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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
雅子心里想，自己来的时候，那肯定是没有人跟踪的。
结果是，只听那动静，无疑是在努力想挣扎着通过她刚刚经过的那条通道，但是，那条狭隘的通道，对于雅子这样细小的身体来说，都已经是勉强容纳。对方，只好是尽可能是边爬，边拓宽这条通道，使得自己可以再进一步。
直到在出口的地方，很显然，是被出乎意料的坚硬岩石给卡住了。
只能是在出口处勉强钻出了个脑袋。
看见出现的这张脸，雅子嗖的抽了口冷气。
是麋鹿。
不是发着烧，说自己快死了，让她先走。结果原来是骗她走了以后好给他带路。
麋鹿这一路尾随她走来，当然一样是灰头灰脸的，和她一般的狼狈。不，比起她更狼狈一些。毕竟有些地方，她的身体更适合通过，他的身材比较大，只得再费点劲儿。
肩膀上的伤口，因此再次涌出了不少新鲜血液，看起来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不顾自己灰蒙蒙的脸，麋鹿向他们两人咧开了一排白灿灿的牙齿：“帮帮我嘛，不要见死不救。”
好像一条狗摇着尾巴在乞求。
雅子不知道他有多少个真面目。只觉得一会儿变成一个人的样子。都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只冲他偷偷跟着她过来这事儿，雅子心里有点寒。毕竟，他救过她的命。
对此，麋鹿早就抓住她脸上纠结的表情，耸耸蒙灰的鼻子说：“我早就对你说过了，不要因为人家救了你，你可以对对方掉以轻心。再说，我担心你把我扔了跑了，那我真的只能是在山洞里等死了。”
可谓防人之心不可有。
见他额头上因为失血和一路艰辛的缘故，沾满了大颗的汗珠，而且嘴唇脸色苍白，一点都不像是装的。
雅子换作他来想，觉得把自己一个人丢在山洞里肯定心里也不安。
可是，以她一人之力，怎么救麋鹿？她本来就是来搬救兵去救人的。
雅子抬头，看了下站在自己眼前的人。
朱潜个头比她高些，几乎要高出一个脑袋。感觉到她的动静，他拿着萧的手掌心，在她脑袋上，宛如大哥哥拍打小妹妹的西瓜脑瓜，说：“你想救他吗？”
“他之前因为救我，才负伤的。”雅子说。
“你想要求我救他吗？”
雅子的小脑瓜转了下：“我欠你很多人情了。你如果救他，我会再还你人情。”
岂知道，听她这样说，麋鹿那边反而不依了，嚷嚷道：“龙潜，听说你爹对南夷人好。我才来求你救我的。”
朱潜转过头，像是饶有兴趣地听着他说这话。
麋鹿只见他动也不动的，也不表态，心里不禁骂起来了。
这个七岁的小屁孩，带着龙潜的光环，确确实实，像他老爸一样老奸巨猾的样子。
雅子其实捉摸不定他们两人之间突然的这种沉默是怎么回事。
朱潜回头，又像安慰她一样，拍拍她脑瓜：“因为他知道你是南夷人，才出手救你。”
要不是有原因，麋鹿不会救她，说明这人其实没有她想的那么圣母和好心肠。
麋鹿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他甚至可以很肯定，眼前这个七岁的小屁孩，绝对可以看着他这样流尽血液死掉。
这不禁令他周身打起了哆嗦。
此刻盘旋在他脑海里的，只有关于这个小屁孩的爹的传说，那个传说中吃着东胡人的血肉长大的夜叉。正因为有这样恐怖的一个爹，所以，这个小屁孩，如此的冷酷无情。
心，绝对是黑到死的。
麋鹿猛然吸口大气，像是费劲地挤出人生的最后一句话：“我中毒了，她也中毒了。你要不先救我，拿我试药，你不想她死吧。”
关于他们中毒的事，朱潜看起来真是不知情的。只见麋鹿这话刚落地，朱潜一个转身，两只锐利的眸光瞄准了雅子的豆芽脸。
雅子不好说谎，坦白道：“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了一堆尸体，好像从山上漂流下来的。然后，身体像是中毒了。”
朱潜捉住她一只手，发现她的手臂细得好像小柴棍一样，只得小心翼翼的，帮她挽起袖管，接着，看到了她皮肤上出现的好像血管爆破的红点，一点点，密密麻麻的，沿着血管的方向走动。
手指搭在她细小的手腕上，摸了下脉。
那瞬间，不知怎的，雅子只觉得好像心跳的好快。
感觉到她的紧张，他松开了她的手，随之，朝麋鹿走了过去。
这时，躲在暗处的大黑出现了，尾随朱潜到了麋鹿被卡住的山洞口。一个用力，即将麋鹿从卡住的岩壁里头拉了出来。
麋鹿就此闷哼了一声，很显然已经奄奄一息的姿态。
朱潜检查他肩膀上的伤口，接着，大黑取出盘绕在腰带里的伤药，给麋鹿的伤口上药。不会儿，涂上厚厚一层药粉的伤口立马止住了血。
此等止血之快，令麋鹿也是相当的吃惊。睁开了眼睛说：“有传天下第一名医隶王妃，熬制的独家伤药，叫做立止。”
他娘，医术自然不用说的了。用点草药，都可以马上给人止血。
外面的人，再怎么相传，没有亲自接触过他娘，哪里知道他娘真正的厉害。
朱潜没有把麋鹿夸自己娘的话当回事儿，只是，越加仔细地查看麋鹿身上出现的血点，和雅子身上出现的一模一样。
比起那肩膀上出血的伤口，无疑，中毒的事，才真正是要令大夫感到警惕的地方。
大黑很是担心的：“少爷，会不会——”
到底他们怎么中毒的，都不知道。如果这样轻易接触了中毒者，会不会跟着中毒。
大黑的担心，是有根有据的，毕竟作为在护国公王府里工作的家奴，护国公王妃医术享誉天下，造就了王府里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诸如此类的常识。
听见大黑的话，麋鹿微微地眯了下眼角。
同时，雅子想起了什么，一瞬间，往远离朱潜的方向退了两步。
或许是感觉到了她的动作，朱潜才开了口：“这毒，最少不是接触性传播。要是一沾上就中毒，他们来的时候，接触过的那些蚂蚁什么的，都得死一大片了。”
麋鹿刚才在洞口挣扎的时候，触动了一个蚂蚁巢。蚂蚁在他身旁爬动，除非被他压死的，都没有见爬过他身上死的。
大黑一看，果然，在麋鹿脖子上爬过的一只蚂蚁都好好的。
麋鹿的嘴角一抽，想着这天下名医的儿子，远比璃王聪明多了，一点都没有被他糊弄到。
其实，他自己早发现了，这个毒，不是沾上尸体穿的。比较像是——
“尸气。”朱潜冷静地分析道，“他们既然说了，是发现尸体的时候中毒的。有人可能去碰触了尸体，有人可能没有，比如她——”
雅子确实没有接触过尸体。所以，雅子中毒肯定不是因为沾上了什么毒液。雅子这时候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好像和熏一块，因为麋鹿的出现，被麋鹿的话给牵着鼻子走了。
麋鹿说他们沾上了毒液，他们自以为也就是沾上了毒液中毒。
其实根本不是。
那么，是什么尸气这么厉害，导致了毒素。
大黑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下毒法。
结果，只听朱潜继续说：“是不是有人故意下毒还难说。尸气本身就有毒，尤其是尸体腐败以后，会发出一些有毒的东西。”
麋鹿已经只能用仰视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七岁小屁孩了。
不，这位小公子哪里是七岁，学识渊博，有些根本他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和一个道行高深的老学者有什么区别？
再看看朱潜脸上带着的肃然，俨然是一个——小老头。
麋鹿嘴角再一抽，突然被自己脑海里浮现的那三个字小老头，肚子里要笑翻了。不过他不能笑。他指望这个小老头救他的命呢。
大黑却是很锐利地一下子扫到他隐藏的表情，眉头跟着一抽：想自己家的少爷，长得天下美貌无双，智慧又是无人能比，偏偏，那个性子，是有点儿老气横秋的。
要不然，卖个萌娃脸，都能把天下所有老老少少迷得神魂颠倒了。
只是他古板严肃的小少爷，从出生那一刻起，据说，就是天生不会卖萌的。
他们是带了些磨碎的草药粉上山的，做足了准备，才敢出这趟远门来到御鸿书院。就此，朱潜让大黑就地生火，准备熬些药粉，先给中毒人试试。
火苗很快生了起来，照亮了山洞。会发现，这个山洞，比人预想的都要来得大。
麋鹿都不禁问了起来：“这里是哪里？听说你和书院里的老头走了，怎么只剩下你和你的人？”
朱潜自然是不会回答他这些问题的。向雅子招招手。
雅子迟疑了一下，才敢朝他走了过去，坐在火边的时候，离他有些距离。
是什么样的人，从这个举动足以见得了。
朱潜不由嘴角微勾，冲她暖和地笑着。
麋鹿顿时都感觉到了惭愧的压力。
这个小姑娘，虽然小心谨慎，不能说没有心计，可终究，真是个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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