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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总，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吗？”
洪俏恭敬地站在黎浪的办公桌前，将耳边的短发挽了一下，甜甜一笑，眼睛弯弯微微一挑……
黎浪自是明白的。
“去帮我泡一杯拿铁，少放奶。”
虽然来的不是纪朝歌，但拿铁……他今天一定要喝到。黎浪握着自己的手机，用上了几分力气。朝歌……纪朝歌……他喃着这个名字。
……
销售部。
今天的气氛明显是不对的。纪朝歌往椅子上一坐，一看，便清楚了个大概，因为，洪俏没来。剩下的人全是男性。
她看了看时间，现在都已经上班两分钟了。她是迟到了吗？
“哎呀，咱们部门又有一个女的走了。”有人叹着气说，纪朝歌往那边看去，杨俊正在喝水。
有人搭话。
“我感觉就像是回到了读书那会儿，和尚班。”
刘光涛说完哈哈两声，又靠近纪朝歌这边，对着部门里大大咧咧地招手道：“不过，咱们部门还有一个终极美女，就算是其他人都走了，重要的是朝歌还在，我就有了人生的方向，朝歌……是我工作的指路明灯！”
“这小子！”严泽华嗤着牙踢了刘光涛小腿一脚。
“还指路明灯，你就是黑灯瞎火路上的急色鬼，哪用的着灯啊！”
“你这话就不对了，朝歌可是我女神！”刘光涛对着纪朝歌挤眉笑笑，杨俊冲过来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
“什么你女神，朝歌是我女神！”
严泽华对着他们撇唇，纪朝歌看着他们，微微一笑，道：“别贫嘴了，赶紧去工作吧，要是让经理看到保证挨训！”
“哎，真不是我贫嘴，你是我女神，真真的。”刘光涛飚着一口京腔，临走之时还回头对着纪朝歌说，纪朝歌捂嘴笑了起来。
严泽华还在她身边站着，想起刚才的话，纪朝歌问道：“听你们说洪俏走了，怎么回事啊？”
严泽华翘起一边腿，倚靠在纪朝歌的办公桌边，低头小声道：“我也是听人事部说的，说是洪俏被调上去做CFO的秘书了，今天任职。”
“噢这样啊，那她手头上的事怎么办？谁交接？”
严泽华摊摊手，“这我就不清楚了。”
CFO的秘书……那不就是黎浪的秘书吗，真奇怪，黎浪为什么要指名让洪俏去做他的秘书？而且洪俏上回已经将严莉莉弄出局了，现在销售部里，就数她在廖婉玲面前风生水起，为什么她还愿意去做黎浪秘书呢？
算了算了，这都是别人的事。
无暇思索她，纪朝歌投身工作中，过了挺久，才听到有人大声拍掌说道：“大家先停一下。”
纪朝歌抬头，看到廖婉玲领着三个人进来。
“这三位是从广州总公司那边调任过来的，以后他们，也将是销售部里的一份子，大家欢迎！”
纪朝歌跟着大家一起站起来，然后拍掌。新同事两男一女，两个男的看样子已是而立之年，脸上从容不迫，应该是在这行很有经验的。而女的则比较年轻，看起来好像跟她差不多大。
“来，你们三位各自自我介绍一下。”廖婉玲让了一步，示意这三个人说话，那个女孩子立马笑颜兮兮，对着部门里的人招招手，说道：“我是从广州来的冉凌湘，之前也是做医药营销的，这次加入上海分公司这个大家庭，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冉凌湘留着一头咖啡色的内扣bobo头，俏皮又伶俐，部门里的那几个男同事都在看她……纪朝歌望着，慢慢地倒是皱起了眉，因为这个人……
没有聆听后面的那两个新同事的自我介绍，纪朝歌发起了呆，直到耳畔边有人在跟她说话。
“纪朝歌，你是纪朝歌对不对！”
这声音既激烈又热情，轰得纪朝歌的耳膜一阵嗡嗡声。有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头，并摇晃着她。纪朝歌感到一阵晕眩……不……这是深处的记忆在召唤着她，还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晕眩得太厉害了，赶紧回神赶紧回神！纪朝歌在心中呐喊。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冉凌湘胸脯激动得上上下下，她不眨眼地盯着纪朝歌看，仿佛怕漏看她一分。
纪朝歌白皙的脸上有一丝惆怅，流星眉低垂着。
“是好巧。”
“朝歌，咱们都五年没见了，没想到你真的会在上海！”冉凌湘激动地摇着纪朝歌的胳膊……那阵晕眩感又来了。
“我也没想到你会来这里工作，凌湘。”纪朝歌笑笑，她深吸一口，稳住情绪。
冉凌湘嘿嘿两声，她活泼的脸红润着，说：“这也是巧合，是公司调任我过来的，本来我来之前还担心这里没有熟人怎么办，现在好了，遇见了你。”
纪朝歌笑笑。
“哎，五年没见，朝歌你还是这么漂亮，皮肤还是这么好，不像我，天天熬夜加班皮肤都变糙了。”冉凌湘扁扁嘴，像个读书妹一样，她看了看纪朝歌，清瘦的脸上啧啧道：“校花就是校花，不管是过去多久，岁月都没在你脸上留下痕迹，难怪当年咱们班那么多人喜欢你。”
“你都不知道，你家出事之后，席睿有多着急，他当年可为了你，翻遍了整座广州城，整个人都廋了一圈，这厮……深情起来还真是六亲不认。”
纪朝歌低着头。席睿……席睿……高中时代的那个班长，那个斯文有礼，负责任的好班长。
小歌，这次期中考试你又得了第一，下回我一定要超过你，要不然我这个班长总是屈居你之下，太丢人了。
小歌，你怎么又没吃早餐，你这样身体会饿坏的，我这里还有一个面包，给你吃吧。
小歌……小歌……
恍然间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来，直让人招架不住，胸口间就像是有只蚂蟥在吃肉饮血，那么痛，那么痛。
“你都不知道，席睿现在可厉害了，自己开了公司，经营得有声有色的，不过他现在还是单身呢，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你，每年我们同学聚会时候，他都会留一个位子出来，我估计啊，他就是在等你呢，虽然我们联系不到你，你也从不参与我们的聚会，可聚会的时候，席睿都会这么做，这份心……”
“哎，朝歌你有在听我说吗？”冉凌湘看着纪朝歌出神的眼睛。
“在的。”她违心笑笑。
可怕的，尘封的记忆突然被唤醒，那种曾经钻心的疼痛一浪又一浪地涌了上来，那么用力，那么用力，像是要把她的心撕开。
“朝歌，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冉凌湘轻声问着，纪朝歌抿了抿唇，微笑。
“过得挺好的。”
怎么会过得挺好？家中一夕破产，至亲的家人身亡，弟弟重病，茫茫人生路，忽然间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多少次从梦中惊醒，多少次被现实压迫，多少次哭湿枕巾，这些都没人知道，没人知道。
每当这些记忆被重新提及，那种撕裂胸腔的痛苦便层层往上冒，让她冷汗加持，颤抖不止。
我挺好的，我挺好的，这种自欺欺人的话她说过多少遍连她自己都记不住，可是……她真的过得不好，很不好。
“你呢，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纪朝歌瞄了眼外边，发现廖婉玲和那两个新来的同事都不在，估计是在办公室里。
“我啊，也就那样。”冉凌湘挠挠头发，很是可爱。她笑了笑，又道：“没想到这次调任来上海，居然会他乡遇故知，你知道吗，跟你成为同事，按我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你那么高高在上，是纪家的大小姐，平常你跟我们说话，我们都觉得你像是天仙下凡，那么美，那么温柔。”
“你一点架子都没有，完全不像是上流社会的小姐，唉……你离开学校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你，我有时候就会在想，你遭遇了这么大的打击可怎么办呢？你会在哪里生活？”
“不过我今天看到你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我就知道，你是坚强的。”
冉凌湘看着她，眼神清净，纪朝歌也看着她，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冉凌湘是班上的机灵鬼，以前的她可没现在这么淑女，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带着耳钉，痞痞的样子，酷爱充当大姐头，最喜欢保护班上她们这些‘小妹’。冉凌湘的变化太大了……纪朝歌想，唯一不变的，是她的眼睛还是这么明亮，看你一眼，像是能把你的影子吸进去。
真是物是人非啊……曾经的假小子变得这么有女人味了。
“你有男朋友了没有哇？”冉凌湘凑过来，挤着眼睛问，一脸坏坏的探寻模样。
“还没呢。”纪朝歌如是说，冉凌湘忽然拍了一下她的桌面，嘭的一声，纪朝歌有些惊讶。
“我就知道。”她哼了一声，气鼓鼓地开口。
“那两个小婊子肯定是在污蔑你！”
“谁啊？”纪朝歌低声说，同时也示意让冉凌湘别这么大动静。
“就是陈子琪和麦永菲她们两个，上回学校周年庆的时候，我在庆典上遇见她们两个了，她居然说你沦落风尘！妈呀呀，我就知道她们是诋毁你的，等下次聚会的时候我一定要骂她们一顿，什么人呐！”
冉凌湘摇摆着手臂喊，纪朝歌按住了她，嘘了一下，这下她才安静下来，并且不好意思地对纪朝歌笑笑。
被冉凌湘提及，纪朝歌倒是想起了这么两个人，想起了那天在Mercato﹣by﹣Jean-Georges餐厅发生的事，好像当时那个陈子琪还是傅博晨的约会对象。
啊……他这个大色狼。
纪朝歌在心里蔑视了傅博晨一遍，才开口说道：“你也知道她们不是什么善人，别理就行。”
冉凌湘还是紧绷着脸，纪朝歌浅浅地笑了出来，凌湘问：“哎，干嘛？”
“湘湘啊，你还是以前那副模样一点都没变。”原来她只是外貌是变了，但性子还是像以前那样火辣辣，热心肠。
冉凌湘哼哼着，这时候廖婉玲出来了，纪朝歌赶紧让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廖婉玲从中间的过道走过，冉凌湘在她的背后，向着纪朝歌打了一个响指，声音不大，纪朝歌笑着望她。
这场景，像极了读书那会儿上课的时候做的小动作。
廖婉玲对新来的那两个男人又说了些什么才走开，这时，洪俏回来了，她先是跟廖婉玲打了一声招呼……不过看情况好像廖婉玲不太愿意搭理她。
她径自走到冉凌湘的位置，把手里的文件递给她。纪朝歌只瞄了一眼，便专心工作了，她对别人的事不关心。
洪俏倒是别有用心地盯着纪朝歌的后背好一会儿，冉凌湘觉得她的眼神里并无好意，用手指敲响了桌子，引她回神。
“你看什么呢，不是要交接工作的吗？”
洪俏回头看着冉凌湘，“现在就开始。”
中午下班，冉凌湘去到纪朝歌的位置邀请她一起吃午餐。
途中跟她说起这事，纪朝歌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洪俏这人行事乖张，野心大，并且不折手段，这类型的人不管做什么目的性都很强，有自己的原因，她猜测不出来她的想法。
两人又说了一点其他事，便走着，纪朝歌被一堵人墙拦住了去路，抬头一看，是一脸黑掉的黎浪。
“黎总。”纪朝歌后退一步问好，冉凌湘看着黎浪，有点摸不清情况，纪朝歌在她耳边低声说：“这是咱们分公司的首席财务官，黎浪。”
冉凌湘噢噢两声，也问好道：“黎总。”
黎浪点点下巴，算是答应了，他步步逼近纪朝歌，纪朝歌绷着小脸看他。
这里是去搭电梯的过道，下班会有很多人从这里经过的，要是被别人看到，指不定会传出什么。
冉凌湘见情况不对拉了纪朝歌一把，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你这是做什么？”纪朝歌瞪着黎浪问。
黎浪寒着眉宇看着冉凌湘，道：“不管你的事，你给我让开。”
冉凌湘以为他想动手，当即便一只手横在纪朝歌的身前，道：“我警告你别再过来了，否则我这拳头不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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