的表情——有些顽皮,但又很放松。
她半个多小时前才跟他说自己不喜欢被管束,但如今,却对着电话另一头的人有一答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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