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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重幕布越听越觉得心头忐忑，他抬眼怔怔地看了柳洵半晌，疑声说道：“你此去并非是因为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吧？若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与天朝道士有所勾结的人，定然对陛下的威胁不小，甚至是对姜国的威胁更是不小。方才我细细想了一下，如今这朝中存有异心的，除了李家与云绰长公主，应该是别无他人了吧？想必是他们与天朝道士所有勾结，若是被那道人谋权篡位，想必他定会助李家与云绰夺得姜国的政权吧？”
柳洵之所以要前来嘱托苏重幕便是因为他敏锐多察，与他相谈无须费心费力便能领会重点。李家与云绰的事情，他本就不便明说，现下他明确点了出来，无疑正中他下怀。看着昏黄的烛火映照在苏重幕清俊的面庞，他唇边浮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那你可知道他们用什么来做交换？”
“或许是姜国某几座城池，亦或是真金白银，除此之外，想必他们也给不出什么东西。况且，他们从来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所以他们这合作，也未必能够顺利。”苏重幕暗想李家与云绰一向只看重眼前的利益，在意自己的私利，为人处事从不以大局出发，因此他们也只会拿看得见的利益与天朝那道士做交换。
“只不过就怕那道人当真，为免有后患，所以我不得不走这一遭。”柳洵想的要长远一些，而且他更想趁早铲除李家与云绰这两个祸患，任何对月咏有威胁的人与事，他都要一一将其摆平。
苏重幕听了他这番话，顿时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他知道柳洵深爱着月咏，却未料到他竟情痴到了这地步。他怔怔地看着他，心情有些复杂，明明有很多话想要说想要问，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思忖了良久，他才开口问道：“你不总至于要去天朝亲自动手吧？”
“这倒不会，那皇宫内院守备森严，我又不是傻子，自然是利用可用之人。总之是要尽快让那道人收了野心，受到应有的惩治，否则可就是夜长梦多了。不过呢，惩治这道人也并非我的职责，所以还是留给别人为好，不到必要的时候，我还是在旁观戏喝茶。”柳洵一想到那道人与云绰他们有所勾结，这心里面就觉得不踏实，所以他这次过去，是想跟慕子归做个妥帖的交易。左右他报仇心切，应不会断然拒绝，而且想在天朝分一杯羹的还大有人在，他当然不会把这大好机会让给别人。
听了他这话，苏重幕觉得方才自己真是白担心了。不过他觉得还是有必要说一下云绰的事情。公主府他平素虽不常去，但消息却也没少打听。当初他对云绰有所防范，便安插了耳目在府上，所以但凡有些风吹草动，他都知晓里头的情况。前些日子他收到了个不太确切的消息，正犹豫着要不要托人带信入宫给柳洵，现下他既然找上门来，那便索性透露给他。
但见他唇边浮上一抹不自然的笑容，随即垂眸说道：“算起来，咱们这位长公主殿下已然出月，现今孩子已然快三个月了，不过……”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抬眼看了看柳洵，见他拧眉看过来，便继续说道：“因为诞下的是男婴，所以孩子刚出生时朝臣们见了我便连声道喜，恭贺我喜得贵子。”
说到这里，苏重幕不由露出一抹苦笑，他这绿帽子可真是再也拿不掉了，然而别人兴许还觉得他慢待了云绰，这其中的委屈与苦楚，也唯有他体会得淋漓尽致。轻叹了一声后，他继续说道：“可是我听说那孩子也未必是个男孩，打从这孩子出世以后，府内便加强了守备，根据可靠的消息，云绰所诞下的应该是个女孩。之所以她要对外宣称是个男婴，可见她与李家所图非小。”
柳洵原先就有所怀疑，现下听他这么一说，心内更是笃定是云绰使诈，所以临行也不用他再前去公主府打探了。他垂眸思忖了片刻，忽而抬眼怔怔地看着坐于对面的苏重幕，神情严肃地说道：“既然大人这么说，那么我也便放心了。原本我前去天朝的事情是不愿让第三人知道的，不过思量一番后，还是前来告知于你，就是指望着大人能够对月咏多加照拂。此次一去要三两月，所以一时半会儿是顾不上注意李家的动静，左右这案子仍在调查，所以刑部员外郎那边，也要大人多多提点。”
“你放心吧，就算你不交代，我也该尽臣子的本分。”苏重幕从未见他如此啰嗦，心头瞬间涌上不好的预感。他觉得柳洵此去天朝，应当冒很大的风险，就像当初他前去天朝寻找月咏一般，或许比那一次更加危险。
“如此这般，那我便放心了。”柳洵说罢便站起身来打算告辞。
苏重幕也知他来此的用意，因此也不客套地挽留便任由他推开窗户飞身而去。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于夜空，苏重幕莫名地感到有种山雨欲来之势，暗想着天朝激烈的内斗不至于要蔓延到姜国来吧？
柳洵临行的那一日，月咏连早朝都免了，心神不宁地守在他身边，絮叨了一堆患得患失的话。柳洵觉得心疼又无奈，午后也来不及整理行装，陪她在宫里头逛了逛，絮叨了些宽慰她的话，嘴皮子都要说破了也未能化解她的忧虑。不过到了傍晚的时候，她却沉默了，只道了“保重”两个字，便离开了他所居的玄曜宫。
柳洵心头不舍，却思量着不去不行，也只能狠下心来。因他的行程须得保密，所以他选择晚上离宫，行装收拾妥当后，他便去凤鸣殿向月咏告别。到了殿门边，正瞧见玲珑端着药盅走了过来，他走上前接过药盅，跟她轻语了几句便见她躬身退了下去。
“出去！”他捧着药盅挑帘才刚入了内殿，便听见月咏闷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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