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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害怕地连后退了两小步，整个人都在颤抖。
简余大概是能明白的，如那个长着长长獠牙的男人所说，萨拉是长老之女却做出了与人类结合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肯定是被自己整个家族厌弃的，根据萨拉现在的生活条件还有对自己父亲表现的情绪可以看出，萨拉的父亲，对给整个家族抹黑的女儿，是极度厌恶的，只是因为萨拉是自己的女儿，才保住了她的性命而已。
简余在Y营的垃圾回收站看过很多小说，也在特安局那段安逸的时光里看过不少心理学方面的书籍，她想，这位德高望重的父亲，受到耻辱后，最恨的首位是蔚勋，但蔚勋已经死了。
其次，便是蔚勋与自己女儿结合生下的，蔚巡。
之前是因为蔚巡是混血，不能正大光明地杀掉，现在，简余刚刚把他变成了纯人类。
“开门，我在这里，他不敢。”简余能洞穿萨拉心里的情绪，她用目光示意萨拉开门，淡淡道。
那目光安静柔和，毫无攻击性，却具有力量感，那是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
萨拉愣了一秒，心里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神奇地随着这一句话消散了，她的心奇迹般地安定下来，像是这句话有什么特别的魔力，她点点头，深呼吸，在简余平静的目光里缓缓走向门，握住把手那一刻，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简余，对方仍是冷静的模样，眸子里有一片大海，五星无月，包罗万象。
她的心也像是被拥入了海洋，感受着那种沉稳，思绪被洗刷地很干净。
为什么会信仰圣女大人？
萨拉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感慨。
是的，这就是为什么。
“父亲。”在门外的光亮照亮她脸的那一刻，萨拉低声喊道。
门口站着的老人不是那种让人心生畏惧的类型，他衰老，佝偻，矮小，瘦弱，血红色的眼睛没有光彩，脸上的毛发脱落，露出几分类似人类的容貌，脸上的神情严肃但不至于严厉，眉宇间没有特别情绪。
老人没有理萨拉，拄着拐杖直直绕过了萨拉进入了屋子。
简余看着这个身居高位已久已经习惯于领导的衰老异种，走路仍是生风，但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脆弱的事实。
“拜见圣女大人。”那老人在离简余三步远的位置忽然放开了拐杖直直跪了下来，以首碰地。
简余看得也习惯了，知道自己不可能改变这里的习俗，只是点点头：“请起。”
“我是来替我的女儿向圣女大人道歉的，请圣女大人原谅小女。”老人却没有起来，反而非常执着地跪着，沙哑的声音坚定又脆弱。
“父亲？！”萨拉被吓了一跳，似乎明白了什么，眼圈渐渐红了起来。
“道歉？为什么？”简余懵，她看着老人，“你起来说，我不喜欢虚礼，也不希望长辈跪在我面前，这样很不合礼节。”
听到简余这样说，老人才堪堪站起来，垂着头，显得很卑微：“小女之前不信仰圣女大人，言语之间对圣女大人多有冒犯，希望圣女大人，能大人有大量，放过她。”
“我没有听到，也不在乎，现在她也没有对我说什么，所以没有关系。”简余摆摆手，觉得对方为了这点事和她道歉，实在太过了些，她以前，是很小气斤斤计较的人？
对了。简余摸着胸前的项链，猛地明白了。
简余确实从始至终都不在乎别人对她说什么做什么，但简余背后的掌握着这个国家的简寻，却是在乎的。
“两位放心，不会有人因为这种小事找你们麻烦的，我不喜欢这样。”简余抿了抿嘴，很善良地给两个人都发了定心丸。
“非常感谢您，圣女大人的宽宏大量，我们感激不尽。”老人得到了保证，确定了自己的女儿没有因为过去那些事情冒犯他们的神，也确定了简余是真的不在乎，松了口气，转而看向了萨拉，言辞一下冷酷了起来，“为什么要为那个杂种劳烦圣女大人？！”
萨拉被吼的脸色越发难看，很小心地轻声辩解：“蔚巡他不是杂种，他是您的······”
“他就是个杂种！”老人把拐杖往地上重重一敲，脸色冰冷，声音沙哑地斥道，“那个人类利用你做的事情，难道你不知道，心里一点都不清楚吗？你觉得他真的爱你吗？！你和那样的罪人生下的孩子，不是杂种是什么？！”
“父亲······”
“别叫我父亲，这么多年，一点悔改都没有，你不配做我的女儿。”老人粗暴果断地打断了萨拉，不顾萨拉哀求绝望的眼神，冷冷道，“圣女大人应该帮你解决了问题，你带着这个杂种，离开地越远越好。”
萨拉的眼泪在眼眶了转了几转，终于肆无忌惮地溢了出来，淡红色的泪水颜色逐渐加深，最后像是血液般，从心里的伤口涌出。
“如果你还想回到家里，那就抛弃这个有着罪恶血脉的孩子。”
老人的声音居高临下。
萨拉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父亲，似乎不懂对方在说什么，半晌，哑着嗓子：“不可能，不，我不能。”
老人像是觉得自己的女儿无可救药，寒声道：“还是大巫师说的对，当年，就应该直接杀死这个杂种。”
萨拉已经无法做出表情，只能呆呆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很久没见了，很久，十多年了，自从她嫁给了蔚勋，他们几乎就没有再来往，那唯一一次见面，是父亲带着一群人，强行把她和蔚巡带回了这里，再然后，她就听闻，自己的丈夫，被处死了。
她让大巫师给她保证蔚巡不会变成人类的药，而大巫师却瞒着她这种药会导致蔚巡死亡的后果。
为什么，最信任的人，总是要伤害她呢？
“父亲，大巫师想要害死我的孩子，是你叫他那么做的吗？”
这句话里包含了很多情绪，是最后的信任，是最后的试探，是最后的希望。
但希望就不应该寄托在别人身上，特别是支撑着信念的希望。
“是的。”
老人冰冷的声音回荡。
空气像是只剩下二氧化碳，令人窒息。
“为什么……”
最后的喘息和挣扎听起来格外脆弱绝望。
简余自认为是无法再听下去这个对话了，除了世界观十分不适以外，她能感觉到，这个叫蔚勋的人类，“利用”萨拉做的事情，一定和她很有关系，因为这个人类实在是太特别了，他所要做的事情，不会是小事。她打破寂静：“对不起，但我想知道，蔚勋，利用萨拉做了什么？还有······大巫师是谁？”
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
简余可以从两人的脸上读出这句话，很显而易见。
可她是圣女，是神，没有什么她不能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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