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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过后，二人在道边的茶摊喝了茶，吃了自带的干粮。柳洵一路上对月咏照顾有加，就连摆茶摊的大娘瞧着也忍不住啧啧称叹。虽说柳洵平素做事一向周到，但像今日这般细致倒是少见。
牵马离开的时候，月咏有意问他：“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老实说，是不是犯了什么错？所以在向我坦白之前献了这么多殷勤？”
柳洵不置可否一笑，接口说道：“我自不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不过往日在天朝的时候，倒是……不提也罢！”
说起来，月咏到现今也不知道假扮昭王的人是他。打从到了姜国之后，除了前些时候她曾让芳铭打探过慕子归的情况，她很少再提有关天朝的事情。所以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柳洵忙收了口，他可不想让她知道当年重伤她的人是他。
可是月咏偏偏接下了话茬，她瞪大眼睛、歪着脑袋看向他，笑眯眯地问道：“哟，看来你在天朝的时候还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那你说说，你到底勾搭了多少花街柳巷的莺莺燕燕呀？”
“呵，那不过是逢场作戏而已。你也知道的，当年我费尽周到才寻到你，不四处打探消息可怎么行？说起来为了寻你，我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就连天朝的暗骑营也混了进去。”想起当年他成功地混入了暗骑营，柳洵心内很是得意，那时他可算是将天朝皇帝的鹰犬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嗯，确实是花了不少心思，都能钻到昭王府去调戏王爷的妃子与丫鬟了。说起来你的易容术还真是精妙，在王府这么久，我都没看出你是个假的！”想起往事，月咏眉梢眼角都挂满了笑，有时候她还真希望自己是呆傻单纯的胡桃。
柳洵一听，不由惊诧地问道：“你……你都知道了？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既然都做了，难道还怕人知道？”月咏知他担心的是什么，因此故意逗弄他。
“我……”柳洵认命一叹，面带愧色地说道：“那时候伤了你，是我的不对。若是我早知道你是王长女……现今说什么也都太过苍白，无论如何，都是我亲手伤的你。”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再说了，当时你我各自有各自的使命，若换作我是你，只怕不会留活口吧！终究你还是心软，所以我才有幸活到今日。”月咏说完，抬眼望了望天，故作轻松地说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赶路吧，大概还有多久能到？”
柳洵怔怔地看了她半晌，这才接口答道：“还有不到半个时辰便倒了。”
说完，他依旧立于原地怔怔地看着她，心头涌上无限感慨，月咏的性子真是让他又恨又爱。比起女子来，她性格刚强果断；比起男子来，她更是巾帼不让须眉。只是他更希望她能够像寻常女子那般使使小性子，偶尔拈个酸、吃个醋，再常常抱怨一两句。然而她的心胸似乎比许多男子还要宽广，别说小事她不在意，就连在他看来很重要的事情，她也不放在心上。想当初他差点要了她小命，可她心知肚明却从不提及。若说她是善解人意，他倒是希望她能够多为自己着想。
月咏见他怔然不动，不由拧眉提醒到：“还愣着做什么？快赶路吧！”
说完，她翻身上马。虽说她现下着了女装，却一点也不妨碍她策马而行。
柳洵听到她的催促，便忙收回心神，翻身上马之后，双腿一夹马肚，与她并驾齐驱赶往目的地。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穿过了丛林里一道狭窄的小道后，柳洵总算勒马在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前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后，接过月咏手中的缰绳将马拴在了院门口的一棵歪脖树上，随即推院门领着月咏走入院中。
月咏环视四周，见这小院瞧上去虽是老旧，却是花木扶疏，不过看似许久不曾有人打理了。碧色藤蔓枝叶缠绕，沿着院墙延伸，繁茂的藤叶将整座院墙遮了个严实。瞧着院内的景象，倒是干净利落，显然之前是有人特意过来打扫过。
“这是我家旧宅，小时候我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柳洵见她面带疑色地打量着小院，便上前说道。
“旧宅？”月咏侧目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说道：“那你们柳家旧宅倒是不少！听闻左相大人先前也曾在你家的另一处旧宅住过一段时日。”
柳洵听出了她话中之意，却没有接她的话茬，自顾自地说道：“这处宅旧是早年我母亲置下的，打小我就跟着乳母住在此处。”
说这番话的时候，柳洵面色有些黯然，似在回忆，又似在感慨。十三岁前，他每日都在这小院中度过，没有母亲的允许，基本是足不出户，就好似被囚禁一般。那时的他没姓没名，连生存的权利也应该被剥夺，好在是有母亲护佑，才没有让他在出生之后被抹杀。这些年来，他只是以他兄长的身份活着，他的兄长姓柳名洵，表字允祉。而他“允珩”这个名字也是后来心疼他的母亲为他起的。打从兄长逝后，除了月咏，便从未有人再唤过他的名字。
月咏瞧着他面色不佳，忍不住凑上前抬手轻拭着他的额头，却倏然被他抓住了手，朝向唇边一贴，温热的唇就这么吻在了她的手心，微痒入心。她的脸蓦地一红，忙抽回了手，轻声道：“我瞧着你面色不好，还以为又烧起来了，好在并不是！”
“看来你是越来越会关心人了！”他抬臂将她揽在怀中，俯下头吻着她的额头，轻声道：“不过从今往后，你只能关心我一人。”
月咏唯恐院内住人，忙推开了他，嘴上嗔怪道：“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如此？”
“情之所至，自然会如此！”他瞧她笑了笑，只是端端地站着，没再有任何动作。
月咏扬起头看着他，眯着眼问道：“说吧，你带我到这里来到底所为何事？”
“当然是为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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