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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竹月被这想法吓了一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道，“你是谁？”
“你管小爷是谁，你个烂人”
湘竹月不敢说什么狠话，只是觉得现在控制祝梵云身体的人是救了祝梵云，并不是什么敌人
扈羽念及祝梵云的伤，不敢再在这里耗着，无奈之下只能瞪着湘竹月道，“你，过来，接住她，她腰受伤了赶紧带她去治”
“什……”
湘竹月还没有完全理解扈羽的意思，扈羽就已经将控制权转换了，祝梵云一下子脱了力，还好湘竹月反应快接住了
祝梵云的身子冷的出奇，反倒是冰了湘竹月的心一下，湘竹月找到伤口，小心翼翼的用灵力给她治疗
一天一夜，两个镜虚的内门弟子就结了最近困扰数个宗门的奇案
据说一个刚拜入镜虚门下三天，纯纯是带过去凑数的
湘竹月这个名字在修真界忽然变得有名气了起来
而他本人现在正跪在镜虚掌门房外，一声不发
掌门的亲传弟子温陵和齐恭古有事来寻镜虚掌门去，被跪在门口的湘竹月吓了一跳
“竹月……你怎么了？”
温陵和齐恭古与湘竹月的关系并不差，见他如此还是能上前关照几句的
湘竹月冷着脸，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温陵和齐恭古对视一眼，知道湘竹月的倔脾气又上来了，一时间也不敢说什么，只得默默推门而入
“师尊”
两人齐齐喊了一声，抬头却见掌门扶着头坐在椅子上，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看起来方才又吵了一架
温陵心细，上前给掌门捏了捏肩，轻声哄到，“师尊，竹月也不小了，他懂事的，您也没必要非与他置气”
掌门皱着眉，气的又咳了两声，“咳咳！他总是这般毛燥样子，我怎么说都不听……咳咳！”
齐恭古连忙端了茶杯递到掌门面前，轻声道，“师尊您消消气，竹月天资过人，修行也从不偷懒，也不是喜欢生事的人……”
“不喜欢生事？哼！”掌门气到，“他今日一回来，就将厉长老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厉长老看在我的面子上才忍了下来，这般毛燥的性子怎么能继任镜虚？！”
齐恭古和温陵对视一眼，沉默了
也许很少人知道，也许大家都知道，湘竹月是镜虚掌门的儿子
私生子
说是私生子倒也有些偏差，只是湘竹月的母亲还未嫁给镜虚掌门就离世了
湘竹月一直认为是镜虚掌门不愿娶他母亲，所以才导致他母亲郁郁而终
这父子之间的关系很不好
不仅是温陵和齐恭古，大多数知道真情的镜虚弟子一半觉的湘竹月太过乖张，一半又觉得掌门对于湘竹月太过苛求
而且掌门对于湘竹月的态度十分奇怪，一边表明了要将湘竹月作为下一代继承人培养，一边又不收他做亲传，当年镜虚的比武大赛放着第一名的湘竹月不要，偏偏收了第二第三做亲传，齐恭古记得很清楚，当时湘竹月脸色很差，丢了剑就走了
不过这次确实是厉长老的过错，湘竹月虽说骂了一顿，但比起祝梵云的性命来说，也不算什么
毕竟厉长老本来就不讨人喜欢，而且很瞧不起湘竹月，动不动就找茬，前几日抄书也是因为厉长老，别说湘竹月了，门内弟子都不喜欢他
所以他们觉得掌门这次确实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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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梵云猛地睁眼，似是刚刚惊醒一般，大口的喘着粗气，像是溺水了一般
“你醒了？”
祝梵云循着声音瞧去，发现段侨坐在她旁边，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她的房间
她没死？
祝梵云伸手去摸着自己伤口，却被疼的嘶了一声
“别乱动了，受伤了就要好好养着”
段侨抱着手瞧着祝梵云，无奈的道，“竹月拜托我看着你，你就老老实实躺着吧”
竹月……
“师兄呢？”祝梵云紧张的开口
“放心，竹月好好的，只是有事去找掌门了，”段侨安抚到，“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养伤，本来就跟不上课程，现在更跟不上了”
听见湘竹月没事，祝梵云这才松了一口气，段侨后面说了什么她一概没听见
她一醒过来就感觉到脖子旁边的扈羽，似乎也在睡觉，知道身边的人都无事，祝梵云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想着昨日的凶险经历，她就难以平复，她只是一个从温启城来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啊，尤其是昨日差点被谷易捅穿肚子，她现在回想起来甚至有些想吐
啊！
不好！
多亏温陵和齐恭古在掌门耳边磨嘴皮子，湘竹月这才早些回来了，想着看看祝梵云的伤如何，推门就见段侨疯狂拦着祝梵云爬起来
“你伤还没好你还想往哪里跑啊？！”
“求求你了师兄，我有东西落在那里了！”
“什么东西等你伤好再去吧！”
“你在闹什么？”湘竹月皱着眉走了过去
见到湘竹月的祝梵云一下子就安静了，眼神有些躲闪的道，“……师兄”
“有什么东西那么重要，我去给你拿”湘竹月想着可能是祝梵云背的包里有什么贵重东西，自己再去一趟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次他也有错
祝梵云眨了眨眼，有些失落的道，“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师兄送我的东西现在还泡在水里，那木盒子再泡几日就要坏了，我还……我还没看那木盒子里是什么呢……”
送的东西？
段侨抓到了关键词，准备站在一旁安静当个吃瓜背景板，可惜湘竹月瞪了他一眼，他只好乖乖的退了出去
湘竹月愣了一下，眼神躲闪道，“那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要也罢……”
“重要的不是值不值钱，重要的那是师兄送我的东西”祝梵云抬头反驳道，她似乎不能理解湘竹月为什么会这么说，反驳的格外认真
湘竹月睫毛颤了一下，轻声道，“不要了，我可以送你别的”
“那……那不一样吧……”祝梵云一时间不确定湘竹月是在安慰她还是他真的这样想，结结巴巴的想要用委婉的语句告诉湘竹月她的想法
一步，两步
湘竹月走上前，紧紧抱住了祝梵云
祝梵云瞪大了眼睛，却听着湘竹月的声音低沉，可怜又乞求的道，“不要了，咱们不要了……我给你换个更好的，不要想它了……求求你了……”
有那么一瞬间，祝梵云好像懂了
她成替身了
听着湘竹月卑微又悲痛的语气，祝梵云实在是不忍心，只能轻轻抱着湘竹月顺着他的话道，“好，我不要了……”
湘竹月觉得自己很混蛋
“娘，那木簪子不值钱的，”小小的湘竹月却成熟的很，说的话一点也不客气
湘夫人浅浅笑道，“小坏蛋，值钱的是心意”
瞧着湘夫人笑的温柔幸福，小湘竹月不高兴的努起了嘴
他骗你的
他哄你的
这些话他明白，他说不出口
也许他早就应该说出来，让他的母亲清醒清醒，这样他母亲会过的更好，至少不会抓着那个破簪子临死前都还在念着那个废物男人
犹记一次他偷偷将木簪子藏了起来，母亲找了好久，他说要给母亲攒钱买一个漂亮的金簪子，母亲却说不要
“什么金簪子银簪子，我统统都不要，我只要那个普通的木簪子
“他说过会来娶我的！”
那是他母亲第一次吼他，流着泪吼他
他沉默了，默默将藏起来的木簪子拿出来，递到母亲手里
母亲手紧紧抓着那个木簪子，抱着他痛哭
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个烂人
那木盒子里的，就是个普通的木簪子
他当时想着祝梵云穿的朴素，东西也没多少，年纪也不大也许没见过什么名贵的东西，用一支木簪子打发完事就好，现在回想起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无比的恶心
他紧紧地抱着祝梵云，说不出来的情绪倾泻而出，在他那所谓的父亲身边待了十四年，他一个人，被仇和恨意蒙了眼睛，忘记了一切，甚至忘记了去思念母亲
他太渴望一个拥抱了
……
………
好像过很久了
祝梵云感觉自己的意识有点恍惚了，以为自己困了，轻轻动了动，湘竹月却忽然松开手弹起来了
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铺满他的脸，但随即就被白色替代了
吓得惨白
湘竹月只顾着自己抱得紧，竟碰的祝梵云伤口裂开了，红色勾着他又想起那个夜晚，他打了个寒战，迅速给祝梵云治疗
祝梵云没有说话，她感觉自己闭嘴比较好
重新给祝梵云包扎好，湘竹月就迅速离开了
一个月
祝梵云死瞪着眼前的人，而眼前的人优雅的翻着书，不为所动
“我这伤早就好了，为什么还不让我出门？！”
段侨翻了一页，不紧不慢的道，“你别问我啊，我就是个办事儿的，我也不愿意让人这么盯着我看书啊”
“师兄呢！”
“谁知道，这几日他到处奔波，我也见不着他人”
听着段侨说了好像和没说一样，祝梵云气的不行，蒙着被子不跟段侨说话了
扈羽一直昏睡，师兄又不在，她还出不去……
扈羽上次这样昏睡还是在她刚捡到扈羽的时候，扈羽当时受了重伤，睡了三个月，要不是还能感受到气息她一度认为扈羽死了
乱七八糟的事情想一想，祝梵云昏昏沉沉的就睡过去了
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段侨书一合，无奈的推门离开了
这个小姑娘的睡眠质量总是能惊艳到他呢
祝梵云夜间忽然醒了
迷迷糊糊的爬了起来，忽然想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清醒了几分，穿好衣服出去了
他们房间外面有一大块空地，祝梵云很喜欢
披着月光，祝梵云走到空地上，双手合十，似乎在许愿，又似乎在祈祷
“爹爹，娘亲，梵云……好想你们……”
祝梵云慢慢睁眼，忽而抬手，痛快地舞了起来
裙袍翻飞，祝梵云舞的肆意潇洒，轻快的就像世间最幸福快乐的精灵，将所有的苦难与悲痛都甩在身后
月光镀上她的轮廓，模糊了她的边界，漂亮的人看起来去好不真切，好似下一秒就要像泡沫一般消失了
一舞结束，祝梵云睁眼，与站在一旁看呆了的湘竹月面面相觑
两个人尴尬的坐在大石头上，说是看星星，谁也没有抬头
“……不是让你呆在屋子里吗？”
记忆里十分熟悉的疑问句的开场，但这次的语气里没有了责怪，反倒温柔不少，好似怕吓着她一样
祝梵云沉默几秒，轻声开口道，“今日是我母亲的生辰，也是我父母的忌日”
湘竹月惊了一下，没有出声
祝梵云轻轻拍着膝盖，浅笑道，“我八岁那年，娘亲染了病，药很少，也很贵，我爹爹四处凑钱，好不容易凑够了却被告诉最后的药被一个富商买走了
“我爹去寻那富商，才知道那富商并不是买药治病，而是想倒卖药材，要用两倍的价格才肯卖给我爹爹，可是我爹爹没有那么多的钱，苦苦求了富商好几天富商才愿意让他打欠条把药给他
“可是等我爹爹拿着药跑回家的时候，我娘亲……在我爹爹和我的面前，咽了气”
湘竹月喉咙一紧，担忧的瞧着祝梵云，却见祝梵云眸色平淡，看不出喜怒
湘竹月知道她已经习惯如何藏情绪了，但一想到是这样，他就更心疼了
可是那个悲剧的故事还没结束
“我爹爹可能是……无法接受吧，抱着药一头撞死在我娘亲身边
“我当时吓懵了，就在那里跪着一动不动，当时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还是邻居听见声响赶过来才发现异常报了官
“等我从官府出来的时候，那富商派人来把我按在地上，说是我爹爹欠了他钱，现在我爹死了，就拿我来抵债”
祝梵云的声音很轻，说得好像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湘竹月眉头紧皱，祝梵云却笑着向他摇头
“那时正好城主大人巡视，路过救了我，城主大人将我买了下来，城主大人想要给我找好人家安顿，我骗他说我父母都在，只是为了治病去外面了，善良的城主大人相信了，放我回家了”
有那么一瞬间，湘竹月忽然感觉自己遭受的并不那么糟
一天被接连刺激三次，那样噩梦的一天，是他可能当场就疯了吧
谁能想到这些故事真实的发生在眼前这个爱笑的小姑娘身上呢
起初觉得她傻，现在看来，她的一个笑容居然承接了那么多
“我说那么多不是让师兄可怜我的！”祝梵云的语气恢复到往常的轻快，但是湘竹月还是看出了勉强的意味，他没有拆穿，只是默默的看着祝梵云笑
“我只是……觉得憋了太久了，想要去找个人倾诉一下，谢谢你师兄”
他有什么好谢的
他可是个烂人
湘竹月忽然想起来什么，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到祝梵云面前
“这是……”祝梵云面露惊喜的接过，猜到了这是湘竹月说要补给她的礼物
原来这一个月他都在忙这些……
“可以拆开吗？”
看着祝梵云惊喜的笑脸，湘竹月阴郁的心情也散去不少，轻轻点头道，“给你的你想怎样都好”
祝梵云甜甜的笑了一下，轻轻打开盒子，却被那反射的月光晃了一下眼睛
再次睁开眼看，祝梵云有些发愣，过了几秒祝梵云慌张的关上了盒子
见着祝梵云的反应，湘竹月心里一紧，“你不喜欢？”
祝梵云疯狂摇头，轻轻递了回去，“太、太贵重了……”
她没看错的话，那是金子吧？
还有那么漂亮的珍珠，看着就好贵好贵了
原来是在意价格
湘竹月松了一口气，将盒子推了回去，认真的道，“送你的”
“师……师兄，这个真的太贵重了，我、我不能要……”祝梵云摇着脑袋，好像这不是珍贵的礼品，而是毒药
“你拿着就好，你值得的”湘竹月将盒子打开，将里面的东西取了出来
是一只精致漂亮的纯金鱼钗，上面的凤凰雕的栩栩如生，凤凰喙处的珍珠闪耀夺目，任凭哪个女孩子都拒绝不得的
“既然你身体好了，明天我就叫你仙法，”湘竹月一边说着一边将钗子定在祝梵云的发髻上，声音又轻又柔，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不仅是钗子，也是个法器，明日我就教你怎么去用……”
湘竹月的话戛然而止
祝梵云紧紧抓着裙子，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我……我扎疼你了吗？”湘竹月从未想过祝梵云会哭，一时间竟然有些手足无措
祝梵云摇头，想要笑却笑不出来，双手想要抹干眼泪，可是眼泪止不住一直流，怎样也擦不完
“没……没有……”祝梵云哭的太凶，说话都断断续续的，“之前有城主大人照拂我，现在还有师兄对我这般好，我……真的……被人放在心尖的感觉真的很好……我不是多余的人对不对……”
难过的语句和可怜的声音一样让湘竹月心疼，他伸手轻轻抱住祝梵云哄到，“怎么会呢，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存在的意义……这是我娘说的，她从不骗人”
你怎么会是多余的呢
你是上天赐给我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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