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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尔纳拎着袋子,返回房间。
他刚推开门,就听见了芽衣的声音响起:“你回来的有些迟啊。”
听不出来有没有责备的意思。
不过,迦尔纳仍是将其视作这是御主对于自己行动太过缓慢的指责。他顿了一下,像是楼下的服务员小哥抱着他的手臂狂哭‘为什么中二病杀马特都能找到极品女朋友老子就要单身啊’这样的情况,迦尔纳很难总感觉很难说出口。他抿了抿唇,将一切的过错都归结到自己身上:“抱歉,是我的不对。”
“……你不用道歉。”少女的声音闷闷的。
“是我办事不利……”
迦尔纳刚开了一个头,就被芽衣拔高的声音打断了:“都说了不用道歉了……”她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个举动有多突兀,迦尔纳站在门口,他手上还提着维修电灯泡的全套套装,目光平和又冷静,对比起来,芽衣就像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子。
她又做错了。
芽衣咬了咬下唇,她不擅长和人交流,甚至,还有几分恐惧交流。但这不能构成对别人发火的理由:“对不起……”
“御主你不用道歉,如果有错的话……”
芽衣这回仍是截断了他的话:“是我的错。是我……我总觉得你好像一出去,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只留下我一个人。我……有点害怕。”她将手搭在了自己的额头上,挡住了半张脸,“对不起。”
面对这样郑重其事的道歉,迦尔纳也没有继续固执地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他将塑料袋里的工具取出来,低头翻阅说明书。虽然他依旧不太理解其中的科学道理,但照葫芦画瓢地将电灯泡装好,还是很简单的事情。拧下,替换,装上,旋转。试着按下门口的开关,咔哒一声,光明重现人间。
整个过程中,芽衣就蜷缩在桌子前的矮椅上,她眼眶仍然有红痕,但明显比先前要好很多了。她歪歪头,苍白的脸上浮现笑意:“大英雄简直无所不能。”
迦尔纳一本正经地回答:“不,我也有很多不擅长的事情。”
……这个时候,就不要说这样扫兴的话啦。
算了。
芽衣将耳畔垂落的碎发重新别在脑后,她现在的情绪已经稳定多了:“本来这应该在见面就说的……不过,虽然出现了一点意外,但现在仍旧不能算是太迟。我的名字叫做芽衣,算是不入流……不,甚至不能算是一个魔术师。所以,在这次战斗中,我的战斗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迦尔纳耐心地听着。
——并没有因为芽衣的弱小而表达出任何不耐烦。
“不过,我也不是完全没有任何优势的……我知道这次圣杯战争中,所有御主和从者的真实身份。”芽衣咳嗽一声,说起来,她并不觉得这点优势能够抵消自身的弱势。
但迦尔纳确实很惊讶。
他惊讶的神色,很好地取悦到了芽衣。是啊,多多少少,她还是有点用处的。不至于完全是个拖累和包袱。出于这种和感激类似的心情,她将原着的剧情全部掰碎了讲给迦尔纳听。
迦尔纳也是非常优秀的听众。
他非但将芽衣的话全部铭记于心,对于一些含糊不清的事情,也会认真追问。芽衣刚刚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就在这接连不断的追问中又被打了一个粉碎——唔,竟然有那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她感觉自己仿佛并没有读过原着。
“抱、抱歉啦。”芽衣捂着头,恨不得将自己埋在地里,“我确实有很多细节不记得了。”
迦尔纳了然地点点头。
“不必抱歉,对于御主的记忆力,我本来就没有对此抱有太大的期望。”
……够了!
万箭穿心。
芽衣又忍不住捂住了脑袋。
——虽然她自己也清楚地知道,她充其量也就是个比普通人稍微聪明一点的小姑娘而已。但要和世界顶尖的那群人相比,就仿佛丑小鸭硬要挤进白天鹅中一样不知好歹。但被迦尔纳这样直白地,半分情面也不留地指出来。
她还是稍微有点难过。
迦尔纳茫然地,看着眼前的小脑袋又低垂了下去。他思忖两秒,觉得问题还是出现在自己身上:“……我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
“你没错。”芽衣抬起头,“请继续吧。”
“其实,即便是对于敌对的御主和从者一无所知也无所谓。”迦尔纳继续说道,他声音平静,这种平静又是源于他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反而更让他的话语显得可靠起来,“在这批从者中,也只有吉尔伽美什可能会对我造成一定的威胁。不过,既然御主表明,吉尔伽美什从来没有认真过——”
那是当然啦。
认真闪?不存在的。
“——那么圣杯必然会被我捧来,奉献给您。”
芽衣的心跳突然就漏了半拍。
这并不能怪罪于心脏太不争气,委实是……眼前这个男人说话的语气太过认真。他红蓝异色的眼睛直视着芽衣,赤红的仿佛烈阳,深蓝的仿佛汪洋。但这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
他是认真的。
迦尔纳是真心想将圣杯捧给芽衣。
芽衣知道迦尔纳对于圣杯并无渴求,他之所以降临到了这场战役中,只是因为有人在渴求胜利。她需要圣杯,所以迦尔纳回应了她,愿意竭尽全力将圣杯捧到她的手中。
这份奉献的意志是如此纯粹。
以至于仿佛只要稍不留心,就会在这烈阳里,在这海的狂风暴雨中,将自身燃烧撕扯殆尽。
芽衣最后还是捡回了理智。
不过,她仍是无法抑制地叹息一声:“……真不愧为……施舍的英雄。不过——”芽衣话锋一转,努力将迦尔纳的那点小傲慢打下去,“也许那些从者在格位上并不如你,但是在战略上仍要小心警惕,才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失误。”
其实芽衣本来想说的,不是这个。
——迦尔纳你在一脸自信地说能捧回圣杯的时候,能不能老老实实地摸摸自己的幸运值,再来说这话?哦,对了,他默认自己幸运值a+来着。
迦尔纳不知道御主对自己的腹诽,面对御主的训导,他真心实意地点了点头。
“比如说卫宫切嗣,他这种偏向于不择手段的御主……如果我们无懈可击的话,倒是不必太怕他。可问题偏偏出现在,我这里的弱点实在是太多了。唯一的好消息只有,他暂时还不知道我们。”芽衣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一道灵感从脑海里一闪而过——也许说不定能在这上面做点文章?
迦尔纳郑重其事地回应:“我会注意御主的安全的。”
“我相信你。”
芽衣回答说,然而下一秒,她自己又纠正了这个说法。她软化了声音,强调道:“不,应该说,我需要你——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不知道这次的圣杯战争到底要如何才能看到胜利的希望。”
迦尔纳又不说话了。
但芽衣仍旧是察觉到,这位施舍的英雄将心中的天平更往她这边压下了一点。正如她了解的那样,迦尔纳对于“被需要”的这件事,就像是赌徒面对赌桌,酒鬼面对佳酿。
“那么御主,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是?”
迦尔纳注视着芽衣。
他的目光是那样锐利而锋利,芽衣毫不怀疑,这位强大的枪兵能撕裂所有阻拦在前方的敌人——只要有必要。她咳嗽了一声,将刚刚差点脱口而出的“你觉得之后怎么做才好”的话说出口。
迦尔纳并不是一个擅长战略的从者。
他擅长的是——摊上各种各样不靠谱的御主,然后乖巧地听从这群御主的瞎指挥,最后把自己坑死。甚至,原着铁口金断过,只要迦尔纳能遇到稍微靠谱一点的御主,他就绝无可能败北——显然,这是在明知道“迦尔纳就是没有摊上过靠谱的御主”后的风凉话。
……这样一想。
芽衣陡然觉得,自己也显得不那么靠谱了。
“咳咳。”芽衣只好硬着头皮回答说,“我对于之后的行动,确实是有一些想法的。不过,现在距离剧情……不,圣杯战争开幕其实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大部分御主和从者都还没有到达。”
当然,伏击御主也不是做不到。
但在圣杯战争尚未正式开启的如今,只会让圣杯系统又重新选择新的御主。这样一来,芽衣了解剧情的优势就会完全丧失。
“那我们现在应当做的是——”迦尔纳乖巧地询问。
“……看剧。”
芽衣说着,看了一眼自己笔记本的下载条,已经到了百分之九十九了。片刻之后,在迦尔纳锐利的目光下,她硬着头皮,打开了这部名字叫做《摩诃婆罗多》的印度神话剧。
那瞬间,迦尔纳的表情真的很难描述。
“咳,反正还有闲暇——我是说,我们不妨增进一下了解。”芽衣挪了挪位置,给迦尔纳了半个椅子的空余,“你要一起来看吗?”
迦尔纳顿了一下:“我有拒绝的权利吗?”
“诶,为什么?”
迦尔纳看了一眼已经开始播放片头曲的屏幕,和白发白肤而消瘦的他不同,片头里的迦尔纳是一个胖乎乎黑皮帅哥,正朝着太阳发出怒吼。从者迦尔纳似乎想说什么,但这些话又被剧里头演员的一句怒吼给逼了回去。
“不,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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