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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我会照顾好小欣的。”她愉快地将一叠钞票暖呼呼地收进口袋，朝我招招手走了。我依旧坐在原位，点了一壶茶，拿出了今天早晨在校园门口买的报纸。
邻市发生了一宗连续杀人案，受害者都是高中女生。警方正在通缉凶手，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证物，也没有人见过凶手的脸。
说不好又是一个犯罪师。
我看着报纸上凄惨的凶案现场，久久地陷入沉思。
“爸爸，你都不知道，我最近快被那个家伙烦死了……”周五的晚上，小欣一边脱着鞋一边不停的跟我说。她看起来气嘟嘟地，脸色却十分红润。
“就是上次那个不良少女，你记得吗？”
“怎么了？”我搁下报纸，饶有兴趣地问。
“她在下课的时候，竟然爬进了我们学校，然后来找我！把我吓了一跳。”
“然后呢？”
“说要和我做朋友！”小欣说到这里，神情有些别扭。“大庭广众之下，我才不想和她做朋友呢。结果，她竟然邀请我明天一起去玩……”
“哈哈哈……”
秦姑娘果然是拿钱办事。我泯然一笑，将前几日发生的事默默地藏在了心里。毫不知情的小欣嗔怒的看了我一眼，丢了句“就会拿着报纸傻笑”，便上楼去挑选明天出门的裙子。
我的心情顿时像天边的明月一般明亮。
在一起度过了第一个愉快的周末之后，小欣和秦姑娘的友谊得到了新的进展。随着秦姑娘对她的积极接触，小欣开始由别扭转向温和，两人相处的十分的融洽。
她们成了很好的朋友。小欣越来越重视她，好像两天不和秦姑娘接触，心里就开始想念了。值得开心的是，她越来越开朗了。
这大概是因为她从小到大没有朋友的缘故吧。秦姑娘成为她第一条通向外界的桥梁，我坚信，她会越来越好的。
我对这一切感到十分满意，再次与秦姑娘约在了小饭馆。
“你做得很好。我很感激。”
我拿出一个装着钞票的信封，推到她的面前。
“小欣就拜托你了。”我满心信任。秦姑娘愣了愣，看着那个信封，却始终没碰。
“我不需要这个钱了。”她的眼神黯淡下来。
“我妈妈她……已经去世了。”
去世了！这句话像一记拳头，软绵绵地打在了我的心口。这么大的事，竟然从没听她提起，她还一直那么认真地陪着小欣，将内心的难过都藏起来了吗……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转头一看，竟然是小欣。正含泪看着秦姑娘。
糟了，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交易被发现了！
“小欣……”秦姑娘想跟她解释，她激动地甩头跑出旅馆，不见了人影。我和秦姑娘立刻动身追了出去，一条长街横亘在面前，车水马龙。
最糟糕的是，时间已经不早了。
“人不见了。”秦姑娘担心地张望。
“别担心，她还跑不远。”我安抚秦姑娘，“你从左边找，我从右边。分头行动，就这样。”
秦姑娘冲我点点头，朝相反的方向跑去。
越往前走，人越少。天边隐隐地露出月影，还有淡淡的星辰。
我在街上找了很久很久，也没有发现小欣的踪影。我渐渐地走到一片荒地面前，这里阴森森的，寂静得可怕。在原地站了一会，我便往回走。
一般女孩子不会想要自己呆在这个地方的。我想。
“啊！”
突然，背后传来女孩了刺耳尖叫。
我心头一紧，转头冲了过去。在阴森森的树丛后面，迎面和小欣撞上了。
她拿着刀，鲜血淋漓，已经吓呆。地上躺着一个男人。秦姑娘瘫坐在一边。我的脑筋突突地跳了起来，却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支配着，出奇冷静。
我将死尸翻过来，看见了一个纹身。
那个被通缉的连续杀人犯！我立刻想到了报纸上的那张照片，右肩上有个微小纹身。他刚刚就盯上了小欣，悄悄地跟在她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巴，往荒地里拖。
这一幕正好被秦姑娘看到，她追上去，救了小欣。男人十分暴怒，便和秦姑娘扭打起来，纠缠之中，小欣捡起了他落在地上的刀，胡乱地砍了过去……
“我……我杀人了……”小欣的声音几近崩溃，豆大的眼泪滴落下来。
她吓坏了。
“没事没事。”我把她的头按在胸口，拍着她的背。“有我在。”
我迅速地将那男人的尸体处理好，伪造现场。然后拽着腿软的两人走回车里，将她们塞进去。六月的热天，她们瘦小的手臂在我的手里瑟瑟发抖。也难怪，她们这是第一次遇见杀人现场。不过还好，至少不会惹上官非。
“好了，不要怕，没事了……”我打着方向盘安慰她们，却不经意从后视镜里，看到小欣的嘴角，漾着一缕笑意。
是我看错了吗？
我不敢去猜想，将车子开向了秦姑娘的家，她还是很害怕，却还不忘记搂着小欣，车停了之后，她望了望那栋黑漆漆的公寓，始终不敢动。
“叔……叔叔，你可不可以再送送我？”
“好。”我将车熄火，领在她们两人前面，推开门。她的家里空无一人，冷冰冰的，黑白色的遗像立在客厅，映入我的眼帘。那一瞬间，我呆住了。
照片里的那个女人……竟然是我的……前妻！
“这，这是！”我顿时语无伦次，抓住了秦姑娘的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秦梦珂……”她被我的反应吓到了，怔怔地回答，清秀的眉眼和遗像遥相呼应，俨然是小一号的妻子。我的脑门顿时如遭雷劈。
秦梦珂……不，她不姓秦，她姓苏，是我的女儿啊！她就是十几年前，跟着妻子生活在继父家里的宝宝！只是……
“你和你妈妈怎么回到了这里？”我的心剧烈而有力地跳动着。
“因为爸爸不要我们了。”小珂垂下眼帘，充满悲伤：“记得小时候，我们一家人经常一起出去玩，可是不知道从哪天起，爸爸开始酗酒，并且家暴。妈妈和他整夜整夜地吵架，到最后，爸爸还有了外遇，拿着全部的家当跑了。”她说到这里，眼泪滴湿了地板：
“妈妈在那个伤心地呆不下去，便带我回到了这里，却因为抑郁成疾，每况愈下，我为了帮她治病，才欺负其他同学要保护费，可是，妈妈还是……离开了……”
我的眼眶阵阵发热，伸手拥住了她。
我的孩子啊，我才是你的亲生爸爸。对不起，这些年来，我一直没照顾好你。
我和小珂相认了。她也叫我爸爸。因为她比小欣年纪大，所以她是姐姐，小欣是妹妹。我自此带着这两个孩子一起生活。
几天之后，这件事被电视报道了出来。吃早餐的时候，我一打开晨间新闻，那个犯罪师的死尸便出现在屏幕上。他的死被当做意外死亡处理了，从此之后，也不会再出现高中女生的连环杀人案。
“哐当”一声，我听见了汤匙掉落的声音，转头便见正在吃早餐的两个孩子的面色瞬间铁青。
“是那个惨死的叔叔……”小珂认出了电视的场景，盯着犯罪师死不瞑目的脸，眼睛红了。然后“哇”地一声，趴在桌上哭了起来。
“爸爸，我受不了了。最近总是梦见他要来索命。心里好不安……还有那片荒地，再也不敢走那条路了，爸爸我好害怕啊。”小珂的声音微弱得像只受伤的猫。
“好了，没事没事了。”我拍着她的背，安慰她，用余光看了眼小欣。她毫无反应地看着电视，表情却带着一丝冷漠。她们还太小了，那天发生的事对于她们来说，还无法承受。
不能再这样待在这里了。她们会无时无刻想起这件事的。
我的心底发出一声叹息，决定带她们离开这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城市生活。她们被送进同一家学校，以姐妹相称，感情十分地和睦。熟悉了新环境之后，我们一家经常出去外面游玩，那件可怕的事渐渐地被我们抛到脑后。
这不得安宁的日子终于又恢复了平静，生活中多了小珂，我感到更满足了。我每天都工作和做饭，然后在傍晚时分检查两人的作业。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发现小欣背对着我，在认真地画着什么。
干什么这么神秘？我不禁觉得有些好笑，凑过去偷看，却在瞬间冷了脸。
“你在干什么？”我夺过她的本子，那上面画着一间房屋布局，屋中间有个趴着的死尸，死尸蔓延出去是逃跑路线，巧妙地避开了所有的摄像头。手法十分青涩，却已经基本成形。
“是我想出来的。”她十分坦然地回答我，脸上的表情像讨要夸奖的小狗。而我的心中却被震惊填了个满。她居然一直瞒着我在研究这种东西！
这是个杀人诡计，她竟然能设计得这么心安理得。难道是那次的事情，刺激了她的罪恶感，让她觉得杀人有快感？还是因为小时候亲眼目睹父母被杀的场面，而种下了罪恶的种子？这都是我的错……
“小欣，你不可以把心思放在这上面。”我扯着她的胳膊到身前，语重心长地说。“你是个好孩子，以后的时光还很长，不要学坏知道吗？”
“为什么呀？爸爸你不也经常研究这个吗？我都知道的哦。爸爸你是犯罪师吧。”她无辜地眨了眨眼：“我早就知道了，你出售诡计卖钱，然后养活家人。我觉得爸爸酷毙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
“不管怎么样，我不准你再想这方面的事。”我维持着最后的耐心，小欣却甩开我的手，闹了起来：
“怎么你可以，我就不可以？我这么聪明，应该继承你的事业……”
“啪”地一声，她的脸上红了一片，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手掌微微颤抖——我竟然气昏了头，打了她。
“你打我！”小欣的眼中立刻盈满了泪水，这是我第一次打她。她捂着脸，生气地跑出了房间，从门后偷听的小珂身边擦肩而过。
“爸爸，你不该打她的。”小珂紧追其后。
我一个人留在房间里，有点崩溃地扶住桌角。她怎么知道，我心里有多么害怕小欣变成犯罪师……
夜宵做好的时候，这两姐妹便回来了。她们牵着手站在门口，小欣的眼睛肿得像核桃，已经不哭了，脸上还有点红。
“还疼吗？”我轻轻地碰了碰她被我打过的脸颊，心里止不住的难过。
小欣摇摇头，不敢看我。
“爸爸，是我自己不对。我以后不会再想诡计了。”她认真地道歉。
“爸爸也有不对的地方。对不起。小欣。”
我的心中一片欣慰。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
有一天，小珂病倒在家休息，本来有姐姐相伴的小欣就落了单。
独自上学的路上，她遇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那是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下巴几缕发白的胡子，手驻着拐杖，将她拦在了路口。
“这个人是你杀的吗？”他笑眯眯地拿出一个男人的照片，递到小欣面前。小欣一看，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照片里正是上次的连续杀人犯。
“不，不不不是我……”她顿时吓坏了，舌头完全不听使唤，还以为是警察要来抓她。结果老人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抚摸着自己的白胡子，样子很和蔼。
他将照片收起来，拍了拍小欣的肩膀：
“别误会，我不是来找你麻烦。只是，这个人帮我工作。你把他杀了，我很苦恼呢。”他皱起眉头，佯装烦心。
“你，你想干什么？”小欣紧张地退了一步。
“别紧张。我跟你爸爸是朋友呢。”老人继续安抚她。小欣也不笨，我的身份一向十分隐秘，平时没有什么朋友，她根本不会相信，只是怀疑地看着老人。她的眼神被老人读在心里，摸了摸胡子补充道。
“你爸爸是个犯罪师。我知道的哦。”
“你知道？你真的是我爸爸的朋友？”小欣愣住了。因为她的爸爸没有什么秘密，唯一的秘密就是职业。
老人点了点头。
小欣放松了警惕。
“你应该知道。那人不是你的亲生爸爸吧。”突然，老人又蹦出这样一句话，在小欣的心中激起了涟漪。
“怎么可能！”小欣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她不知道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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