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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那女人却突然伸手推了老院长一把，口里还振振有词道：“起什么起，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就休想我从楚氏医院离开！”
眼看着满头白发的老院长就要被推到在地，纪朝歌忍不住了，冲出去把院长扶了起来。
“您没事吧？”纪朝歌搀扶着老院长的手臂，老院长安慰她说：“没事没事，谢谢这位小姑娘。”
“赵女士，你老公的问题我们医院正在做医疗事故鉴定，如果事故责任方在我们医院的医生，我们楚氏医院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的。”
老院长依旧苦口婆心地劝着，可惜那些人根本就没听进去。
“放你的狗屁，谁知道那些事故鉴定是不是你们楚氏医院伪造的。”
“你……你们要是不赔钱，就别想我从这儿离开！”
坐在地上的那女人大声地泼辣道。
这时，不知道傅博晨从哪里走了过来，他穿着白大褂，把手放在口袋里，踩着程亮的黑色手工皮鞋走进人群。
他睨了眼纪朝歌，小声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纪朝歌傲娇地嘟嘟嘴，没理会他。
见到傅博晨来了，本来坐在地上的赵潮珊倏然一个挺身站了起来，指着傅博晨的鼻子骂道：“好啊，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你这庸医，把我老公弄成了脑死亡，要是我老公醒不过来了，我……我也要搞你搞的从此之后醒不过来！”
赵潮珊说着说着便激动地要去扯傅博晨的衣领，被他躲过了。
他的脸上有隐忍的表情，纪朝歌明白，他是一个绅士，不会和一个女人过不去，所以他现在应该很两难。
既然如此，那对付女人的事就交给她好了。
“赵女士，难道没人和你说，你丈夫手术的主刀医生不是傅博晨吗？”
纪朝歌双手抱胸，下巴微抬，眼波清冷地看着无理取闹的赵潮珊。
借此机会，纪朝歌可以好好地打量她。
她脸色蜡黄，手脚粗糙，体格微壮，有着中年女人的那种发福。看样子像是常年在外干体力活的人。
楚氏医院是私立医院，医药费贵到飞起，像她这种经济水平的人，为什么会来楚氏医生动手术呢？
“我跟你说话了吗，你谁啊你！”赵潮珊叉着腰抻着脖子怒吼纪朝歌。
“我说什么了，我说的是事实，你就算是为自己的丈夫讨个说法也要找对人吧。”
穿着黑衣服的彪形大汉见纪朝歌为傅博晨出头，都纷纷地踏出一步，气势汹汹地盯着她看。
傅博晨移步到纪朝歌的面前，将她挡在身后，纪朝歌越过傅博晨的肩头，看到赵潮珊抬起巴掌想向她打来，却没想到打在了傅博晨的脸上。
纪朝歌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为她挡了一巴掌！
“啪。”
清脆的一声过后，傅博晨的侧脸留下了一个暗红色的手掌印。
他额前细碎的刘海挡住了他下垂的目光，但他那种瞬间阴郁的感觉让整个气氛都冷好几个度。
纪朝歌缓缓挽上他的一条胳膊，“傻子……”
两人的身姿靠在一起，相互依偎着。阻挡着恶意中伤，阻挡着肆意伤害。
“你们……你们楚氏医院要是不赔我五百万，我老公这事没完，哼！”
赵潮珊怒目看着傅博晨，而本来在拉横幅的两个女人也应援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喊的撕心裂肺的。
“无良医生害死人啊！”
“楚氏医院草菅人命，手术过后病人脑死亡。”
“……”
真是越来越听不下去了，纪朝歌不耐地喝道：“你老公还活着呢，只是脑死亡而已，怎么你好像巴不得他死一样！”
“你说什么呢，什么就做巴不得他死，我老公已经脑死亡了，我上网查过，这种状态几乎没有醒过来的可能！”
赵潮珊抽噎着，眼泪鼻涕一起流，哭的双腮通红，面相难看极了。
“我老公可是我家里的顶梁柱啊，他就这么倒下了，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怎么办啊！”
老院长看着赵潮珊那撒赖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赵女士啊，你丈夫的手术事故我们医院会负责的，但要通过合理合法的渠道，你天天来我们医院闹我们很也难做啊！”
“你这个老不死的说什么鬼话，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要么给我五百万，要么把我老公医活！”
赵潮珊恶狠狠地说完，便怒气十足地推了一把老院长，老院长顿时脚底一个趔趄，傅博晨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见到傅博晨扶住院长，赵潮珊又撸起了袖子，脸颊一片通红，额头上青筋暴露，颈脖汗水直流，一副准备干架的模样。
“都是你这个该死的庸医害的，你个小白脸，毛都还没长起呢你给别人做什么手术，把我老公弄成脑死亡，你还我老公命来！”
赵潮珊说完就想往傅博晨的身上扑去，没想到傅博晨带着纪朝歌往旁边一躲，她扑了个空。
“赵女士，我说过很多遍，你丈夫手术的主刀医生不是我，我只是手术的助手医生，兼你丈夫的主治医生。”
“我对这次的手术事故不负责完全责任，你为什么还要揪着我不放？”
傅博晨姿态卓然，用宽阔的肩膀挡住纪朝歌，让她躲在自己的身后。
那几个彪形大汉见状，都纷纷地踏出一步逼近傅博晨。
傅博晨带着纪朝歌慢慢地往后退，直到在他身后的纪朝歌背部贴到了墙壁，无路可退的时候。傅博晨突然握住纪朝歌的肩膀猛地一用力，将她推了出去。
纪朝歌脚下一滑差点没站稳，等她回头的时候傅博晨已经被那四个彪形大汉围住了。
胸口紧张地快速跳动着，怎么办，傅博晨一个人怎么能打得过四个壮汉？
对了，报警，找警察过来。
纪朝歌赶快拨通报警电话，来到那群人的身后大声喊道：“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打人可是犯法的，到时候警察一来，你们谁都跑不了！”
那四个彪形大汉闻言，都不约而同地看了眼纪朝歌，看到她举着的手机屏幕上确实亮着与110的通话，便又后退了几步继而面面相觑。
赵潮珊看到纪朝歌报警，有些慌张地咽咽口水，她下意识地往走廊尽头看去，发现黄志忠在那头给她做了一个摆手的姿势，她立马心下了然，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和鼻涕之后，依旧神情凶巴巴地指着老院长说：“我告诉你这老不死的，最好快点把那一百万给我凑齐了，否则我就找人搞死你，哼……我们走！”
临走之时，那几个彪形大汉砸碎了脑科医室的玻璃窗，保安上前阻止，却被其中一个壮汉一拳挥过打中了脸。
赵潮珊带着这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医院的门。清洁工打扫着地上玻璃碎片，老院长看着满地的狼藉低唉一声。
“你到我来办公室一趟。”老院长摇摇头叹息一声，对着傅博晨说完便离开了。
“好。”
纪朝歌走到傅博晨身边，仔细地打量着他。
“你没事吧？”
“没事。”傅博晨摇摇头，同时深吸一口气，还阖上了眼睛。
“你是不是后脑的伤口又疼了？”纪朝歌担忧地看着他。
“没什么大碍，你先回家吧，别留在这儿了。”
看热闹的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位清洁工大姨在打扫卫生。
“刚才院长不是说让你去办公室找他吗，刚好，我也有事跟他说，一起啊。”
纪朝歌对傅博晨眨眨眼，神态就像是一只狡黠的兔子。
院长办公室。
李云昌院长脱下了他的老花镜，疲惫地揉揉鼻梁骨。
傅博晨和纪朝歌坐在他对面，院长看了眼纪朝歌对傅博晨发问：“这位小姐是？”
“她是我室友，纪小姐。”
院长勉强地笑了笑，“谢谢你刚才为我们医院仗义执言。”
“院长不用客气，我这次是想来跟你说一个推测的。”
傅博晨瞄了眼她，纪朝歌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
“您不觉得很奇怪吗？”
李云昌轻咳一声：“请你明说。”
“我是这么认为的，第一点，楚氏医院是众所周知的私立医院，医药费不是普通老百姓的经济能力所能承担的，但我看到刚才来闹事的那位女士的衣着，觉得她不像是一个富裕的人，那么她到底是为什么会楚氏医院这样的私立医院来动手术呢？”
“这……”李云昌略略沉吟，“我记得当时这病人是紧急发病送来我们医院的。”
“紧急情况特殊处置，也有可能是病人家属认为楚氏医院的医疗水平较高所以才往这边送来，这种可能也不是没有。”
傅博晨平静地分析着。
办公室的挂钟钟摆忽然摇摆了一下，敲响了五点这个时刻。
纪朝歌被这突然响起的声音微微吓到，她重新摆正姿态又缓缓说道。
“这第二点，是我觉得最奇怪的一点，按理说，那位病人家属赵女士应该很清楚为她丈夫主刀的医生是谁，但她却一直死死咬紧傅博晨不让他好过，这就奇了怪了。”
“还有，她给我的感觉不像是因为痛恨这次的手术事故，才来医闹的，她让我感觉她其实是不想她丈夫好起来，因为她需要这个理由来讹医院的钱。”
“这个我想到了，她第一次找到我的时候，就一口咬定这次的手术事故是我的失误。”
“我跟她解释过好多遍，她就是不听。”
傅博晨拧了一下眉头，可能是因为疼痛，所以他下意识地摸了一下后脑的伤口。
“没事吧，痛得厉害不？等下我陪你去做个检查吧？”
纪朝歌往傅博晨的后脑看去。
“是应该去看看了，你这几天一直都在值班，不利于伤口恢复，我放你三天假，你等会儿把手头上的工作跟主任交代一下。”
“谢谢院长。”傅博晨说。
“对了院长，最重要的一点我还没说呢。”
李云昌对着纪朝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好，你说。”
“我刚才说要报警的时候，赵潮珊的样子很紧张，还往黄志忠那边看了一眼。”
李云昌浑浊的眼眸里满是质疑。
“这是我亲眼所见。”纪朝歌换了一个坐姿又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是您不知道的。”
“我当初要把我弟弟的主治医生换掉的原因，就是因为黄志忠他心术不正，有很多次，他都利用他手中的医疗资源暗示我跟他做肉体，交易。”
“还有这种事？”李云昌语气震惊。
傅博晨双腿交叠正襟危坐。
“确实是这样的，所以纪小姐才来和我协商把她弟弟的主治医生换成我。”
“要是你说的属实，我一定找人好好查查，楚氏医院绝不能容忍这种败类医生。”
李云昌愤懑地往桌子锤了一拳。
“本来黄志忠这人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他见我把主治医生换成了傅博晨，脱了他的掌控，不能排除他对傅博晨怀恨在心的可能，还有，怎么就那么巧，他把手术做完然后把病人让渡给傅博晨，病人就脑死亡，这太巧了，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
纪朝歌说完瞄了眼傅博晨，见他缄默，眸子微凉无惊讶，应该是早就想到了。
“这……他应该没这个胆子吧？”李云昌双手负背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着，态度迟疑。
“真的假的我说了也不算，您还是好好地查一查这件事吧。”纪朝歌转了下办公椅，面向着李云昌说。
李云昌沉沉地吐出一口气，他满是银丝的头点了点。
“这事啊，是该好好查查，行了，你们就先回去吧哈。”
闻言，纪朝歌和傅博晨都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李云昌拍了拍傅博晨的肩膀，“回去好好休息，你先休个假把伤养好，医院这边有什么消息我会随时通知你。”
说是休息，但院长话里的味道却颇有点让傅博晨停职反省的意思。
“好。”
他们走后，李云昌身姿疲惫靠在椅背，突然，办公桌面的座机响了把他吓了一跳，他看了眼上面显示的电话号码深吸一口气，才慢慢地接起电话。
“喂，董事长。”
“李云昌你怎么回事，啊，这都几天了，医闹这事还没完，你知不知道这事在社会上的影响多恶劣！”
李云昌刚接起电话，就被楚雄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
“哎哎是是是，这事是我处理不好，我愿意接受批评。”李云昌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
“哼……接受批评，你赶紧给我把这破事解决，否则我就把你从院长的位置上弄下来，你听懂了没有！”
一身唐人装的楚雄坐在欧式装修的客厅里，气咻咻地拍着皮质沙发的扶手。
“听……听懂了……”李云昌连连颔首，“董事长，我这儿还有件事想向您汇报的，您看您今晚有空没？”
楚雄鼻哼一声，“什么事不能在电话里汇报啊。”
李云昌无奈一笑，“这说来话长，还是当面汇报比较好。”
楚雄把手中的电话筒先放了放，转头问向在客厅里忙活的童妈，“童妈，我晚上没什么安排吧？”
“没什么特别的安排，只是有个小宴会，您不是说不去吗。”童妈回答。
“那行……”楚雄重新接起电话，“你晚上过来吧，我在家等你。”
“好的董事长。”李云昌挂了电话，走在饮水机那里给自己倒了杯水，才刚喝一口，就又有人过来敲门。
“李院长您好，我们接到报警电话，说楚氏医院里有人聚众闹事。”
李云昌打开木制的办公门，门外是两名身穿制服的男民警。
“原来是民警同志，你好你好。”李云昌和他们分别握手之后，引着他们进到办公室里。
“刚才确实有人聚众闹事来着，不过现在又走了。”
“那有没有人员受伤？”其中一个民警询问着，另一个则打开笔记本。
“这倒是没有，只是打坏了一些物品。”
“能说说他们闹事的原因吗？”
李云昌犹豫了会儿，神情悲哀。
“其实这是医闹事件，病人家属带人闹事来了。”
两民警对视一眼，“现在医患关系紧张我们是知道的，既然这次没造成什么人员的损伤我们就不立案了，但要是下次还发生这种情况你们要及时报警，不要给闹事者制伤人的机会。”
“警官们说的是，以后要是还发生这种情况我肯定马上报警处理。”
李云昌保证般的双手合十。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
……
纪朝歌陪着傅博晨来到医院的神经外科。
坐诊的是个中年女医生，她稍稍抬眼看了看傅博晨，眼神稀罕。
“傅医生？你这是来我这参观还是看病？”
傅博晨坐下在她对面的椅子，纪朝歌接话说：“他是来看病的。”
女医生又循声看了看纪朝歌，对傅博晨笑道：“莫非这位就是傅医生的女朋友？”
她见傅博晨神色松动略有黠意，又说道：“看来我们医院的小护士们要伤心了。”
纪朝歌有些尴尬地张张嘴，想说点什么却被傅博晨打断了。
“黎医生，我脑袋疼的很，你快帮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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