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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书脱下手套，正打算朝小女孩伸出手的动作愣在了半空后，缓慢收回。
“跟好我，我带你出去。”
“嗯，谢谢哥哥。”
走到家人等候遗体被推出的走栏，小女孩突然拽住温宁书的衣角。
“我找到他们了，他们就在那里。”小女孩指着一早就出现在这里的几人，笑的灿烂。
“快过去吧！不要再在这种地方胡乱跑了。”
小女孩抓着温宁书的衣角的手还不肯松开：“哥哥可以送我过去吗？我怕爸爸妈妈会责怪我。”
温宁书点头，陪着小女孩往前走去，一瞥眼却看见墙上的台子放着小女孩的遗照，他看着身边笑容灿烂的孩子，一股凉意顿时从脚后跟直到头顶。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孩子。
在这家殡仪馆工作已经快三年半了，第一次遇见这样匪夷所思的事情，要不是眼前站着的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一群不熟悉的面孔在遗照前哭哭啼啼，温宁书兴许会觉得是谁故意准备的玩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温宁书难以置信的步步后退。
小女孩侧头望向温宁书，刚才天真灿烂的笑容，现在看起来只会让人毛骨悚然。
“因为哥哥是将死之人啊！”
温宁书急忙转身离开。
耳边想起胡优的声音，温宁书转过头，周围所有的一切天旋地转，最后在嘈杂的声音下，他轰然倒地，直至所有能看见的东西归于黑暗。
再一次醒来，房间里浓烈的消毒水味有些刺鼻，温宁书睁开眼睛，身上已经被大大小小的仪器牵连着。
“师哥你醒了？”
“嗯。”温宁书取下氧气面罩，胸口闷得发慌。
时芸舒了一口气：“醒了就好，师哥你就好好休息，你情况大家都知道，身体重要。”
温宁书点头，时芸又陪着温宁书坐了一会才离开的。
医院里安静的让人害怕，想到刚才的场面，温宁书无力的闭上双眼，那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笑容仍深刻在温宁书的脑海里。
门外响起敲门声，温宁书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声请进，眼角的余光扫到来人，忍不住蹙紧了眉头。
“哥，你现在这样我怎么跟家里人交代！”温宇鹤穿着白大褂走到他病床前：“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你根本就不应该在殡仪馆继续待下去，老实说你是不是想自杀？”
温宁书无奈的叹了口气：“犯病的事情，怎么能说是自杀呢……”
“不自杀，你一定要做这份工作干什么？家里可以帮你安排进朋友公司的HR，坐办公室不比给死人化妆好？”
“小声点，心脏病病人忌吵闹。”温宁书睁开眼睛看着温宇鹤，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而且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你就不能听点话？我要是打电话告爸妈，看他们到时候不把你绑回去。”温宇鹤不快的白了一眼温宁书，从病房内离开。
在家里面的人发现温宁书是个身体不健康的小孩后，于是就生了温宇鹤。
父母更是把更多的压力和希望放在这个健康的小孩身上。
温宁书戴上氧气面罩，想起刚才那小女孩说的那句话，比起起初的恐惧，现在反而慢慢变得的释然，作为那个体内有缺陷的孩子，他本来就是多余的那一个……
之后，温宇鹤来看过温宁书两次，温宁书都知道，不过只要温宇鹤一出现，温宁书立马装睡，怕就怕温宇鹤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直到午夜，医院外面传来轮椅的响声，本就睡眠浅的温宁书疲倦的睁开眼睛。
那轮椅的响声听起来就在附近，一直响的让人睡不着觉。
温宁书取下氧气面罩和束缚着身体的监控仪，走到房门外，轮椅声还在来回响动着。
他缓缓将门打开，伸头去看，那轮椅的主人背对着温宁书往前滑动着轮椅，从花白的头发上来看，年纪应该不会太小。
“是你！”
耳边传来的声音，吓得温宁书一个踉跄，转头看见来人是荀钦，微笑点头。
荀钦凑近温宁书面前，嘴角还沾着没擦干净的血迹。
“你嘴角的番茄酱没有擦干净。”温宁书轻声，手顺道擦拭掉荀钦嘴角的血迹。
荀钦吓得急忙低下头，用衣服反复擦着水润的唇，抬眼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温宁书的表情。
看着对方没有异样后，才松了口气。
“你怎么会在医院？是不是那天晚上后，有哪里不太舒服？”荀钦道。
“小病。”温宁书转过头，那刚才推着轮椅在走道上来来回回的老人不见了。
那轮椅的响声在荀钦出现的时候消失的。
以消失的速度来看，不见得是人……
温宁书抓着门框的手，骨节微微发白，虽然不介意遇见脏东西，但在殡仪馆工作的人，天天都能见到这些东西，很容易影响工作和每天的心情。
温宁书真不想上一秒刚跟一个老人打完招呼，下一秒拉开冰柜，老人家正躺着等他上妆。
如果是这样，那么以后的生活就太糟糕。
不过有关于现在的情况倒是谁也不适合诉说。
他看着荀钦道：“早点回去吧！我差不多要睡了。”
“那我明天能过来找你吗？”荀钦道。
“过些时间想找我来家里吧，医院终归不大好。”温宁书道。
荀钦吸血鬼的身份，他清楚，不过还是以普通人的方式与荀钦交流。
他心脏不好，但心的确是大，就像是当初不顾家人反对选择现在的职业一样。
荀钦离开后，温宁书一整夜都睡得迷迷糊糊。
直到第二天，温宇鹤一把推开门，温宁书睁开眼睛，看着温宇鹤急躁的模样，又缓缓合上眼。
“哥你知道吗？昨晚医院出大事了，有两个病人死了，死因是失血过多，我看我一会就得帮你办转院，这地方不能再呆了！”
温宁书攥紧了被褥，脑海里一瞬闪过昨天嘴角沾有血迹的荀钦，脸色一沉。
他不在意和吸血鬼来往，但他不乐意与杀人犯有太多的纠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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