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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荡在街头的苏诺意不知道是怎么挣脱段澄突然大的可怕的力道的钳制,他狼狈的逃出自己的家门,发疯似得狂奔,直到力竭的逃到一个完全陌生的街道。
茫然的抬头,脚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那件房子是段澄租给他的,所以他连打电话报警,把那个疯子赶走的理由都没有。
段澄说喜欢他?喜欢他这个老男人?
是段澄疯了,还是他疯了才会出现这种离奇的幻觉?
一年,两年,快要三年过来。他和段澄应该已经算是熟悉。苏诺意已经知道段澄的家境富裕,但因为是单亲家庭的缘故,性格多多少少有些自闭。但这也可以被理解为温柔。他年轻,长相俊秀的在同龄人中仍显得出挑,性格又温柔,喜欢他的女生几乎可以以百来做单位。就像现在,连一向不过问别人私事的苏诺意都能报出几个喜欢段澄的女生的名字。
他们不冷不热的友谊也许可以就那么维持下去的。
但像突然被谁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段澄居然……居然会说出那样的话,真是……荒唐。
他自认自己身上没什么多奇特的特性能吸引一个年轻且优秀的少年改变性向,况且他们也没有熟识到不可分割的程度。
这让苏诺意在愤怒意外还多了一种疑惑。
夏日的正午,燥热的空气被封冻在一个凝固的空间里。炙热的柏油路面不时被汽车和迟缓的步履连番碾过,留下更加沉闷以及单调的重复画面。
苏诺意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在在这个让人窒息的城市里,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男人,在不出名的小公司兢兢业业了大半辈子,像所有生活在低层的小职员那样,快三十多岁的年纪还在为住房的问题而奔波,连娶妻生子这种再平凡不过的愿望,也在这物欲横流的现实世界里变成了一个可笑的奢望。
他寂寞,需要人来陪,恰好大学毕业的顾离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他们都是这个城市里劳碌的蝼蚁,所以,他提出交往。他们顺理成章的走到一起。因为苏诺意开始为不可预知的衰老而担忧,为一个人的寂寞而恐惧的时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强迫自己去爱、去宠、去包容、去忍让顾离。如果,不是因为他太过执拗的脾气,他和顾离,其实是会走到一起的吧。
但是,没有如果,不是吗?
苏诺意已经二十八岁了,却连住房都还要靠比他年轻九岁的段澄来解决,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个三年去陪女人耗。他想结婚,生子,然后把孩子养大,吧所有他承担不来的东西都推给下一代,然后心安理得的去休息。就算是躺进棺材里休息也无所谓。
可是,这小到可以忽略的梦想,没有人能成全。
苏诺意甚至在想,如果他是女人,那他一定会去傍段澄那个背景优渥的贵公子,就算是做小三也无所谓,只要能停止每天那些重复的,琐碎的,几乎单调苍白到要把他逼疯的工作,做小三又有什么不可以呢?可是,他终究不是女人,做不成小三,那样永不停歇的劳务工作他要做到死为止,为养活自己,养活以后某个愿意替他生孩子的女人。也许不会有那个女人出现。
苏诺意就这样混混沌沌的跑到银行,取光了所有积蓄,把手机连同手机卡一并丢掉,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铁轨上的火车发出轰隆隆拖拉机般的声音,以一声叹息般的尾声停住,而苏诺意连这一站到达的目的地是哪里都不知道。
接着,轰隆隆的声音远去。苏诺意站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怀揣着仅有的十一万五千块的积蓄。
这算是落荒而逃吗?苏诺意对着候车站的站牌上倒映的那个男人嘲讽似的勾起唇角。
“大叔,借我两百块吧。”一直输猛不丁的搭在了苏诺意的肩膀上。
回过神来的苏诺意转过头,是四张不怀好意的青年面孔。
苏诺意拨了拨额发,薄唇扯出一个弧度,“你确定只要两百?”
“呃?”把手搭在苏诺意肩上的青年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一个回答,愣了一下之后流里流气的开口,“那大叔想给多少打发我们啊?”
“我给你们五千块,收留我一个月怎么样?”苏诺意笑。
青年戒备的看了他一眼,收回手道,“你知道我们是谁吗?”
“黑社会呗。”苏诺意想了想,似笑非笑的开口,“你不会以为我是什么人民警察的卧底吧?”
青年鄙视的将苏诺意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卧底到你这个年纪早该退休了。”
苏诺意也不恼,“那你要不要收留我?”
青年转过头窃窃的和三个同伴私语了一阵,才转过头来对苏诺意说,“好,但是别怪我没提醒你,死在那儿了别来找我们。”
苏诺意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从包中抽出三十张一百的钞票,“这是定金。”
“哼。”青年从苏诺意手中抽过那沓薄薄的人民币,数也不数的塞进了口袋,“喂,大叔,跟我们走吧。”
苏诺意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青年冷哼一身,仰着脸走了过去。
“老大,我们乱带人回去不好吧?”挑染着黄发的青年小声说着,说罢还回过头瞥了跟在后面的男人一眼。
青年眼镜一瞪,“废话少说,反正就一个老男人,真敢玩什么花样的话,老子直接一刀捅死他!”
苏诺意眉角一挑,却在青年回过头来看他之前别过头去,装出一副什么都没有听见的样子。
真的是黑社会呀。苏诺意垂下眼睫,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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