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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冷，戴着虎皮小帽的仲意一双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白白嫩嫩的，手脚也不安生的到处乱晃。
“你可愁死你娘了。”
杨蓁蓁坐在他的面前，伸手捏了捏儿子的小脸儿：“娘的小如意吖，你都已经半岁了，能不能够叫一声娘？”
“啊……哈哈哈……”
小如意笑的满脸口水。
杨蓁蓁：“……”
是她操之过急，没人在半岁的时候就会说话。
淡定，淡定，淡定。
为了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杨蓁蓁起身走到了回廊下，外面已经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雪，院中间的红梅傲然挺立，那抹红色格外抢眼。
雪还在一直纷纷扬扬的下着，好像之前的冬天也不曾有过这样的雪。
杨蓁蓁回过头看向巧雀，眼神中有些许担忧：“世子爷有没有带伞？”
今天早上他出门的时候，好像穿的还是之前的布底鞋，这要是踩着雪回来，指不定鞋袜都湿了。
“清宁应该带了吧？”
巧雀也没有想到这场雪下了这么久，一时间也有些担心起来：“要不然咱们去接他？”
“孩子还在家呢。”
自从做了母亲以后，杨蓁蓁觉得只要孩子有一时半会儿不在自己身边，她就心慌不已。
孩子这么小，肯定是不能够让他一起去吹风的，想了想，杨蓁蓁还是对巧雀说道：“你去送一下伞吧，弄一辆马车过去，早些回来让他别在户部那边喝酒耽误时间。”
现在仲崇粮在户部简直是风生水起，免不了有时候晚上有些应酬，两个人感情稳定，杨蓁蓁也不怕有什么人会从中使坏，所以也很少耽误仲崇粮不让他去应酬。
只是也不知道这次怎么了，天上的雪，似乎没有要断的意思。
在这个没有空调没有暖气的时代，杨蓁蓁只能将身上的白狐大麾裹得更紧了些。
靖王妃这里倒是想要过来找找小如意，这可是自己的宝贝孙子，一天不见，心里头都急的很，不过这个天气靖王妃也只能将自己按捺住。
靖王看着靖王妃坐立不安的样子，禁不住被她逗笑了：“你这是急什么，不过就是一天见不到小如意而已。”
“说的好像你不急一样。”
靖王妃狠狠的瞪了靖王一眼：“这可是咱们王府的宝贝疙瘩，难不成是让咱们小如意跟他二房的一样？”
话说到这儿，夫妻二人齐齐的闭了嘴，彼此有些心照不宣。
自从二房出了那件事情以后，那个二房的孩子似乎过的也不是很好。
“要是管的住，你跟你那弟弟弟妹说说，那还是不过两三岁，不管生母是谁，都是咱们王府的孩子。”
靖王妃半天才把这句话给说了出来，脸上有些不忍。
“我知道你好心，这些事情我也会去说的。”
至于说出来二房的人怎么做，这不是他作为大哥能够再干涉的了。
当初二公子和那个奴才乱来，再之后也没有一颗善了的结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初二公子小时候被二夫人管的太紧，如今越发的肆无忌惮，所作所为比起当初的仲崇粮，还要让人恼火。
如今都已经二十好几的人，身边没有正室夫人却有一堆的妾室，那些带字闺中的姑娘们更是对这个本就没有任何建树的二公子避而远之。
二夫人也时常的到自家夫人面前去哭诉，可是这些哪里是他们能管的了的？
如今两家还保持着关系，俨然是他最大的底线了，当初二夫人知情不报，甚至还想故意隐瞒的时候，谁敢说她是心思单纯？
靖王妃点点头，语气也有些许感慨：“要是当初的时候，那个姑娘是真心的，想来，现在应当是圆满的吧？”
“那种心思不纯的人，没必要你为她费心。”
靖王淡淡地一笔带过：“晚上有没有想吃的，我让小厨房给你做上，这冬天喝些汤是最好的，想喝什么汤？”
夫妻二人还如新婚一般，二房这里却是一片惨淡，没有丝毫要过年的气息。
二夫人坐在床榻上，双颊上的肉不知道什么时候凹陷了下去，一双眼睛阴沉沉的，盯着眼前的女子，看上去更加的刻薄可怕。
“昨天你主动勾了公子？”
地上的女子衣着单薄，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听完二夫人这句话，整个人更是抖得厉害，直接磕起了头，带着哭腔：“奴婢没有，是公子……是公子跟奴婢说让奴婢晚些给他送些水，奴婢也不知道为什么公子强占了奴婢呜呜呜……”
二夫人狠狠地一拍桌子，厉声的喝斥：“你不知道给他送水就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吗？你就是想要勾他，果然是个贱婢狐狸精！”
哭的已是泪人的女子在地上差点要晕过去：“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奴婢的错，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夫人这话未免是太过强词夺理了！”
“本夫人见过像你这样的贱婢怀的是什么心思，你以为本夫人很好被骗是吗？”
二夫人冷冷一笑：“来人……”
“母亲好大的威风啊。”
仲崇远打着哈欠，一身的衣裳都还没有穿好，走路明显还带着些许醉意：“我的女人还需要母亲来处置？像这冬天母亲不如多睡会儿，比什么都行，我的女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说完，仲崇远直接将跪在地上的女人拉起，满眼的疼惜：“让爷瞧瞧，怎么哭那么厉害，这双眼睛都哭的不好看了，爷会好好疼你的，跟爷回去吧。”
女子身子萧瑟，仲崇远不耐烦的将整个人扯到自己的怀里：“你怕什么？她又不会弄死你，你是我的女人，想做什么就大胆些，走了走了。”
二夫人的眼中满都是呆滞，等到人走远了，这才一脸茫然惊恐的看向流烟：“他刚刚过来，为什么不跟我多说两句话，他居然敢出言顶撞我——我可是他的母亲！”
流烟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比较好，自从雪画的事情一过，二公子回了家中以后，跟二夫人的关系简直是急剧下滑，两个人似乎随时随地都能够争吵起来，二公子就跟换了个人一样，再也不会顾及二夫人的想法，甚至越是让二夫人不高兴，二公子越是高兴。
“我心一意都为了他，这个小兔崽子竟然敢这样对我！”
二夫人伤心的流着眼泪，随后一双眼睛里面流露出更大的厌恶：“一定是那群女人在背后乱嚼舌根！”
“夫人，咱们就不要管这些了，您先好好休息休息吧。”
见二夫人又要开始抓狂，流烟只好赶紧上前安抚：“你先好好休息，等你养足了精神头，任何事情不都是简简单单的吗？”
二夫人估计也是闹累了，在那里咒骂了一番，这才沉沉睡去。
等到二夫人睡熟了，流烟这才悄悄的退出屋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余光就撇见了在角落里面瑟瑟发抖的小身影。
“小公子？”
流烟有些惊讶，那个小身影畏畏缩缩的，看见是她，这才露出一个笑脸，奶声奶气地：“流烟……姨姨……”
“小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流烟赶紧上前，小家伙的脸上冻得发紫，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像极了他的母亲，好看又水灵：“我有两个馒头，想给姨姨……”
说着，小家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馒头，还带着些许余温，满眼期待的看着流烟，流烟眼圈一红：“你自己吃，姨姨不要。”
“哦……”
小家伙有些失望，也有些难过，流烟没有注意到这些，只觉得小家伙穿的太薄了，赶紧把人拉到自己的小房间去，又倒了一杯热茶让小家伙捂住，看见小家伙的脸上乌青渐渐退去，慢慢染上红晕，流烟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早上的糕点拿了过来：“你来吃些，免得待会儿又饿肚子了。”
“姨姨，你嫌不嫌我脏？”
小家伙的眼睛里面满都是委屈：“他们都说我脏，不跟我玩儿，还打我，我又冷又饿的，这还是我专门从小厨房偷偷拿的两个馒头，我知道偷东西不对，可是如果我不去偷东西吃，我会饿死的，姨姨你要是嫌我脏的话，我就不找你了……”
这个孩子懂事的过头。
流烟想起来自己还曾经想要杀了他的生母，愧疚让她一时间不知所措。
小家伙低着头，只默默的将自己带来的馒头给吃了，准备下去的时候，就听见了流烟说道：“小公子，你想不想要和其他的小伙伴儿一起玩，但是以后可能你不会再在这个地方了。”
“我不明白。”
小家伙的眼中一片茫然。
流烟想起来，因为这个小家伙，二公子和二夫人的关系直接降到了冰点，所以二夫人对这个孩子简直是深恶痛绝，二公子对这个孩子也是爱答不理，反倒是只有二老爷还会上上心，可是也不会时常注意着，毕竟自己的儿子还有那么多小妾，指不定什么时候那些小妾也会有身孕，再顶替这个家伙的位置。
毕竟这个小家伙的身份着实尴尬。
流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这种想法让她只觉得一颗心都跳个不停：“我带你走，但是以后你的亲人只能有我，他们不会再是你的亲人，你要一直一直的保守这个秘密。”
“好！”
小家伙是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
流烟微微一愣：“你都不用想想吗？”
“姨姨对我好，我就想和姨姨走。”
小家伙低着头，用破烂的小鞋子踢着地上不存在的石子：“我在这儿，大家都不喜欢我，我去婶娘那里，看见了那个弟弟，弟弟很可爱，我一点都不可爱，不喜欢我也是正常的。”
“你很可爱。”
流烟眼神逐渐坚定：“你有没有想要带走的东西？”
“有！”
想了许久，小家伙点点头：“我回去拿！”
“你先待在自己房间，记得拿小被子把自己裹住，等走的时候，我会来叫你的。”
流烟小声的说道：“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
“嗯嗯！”
小家伙点着头，一双眼睛里面满都是期盼。
流烟将孩子送了回去，便就开始着手收拾东西，只是她还没收拾好，就看见了站在一边的仲崇远，她顿时吓得往后大退一步：“二公子！”
她也不知道二公子究竟站了多久，方才的话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
“我给你些银子。”
仲崇远的神色平静，和早上去跟二夫人吵架的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仲崇远将一个包袱递了过来：“这里面有一些银子，有两份文书，足够你们无忧无虑的生活完下半辈子，他从小就没有名字，你给他取一个吧，我希望你能够真正的待他好……”
“二公子不生气？”
流烟艰难的咽了一口口水，仲崇远自嘲一声：“我有什么气可生的？我无法给他带来安稳的日子也无法让他像大房的那个孩子一样，能够有一个正常的家庭，只要是我能够过的好就行了，我管不了那么多，就算这个人是我自己的孩子。”
“如果我们走了，公子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小公子了。”
流烟也不知道自己哪儿来的胆子，颤抖着腿，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见不到就见不到吧。”
仲崇远顿了顿：“总归这一辈子是我欠了他，要是见面，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个孩子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是自己最为亏欠的人，孩子的娘也是他第一个那么喜欢的人，虽然孩子他娘给自己的沉重打击让自己也颓废了很久，可是到了如今，他也想明白了。
兴许从一开始的时候，陷入这段感情的也只有他自己，他不能够去强硬的要求对方给自己同样的回馈。
“你们今天晚上就走，我会给你们都安排好的，走的远远的，以后都不要再回来。”
仲崇远转身，步调有些苍凉，流烟看的分明，仲崇远的眼角沾着些许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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