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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6睚眦必报

作品: 商门娇 |作者:鸿一菌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5-26 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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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置身事外不沾不碰,他也不是没见识过三堂九巷的风月阵仗,看过的听过的该知道的一样不少。

以前不曾留意的细节一旦上心,就如眼前这满目飘雪般无声却有形,由模糊至清晰的翻涌在脑海之中。

陆念稚的目光随着思绪而动,不动声色的从杜振熙身上转开,再次落在屋内垂挂的帷幔上。

霜晓榭突然效仿古风挂上帷幔,是在杜振熙十二岁生辰后,彼时杜振熙刚出师开始打理杜府生意,他只当杜振熙初涉商场交际,学人讲究假文雅,后来见霜晓榭的帷幔不过做个样子,用料并不奢侈,也就没有多管。

却万没有想过,十一二岁正是姑娘家开始成长、变化的年纪。

霜晓榭没有管事妈妈和丫鬟,帷幔和一应衣物从来归入清和院的洗衣房清洗,有江氏在,杜振熙想要掩盖真实身世的痕迹,可谓轻而易举。

他隐约记得,霜晓榭内室的帷幔清洗更换前后,桂开从不假人之手,清和院洗衣房的管事妈妈还曾和江妈妈抱怨过桂开的小题大做。

偶尔听闻的闲言碎语,现在都成了明证,除了江氏,近身服侍杜振熙的桂开,多半也是知情人。

也许竹开也知道些什么。

如今他已无心再利用竹开打探,更无需通过竹开验证。

陆念稚抹鼻子的手该而去抚耳垂。

这类长度和用料的帷幔还能怎么用,他不用细查都能想出个大概。

只是不知一束三年,杜振熙的胸是……真平还是假平。

他倒是不知道,束胸对姑娘家的身体是好是坏?

陆念稚顿觉耳垂发烫,还有点痒,他动了动喉头才开口,“小七,坐下说话。”

打断杜振熙喋喋生意经的嗓音很突然,还有点干涩,杜振熙全不知短短片刻,陆念稚已经进入推理模式,哦了一声顺着陆念稚的话抬脚,走着走着才发现,陆念稚所谓的坐下说话,是进小厨房坐下说话。

她看了眼挪到身前的矮凳,还没反应过来,就险些被陆念稚的话吓得一屁股跌坐。

“唐加佳想嫁我,盘算着下药好自荐枕席,今天被我捉了个现行。”陆念稚边取温在蒸笼里的三角粽,边又挪了张矮凳端坐杜振熙对面,“我的行踪是你告诉唐加佳的?她想嫁我的事,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用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爆这种猛料很吓人啊四叔!

杜振熙在心里哀嚎,一行用力扶稳矮凳,一行绷着小脸道,“您的行踪是我告诉她的,我也知道她想改而嫁进四房。但我不知道,她会……这样算计您。”

她没有做无谓的辩解,紧绷小脸上的震动货真价实。

杜振熙早有觉悟,事情迟早有败露的一天,如果说之前对唐加佳的放任,是出于被拿捏身世秘密的忌惮,那么此刻面对陆念稚的平静质问,她才终于敢自认,她要的不过就是这样的结果。

把唐加佳送到陆念稚面前,由陆念稚自己去发觉、撞破再亲手处理掉唐加佳。

她在利用陆念稚。

也许最开始,是想借陆念稚的手解决唐加佳这个麻烦,但到后来,她自己也分不清,她其实是在借由唐加佳试探自己的心意,还是在试探陆念稚的反应。

杜振熙说不出是喜是忧,唯独忽然轻快的心跳无法忽视,随之而来的是愧疚、懊恼和自悔,她眨着眼去看陆念稚,看不出陆念稚有半点被人得手的样子,出口的话就不自觉的发起虚来,“四叔,对不起,我不知道唐加佳会自贱身份……您,您没事?”

混小子,咳,不对,现在已经不能再称杜振熙为“混小子”了。

傻孩子还知道首先就关心他的好歹,那他就大方的不和她计较唐加佳的事好了。

他本来也没打算,和杜振熙清算唐加佳的事。

“我答应送唐家一份海禁文书,以此打消唐加佳的念头,和唐家可能会有的小动作。”陆念稚长指翻动,垂眼隐去眼底的情绪,剥好三角粽递给杜振熙,“唐加佳不会再出现在人前,以后也会离开广羊府嫁回祖籍老家。唐加明将会忙于和安家合伙做海运生意,不会再处心积虑的和杜府攀扯。

唐加佳的事到此为止,不管你帮她是什么盘算,从今以后都给我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现在重要的不是谁坐在杜府家主的位置上,而是市舶提举司和海禁重开。小七,乖乖把心思放到海上生意上,嗯?”

就这样?

所以唐加佳并没有爆出她的身世秘密,或者说,没有在陆念稚手里找到机会揭破她?

而唐家也不会再做跳梁小丑,三不五时的在杜府跟前乱晃?

事情解决得出乎意料的顺利。

听陆念稚的意思,是一心认定她帮唐加佳,是为了家主之争而使的手段?

杜振熙的面色有一瞬古怪,准备好的“理由”一个没用上,心下即惊且喜,松口气的同时有种被意外之喜砸中的晕眩感。

晕乎的脑海有什么一闪而过,一时间却没能抓住。

身体的反应却快过大脑,下意识喂进嘴里的三角粽拐了个方向,送到了陆念稚的嘴边,“明忠说是曾祖母亲手包的?您吃过了没有?我这里的白砂糖是桂开亲手磨的,又细又棉,口感和外头的不一样。我喂您尝一口?”

不管如何,陆念稚实在是帮了她一个大忙,所有的不愉快和隔阂、郁卒顿时丢到脑后,巴不得把陆念稚服侍得妥妥体贴,讨好之意溢于言表。

陆念稚却没有像往常那样顺杆爬,身形几不可察的微微一紧,垂眸看眼前缺了一口的三角粽,没有动口只动眼,目光停在杜振熙的嘴边。

雪般细腻的砂糖沾在杜振熙的嘴角,还掺杂着一粒糯米,有点滑稽又有点可爱。

砂糖很快被杜振熙的鼻息融化,化作一点水样痕迹。

单看着,就觉得甜而粘。

而那对说着话一开一合的唇瓣,亮而润红。

陆念稚只觉耳垂又开始发烫。

他吃过不少杜振熙喂的吃食,也吃过杜振熙的唇。

以前面对“侄儿”能做得堂而皇之的事,如今全变了味。

抱过亲过的对象从“侄儿”变成“侄女”,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个行迹恶劣的登徒子,对杜振熙做过的所有事,都成了孟浪之举。

原本毫无心理负担的“欺负”,如今全化成了斑斑劣迹,压在他的心口上。

他可以欺负喜欢的“男子”,却不该欺负喜欢的小姑娘。

陆念稚突然体会到,一把年纪突然压力山大的滋味有多酸爽。

他真的,好坏。

偏偏这种坏,还掺杂他自己也琢磨不清的心悸。

陆念稚越发觉得耳垂滚烫,不敢去抚,就怕手指一动,就被杜振熙窥破他的异样。

杜振熙看到的则是冷着脸不语不动的陆念稚。

她忽然悔悟,陆念稚才刚说过不会再对他有出格举动。

所以她这样一如往常的喂他,是不是也在他划定的出格范围?

她有些尴尬的自嘲一笑,缩回手的动作有不自知的低落,正想说点什么补救自己的亲昵举动,手腕就被一股不轻不重的力道拉了回去,重新停在陆念稚嘴边。

“小七。”陆念稚回过神来,再无犹疑的一口咬下三角粽,嚼着香甜糯米语调含糊的道,“今早我说的那件事,你只有犹豫,没有反感,对不对?”

杜振熙闻言一愣,隔着粽子叶无意间碰触陆念稚下颚肌肤的手微微一颤,忙就势将粽子落在陆念稚手中,默默抽回了手。

陆念稚说的是,他对她已经动情到,想要她身体的那件事?

她确实只有犹豫和惊愕,没有反感。

但前提是她自知是女儿身,这话她能怎么回答?

杜振熙没作声,半晌才先点头又摇头。

她还没想好以后该怎么做,能怎么做,也没有把握能把“弯了”的陆念稚再掰直,点头是表示她不反感,摇头是表示她还在犹豫。

她鸵鸟似的缩了缩肩膀,垂下小脑袋没能看见,陆念稚眼底泛起的笑意。

怪不得杜振熙“长大”以后,就十分抗拒他肢体上的亲近,每回他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她的反应时大时小,以前只当她防备他疏远他,如今才知其中古怪。

但身为女儿身的杜振熙,能渐渐接受他的“动手动脚”,是不是也说明,她别他以为的、期望的,其实对他的接受度早已超越“叔侄”,对他心意的回应,也早已超出他的预计?

姑娘家和男儿不同。

舍却闺誉,自损清白,已是对他情意的最大肯定和回应。

他现在才想明白,也许傻乎乎的杜振熙,只开了一半窍,对此还没有察觉?

他好像,也不能算太恶劣的登徒子了。

他的孟浪,是她默许的。

陆念稚眸底的笑意迸出星点亮芒。

他看到的不是他从前不敢奢望的希望,还有对杜振熙真实心意的更深把握。

他要娶她。

不过,他知道,杜振熙也知道,他最是个睚眦必报的脾气。

杜振熙这样“欺瞒”他,就别怪他挖坑给江氏跳。

也别怪他兜着他已经知晓秘密的秘密,反过来“欺瞒”杜振熙。

在他能娶到她之前,总要小小“报复”,收回点利息才是。

陆念稚璀璨的双眸翻涌起坏水来,他丢开吃完的粽子叶,舒展开长指张到杜振熙眼皮底下,好整以暇的命令道,“小七,帮我擦手。”

杜振熙抬起头来。

陆念稚的画风变得好快,为什么有种无赖属性重新上身的亲切感?

不是要划清界限吗?

男人心,搞不懂啊搞不懂。

杜振熙默默腹诽,乖乖抽出汗巾,包上陆念稚的手指。

“还有嘴,也擦一擦。”陆念稚倾斜身子靠近杜振熙,努着嘴道,“小七,我反悔了。今早说过的话,我现在决定收回。我们……还像之前那样好不好?”

嘟嘴求擦干净就算了。

不带这么卖完萌还出尔反尔的。

杜振熙差点失手,好险没把陆念稚整张脸都顺带呼撸一遍。

自说自话的陆念稚,到底是抽完风了,还是换了另一种方式抽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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