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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公子显然也对让他张哥下乡去这件事很是不开心，继续拿叉子戳着盘子：“其实，这两年他们家也给他做了不少安排，前年他爸让他去燕京，进系统；去年，他二叔让他去他那边，进军校……他都没答应，找各种理由就在宏阳跟咱们混着。后来逼急了，还和他爸争了好几回，有一回他爸还对他动了手，就是上次，咱们在米厂打架那回，他爸说他不学好，给了他好几个大巴掌。还有你玫瑰会馆那边，他之前和你一起去的拍卖会吗，后来也总和你一起出现，就有些风声，说会所有张市长的暗股，张叔叔就一直让他和你保持个距离，注意影响，他也没听……”
林欢颜终于明白了，自己之前的那种感觉是对的，张浩然的确是被“发配”了。
虽然这种“发配”应该是临时性的，更多的一种“教育”和“锻炼”的性质。
张家不会让他在清河县呆在久。
毕竟他父亲只有他这一个儿子，而张家老爷子对这位长孙也向来是极看重的。
越是看重，就越容不得他任性胡闹。
张浩然在宏阳市这样“有手好闲”地胡闹了两三年，又因为她和人打群架，这已经是触到张家的底线了。
再仔细想想，大湾村那一声事故，虽然是通过齐小胖的关系直接找的齐局长，可那么宏阳市内非富则贵的“公子”都参与进去了，张浩然家里又怎么可能不知道？
再往后，孙家被连根拔起，虽然实际上是一些早就窥视孙家产业的人暗地里联手做的，可那毕竟发生在米厂事件之后。
米厂事件是孙家倒台的导火索，也正是因为孙家得罪的人太过厉害，那些人才敢下手。
而这些“厉害”的人里头，最厉害的就是张浩然的父亲吧？
所以，落在有心人眼里，又何尝不会猜测着是张家在指使这件事？
这对向来洁身自好的张市长，实在是种诟病。
怕是在那时，张浩然的家里，有决定让他离开宏阳，离开自己和一些带着他“胡闹”的朋友吧。
而张浩然却又坚持了这么久，是顶着怎样的压力啊？
玫瑰会所开业那天，他还带了爷爷来捧场。
张老爷子那天对她的态度林欢颜就觉得和以前不太一样，以前在林家时见过老爷子两回，老爷子对她是很亲和的，甚至还有几分喜爱。
第二次见面还摸了她的头说过，他这辈子生了三个儿子，单只有雅涵一个闺女，三个儿子家给他添的又都是孙子，连雅涵生的也是个秃小子。
又说羡慕林家两老好福气，孙子孙女儿都有了，还说看着林欢颜姐妹俩，好像看到他们家雅涵小时候的样子。
对于唐晶晶曹亦菲两个却没有多大的关注。
为了这个，唐晶晶还在张家人走后，找了个由头和林欢颜闹了一场。
而玫瑰开业那天，张老爷子人虽然到了，却只是和那些贵客一起，研究着现场书画，品茗品酒品菜，对林欢颜也只是淡然地招呼着，和别人一样叫她“林总”。
没提过和林家的亲戚关系，也没问林欢颜近况，更没提以前见过的事儿。
当时欢颜并未多想，只猜测着老爷子大约是不愿意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
况且她和母亲也从林家出来了，而实际上她和张家也没有什么血亲，不提便不提吧。
现在想来，哪里只是不提，依着老爷子自己的本意，怕是那天根本就不会来。
是被孙子哄着求着骗着来的吧。
张浩然，在她身上可以说是拼尽了全力了。
一直撑到现在，看着她已经有了根基，稳定了局面，等闲人怕是轻易动不得她了，才答应家里离开宏阳。
昨晚宴席上，他只和她说了一句话：“看你这样，我就放心了。”
他是放心了，可他那样一个从小就生活在政府大院里，身边从来是都前呼后拥的人，被放逐到偏远乡村，她又如何能放心？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她也必须要为他做点什么才行。
定了定心神，林欢颜问郑铠：“他们家是什么意思？是想让他下去一段时间，尝尝辛苦受受打磨，然后就调他回来，还是，做长远打算？”
郑铠叹了口气：“张哥他爸这回是下了狠心了，说是不许他透露自己的家世，也不许家里任何人给他任何帮助，就靠着他自己，什么时候能凭本事做出业绩来，从村里调到县里，而且至少要有个副县以上的的职位，才准许他回家。”
说完，又叹了口气，补充了句：“就那究乡僻壤的，能干出啥业绩来啊？还有那些村民，当地的村支书、村长，那都得是靠着面子，靠着老资历说话才管用，才能有人听。张哥一个外地去的，年纪也不大，又没个家世背景撑着，别说是做业绩，说话都不一定有人能乐意听。”
林欢颜转动着手上的酒杯，目光沉沉。
因为小时候经常去大湾村住，后来母亲去世又带着妹妹投奔了姥家，林欢颜对于农村那一套做事方式，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农村人，有好的一面，比如朴实，比如真诚，大部分人也都是善良的。
可也有不好的一面，就是因为他们土生土长生存在一个地方，出去少，见的世面少，因而就很有种“小农意识”。
想让他们接受新思想很难，改变思路更难。
比如张浩然如果有什么带领他们致富的好点子，在宏阳市里，不靠关系，只要那想法好，有可实施性，也会有人乐意听取。
可放在农村，就不一定了。
见识限制思维，对新的东西他们有种本能的抗拒感。
张浩然又是个新人。
不像那些老村支书、老村长一般，还有些威信在。
一般农村支书村长，都是挑着在当地比较有威望的，有些年纪的人来做。
比如大湾村就是。
大湾村距宏阳市不远，其实就是宏阳近郊，前几年还被划入了宏阳城区。
而清河县，那就十分偏远了。
所以思维应该更加固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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