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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被陶墨与郝果子盯出一朵花的门终于打开了。
木春率先走出来。
“老陶呢?”陶墨问。
木春叹息道:“昨夜我们同榻抵足而眠,老陶不慎从床上摔下……”
陶墨和郝果子拔腿就往里冲。
只见老陶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脸上还挂着两个明显的淤青。
郝果子心直口快,道:“怎么摔得这么惨?”
老陶嘴角微抽。
陶墨道:“很痛吗?你好好歇息,我立刻去请大夫。”
“不必。”老陶捂着脸道,“只是小伤,不打紧。”
“伤的是颜面,怎可轻忽?”陶墨皱眉道,“反正找大夫也不费事。”
“其实我有话要对你说。”老陶岔开话题。
陶墨道:“什么事?”
“我想你一定猜到了,其实这位木春正是我老东家的人。”老陶道,“他这次来,是替老东家传话,让我回去一趟的。”
陶墨想起老陶和他老东家之间的种种恩怨,担忧道:“一定要回去?”
“放心。老东家早已不计前嫌了。只是这么多年没见,想找我回去叙叙旧罢了。”老陶干咳一声,转向郝果子,“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少爷,遇到什么事……就多听听木春的意见。”
郝果子疑惑道:“木春?为什么听木春的?”
老陶道:“木春已经答应留下来。他虽然年纪轻轻,但为人处世十分老练,你们若有什么事,尽可问他。”
陶墨恋恋不舍地看着老陶,道:“我与他非亲非故,恐怕不妥。”
老陶知道陶墨性情内向,若是不说清楚,只怕便宜了木春当甩手掌柜,便道:“我与他是知交。你只管放心大胆地用他就是。”
郝果子道:“知交?可是你们看上去更像父子。”
老陶道:“所谓知己,可遇不可求。既然遇上,又哪来这样多的讲究?”其实他更想说的是,你哪来这样多的问题。
陶墨听他如此说,知道事已不可挽回,只好点头应承。
老陶又道:“还有一事切忌。那金师爷虽是少爷聘请的幕僚,但他在谈阳县衙供奉多年,与县衙各处的关系都不寻常,平时信他七八分无妨,但若牵扯到衙门,只可信一二分。”他看得出那个金师爷对陶墨的态度虽有变化,但仍有保留。他若还留在此地,倒也不怕他翻山倒海,但是他一走,也不知木春是否会尽心。
如此一想,他看向陶墨的眸光满是忧虑。
陶墨如何不解?但他既看出老陶离开势在必行,自然不会再添他的烦恼,笑笑道:“你只管放心去,我会谨慎的。反正还有木春在,我遇事多问问他便是。”
老陶颔首,对郝果子道:“你去将木春叫起来,我有事交代他。”
郝果子出门,老陶突然压低声音道:“即使是木春,也要留一分小心。”
陶墨愕然,转眼间,老陶神色恢复如常。
须臾,木春和郝果子进门。
老陶从怀里掏出把钥匙,朝木春一丢。
木春讶异地接住。
老陶意味深长道:“我将少爷和陶家家产都一同交给你了。”
郝果子傻眼。这是……托付终身?
陶墨显然也有些误解,茫然地看看老陶又看看木春。
老陶道:“当然,等我回来,还是要还给我的。”
木春笑道:“这是自然。”他说着,转向陶墨揖礼道,“东家。”
他声音悦耳,相貌出众,兼之风度翩翩,气质雍容。陶墨见他全神贯注于自己,心头别别乱跳,眼中耳中俱有飘飘欲仙之感,半晌说不出话来。
老陶见木春疑惑地看向自己,忙道:“我和木春还有事交代,郝果子,你先带少爷出去。”
“哦。”郝果子扯了扯陶墨。
陶墨醒转过来,顿时满脸通红,跟在郝果子身后匆匆出门。
等两人走远,木春才若有所思道:“我以为他中意的是旖雨公子。”
老陶从床上利落起身,道:“我家少爷的眼光向来不如何。”
木春挑眉道:“我倒觉得他新近看上的顾射还不错。”
老陶道:“你知道顾射?”
“我不但知道顾射,还知道顾射的来历背景。”木春笑如春风,但落在老陶眼中,却有种拿乔作势的意味。但为着陶墨,老陶只好拉下脸问道:“他是什么来历?”
“顾射只是他的名,他字……弦之。”
“顾弦之……顾弦之?”老陶想起他的身份,脸色一变,“他怎么会在谈阳县?”
“你可以在谈阳县,他为何不可在谈阳县?”木春仍是老神在在。
老陶皱眉道:“若他是顾弦之,那决不能让少爷再与他来往下去!”
木春挑眉道:“为何?顾射的身份背景岂非正好当陶墨的靠山?有他在,莫说那点子父仇,想要在官场上飞黄腾达也非难事。”
老陶道:“你既知少爷对顾射抱有何种心思,为何还说出此等话来?”言下之意,显然对他是否能够照顾好陶墨而心存疑虑。
木春笑道:“世事无绝对。你当初又怎么想得到侯爷会倾心于明尊呢?”
这的确是他从未想到的。老陶承认当他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整整呆愣了两天,才缓过来。他原以为,就算明尊断袖,对方也应该是暗尊,毕竟有老明尊老暗尊先例在前,不想这一任的明尊和暗尊的确都断了袖,只是一个选了魔教的对头——辉煌门。一个选择了魔教另一个对头——雪衣侯。果真是世事无绝对。
只是顾弦之与少爷?
老陶纵然乐观,却也不至于乐观到这份上。“传闻顾弦之为人心高气傲,连皇上御旨都敢等闲视之,又怎么会看上少爷?”
木春笑道:“心高气傲难道不是一个弱点吗?”
老陶一愣。
木春想起灯会上的一幕,心中隐约有了底,道:“放心。即便陶墨对顾射做出了什么,我也有把握让他全身而退。”
“等等。”老陶狐疑地看着他,“你想让少爷对他做出什么?”
木春道:“我只是说如果。”他见老陶仍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只好松口道,“我保证,我绝不插手顾射与陶墨之间各种事情,如何?”
“保护少爷除外。”
“好,保护你家少爷除外。”
老陶仍觉不安,但事到如今,除了相信他之外,也别无他法。
木春问道:“你准备何时启程?”
“今日就启程。”
木春一怔,道:“这么急?”
老陶道:“既然决定离开,又何必婆婆妈妈?”
木春笑道:“卢长老果然是爽快人。我即刻召集教众护送卢长老上路。”
老陶斜看他,“你怕我跑了?”
“怎会?”木春笑得越发灿烂,“俗语有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不是吗?”
老陶冷哼,“对了,我还有几样事情,要交代你。”
木春见他神情凝重,也收敛笑意道:“请说。”
“是关于陶老爷……”
陶墨和郝果子知道老陶今日就走,皆是大吃一惊。陶墨见规劝无效,只好立刻张罗起远行事宜。
老陶原先想说让木春去办,但看他兴致冲冲,不忍扫兴,只好由着他去。
尽管陶墨是初次置办,在郝果子的协助下,倒也弄得有模有样。
木春看着简陋的木板车,小声对老陶道:“我准备的车在谈阳县外的十里亭等你。”
老陶用目光扫了他一眼,微微点头。
无论如何,用牛车赶路实在……费时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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