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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棠病了。
四娘风尘仆仆回房梳洗换了身衣裳，又由扶桑重新梳了个垂花髻，两个孩子正在酣睡，她俯身吻了吻他们的脸颊，交代徐妈妈和付妈妈两句，带着扶桑去了春棠房中。
宁天涯在现有的姨娘中，偏爱三娘一些，对春棠和玲珑雨露均沾，一视同仁，这次春棠生病，他自然没放在心上，再来春棠是丫鬟提上来的，积蓄不多，因只是染了风寒，给茉莉几个铜板，到街上随便找了个大夫来瞧。
大夫开了两副药，拿了铜板匆匆离去。
春棠没在意，命茉莉拿着大夫的药方，去药铺抓了药回来，煎熬成药汁，吃了两次微微转好，以为有疗效，就一直吃了下去，哪知竟是一拖再拖没有好起来。
见春棠久久不愈，咳嗽不断，宁天涯这才重视起来，让落归寻了好大夫来看，大夫来瞧过，直摇头叹气，寒气入肺，多半是治不好了。
四娘心下一沉，脚步又快了不少。
宁天涯在春棠房中倚在美人榻上，眉头紧锁。
春棠面色蜡黄，身子如秋风落叶般瑟瑟，茉莉靠在床榻旁，只要春棠一咳痰，便递了痰盂过去接着。
“夫人来了。”
随着小丫鬟的禀告声，四娘走进春棠房中，见到宁天涯一脸憔悴，微微叹了口气，行了礼道：“我回来了。”
宁天涯淡淡“嗯”了一声，“刚从宫里回来吧？皇上怎么说？”
“赏赐绫罗绸缎各两匹。”四娘笑了笑，转头看向春棠，春棠本有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现在人病倒了，眼睛突兀出来，有些骇人，问茉莉：“大夫今天有来过吗？”
茉莉看看宁天涯，又看了看四娘，轻轻摇摇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线。
春棠合着眼，眼角渗出两道泪痕，喃喃道：“夫人，别在我身上浪费银子了。”
声音里透出令人心碎的绝望。
四娘眉头微皱，轻声道：“怎的给你找大夫就是浪费银子，你要是觉得浪费了，等你好起来给我做几件亵衣便是，你的女红在霍府可是数一数二的，不要唬我。”说着，她拿出一两碎银交给扶桑，“快去快回，找京城最好的大夫来。”
春棠睁开眼来，侧过头看四娘，扯了扯嘴角，“夫人真是好记性……”
四娘心里一软，春棠跟自己的那段日子浮现在她脑海里，“只管养好身子，给我做亵衣。你可别忘了，我最喜什么颜色。”
“我原是知道的。”春棠吃力的道：“后来夫人换了性子，竟喜欢素白。素白亵衣最是好做……”她眉头一皱，咳嗽两声，吐出一口淤痰来，“夫人，您说这是不是报应？”她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来。
四娘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胡说！你又没做错什么，哪来的报应。”
“夫人……”春棠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如果我没有鬼迷心窍，是不是能如扶桑一般呆在你身边？我啊，仗着有几分姿色，就想着自己是主子命，不想做什么丫鬟，后来我被提了做四姨娘，心中自是欢喜，甚至爱看别人笑话……我想，这大概就是我的报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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