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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魏山与有“万鬼山”之称的云林山相仿,山上都是坟头。
老陶在山下买了香蜡纸钱、祭品和一把小镰刀,在前面领路。陶墨与顾射走在中间,顾小甲与郝果子最后。
由于他们迟来两日,清明已过,上山的人不多。虽是满山的坟墓,但空气着实不错。
顾小甲见郝果子深深地吸了两口,鄙视道:“都是阴气,吸多了小心鬼上身。”
“呸呸呸。”郝果子用眼睛狠狠地剐了他一眼道,“谁的阴气有你阴阳怪气的厉害?”
顾小甲道:“谁让你今天早上偷吃我的肉包!”
“明明是你自己吃得慢,关我什么事?”
“好了!”走在前面的老陶终于忍不住转头道,“莫要打搅山上先人的清静!”
顾小甲和郝果子互瞪了一眼,不吭声了。
行至半山腰,老陶突然缓了脚步,拨开杂草,抬手攀岩。其实以他的武功,这点距离使用轻功就能跃上去,只是陶墨顾射他们个个不懂武功,他须先做个示范。
顾小甲看得脸都绿了,“还要爬?”
陶墨担忧地看了顾射一眼,道:“老陶怕黄广德找我爹麻烦,扰得他死后也不清静,所以将他葬在陡坡上。那里容人之地很小,你们留在这里吧,我与郝果子上去便可。”
顾射单手拦住想要上前的郝果子,“岂有过门不入之理?”
顾小甲突然往老陶走过的地方一扑,四肢并用地往上攀爬。
陶墨、郝果子:“……”
撕拉。
他的衣服被勾破一处。顾小甲狼狈地扯回衣服,哼哼唧唧道:“郝果子能的我也能。”
陶墨回头看郝果子。
郝果子偷笑不已。
陶墨摇摇头,跟在顾小甲身上慢慢地往上走。
顾射跟在他的身后,动作缓慢,但是每一步都踩得很稳。
郝果子走在最后。
草深路陡。
到墓前,除老陶之外,几人都有几分狼狈不堪。
连顾射的外袍也被割破了几道口子。
老陶将香炉、祭品一一摆好,又将香点好,交给陶墨。
陶墨接过香,也不顾地上碎石尖利,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对着墓碑连磕三个响头,“爹,我当上谈阳县的县令了,还处理了几桩案子。如今才知目不识丁之苦,不通文墨,不知典律,连公文都要师爷帮着念……爹,老陶已经搜集了很多黄广德罪证,希望爹在天之灵,能够庇佑我们能早日将他绳之以法。”他手臂轻轻颤抖着,将三炷香插入香炉中,缓缓站起来。
顾射抬手帮他拿掉额前的杂草。
陶墨抓着顾射的胳膊,对着墓碑微笑道:“爹,这是顾射顾弦之,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我,我和他成了亲……”他声音渐轻,顿了顿,又开口道,“他教我识文断字,虽然晚了些,但好过一辈子不识字。”
顾射从老陶手中接过香,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将香插在香炉上,又跪下磕了个头。“我会照顾他的。”他双目直视墓碑,坚定地承诺。
陶墨侧头拭泪。
顾小甲与郝果子轮流上了香。
老陶烧纸钱。
火光照着冰冷的墓碑,竟让墓碑生出一层暖意来。
下山回客栈。
陶墨、顾射都累得径自回房洗漱歇息。
老陶替他们张罗完才回房,一进门就看到魔教分坛坛主站在房中等他。
“出了何事?”老陶皱眉问。
坛主道:“黄广德两日前派人送了一车子东西进京。”
老陶挑眉道:“你可知是何物?”
坛主道:“还不知,他们派人了很多人护卫,极为重视。看车轮印,这东西可沉得很。”
老陶道:“两日前是清明,清明送东西上京?可不知道赶着找死。”
坛主道:“是否要属下将东西劫过来?”
老陶道:“他们带着一车的东西想必走不快。你将他们如何走,途径何处一一告诉我,我亲自去追。”
坛主讶异道:“可是陶公子与顾公子他们并不会武功。”
老陶道:“你们派人在暗中跟随便是。”
坛主道:“卢长老放心,属下一定竭力保护陶公子与顾公子!”
老陶点点头,心却飘到那一车货物上去了。
这个节骨眼上送东西去京城其意如何……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老陶素来雷厉风行,说做便做,当下也不沐浴了,直接收拾行李与陶墨顾射交代一声启程。
陶墨顾射等人累得够呛正犯困,但听了老陶的话之后,又睡不着了。
郝果子道:“黄广德会不会知道东窗事发,所以准备大礼巴结去了?”
顾小甲道:“这还用问,摆明着的。他陷害史千山在前,刺杀我家公子在后,想要翻身?难咯。”
郝果子道:“可是史千山不是说他与九皇子交好?”
顾小甲道:“与九皇子交好又如何?难道九皇子还愿意为了他得罪我家老爷与史太师不成?要知道皇上至今还未定下太子人选,九皇子受宠归受宠的,但能不能登上九五至尊的……”
“放肆。”顾射淡然喝止。
顾小甲一缩头,不敢说了。
郝果子正听得津津有味,闻言不由看了他好几眼。
陶墨担忧道:“老陶会不会有危险?”
顾射道:“他既敢只身前往,定然有所依仗,不必担心。”
郝果子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照原定行程前进便是。”顾射道,“若走得快些,说不定还能与老陶会合。”他见陶墨突然坐起来,反手抓住他,“就算赶路也不必急于一时。若在路上累得病了,反误行程。”
陶墨挠了挠耳朵,道:“我太莽撞了。”
郝果子戏谑道:“有顾公子在,少爷再莽撞些也是无妨的。”
在这点上,顾小甲与他的看法倒是不谋而合,两人半真半假地说笑起来。
陶墨放心之后,倦意袭来,脑袋不停朝顾射肩膀凑去,才识趣地出门。
他们走后,顾射将陶墨轻轻按倒在床上。
陶墨着实困了,只是晃了晃脑袋,便沉沉睡去。
睡梦中,他躺在一望无垠的江面上,水波温柔,包容着他轻轻摇晃。
一夜好梦。
次日醒来,他睁开眼睛便看到顾射近在咫尺的嘴唇。
以面相看,顾射的双唇稍嫌薄厉,与人以难以亲近之感。但陶墨看着,却觉得薄得异常诱人,看着看着,便叫人生出不由自主想亲上去的冲动。
他偷偷瞄了顾射一眼,见他还在熟睡,胆子顿时打了点,偷偷将脸凑过去了一点。
大约太紧张了,他凑是凑过去了,但凑过去的不是唇,而是鼻子。
鼻尖凑近双唇之内,陶墨骇然,正要让开,就感到鼻尖一湿,竟是顾射舔了他一下。
“我,我……”他怔怔地看着已然睁开眼睛的顾射,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顾射道:“下次要对准一点。”
“……”
陶墨把整个头埋进了被子里!
从出房门起,陶墨的脸就一直藏在胸前。
吃饭如是,出门如是,上马车依然如是。
郝果子忍不住问原因,却被支支吾吾地搪塞了过去。
顾小甲道:“你说,夫人他是不是落枕了?”
郝果子道:“你落枕是低着头落的?”
顾小甲道:“这可难说,每人睡相不同。”他说完,两人的视线突然诡异地朝顾射移去。
顾射迈上马车,泰然一挥手道:“启程。”
顾小甲道:“……是。”看来,还是要从夫人身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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