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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对于洋芋红薯的执念, 是从一开始的美味, 后面意识到它的高产意味着什么, 小皇帝没有办法放弃这个东西。
民以食为天, 这从来都不是一句空话。
而锦衣卫收集回来的关于那个海的信息, 也让小皇帝明白, 出海并不简单。
人选难, 他不能跟国师和三皇兄提出这个事情，因为他没有办法说服他们，告诉他们那片海尽头有陆地。
胡细妹对于家国天下都不懂, 而且在她看来，梦里吃得比现实世界要好，但是不影响胡细妹支持哥哥的决定。
因为哥哥想要做的事情, 那就一定是对的事情。
两个人的关系转变得不知不觉,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胡细妹心里一直都是想着要好好照顾哥哥, 不能嫌弃哥哥是傻子, 要给哥哥喂饭, 洗脸换衣服, 就像三伯娘做的那些事情一样。
后来不知不觉地变了, 原本沉默寡言的哥哥, 慢慢的变得话多，还会帮她背柴被何首乌……
再到梦里，胡细妹就彻底崇拜哥哥了, 因为她什么都不懂, 但是哥哥却什么都会，什么都懂，其他人也都听他的话。
所以胡细妹听到哥哥要派人出海去找红薯洋芋，也点了点头。
得到了妹妹支持的小皇帝坐在了龙椅上，“造船是问题，航海技术是问题，派什么人去也是问题……”
造船需要钱，而国库他不能动，他自己……先帝倒是给他赏赐了很多东西，御赐之物流出去了的话，也是一个大麻烦。
所以他就是守着一个宝库，穷得叮当响。
胡细妹坐在了旁边，看着哥哥发愁，她连哥哥在焦虑什么都不知道，于是说道，“哥怎么了？”
小皇帝看了看胡细妹，“我们没钱买船。”
“船多少钱一个？”很明显胡细妹没有接触过船，甚至量词都用不对。
“不知道具体的价格，但是肯定很贵。”关键是他没钱。
“那能不能跟卖船的人讲一下价，稍微便宜一点？”当初在镇上买东西的时候，那个老奶奶就一直帮忙讲价。
小皇帝听到这话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想办法跟那些船舶世家做生意，可是他虽然是皇帝，也很难拿出打动他们的条件，因为他现在能够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少了。
小皇帝思考了一下，决定带着胡细妹出去走走。
这是胡细妹第二次走在集市上，吆喝着卖着各种吃的。
胡细妹跟在哥哥旁边，“哥哥，我们是出来买船吗？”
小皇帝说道，“不是，带你出来走走。”主要是因为他本来下午的计划是学骑马，胡细妹风寒好了，他骑马也差不多了，实际上还差很远，但是妹妹看着呢，他可不想当着妹妹的面从马上摔下来，也不想让胡细妹去找尤太妃，所以综合了一下，就干脆带着胡细妹出来走走，顺便看看能不能想办法解决航海问题。
天子脚下的集市也算是热闹非凡，福贵和其他几个侍卫都穿着便装，紧紧地跟着皇帝和公主。
胡细妹走着走着，看到了一个带着小孙女卖糖人的老婆婆，小孙女身上穿着一件很不合身的麻色粗布男装，胡细妹莫名地有点眼酸。
她在梦里一段时间了，能够分清楚男装和女装，她觉得有点像是看到了自己和奶奶。
胡细妹定定地看着那边，小皇帝原本以为是看那些糖人，后来才发现她在看那个小姑娘。
小皇帝知道胡细妹和她奶奶的感情，看到这一幕，自然明白了什么。
小皇帝拉着胡细妹走了过去，为了照顾老奶奶的生意，买了八个糖人，给后面的侍卫还有福贵一人买了一个。
胡细妹忍不住跟小妹妹聊天。
“你几岁了？叫什么名字？”无非就是大人问她的那些话。
小姑娘怯怯地看了她一眼，然后低下头，不说话，旁边忙着做糖人的老奶奶，抽出一只手，用力拧了拧她的耳朵，“贵人问你话，不知道回答吗？”
继而赔笑地跟胡细妹说道，“贵人恕罪。”
胡细妹心里更加难受了，虽然可能不是真实的，但是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睛。
而这个时候，小姑娘终于还是回答了，眼泪汪汪的，“六岁了。”
小皇帝站在旁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胡细妹忍不住拿出了帕子给她擦了擦眼泪，见她目光都放在她的帕子上，于是说道，“这个送给你？”
旁边的老奶奶已经把糖人做好了，递给了小皇帝，赶紧对胡细妹说道，“使不得，使不得，贱民不能用丝绸……”
福贵今天被公主救场了一次，他在小皇帝身边七年了，前段时间摸不透小皇帝在想什么，所以不敢不许妄动，但是这段时间他确实摸透了。
他刚才大概明白了，公主是怜悯百姓过得不好，于是跟公主解释道，“公主不必难过，她们只是不能穿戴绸缎而已，生活上并没有困难。”
小皇帝拍了拍脑门子，他学过的，作为一个皇帝，他学习的内容五花八门，就包括了刑律。
刑律中，规定了商人若是穿戴绸缎，购买田地，买超过了一定数目的仆人，谎报家产都属于犯法……
除此之外，商人加一倍的赋税，商人及其子孙均不能做官……
他原本很奇怪这些是为什么，太傅告诉他，因为如果不这样做，就会有更多的人去经商，种地的人少了，会动摇国本。
小皇帝抓住了胡细妹的手，他知道该怎么打造自己的船队了。
锦衣卫这边已经很久没有干杀人的事情了，找完了人找红薯，找完了红薯再找人去东洋学习航海技术，而现在，皇帝又给他们下达了一个秘密任务。
这一次，可算是让锦衣卫们真正发挥自己的实力了。
锦衣卫们行动的时候，小皇帝也没有闲着，他现在明白了，骑射可以耽搁，但是刑律刑例他得研究研究。
小皇帝晚上都没睡觉，一边看，一边做下笔记。
胡细妹也在看书，看得直打瞌睡，小皇帝转过头，就看到她要磕到桌子上了，立马伸出手，垫在了下面。
胡细妹磕在软软的手心里，完全没有要醒的意思，小皇帝也就由着她睡觉。
自己单手拿着书，继续看着。
福贵进来的时候，自然要提醒小皇帝，“该送公主殿下回去了。”
胡细妹也醒过来了，迷迷糊糊的，“哥……”
“我送你回去……”
胡细妹走了以后，小皇帝睡在床上，有点孤单，从小都是一个人睡的，后来在胡细妹的世界里，只有一张床，好像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男女大防的问题，是睡在一起的。
很安心，没有现在这种落寞。
在这种心情中入睡了，醒过来的时候，就感觉到身边有人，转过头就看到睡在旁边的胡细妹，外面还传来了哼唧哼唧的猪叫声。
小皇帝摸了摸胡细妹的额头，已经不烫了，他松了一口气。
胡细妹也醒了过来，她很惊讶这一次这么快就醒了，“哥哥，我先去喂猪，你还睡一会儿。”
小皇帝就想看着胡细妹，也爬了起来，跟了出去。
胡细妹喂猪，小皇帝就去把鸡圈打开，让鸡仔们可以出来吃食。
胡细妹做早饭的时候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粮食越来越少了。
因为他们现在是三口吃东西，而家里的存粮原本是她一个人的。
所以她得想办法，要不然冬天来的时候，她们会挨饿。
猪仔不能吃红薯了，多打点猪草回来，猪仔以后都吃猪草。
还好，鸡仔们自己可以吃虫吃草，所以不用粮食都可以。
吃了早饭还是得去学校，今天到学校的时候，两个人可算是没迟到，就连老师都很惊讶两个人终于有一次不迟到了。
紧接着，老师宣布了一个好消息，接到了通知，国家拨款重新修建学校，不仅如此，而且还准备把这几个村的防疫站就建立在学校旁边。
对于重建学校，胡细妹没什么感觉，但是紧接着老师说道，“所以我们要停学一个月，大家在家里自习，听上面来的人说，重建学校以后，教室里还会装电视，学校会建食堂，以后都会发免费的午餐。”
“真的会发？”
“这一次是国家发，当然是真的！”老师跟孩子们说道，他能够确定，肯定会发到位。
这些年国家一直很注重农村的发展，大力发展农村经济，甚至，农村里住在危房里的人，政府都已经补贴钱帮忙盖房子了。
这下子全班都沸腾了，第一次的沸腾是因为有一个月可以不用来上学，而第二次，都恨不得明天就来上学。
胡细妹也是这个心情，她现在就愁着家里粮食不够吃，如果学校能够发免费午餐的话，那就太幸福了。
小皇帝也被感染了，同样也觉得很高兴。
下课的时候，老师说道，“胡细妹和秦厉来我办公室一下。”
胡细妹不知道什么事情，反正跟哥哥一起去了老师的办公室。
老师的办公室，其实就是老师的家，大多数都是书，堆得整整齐齐的，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一张床，胡细妹已经来过一次了。
老师坐在了椅子上，对这两个孩子说道，“细妹，你住的地方是谁的名字？”
奶奶去世的时候，老师去过，所以知道胡细妹和秦厉的情况。
但是他从来没有对这两个孩子偏袒过，她迟到了，跟其他学生迟到了是一样的，都要打手心。
因为其他孩子打手心，对他们两格外开恩，反而会引起其他的学生的不满，这两个孩子处境就更加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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