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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玫坐在房间里高高的飘窗上，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
身边的一杯酒，已经被她喝个干净。
可酒精的作用，并没有让她浑身的酸痛感觉好一点。
相反的，这种疼痛却更加肿胀难受了。
“妈妈，你怎么了？”桃子爬上飘窗，还抱了一条毯子上来。
夏玫搂住桃子：“桃子，做人好难啊，尤其是做一个总是想要两全其美的人。”
“两全其美是什么意思？”桃子还不太懂成语。
夏玫微微扯动嘴角：“就好像你和你爸爸，我想要两个都保护，两个都让你们开心，但似乎做不到。”
桃子歪着脑袋，想了想：“为什么？桃子很开心，桃子见爸爸也一定很开心，难道爸爸见桃子不开心吗？”
“……”夏玫没想到这个孩子才这么点大，脑回路已经如此清晰了，“没有，只不过可能爸爸还没做好准备。”
夏玫在桃子的脑门上亲了一口。
“妈妈，你今天为什么不打灯啊？”桃子又问出了一个夏玫不想回答的问题。
不打灯是因为脸颊上还有伤，怕阿姨和桃子看到，所以一回来她就低着头，然后天黑了之后，就没有打灯。幸好，这个城市的灯光慷慨地透过窗户洒进来，不至于让夏玫看上去太凄凉。
“好了，你回去睡吧。不早了。”夏玫摸着桃子的头，“今天让阿姨哄你睡好吗？”
“好吧……”桃子明显不情愿，但是看着夏玫心情不好的样子，她愿意迁就。
桃子跑到外面的时候，又拿起了电话，准备给“爸爸”打电话。她想要告诉爸爸，妈妈心情不好，连同桃子也很不开心，她想问问爸爸，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来跟桃子见面，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爸爸和妈妈在一起。
可是，话筒里依旧是冰冷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桃子撅着小嘴，又打了两次，还是一样。只好放弃，跟着阿姨去睡觉。
夏玫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要喝，手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是钟晨曦。
夏玫猜想，大概是误会解除了，她来道歉的吧。
可现在的夏玫，需要的并不是道歉。只不过是一点内心的宁静而已。
于是，夏玫按掉了这个电话，径自喝了很大一口酒。
可是钟晨曦却不是一个轻易肯罢休的人，她一根经似地又打了一个电话过来。
夏玫犹豫了一下，接起来了。
“喂，你在哪呢？”一种冲口而出的急切，让钟晨曦的语气听上去还是有一点冲。
夏玫顿了很久，方才开口：“在家。”
“我在你家楼下，准备给我开门吧。”说着，钟晨曦挂了电话。
还是那么风风火火的……让夏玫有点头疼。
很快，门铃响起来。
夏玫拖着拖鞋，拿着酒瓶来到客厅，打开了门。
钟晨曦看着夏玫家里一片黑暗，伸手就摸旁边的开关，两秒钟之后就顺利摸到。
“啪。”灯光开启，夏玫一瞬间睁不开眼睛，不得不用手背遮住光，顺手将最亮的两盏灯关掉。
“怎么了？见不得光？”钟晨曦没有把自己当外人，径直走进夏玫的家，将手里的东西放在吧台上。
“没怎么，桃子睡了。”夏玫提醒道。
“哦。”钟晨曦看到旁边的红酒和酒杯，顺手拿起来看了看：“这么好的酒，你一个人在喝？真不厚道！你其他的酒杯呢？”
“你到底想怎样？”夏玫只不过想自己安安静静地呆一晚上，竟然也不能如愿，让她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我不想怎样。”钟晨曦打开自己带来的包裹，“咳咳。我是来赔罪的。”
说着，从包里拿出冰袋和药：“喏，怕你家没有冰袋，我从陆远懿家带了两个冰袋，赶紧捂着吧。”
夏玫看着钟晨曦眼睛里的愧疚，果然猜想地没错，就顺手接过冰袋：“谢了。”
“谢什么谢！应该是我说对不起才对……”钟晨曦快走一步，到夏玫面前，强行把冰袋糊在她脸上，“你还生气吗？生气你就打我一巴掌，还回来。”
夏玫不争气地笑了，方才还很怨念的心情，被钟晨曦的话，弄得稍微好了一点。
“巴掌我就不打了，陪我喝酒吧。”说着就去拿酒杯。
钟晨曦在夏玫背后不禁做了个“耶”的手势，随后接过夏玫递来的杯子：“我正有此意呢。”
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钟晨曦有模有样地对夏玫说：“这杯酒，是我向你赔罪！”
说完，一饮而尽。
夏玫倒是一点都拦不住，在她喝完打出一个酒嗝之后，白了她一眼：“你倒是真不客气，知道酒贵，一大杯一大杯地喝。”
钟晨曦一边擦嘴一边笑：“回头我从美国给你邮一箱回来。”
“这还差不多。”夏玫拿起酒瓶，“走吧，去我房间，别吵了桃子。”
钟晨曦就跟着夏玫到了卧室。
“怎么，陆远懿都跟你解释清楚了？”夏玫问。
“当然。”一提到陆远懿，钟晨曦就一股气不打一处来的样子，“都是这个混蛋，刚才那种情况，他光会说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这种废话！就不知道说点有用的！最起码也得拦住我嘛……”
“你刚才那个疯了一样的样子，谁拦得住？要是拦得住，我也不用被你打了。”夏玫抿一口酒。
“你还疼吗？”钟晨曦伸手过来想看看夏玫的脸。
“还好。”夏玫躲开了，“不过陆远懿是有责任。洗完澡出来也不知道穿上衣，一个大男人，情绪低落到那么夸张。”
“你不知道。”钟晨曦吐了吐舌头，“别的事情他都大大咧咧的，可唯独工作这件事情，是他的硬伤。”
“此话怎讲？”夏玫倒是好奇，好歹也是个北京汉子，怎么就突然低落成这样了。
“他最看重的，就是他的仕途。你以前，没看出来吧？”钟晨曦缓缓道。
夏玫摇摇头：“我觉得他是一个很洒脱的人啊。为人处世都很利落的那种。”
“他这个人，其他都还好。但仕途是他唯一的牵绊。你别看他好像满不在乎的样子，好像工作只不过是凭借着他的天资和不经意间的努力就达到了这样的高度。但其实，他是很用心爱护他的仕途的。”钟晨曦也喝了一口酒，“这我跟他离婚之前就很清楚了。他这个人，之所以被牵绊在国内，就是因为他心心念念着要往上爬。”
“是吗？我怎么……看不出来……”夏玫不懂。
“不然那个时候，他宁可让我把米娅带走，也不愿意辞去国内一个公务员的职务？”钟晨曦又继续道，“我猜想，是因为他父母都是很成功的商人，但在社会地位上，却实实在在比不上一个小小的公务员。所以他从小就立志要往这方面发展。事实刚好也证明，他就是很适合走这条路。所以这次被停职，是结结实实戳到他的软肋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总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夏玫摇摇头，“这些男人啊……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明明看上去很果断的男人，居然也会为名利而累。当真没想到。”
“夏玫，我问你。”钟晨曦盘腿，突然严肃起来，“你是不是喜欢上陆远懿了？”
夏玫一愣，将酒杯放在飘窗上，更加严肃道：“我没有。”
“真的？”钟晨曦摇晃着杯子里的红酒，“咝……可是我这么觉得，陆远懿他喜欢你呢？”
“……”夏玫不知道该怎么接下面的话。
“你别介意啊。刚才我跟他在谈的时候，他的字里行间，眉间嘴角，都让我感觉到一种细碎的情感。他好像隐隐约约在掩藏着什么，但却又随着他的荷尔蒙不断地在向外溢出……”钟晨曦一点点分析着。
“你到底想说什么？”夏玫很疑惑。
“哎呀，我的意思就是：他现在这个鬼样子，就跟当年跟我搞暧昧的时候，一模一样！”钟晨曦反正都已经是前妻了，便也没有了束缚。
“什么？”夏玫先是一惊，后又大笑，“你别瞎猜了，他现在都快四十的人了，能跟你们二十多岁谈恋爱的时候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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