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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威尔,美沃宫。
詹姆斯靠在窗帘下,心神不宁地读取玛亚地图,手指在盖斯的领土上划了无数个圈。
几个老臣同样忧心忡忡地围在他的身边,人人都板着苦瓜脸。
亚力克提前回了艾伦——显然M还有莫尼卡和他的谈话失败,显然他们的谈话不够令人满意。据说,莫尼卡还做了很多失礼的事。
有部分大臣早已对月主夫妇感到不满,若是换到以往,这一会他们一定在争着要求将他们驱逐。
但此时此刻,没有人说话。
谈判失败,意味着得罪亚力克。亚力克割地以后,仗于颜面,一定不会继续攻打盖斯。
除去盖斯,最大的威胁就只剩了一个。
詹姆斯摆弄着手中粉色的小香包,时不时拿到鼻下嗅嗅。他头也不抬,轻声说:
“我去艾伦,和弗雷德里克谈。”
一片死寂。
“什么?”
“陛下,你在开玩笑吗?”
“不,不不,陛下,千万不行!肯定还有别的方法!”
“陛下,不要做这么冒险的事啊。”
国王亲自和另一个国家谈判停战事务,几乎就是成为附属国象征。而且,倘若艾伦突发其想,把詹姆斯弄死在那里,趁威尔兵荒马乱之际,一举攻破,也未可知。
詹姆斯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靠,轻轻咬住香包的绳子,含糊地说:
“不要担心,亚力克不会对我怎么样的。他又不是这个——”
把手指一勾,弯起来。
原本沉重而又悲壮的情绪被一冲而散。众大臣互相对望,统统把头低下去。
实际上,亚力克已经四面楚歌。
他早就料到会有一日公布事实真相,但怎么都不会想到是在自己当国王以前。而且,还是由他的死对头来揭发。
“王子,请拔一根你的头发给我吧。”尤金笑得天真灿烂。
“不可能。”
“怎么,心虚?”
“无论你想试图证明什么,继承权位的人都是我。”
“既然如此,拔一根头发又没有什么影响。”尤金上前一步,对他勾勾指头,“把头发给我看看吧。”
“我说了,不可能。”
“那你能否跟我们解释一下,你和魔女是什么关系?”
亚力克笑笑:“我和她没有婚姻,并不违反骑士的条例。所以你只能在道德上谴责我。”
“我说的魔女,是和你订婚那一个。”
亚力克愣了一下,随即恢复正常:“我不记得我有和魔女订婚。”
“我说的是莫尼卡。”
“和我上过床的莫尼卡很多,但不记得哪一个像魔族。”
“她就在你后面,你说呢。”
亚力克飞速转过头去,左顾右盼。
就在这个时候,头皮一疼。再回头,尤金已经拿着他的金发在手中转圈:“殿下,虽然您的金发比普通人的都漂亮,但毕竟没染好啊。看这发根。”说完拔了一根自己的头发,把两根靠在一起:
“看,金发的发根不是黑色的哦。”
亚力克几乎恼羞成怒,但终于忍住:
“你今天要说的就只有这些么?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不是正统的王子,但从来没有哪个人说过,你这个正统的比我更适合当国王。尤金殿下,统治一个国家需要的是用头,不是头发。”
周围的人的神色竟然渐渐带着些赞许。
“亚力克,你最好不要把我逼上绝路。”尤金比较沉不住气,火气很快上脸,“如果我什么都不顾了,吃亏的人是你。”
“你能怎么不顾?杀了我?那整个艾伦的人都会恨你。我能够让玛亚变成一个国家。你能么?”
有人点头,有人摇头。有人想点头,但看着尤金,又犹豫了。
“我承认,我曾经因为血统问题担忧很久,所以调整自己的外貌,就是为了得到一个公平竞争的平台。如果说我不这样做,恐怕连偏见的目光都得不到——没有人会给我机会。”他一边说着,提出眼中的绿色薄片,弹飞,“而现在不用了,我为艾伦所做的一切足以说明我是否可以统治这个国家。你这血统纯正的寄生虫继续靠着我的战果耀武扬威过日子就够了,跑出来争什么王位?”
“你,你这恶心的,肮脏的……”尤金指着他。
亚力克微笑着,把他的手指压下去。
他终于等到这一日了,对着这帮出身歧视的废物们说出这些话。而且,没人敢反抗他。
因为他听到了人群的脚步声。
如此整齐,如此响亮。
那是他的骑士军团。
他们将教堂包围,副将站在门前,手横放在腰间,朝他鞠躬:
“王子,如果有事,请吩咐。”
言下之意,谁再敢多说一句,宰了谁。
从今以后,他不但要统治王朝,消除原本掌握实权却被他一点点削弱的教皇,还要统一玛亚,让文化大融合,让所有种族混合到不分彼此。
他想起了两个国王临死前的情景。一是白雪的父王,诺顿十七世;一是他的养父,阿尔塔曼•苏姆。
其实他开始的计划是将诺顿十七世俘虏了,在诺顿成为艾伦的一个城时,让他当城主。
然而,那个白发苍苍的老国王,却用鄙夷的目光看着他,用枯枝般的手指指着他,骂他是杂种,妄想玷污他的女儿。
亚力克非常恶劣地在他耳边诉说白雪脱光衣服的样子,然后杀了他。
诺顿十七世死前的表情相当不甘。相较他,苏姆七世阿尔塔曼的死可谓宁和安详。
苏姆七世去世的那个夜晚,整个皇宫的人都围在他的身边。他的侄子侄女无论大小都赶过来。
因为知道死之将至,大家都分外珍惜时间。
当时皇后也还没死,坐在他的身边哭得泣不成声。老国王已经病到说不出话,皇后抽泣着说,让他指一下在场的人谁当下一任国王。
阿尔塔曼老眼昏花,早看不清谁是谁。指向他当时尚未战死的弟弟法马,很快又指向尤金,尤金脸上压抑不住的喜意尚未褪去,他又指向法马。
摇摆不定很久。
这个人,将肩负他一生的心血与一个王朝的兴衰,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决定,谈何容易?
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另一个方向——
眼眶发红的亚力克。
一个外人,竟要继承王位?
大家都在惊惶的时刻,阿尔塔曼奄奄一息地说:
“都出去……留下他。”
“亚力克,你给我站住!”尤金愤怒的声音将亚力克的思绪打断。
亚力克回头,朝他行了个军礼,继续往前走。
“你怎么不敢告诉大家呢?你和莫尼卡是什么关系!”
“她是我的女人。”他没有回头,淡淡说道。
“错了,她是你的同类。”
“她也有漂亮的黑发黑眼,但比我的漂亮太多了。”他嘴角含笑。
“不,我的意思是,她是魔女,而你是她的同类。”
亚力克回头,颇惋惜地看着他:
“可怜的尤金,脑子不正常了。”
尤金快步后退,指着他,额上的青筋蹦起:
“你最好不要忘记两件事!你刚加入骑士团的时候,罗德授予你圣经和十字架,你当初的直觉反应是将他们砸在地上。还有,他在你身上洒圣水的时候,你出了什么事?”
这一下亚力克给他说得分不清东南西北:“你真的头脑出问题了?”
“你之后不怕圣水,完全是因为大主教给你了一个奇怪的十字架——对,就是你现在戴的那个!”
亚力克脸色忽然变了。
他没有料到连这个都会被人捉来当把柄。
没错,他从小在教会长大,也一心信仰神圣基督。但是,一旦失去胸前的十字架,他会害怕圣水。
“弗雷德里克!你如果真的不是妖魔,那你现在就把十字架摘了——喝下这个!”
尤金举起圣杯。
圣水晶莹透亮。
与此同时,美沃宫的地下室。
黯淡的烛光中,一只小熊在空中尴尬地飘来飘去,落在莫尼卡的面前,傻兮兮地摇晃着脑袋上的蝴蝶结。
“莫尼卡莫尼卡,告诉我告诉我,为什么不和我说话?”
摇晃的是小熊,说话的人却是身后凌空扣动手指的M。仿佛在操纵线控木偶。
莫尼卡低头卖力地搅拌药剂。
“莫尼卡莫尼卡,你已经一天没有和人家说话了啦。” 小熊明显是个母的,所以配音的大男人也提尖声音说话,好不怪异。
莫尼卡加入一点七瓣雪花,闻了闻,又继续搅拌。
“莫尼卡,你再不和人家说话,人家就会死噢。”
“再不说人家真的死了噢。”
“死了噢。”小熊扑通一下倒在展开的药剂书上,把满篇魔族文字遮掩得严严实实。
莫尼卡一掌打飞小熊。
小熊又顽固地飞起来:
“莫尼卡,昨天那个圣水喷水池很漂亮吧?”
莫尼卡刚想打它,却惊道:“圣水?”
“嗯!”
莫尼卡手忙脚乱地检查身上。
“不要急啦,未成型的魔族才害怕圣水哟,成年魔族只要不喝下去,就没有关系。”M和小熊一样固执,坚持用尖嗓门说话。
“可是,可是我喝了。”
“你又忘记了,你现在人类哦!”
莫尼卡窘得又一掌拍飞它。
“滚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小熊愤怒地飞起来,扑到莫尼卡面孔前一厘米处,乍一看,还特像在瞪眼:
“坏心眼的皇后!你把骗走了人家的贞操,完事了就赖帐不负责!人家好不甘心,呜呜——”
“恶心啊,你走开!”莫尼卡抓起长长的汤匙,不断敲它的脑袋,“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看到你就心烦!”
“为什么心烦?为什么心烦?我哪里都没有做错……哎哟,哎哟!”小熊抱着头,飞到她身后去了。
莫尼卡敲成了惯性,跟着转过身去。
小熊不在了,M早已走到她的身后。
莫尼卡一惊,又回头继续捣药。
一双修长美丽的手从后握住她的手,尖细的假声变成了低沉的男声:
“莫尼卡,第二次了。”
莫尼卡一动不动。
“第一次你可以怪我趁虚而入。但昨天算什么?”他贴紧她,双手将她困住,呼吸在她颈间清晰分明,“你诱惑我。”
小小的地下室,倏然安静。
小熊安静地躺在她的书上。
烛光摇晃着,它的眼睛闪亮闪亮。
M雪白的睫毛下,银蓝的眼睛闪亮闪亮。
“对不起。”
她低声说。
他眼中略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笨女孩,这个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刚和你开玩笑,还当真不成。”他在她耳上咬了一下,松开了手。
“镜子,对不起,我——”
她话未说完,他已打断她:“我知道你的意思,真的没有关系。我,我只是……我先回去了。如果需要材料再找我。”
她忙道:
“等等,我还有事想说。”
“好。”他看着别处。
“以后,保持距离吧。”
他并不惊讶。
“好。”
“尽量少见面,可以么。”
“好。”他不敢回头。
“还有你身边的东西,也跟着带走吧。”
“好。”
“如果可以,回魔界,然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好。”
他依然没有回头。害怕她看到自己的样子。
“还有么。”
“没了。”
“我会照做的。”他深吸一口气,离开了。
他离开了以后很久,她都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原地。
也不知是不是她站的角度的问题,小熊眼睛似乎不再亮了。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像一个被人抛弃默默哭泣的孩子。
她在昏黄的灯光中浅浅一笑,回头继续调配药剂。
她的寿命对他来说,眨眼便过去了。
他们曾经很严肃地讨论过这个问题,他们那时格外地坦然。当时她说,你看我这样还能活多久。他说,三十到五十年。她不说话。他问,是不是太短。她摇摇头,说只是担心西蒙。他忍不住笑了,说那时候西蒙也都好几十的人了,你还担心什么。
在母亲眼里,孩子一辈子都是孩子。所以,她不说话,表示和他没有共同语言。
他摸摸她的头,说,莫尼卡,你别看,和你一起生活可不是说说就算的,不仅要忍受你阴晴不定的臭脾气,还要忍住被你暴打的痛苦,更重要的是,抚养一个小孩长大,需要多大的勇气你知道嘛?这小孩要是可爱一点听话一点都好了,重点是他又这么让人讨厌……
他正在无限罗唆,她已经怒了,说我不稀罕你,你滚蛋。
谁敢说西蒙不是,杀无赦。
他连忙双手护胸作自卫状,说你别急别急,我说是这么说,实际很喜欢他,别急啊。
结果哄了很久,她都没有反应。他叹气说,乖,不要生气,我帮你去买玩具。她很严肃地说,你以为我是小孩么。两个小时以后,她抱着那个小熊在怀里玩得不亦乐乎。
然后她忽然问,那你可以活多久。
他想了一会说,我还可以活很久很久。
她大笑,说还好我们不是真夫妻,不然你恐怕比娶不到我还难受。
她摸摸熊脑袋说,等我死了以后,把我安葬在魔界,所罗河旁边,那样,可以天天看到自己的家,我就不会感到寂寞。
她不再需要绚烂的生命,漂亮的脸孔,大量的追求者,或是一个占据她整个世界的男人。
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看着孩子成长,平平淡淡,放慢一些脚步,留心真心爱自己的人,然后加倍偿还给他们。
她狠狠搅拌着已经捣得稀烂的材料,累得大汗淋漓,停下来,擦擦汗,努力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在这一团烂药中去。
她看着小熊,想起他说过的,一些再平实再简单不过的话。
现在她才知道谁是最值得她爱的人。
但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并不只是付出就才是爱,很多时候,放弃会令对方更加幸福。
圣杯静静地倒在地上,已经停止了摇摆。
一道光束透过门缝,直劈入教堂。
聪明的鹰不轻易展露利爪。尤金忍耐多年,躲在暗处,伺机捕捉亚力克的软肋。无奈时间耗得蛮长,找到的东西却不多。好不容易得到一份宗教改革计划书,亚力克却在转瞬间将它公之于世。最令他气愤的是,反对的人竟然不多。
而他早已做好的一手准备,便是亚力克的底细。他的属下建议他在亚力克统一玛亚之际将之一网打尽,坐收渔人之利。
但看着民众对他们王子的爱戴,他越来越害怕。
终于,他在听到亚力克开始进攻盖斯之后,他再无法忍耐。
亚力克蜷缩在地上,面色苍白地捂住腹部。
不用再过多久,他就会取代亚力克,成为这个帝国的霸主。
一时喜形于色,尤金一脚踢在亚力克身上:
“王子,怎么了?”
亚力克痛苦得无法开口,皱眉看着他。
一只银色的十字架在亚力克的眼前晃悠,尤金一脸同情:
“您可是七圣骑士之一啊,怎么会害怕圣水?据我所知,只有恶魔才会害怕的啊。”
周围的人半信半疑,谁也不敢前进。
亚力克依然因为剧痛而无法开口,喉间发出奇怪的声音。
“说话啊!”
尤金狠狠踹了他一脚,亚力克滚到一边。尤金用鞋尖将他勾过来,重重地踩在他的脸上:
“你不是光明帝国的王子么,怎么会怕圣水的?这才是你最大的秘密吧?”
亚力克第一次如此迷茫,抬头,不解地看着所有人。
“今天,我在此宣布:弗雷德里克•苏姆——这个低等恶魔,从今天起从艾伦皇家成员名单中解除,并且解除骑士头衔!”
所有人的眼中都只有验证事实后的醒悟。
只有亚力克一人惊讶。
“不……喝了圣水身体不适,就算恶魔了?荒谬!”他勉强站起来,扶着巨柱,吃力地说,“尤金,不要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说是这么说,却忍不住回想起很多年以前发生的事。
诺顿的城堡外,一条火龙,在地上写过几个字。
“先看看你自己的样子再下定论吧。”尤金推他转过身,对着一面镜子。
亚力克看了看里面的人,愣了许久,往前走一步,摸摸自己的脸,惊惧地睁大眼。
不仅仅是他感到惊惧,他身后的人同样如此。
只有尤金,毫不介怀地看着镜中的他说:“看到了么,这就是你的真实容貌。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
镜子里的人不是他自己。
灰色的皮肤,蓬乱的黑发,尖长的耳,脸上甚至还有灰色的毛。。瞳孔缩小到几乎看不见,因此从远处看去,他像只有眼白。长长的獠牙伸出口外,象牙一般延伸至下巴。因为牙齿过大,嘴合不拢,整个脸都变了形。
根本就是一个妖魔。
他身后的人纷纷开始后退。尤金大声说:
“现在就执行命令!然后消灭这个低级而又丑陋的恶魔!”
宽阔的教堂中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一帮人冲上来,像经过特别排训一样,七手八脚地将亚力克绑起来。
他们收回了他的金色马刺及骑士队长胸章,割断他的剑带。人群中不乏他的属下,他们看他如同看一个怪物,以往的敬畏与崇拜早已消失不见。
他狼狈不堪,却因对方人手众多无法反抗。他想叫他们停止,但从嗓间发出的声音竟是兽类的嘶鸣。
他真的是恶魔。还是可怖且软弱的恶魔。
他们将他捆起来,压在地上。然后有人抽出刀,高高举起,看向尤金。
“杀……”
“停手!”
同时响起两个人的声音。众人回头。
大主教正站在祭坛下方。他白衣白发,站在十字架底下,庄严肃穆如同天神。
“尤金,你答应过我,不取他性命。”
“可是他是……”
“放他到荒野。能否活下来,要看他自己了。”
“呜————”亚力克身体痉挛着,想要辩解。
罗德走到他的面前,低声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个事尤金早和我提过,他说他听到天使和白雪的谈话。我一直半信半疑。在你出征盖斯前,我曾在你酒水中下过一种药剂。如果是魔族,喝下后指甲会变成黑色……亚力克,我代表所有艾伦子民感谢你的贡献,但,光明永远容不下黑暗。”
亚力克的嘴也被捂主。他用力摇头,双眼发红。
“让他走。”罗德转过身,背对他,站在祭坛前,在胸口划了个十字。
亚力克已然没有反应。
他仿佛又一次回到过去。
那一天,苏姆十七世的寝宫里,只留下了他,还有这个命在旦夕的帝王。
他坐在阿尔塔曼•苏姆的身边,哽咽着,像失去了所有的语言能力。
阿尔塔曼的眼睛已经看不清任何东西,瞎子一般慢慢探索到他的手,握住:
“亚力尔,我听说你最近在加修教堂。”
“是。如果父王不喜欢,我可以……”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他拍拍亚力克的手,“做你想做的事。”
那时的阿尔塔曼发已经完全花白,亚力克甚至无法看清他的面容——老人和婴儿的脸,总是格外模糊,或许是太过接近生死的缘故。
“但是你要记住,任何人的威严都蕴藏在知识之中。武力征服不了内在的东西。以后无论做什么事,不仅要有原则,还要有策略。”
亚力克用力点头。
“男人太强,女人太美,都会惹祸上身。你是我的儿子,所以,困难一定是会有的,任何事都不会完美。肯定会有不少人用你的出身诋毁你。你要学会用自己的实力说服别人,更要学会割舍,选则对国家、对自己有利的事。”阿尔塔曼的声音苍老而微弱,“一个优秀的帝王,必须知道如何去伤害自己深爱的人。”
亚力克神情一直很哀伤,甚至将要哭出来。
阿尔塔曼却从容地微笑,一如他的人生,隆重且典雅,时时刻刻都不忘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来展现一个伟大君主的骄傲与风采。
“我们已经很多年没有比剑了。来,现在比一次。”
他伸出食指。
亚力克连忙跟着伸出来。
他轻轻碰着儿子的手指,纵,横,刺,挡,就像他在战场上潇洒飒爽的身姿:
“还记得入骑士团时的宣誓么?跟我一起念。愿圣光照耀我们的灵魂——”
亚力克又立刻跟上:
“信仰是高洁的纯白,仰望它的人得到救赎。愿神赐我伟大的勇气和深重的悲悯,使我在敌人中间不退怯,使我在罪恶中间不彷徨,使我在无道之前不软弱,使我足够强大……
“愿圣光照耀我们的灵魂,并使世间不再痛苦。我们都是神选的战士,走在这荒芜的大地上,脚踏着现实,眼睛仰视着希望。”
我们都是神选的战士
走在这荒芜的大地上
脚踏着现实
眼睛仰视着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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