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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箭手们都像韩青梧一样, 微微侧身, 单膝跪地, 紧贴着城墙, 利用墙体做掩护。
石块被投掷上城楼时, 都会有弧度, 极少会垂直落下, 这样石块砸不到弓箭手,但弓箭手们却可以直接射中分别站在投石器两旁的敌人。
就这样两组弓箭手轮番上阵,渐渐地, 飞上城楼的石块越来越少,最终乌斯臧将投石器也撤走了。
接下来的几日,乌斯臧想方设法地攻城, 韩青梧他们见招拆招, 始终没有让他们得逞。
又过了几日,乌斯臧又将原来用过的方法重新试了一遍, 始终进不去京都。
乌斯臧终于安静了, 他们也没有撤走, 就这样静静地守护在京都的外围, 将京都围的铁桶似的, 连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似乎想把大铭的皇帝困死在都城里。
双方如此对峙,僵持了十七日。
韩青梧整日从城楼上, 看着对面敌营的驻军,心中焦急万分, 面上却又不能显现出来, 怕乱了军心。
祖方毅不知怎么样了,今日都第十七日了,为何还没有任何消息?
每多一日,守城的军士心中就多一分绝望。
都这么多日过去了,援军还没有来,也许就不会来了,他们守着的这座城,还有希望吗?对面的乌斯臧人不知何时会扑上来,将他们全部都消灭个干净。
大铭皇帝被困在皇宫里,着急的咳嗽愈发严重,有时咳得,好像就要直接背过气去了。
眼见着城中的粮食所剩无几,援军却还没有到,难道大铭真的气数已尽?!
乌斯臧人也急,眼看就在嘴边的肥肉,却怎么也吃不到,再这样拖下去更不是办法,等大铭的援军来了,他们就彻底没机会了。
最急的人,还是祖方毅。
他早在三日前便到了,可是乌斯臧人将京都围的这样严密,连苍蝇都飞不过去,更何况他这么一个大活人!
祖方毅一路艰难跋涉,终于在边关找到章显将军,将乌斯臧人进攻京都的事情告诉他,章将军立即下令,令其长子章炽领兵继续驻守边关,他则带大部分兵力,前来京都救驾。
祖方毅见章显集结好队伍后,担心大部队走的慢,他便辞别章显先行一步,好回京都报信。
可到了京都近郊,才发现乌斯臧人将京都围了个严严实实,他根本就进不去。
祖方毅在乌斯臧人的后方,每日遥望京都,恨不能一夜之间,长双翅膀飞进去。
该怎么办呐!
这日,已经是祖方毅离开京都的第十七日,他像前两日一样,悄悄来到乌斯臧人的后方,想看看是不是有破绽,可以让他偷偷绕过乌斯臧进城。
祖方毅正在窥视乌斯臧人的营地,突然身后唔哩哇啦地传来一阵乌斯臧语。
祖方毅心中一惊,暗道一声不好。
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便被按倒在地上。
接着,被带到一座大帐内。
这几日祖方毅都在观察乌斯臧,自然知道这座大帐的主人,是他们的首领。
大帐中,祖方毅已经做好被严刑逼供的准备,谁知那首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后,却叫人把缚着他的绳索给解开了。
“你看起来,是个读书人,读书人明事理。”首领的大铭官话,说的不好,祖方毅很费力才明白他的话。
不过听懂之后,他也没接话。
首领对他的态度丝毫不以为意,继续道:“你去,帮我,跟你们的皇帝说,如果他投降于我,我可以不杀他!”
他又道:“不要死脑筋,命更重要,前几日抓了你们大铭的探子,他不肯帮我带话,立刻就被我杀了!”
首领的话,像是一道光,突然自祖方毅的脑海中闪现。
他沉思了许久,而后依然静默。
“你们这些读书人,有时候真是,死脑筋,为什么非要跟着那个皇帝,要是我来做,不会比他差!”
首领有些厌烦看大铭人那副清高的样子,挥挥手让人将他带下去,“我给你,一夜的时间,好好想想。”
祖方毅坐在帐中想了一夜,第二日天蒙蒙亮,他似是想通了,长舒一口气,改坐为跪,朝着京都的方向,深深的磕了三个头,最后一下俯下去,良久才起。
祖方毅起身后,整了整衣衫,对看守道:“去跟你们的首领说,我愿意做他的说客,劝降。”
首领一听他同意了,便问看守立刻召见他。
“你怎么,想通了?”
“命更重要。”祖方毅顿了顿,道:“你答应过,不杀我。”
首领哈哈大笑,道:“我们乌斯臧人,说话算话!”
接着,首领命令队伍集合,由祖方毅在最前方带领,一起来到北城门下。
韩青梧突然看见乌斯臧集结全军来到城下,心中一惊,怕是等不住了,要做最后的进攻。
他立即命令将士们做好战斗准备,这时,从乌斯臧的阵营中走出一人。
那人步履从容,在这前后都装备整齐的军队面前行走,丝毫未见慌乱。
待他走得近了,章煊惊道:“祖方毅!”
韩青梧顿时皱起眉,“方毅被乌斯臧人俘虏了?”
在他们的猜测中,祖方毅走到距离城门不到一里远的地方,还要往前时,乌斯臧首领喝止住了他。
“行了,就站在那里。”
祖方毅便停下了。
手上拿着乌斯臧人交给他的扩音筒。
他仰起头,迎着太阳,眯着眼睛,看着城楼上高高飘扬着的,大铭的旗帜。
又看向空空的城楼,从他的角度,看不到韩青梧,章煊和杜惟,也看不到大铭的众将士。
但他知道,他们都隐匿在城楼后面,都在看着他。
祖方毅将扩音筒放到嘴边,“韩青梧,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顿了顿又道:“能听见就晃一晃你手中的刀。”
祖方毅话音刚落,就看见城墙上,一道白光闪过。
那是韩青梧手中的刀,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的光芒。
祖方毅看着那道光,嘴角微微上扬,笑了。
他又将扩音筒举到嘴边,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喊道:“大铭的诸位将士听着,我是祖方毅,我从边关回来了,章显将军已经带着援军来了,马上就到!将士们坚持住!”
他用尽自己平生最大的力气,喊道:“将士们!要坚守住,要守我大铭锦绣江山!要佑我大铭万千百姓!”
乌斯臧的首领听着祖方毅说的话,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这不太像是劝降的话,待听祖方毅全部说完,他才反应过来,祖方毅这哪里是来劝降的,这明明就是来报信的!
大铭人就是狡猾,上当受骗了!
首领恼羞成怒,从身旁部下的手中,抢了弓箭,拉弓便射。
箭矢破风而出,一箭正中祖方毅的左胸,他应声而倒!
城楼上,韩青梧将这一幕都看在眼中,他眼睁睁地看着祖方毅倒下,却来不及去救他,气急攻心,忽然咳了一声,呕出一口血。
杜惟看着韩青梧满嘴的血,呼地站起,“我去救他!”
却被章煊一把摁下了,“我去。”
韩青梧抬手在嘴上一擦,道:“救到人即刻返回,切勿恋战!我给你掩护。”
章煊点了点头,便去了。
乌斯臧的首领见祖方毅已经扑倒在地上了,还不解气,又骂了一顿昨日看守的人,正要命令队伍全力进攻,就在这时,北城门突然开了一道缝,忽然从里面冲出一人一骑。
那马奔跑的速度奇快,眨眼间便到了祖方毅身边,只见那人连马都没下,仅仅单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向下一捞,就把祖方毅给拉了上来,横放在马背上,转身便要回城。
首领愣了愣,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大铭人这么重要?攻了这么久都没能攻下的城门,竟然为了一个死人,打开了!
首领见那马就要奔进城了,他赶紧下命令,“快,把那马给我拦下来!快!”
立刻有十来匹马追在章煊的身后。
韩青梧隐匿在城墙后面,拉满弓,瞄准。
只要乌斯臧的追兵一进入射程范围内,韩青梧毫不犹豫地放箭。
于是十来匹马跟在章煊的后面,却硬是没能追上他,就这样看着他带着祖方毅,进了城,城门又重新关闭了。
首领气坏了!
立刻下令,攻城!
不惜一切代价,攻城!
章煊将祖方毅带进城后,没有一丝耽搁,即刻带他去了医馆。
此时城外喊杀声震天,章煊没有时间等在那里,只有请大夫务必全力医治。
他想了想,又派了一人在那里守着,有任何情况,立即来报,安排好后,章煊又重新上了城楼。
这一次,乌斯臧人的进攻比任何一次都凶狠,他们数十人合抱一株巨型圆木,不停歇地冲撞城门,若是有人被箭矢射中,立刻便有其他人补上。
而大铭这边,依托高大坚固的北城墙,经过近二十日的负隅顽抗,到了此时,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韩青梧一刀砍下正爬上城墙的乌斯臧人,大喊:“大家坚持住,援军很快就要到了,已经坚持了这么多天,不能在这个时候放弃!我们的身后,是父母妻儿,我们是为了他们在战斗!这城,不能破!”
韩青梧大声问道:“我们能不能坚守?”
“能!”
“好样的!”
韩青梧和杜惟坚守在城墙边杀敌,忽然听见大地发出咚咚咚沉闷的声音,接着看见乌斯臧的阵营后方,突然出现乌泱泱的骑兵,而他们手中的旗帜,高高飘扬着。
章。
章显将军!
韩青梧转头,和杜惟对视,他们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到了难以言喻的欣喜。
援军,终于来了!
章煊这时也上到城楼,看见那个大大的章字,激动的都快哭了,这真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这么盼望着看见他爹。
章显将军带领大部队,如乌斯臧人一样,分四队将四方城门包围,乌斯臧人如退潮的海水一般,以势不可挡之势溃败,最终全部被俘。
韩青梧,杜惟和章煊,彻底松了一口气,脱力地直接坐到地上。
不一会儿,韩青梧又蹭地站起来,“去看看方毅。”
闻言,另外两人也立即起来,去了大夫那里。
大夫一看见章煊来了,立即道:“章公子,你的这位朋友,真真是个命大的,箭矢穿胸而过,距离心房不到半寸的距离,若是再往右边偏一点点,即便华佗再世,怕也是没有办法了!”
“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好了!”听到这个消息,三人都高兴的大笑起来,韩青梧又问:“那现在需要注意什么”
“老夫已经把箭矢拔了出来,创口有些大,不过没关系,他年轻,恢复的快,静养就行了。”
“好,谢谢你,大夫,迟些我们送他回去休养。”
韩青梧彻底放下心后,精神一放松,便只觉得疲倦万分,脚下似有千斤重。
他们与章显将军简单的汇报情况后,又将善后工作交接了一下,便都回去休息了。
韩青梧回到家里,顾瑜已经先他一步回了家,并烧好了热水。
自开始守城战后,韩青梧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沐浴更衣了,尽管此时身心俱疲,他还是想洗净再睡。
正要脱衣裳时,屋门忽然开了,接着顾瑜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我来给你洗吧。”
顾瑜走到他身前,给他除去锁子甲,而后是腰带。
“还是有媳妇的好。”
韩青梧的声音很轻,听起来很疲惫。
顾瑜不忍让他多说话,便只是抬头朝他笑了笑。
待要将衣裳脱下时,他忽然很轻地倒吸一口凉气。
顾瑜这才发现,他的手臂上,有刀伤,擦伤……
布满了各种伤口,因为军士服是玄色的,血染在上面看不出来,伤口早已经和衣裳粘在一起了,脱下衣裳时,牵动了伤处,他才觉得疼。
顾瑜心疼极了,小心翼翼地,将衣裳一点点打湿,或是干脆剪了,好容易才将衣服脱下来。
后来脱裤子时,发现腿上也是这个样子的。
顾瑜终于忍不住,问:“身上这么多伤,疼吗?”
进了浴桶,温热的水将韩青梧包裹住,身上的伤口放佛一瞬间全部复苏了一般,疼得他暗暗咬紧牙关。
可韩青梧却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说:“本来不疼的,可是你在这里,我就觉得疼了。”
若是以往顾瑜听见他这样说,必然是带着笑意嗔怪他几句。
顾瑜本想这样的,可是她嘴角上扬着,眼泪却掉下来了。
一滴一滴地滴入浴桶里。
韩青梧坐直身子,单手搁在浴桶边上,另一只手擦去她的眼泪,语带无奈道:“诶,你这样,我可就不止外伤疼了啊!”
他拉着她的手,放到心口的位置上,“这里疼起来,可真是要命呐!”
顾瑜赶紧擦了眼泪道:“你别乱说!”
韩青梧笑着说:“好,听我家小瑜儿的,不乱说。”他又仰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道:“别担心,都过去了。”
“嗯!”顾瑜点点头,走到韩青梧身后。接着,韩青梧便察觉她的手,带着皂豆的清香,在自己的头上轻轻揉搓着。
舒服极了。
韩青梧满足的沉沉入睡。
真的都过去了。
此次,乌斯臧与番邦密谋策划近五年的计划,彻底失败,乌斯臧集全国之兵力攻打大铭,想与番邦合力,将大铭从内部颠覆,却没想到遇到如此顽强的抵抗,反被大铭前后夹击,成了饺子馅。
自此一役,乌斯臧彻彻底底地被纳入大铭版图,成为大铭在西北边陲的一个省府,而大铭也借由乌斯臧,打开了通往大西北腹地深处的道路,将大铭的茶叶,美酒和丝绸悉数运出,也借机引入了他们优良品种的马匹,和丰富的矿藏。
大铭万立四十年,铭高祖因病逊位,将皇位传给八皇子。
八皇子即位后,改年号为永宁。
永宁三年,特擢升韩青梧入内阁;任章煊为步军校尉,正四品。
永宁五年,任林逊之为户部侍郎,正三品;同年,杜惟研发出新方子,令十里飘香酒酒香更醇,且产量大增。皇帝特赐,御笔亲写‘十里飘香’。
永宁八年,韩青梧升任内阁首辅;同年,韩青桐在碧摇青方子的基础上,又研发出新的炮制茶叶的方法,冲泡方式也不尽相同。新茶的茶汤碧绿,茶香更加沁人心脾,取名为‘太平新绿’,意喻现如今太平盛世。
太平新绿一出,令韩青桐在京都茶界崭露头角,而后名气越来越大,直至闻名全国。
此后,韩家的太平新绿茶和杜家的十里飘香酒,陆路借由新开辟出的西北乌斯臧之路,水路借由闽南府惠州城海运,传至世界各处。
永宁帝励精图治,以内阁首辅韩青梧为首的文武众臣尽心辅佐。发展生产,促进贸易,轻傜薄赋,百姓的日子过的更加好了,大铭朝前所未有的繁荣与稳定。
后世史书称这一时期为:
永宁盛世。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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