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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彦西抓着她手臂的手慢慢松开，缓缓露出一个笑来，用一种近乎于玩笑的语气道：“是吗？那可能是你听错了，我只是看见顾小姐在这，过来和你打声招呼。”

萧轻容根本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郑彦西肯定是察觉了什么，知道了她根本就不是顾棠。

她刚才根本就没有听错。

才挣脱他桎梏的手不可抑制地发颤，萧轻容攥紧拳头，勉强镇定心神扯出个笑来说：“原来是这样，那可能是我听错了。”

郑彦西的目光落在她略显苍白的面庞上，语气温和下来，“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萧轻容的手心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生怕他看出什么笑着应了一声。

郑彦西转身往餐厅方向走了两步，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忽然停下脚步，又转过身说：“如果顾小姐明天有空的话，我想请你喝杯茶，希望你务必要来。”

不等萧轻容回答，他就快步步入餐厅。

萧轻容去洗手间待了好一阵，直到心情平复了些才出来，没想到叶凌远等不到她，已经过来找她了。

看见她就说：“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进去把你抓出来了。”

萧轻容被他逗笑，“真可惜，要不然我就多待会了。”

叶凌远莞尔，牵着她往餐厅走，“刚才我看见郑彦西也在这，他还过来打招呼，应该是约了人在这谈事情。”

萧轻容的脸色立刻白了几分，喃喃的说：“是吗？那挺巧的。”

以前她从未考虑过自己身份如果被揭穿，将会面临怎样的处境，叶凌远是否会接受她。那时候她可以不在意，可现在只要他们在一起，这个问题就不得不面对。

而且现在的郑彦西让她感觉莫名的害怕，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出于以往的情谊，他真的会给她保守秘密吗？

萧轻容心事重重，后面这一顿饭吃的也是食不知味。

叶凌远似乎察觉了她的异样，等上了车，就问：“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萧轻容被他问的有些无措，关于自己的秘密犹如一根鱼刺卡在喉头，让她无法咽下，也没有勇气去挑出。

沉默了一会，她转头看着叶凌远，终于说：“凌远，我……”

后面的话盘桓在胸腔里却没有勇气继续说下去。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眶通红，可就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叶凌远看她这模样，显然吓了一跳，手足无措地俯身过去抱着她，忙不迭哄她，“到底发生什么事？棠棠，你别哭，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和你一起解决，会没事的，你别哭。”

萧轻容听他喊“棠棠”，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反倒是再也忍不住，眼泪一个劲地往外涌。她恶狠狠道：“你别说话，我现在不准你说话。”

说出来的话近乎蛮横，可一双手却紧紧抓着叶凌远的衬衣，身子因为哽咽而颤抖，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可怜。

叶凌远心疼极了，可真就没再开口，只是无声的抱着她。

等萧轻容情绪稍微稳定些，叶凌远驱车送她回了公寓。

萧轻容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上睡衣，恹恹地窝在被子里。叶凌远就隔着被子抱着她，信手拿过床头的一本《朦胧诗精编》来看。

萧轻容忽然说：“叶医生，你要不要给我说睡前故事？”

叶凌远楞了一下，显然这个事情让他有些为难，老实说：“我不大会讲故事。”

萧轻容说：“那就给我读诗吧。”

叶凌远觉得这个总比让他讲故事来的好些，就没有拒绝。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念起诗来更显低沉温柔，犹如世间最醇厚的美酒，叫人迷醉。

偏生诗集第一首是北岛的《雨夜》，当他读到“揉着你的头发揉进花的芳香和我滚烫的呼吸”不由自主顿了一下，下意识看了怀里的萧轻容一眼，恰巧迎上她眼底促狭的笑意，耳梢瞬间红了。

可她难得高兴，他只得清了清嗓子继续读下去。

房间里空调开得这样低，她身上还裹着空调被，他却觉得口干舌燥，冒了一层热汗。

萧轻容静静地听了一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突然开口说：“叶凌远，我们结婚好不好？”

叶凌远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似乎没反应过来萧轻容刚刚说了什么，捏着手里的书半晌没有动作，好一会才低头看向怀里的人。

萧轻容刚才话说出口其实就后悔了，看叶凌远像是被她吓到迟迟没有反应，心里更觉得难为情，忙扯着被子将自己整个人埋进去。

叶凌远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低头亲吻着她柔软的发顶，潮红的面颊，郑重其事道：“即使明天早上，枪口和血淋淋的太阳，让我交出青春、自由和笔，我也决不会交出这个夜晚，我决不会交出你。”

是《雨夜》里的诗句。

萧轻容抓着他的衣襟，佯怒道：“投机取巧。”

叶凌远说：“这叫学以致用。我已经回答了你刚才的问题，你刚才说的话可不能不算数。”

“你这样也算回答啊？”萧轻容不服气，凶巴巴道：“不行，这算作弊。”话才说完，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明媚得如春日的暖阳。

叶凌远忍不住俯身亲吻她，“那下次换我来说。”他其实有察觉她的不安，可之前在车上的时候她哭成那样，他只得想办法让她安心也不敢再问。

“求婚这种事，还是要男人来做。”

晚上等叶凌远走后，萧轻容拿着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郑彦西打电话。

他搁下那句明天要见她的话之后，却迟迟没有反应，这反而让她更加心烦。

萧轻容捏着手机在床上坐着发呆了很久，最终还是拨通了郑彦西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了起来，郑彦西的声音听上去颇有些意外，“没想到你会给我打电话。”

萧轻容听见他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语气完全听不出波澜，“你不是说想见我，明天，约个时间地点吧。”

“南府路金桂华府，十二楼，1203室。”郑彦西说：“时间你来定，我就在这个地方等你。”

南府路金桂华府，1203室，这是她在以前住过的公寓。

郑彦西看来是认定了她就是萧轻容了。

萧轻容抓着手机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感谢郑彦西的体贴。刚才叶凌远离开的时候并不怎么放心，明天还是要过来，在她没打算坦白之前，并不想让叶凌远看出端倪，显然郑彦西让她来定时间再好不过。

最后她说：“好，那我明天再联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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